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茫茫地大地上,黑雲寨和凌家軍兩支隊伍一前一後慢慢前進着。
突然,山丘上一個小黑點樣地人影衝下來跑進了黑雲寨隊伍之中。很快,黑雲寨的人馬就停了下來。
凌家軍見狀,也停止前進。
黑雲寨中兩騎脫離隊伍,向着後面的凌家軍而來。
“報告千總大人,黑雲寨寨主葛奚求見。”一個戰士很快稟報道。
“黑雲寨葛奚?快帶我前去!”劉良佐聞言臉色一變。寨主親自跑過來,不用問,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大事發生。
果然,葛奚見面就說:
“劉千總,大事不好!前面大地主孫家乾和白雲山‘病虎’王力糾集了附近幾支人馬準備伏擊我們運輸隊,他們已經定下毒計,想要火燒我們的車隊!”
“這個消息準確嗎?”劉良佐聞言眉頭皺了起來,問道。
“千真萬確!”葛奚語氣肯定地道,“傳遞過來消息的,是我們黑雲寨幾年前安排在‘病虎’手下的一個眼線,我對他有活命之恩,絕對不可能騙我。而且,爲了早些將消息傳遞回來,他一口氣在山中趕了兩個時辰的路,到了這兒就累暈過去了!”
“火燒車隊!哼,看來這孫家乾和王力是鐵了心要跟我們凌家軍做對了!他們自認爲搶不走糧食,就想要毀了,讓咱們也得不到,真是夠惡毒!”劉良佐冷哼一聲。
“是啊!這條毒計夠狠!從碎金鎮到早盛塬,這一路上道路狹窄的地方很多,很容易遭到伏擊!現在天乾物燥的,如果他們驟然縱火,咱們簡直就是防不勝防啊!還請千總趕緊拿個主意!”葛奚一路上的姿態都很低,萬事不拿主意,一律聽劉良佐的吩咐,儼然凌家軍忠誠馬仔的樣子。
“葛寨主還請放心!如果我們不知道這個消息的話,他們突然襲擊,我們說不定還真會中招;不過,現在我們提前知道了消息,如果還讓他們的奸計得逞的話,那可真就是白活了!”劉良佐一笑。
“不知道貴寨報信的那個兄弟現在情況怎麼樣?我像問他些話,看看那孫家乾到底都有些什麼手段。”劉良佐接着問道。
“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累得太厲害,有些虛脫,需要休息。既然千總大人要問話,我這就去把他喚醒。”葛奚說着就要往回走。
“不必了!我過去吧!”劉良佐說着,翻身上馬向前走去。
“千總……”旁邊把總李老二剛張口,就被劉良佐截斷:
“沒事兒的!”
“那我多帶些兄弟陪千總過去!”李老二說道。
“呵呵,笑話!我去自己隊伍的軍營,還需要帶什麼兄弟保護嗎?你帶好隊伍,守住陣營就行了!”
劉良佐一邊說着,已經打馬而行,竟是隻帶了兩個衛士。
葛奚心裡一陣感動。自己剛剛表示歸順的心意,手下都是原班人馬,劉良佐就表現出了這麼大的信任,看來凌家軍果然是有容人之量,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劉良佐和葛奚五騎人馬直奔黑雲寨陣營。
那個報信的兄弟被救醒後喝了點熱水,在一輛馬車上剛剛躺下。得知葛寨主和凌家軍劉千總來探,趕緊掙扎着坐起來。
“屬下拜見葛寨主,劉千總!”顯然這傢伙也已經知道了黑雲寨跟凌家軍的關係。
“嗯,你可以躺着,不必多禮!”葛奚上前扶着那個兄弟說道。
“謝謝葛寨主!”那個兄弟說話之間竟是有些語咽,顯然深受感動。
劉良佐心中暗暗佩服,看來這葛奚是真不簡單,這麼一個小動作,也不用花費什麼,就買得了一個兄弟的真心,還真是划算!
