面對明嘲暗諷,田星空保持着沉默,古往今來,小偷從來都是讓人厭惡的。
全校都知道她是小偷,不論是在教室,還是在宿舍,食堂,甚至走在路上都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當面嘲諷她的也有。知道她是小偷的人都防着她,排斥她······
王陽光和古明月還是從早到晚和她一起上課下課,吃飯睡覺。有時候別人說得太過分了,她們會生氣的和那些人吵起來。
每次吵架,田星空總會盡快拉走她們,她在乎自己的朋友,她不願意她們和那些人打起來,爲了她背上處分。
每天走進教室,田星空的抽屜裡有“小偷滾蛋!”的紙條,板凳上有鞋印和口水,書上有噁心的塗鴉······最不可理喻的是班上的人那怕一支筆找不到了,也會說是田星空偷的。
王陽光走過去,從那個人的抽屜裡找出他宣稱被田星空“偷走”的筆,古明月憤憤的說:“自己眼睛不好還要誣賴星空,你是人嗎?”
“他是小偷,我不懷疑她懷疑誰?!”對方不服氣的說:“小偷的朋友,你有什麼資格兇我?”
“你太可笑了!”站在不遠處的田星空鄙視的看着那個人說:“你一支筆才幾塊錢?我田星空動手就偷幾千,你以爲你那破筆我瞧得上嗎?”
那個人黑着臉瞪田星空,田星空只是淡淡的轉身。王陽光鄙視的對那個人說:“不要在搞笑了。”
“滾出我們學校!”那個男生突然對着田星空吼“學校不歡迎小偷!”
“等你當了校長再對我說這句話吧。”田星空淡淡的說:“現在你沒有資格趕我走。”
好不容易到了週六,十二點放學,田星空回寢室就睡,睡了整整一下午。晚上起來吃了東西之後,她也不說話,只是看書做作業,就像得了強迫症似得非要做完再睡覺,結果就是王陽光她們陪她熬到半夜才睡。
週日,王陽光和古明月覺得田星空這幾天太辛苦了,不能再呆在宿舍裡,拉着她出去逛街。
田星空沒什麼心情逛街,只是以散步的速度和她們走在一起,聽她們說話。
人羣,舞臺,音箱!田星空她們三人走到中心廣場,正好遇到進行得如火如荼的紅歌比賽。
“我們去看看吧。”王陽光和古明月拉着田星空鑽進人羣去看熱鬧。
一首《映山紅》唱完了,主持人送走唱歌的選手,對着觀衆說:“感謝這位選手的精彩表演,下面是一個互動環節。紅歌蘊含着不屈的反抗精神,是名族血性的體現,它不僅是參賽選手要唱的,也應該是每個觀衆能唱的。這個互動環節,我將請一位觀衆上臺唱一首,誰願意上臺?”
主持人期待的聲音落下,觀衆沒有一點反應,主持人保持着笑容說:“誰上臺來?唱得沒有參賽選手好也沒關係!”
還是沒有迴應,就在主持人的笑容瀕臨尷尬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傳來“我來!”
“哦!”主持人看到了發聲的人,激動熱烈的說:“請上臺來吧!”
王陽光和古明月沒想到田星空會在別人都畏葸不前的時候,突然間石破天驚的出聲,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朋友被主持人請上臺去。
田星空對主持人說出了自己想唱的歌,主持人走向了音響師,在等待音樂的時間裡,田星空拿着話筒站在大紅色的舞臺中央說:“革命是用鮮血洗刷國家的恥辱,不戰,何來勝利!不戰,何來尊嚴!不戰,何來悲壯!我要唱的是《怒江之戰》。”
音樂響起了,田星空在臺上面對人羣毫不畏懼,因爲現在的她,心躺在血與淚中,冤屈的憤恨就像隨時都會噴發的火山,滿腔的悲情只能接這首歌來表達。
“槍聲叫我醒來 眼睛睜不開 火在心中燃燒 從來沒想離開 寄生在火海 憎恨被出賣······ 永遠都不能明白 不敢想像未來! 一切!就在一剎那之間! 淚水!染紅了多少無辜的雙眼! 堅強!活在天堂地獄之間! 忍耐歲月無聲 侵蝕着我的臉
悲傷到了極限 家沒有屋檐 緊緊握着拳頭 什麼都沒改變 今生修的緣 來生說再見······ 永遠都不能明白 不敢想像的未來!······”
田星空唱着,內心的悲憤像火山噴發,被冤枉,被指責,被嘲笑的壓抑情緒全都融入了歌聲裡。血染怒江,不死不休!聲嘶力竭,血性永存!
“一切!就在一剎那之間! 淚水!染紅了多少迷茫的雙眼! 堅強!活在天堂地獄!之間! 忍耐歲月無聲 侵蝕着我的臉 我把你扛在肩 輕聲地說抱歉 相信我們能看到家園!······”
臺下的觀衆被震撼了,田星空的歌聲裡有縱橫的血淚,在她之前上臺的選手,沒有一個能給觀衆這樣沉痛悲壯的感受!
王陽光和古明月呆住了,田星空這幾天在學校是安靜的,面對冤枉,嘲諷,排擠,她沒有流一滴眼淚,也沒有大喊大叫,她不是不痛苦,她只是壓抑着自己,不肯讓人看見她的狼狽。
她是痛苦的,王陽光和古明月都是知道的,她們聽着她悲壯的歌聲,感同身受,淚流滿面。
“好的,我正在路上。”宋正文經過廣場,在被田星空拒絕之後,他的大嫂給他介紹了一個各方面條件都非常好女醫生,讓他今天去相親。
誰的歌聲?宋正文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他從未聽過這樣悲壯奇絕的歌聲,震撼心靈,撥動神經。
是誰?宋正文忽略了電話裡關於這次相親對象的介紹,轉頭看見了臺上的她,竟是她!
舞臺上只有她一人,暗色的衣服,小小的一點。本來相對於大舞臺和大片的人羣她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偏偏所有的視聽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像世界的中心。那讓人心神震動的歌聲,包含着多少壓抑悲憤,悲憤堅強啊?
“嫂子,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宋正文失神的對着電話說:“我不會和那個女醫生交往。”
“爲什麼?”宋正文的嫂子說:“對方的身份和你很相配,長相家庭都很好,我好不容易纔找到這麼適合你的人啊。”
“不是她好不好的問題。”宋正文遠遠的盯着舞臺上的人說:“我仍然愛着她,此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