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那種痛,那種恨,因爲我也有過。”我看着他,微笑着,可是我現在不也是活的好好的麼。
東瑾看着我,好像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
“可是那又怎樣,都過去了,都悲傷怨恨過了,難道我們還要這樣記着一輩子,這樣折磨自己一輩子麼。”東瑾只是看着我,不說話,我將手中烤好的肉遞給東瑾。
“想要我這樣痛苦一輩子,想都別想。日子是自己過的,那爲何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這樣讓自己過不上好日子,我的生活就是要快樂着,我還要讓自己過得很好很好,我要有自己的成就,我要讓他們後悔,後悔拋棄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兒。”
我苦笑着,其實自己還不是說得好聽,也不知道是誰在被子裡捂着哭泣,也不知道是誰在捲縮在牆角顫抖等待着他人來拯救,可是這些日子都過來了不是麼,我現在不是還活着麼,我不是還有肉吃麼,呵呵,這樣還是好的。
“你……”東瑾的手指劃過我的眼角,原來我還是流下淚來了。
“悲傷可以,可是不能這樣下去,要懂得適可而止。”我咬了一口肉,將自己的嘴塞得滿滿的。
“是什麼造就了現在的你。”東瑾的聲音出現難得的溫柔。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是黑暗!是孤兒院小屋的黑暗!
那個如噩夢般的日子又回來了。
我八歲,那時的我還保存着孩子的天真和純潔,不懂現實生活的殘酷已經蔓延到孤兒院裡,不懂再小的孩子也有心計和狠毒的心。
院長說今天下午會有幾對夫妻到院中來****,多次囑咐我們要好好表現,她說,這就是你們改變你一生的時候。改變一生,聽上去是那麼的存有誘惑。
我們歡悅,我們激動,我們羞澀,我們甚至惶恐,要怎樣才能得到他們的歡心呢?
我最終換上了我所有衣服中最漂亮的一件——一條碎花小裙,我穿上它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公主般,那樣的漂亮自信。
我穿着這件碎花小裙到孤兒院的一個小池邊洗臉,用那小小的小小的一塊香皂洗臉,想要將自己常年花亂的臉洗的乾淨一些,這樣自己的機會是不是要多一些。
我歡歡喜喜的洗臉,想象着自己被人牽着走過大街走過小巷,然後走進一個溫暖的家,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美好到手心都在發癢。
“啊!”腦後的頭髮被人狠狠一抓,像是快要脫離頭皮了。我向後倒去,弄髒這條心愛的碎花小裙。
“賤人,想要離開這裡,沒門!”這是十二,孤兒院裡最蠻橫的女孩,好巧不巧她今年也剛好十二歲,而我是二十七,是的我們在孤兒院裡只有一個編號,院長嫌麻煩從不爲我們取名。
十二是我的敵人。
我還未翻起身,更未來得及回手就被兩個女孩給按住了。
“你要幹什麼?”我怒視她,心底感到一陣恐慌。
十二上前,手開始扶上我的臉:“我要是毀了它,看誰收養你。”
我聽着如遭雷擊:“不要,求求你,不要。”
我平時不屈服於她是因爲不怕,幾乎是毫無畏懼,可是今日,我怕,我怕失去了改變自己一生的機會,我怕自己就這樣繼續呆在孤兒院裡。
“可惜了一張漂亮的臉。”十二說完便用她那長長的夾有污漬的指甲劃我的臉,一下兩下,狠狠的,像是在心上劃過一般。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哀嚎,我哭泣,我祈求,可是她依舊無動於衷。
“告訴你,更我鬥,你一輩子都別想贏。”十二狠狠的甩下這句話,帶着兩個走狗離開。
我哭着,淚水打在臉上,像是灑了鹽一樣的疼,我爬向水池邊,看着池水中紅色傷痕縱橫交錯的臉,恐懼,尖叫,除去這些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最後院長怕我壞了她的名聲,把我關進了小黑屋,這小黑屋是我們所有孤兒懼怕的地方,像是幼小心靈中的忌諱。
小黑屋裡漆黑一片,哪怕是陽光普照的白天,依舊是漆黑,黑到你的心裡,黑到你清晰地感覺自己內心的恐懼節節高升,黑到你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我最終還是挺了過來,在那黑暗潮溼的小屋裡度過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院長才記起這偏離的小屋中還有我這樣一個人。
當我的眼睛適應了白天的光線,我睜眼看着掛在天上紅火燦爛的太陽,我便在心中發誓,我要活下去,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從此我便開始學着察言觀色,學着審時度勢,學着使用心計,使用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我將自己裹起來,然後透過厚厚的一層膜看世界,直到遇見莫凡。
遇見莫凡,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遇見莫凡,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