“這位劉千總是來詢問孫家乾伏軍的情況,你要如實回答。”葛奚叮囑道。
“是,葛寨主。”那個兄弟先答應一聲,然後才說道,“小的以前送出過消息,那孫家乾聯合了‘病虎’王力,還有附近的兩個大地主和另外一夥杆子,總共聚集了一千六百多人,在虎口山一帶設伏。原是想把糧食和金銀都搶走;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那姓孫的突然改了主意,說是要把運送的大車都燒了,還叫囂着說,他們得不到的,也不能便宜了凌家軍。”
“虎口山一帶道路狹窄曲折,山林茂密,倒是設伏的好地點。看來這孫家乾也不是那種一事不懂的混蛋老財啊!那你可知道他們都有什麼火攻的計劃嗎?”劉良佐問道,這纔是問題的關鍵。
“他們本來就有所準備,帶着很多火油,上山找乾柴製作了很多火把,小的就是趁着上山撿柴的功夫逃出來的。那孫家乾要求不管是杆子,還是地主民壯,每人都是兩支火把,在作戰的時候,不求殲敵,只要把火把扔到你們凌家軍的大車上就行,扔一支火把,就能得到一兩銀子的賞錢,因而,大家積極性都很高。不過小的還知道,除了這些火把以外,他們還準備了幾輛馬拉的火車,到時候一齊放出來,着實不好對付!”那個眼線兄弟敘事倒是十分清楚。
“這樣啊!虎口山雖然狹窄,可我們兵分兩路,有你們黑雲寨在前面探路,倒也不怕他在路上搞什麼手腳。這投擲火把的人,和火車該怎麼對付呢?”劉良佐聽後陷入了沉思。
接着跟葛奚討論一番,纔回到凌家軍軍營。
兩個傳令兵飛馬向着碎金鎮方向馳去。
半個時辰後,在虎口山一帶設下埋伏,恭候多時的孫家乾突然收到消息,說是黑雲寨兩個兄弟和凌家軍幾個戰士發生衝突,差點演變爲營嘯,結果兩支隊伍的頭目們忙着鎮壓,現在正在原地安營休整。
營嘯可是大事兒,一個搞不好,就會造成巨大傷亡,甚至讓一支軍隊廢掉也是可能的。這個不管是孫家乾還是“病虎”王力都是十分清楚的。
“哼!黑雲寨被安排在前面行軍,分明是被當槍使了!那葛奚也不是簡單人物,隱忍到現在才發作,已經算是非常難得的了。”孫家乾聽到消息後冷哼一聲,竟是絲毫沒有懷疑。
“那我們怎麼辦?要不要趕過去,趁他病,要他命?”王力問道。
“當然不行!先不說我們已經在這邊做好準備,就說我們衝過去的話,有外敵出現,說不定他們兩家還就和好共御外敵了!讓他們鬥吧!鬥完了自然會過來!咱們在這兒等着就行了!”孫家乾自以爲是地道。
於是,這夥杆子和地主民壯的聯合隊伍,一千五百多人在寒風呼嘯的虎口山呆着,爲了怕暴露目標,連火都不敢生。一個個又冷又餓,怨聲載道。
而凌家軍和黑雲寨的人馬則是撿了個背風向陽的山丘陽面,點起一堆堆篝火,架起大鍋。
凌家軍本就是運送物資的,糧食自然是不缺。天氣雖然寒冷,可打下碎金鎮後得到大量物資,其中不乏棉衣。凌家軍戰士能夠保證每人兩身棉衣,不但穿的厚厚的,還有換洗的衣服,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簡直是太奢侈了。
也有特別怕冷的,不願意換洗,就把兩身棉衣都套上,也沒人去管他。只是這樣一來,顯得很笨重,尤其外面再套上鐵甲,看上去跟個大笨熊似的。
當然,這只是在從碎金鎮剛出發的時候,到的後來,連續趕路之下,每個人都是渾身發熱,一身棉衣都嫌厚,誰還穿兩身?
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旁邊烤着熱烘烘地篝火,火上還架着鐵鍋,鍋裡面是稠稠的米飯。
一會兒的時間,米香四溢。
飯熟後每人盛上一大碗,呼嚕嚕地吃着。吃完了,有需要的還可以再盛,絕對的管飽。
這邊火熱的氣氛,看得旁邊的黑雲寨陣營兄弟們極爲羨慕。
“嘿,這凌家軍可真富有啊!你看他們的粥,那麼稠,而且還管飽!”
“就是啊!難怪他們一路上走那麼快,一點都不顯累呢!如果我能吃這麼飽,我也不怕累了!”
“你看他們的衣服啊!鐵甲裡面都是厚厚的棉衣,剛纔我看見了,有一個人說是怕熱,還脫了一層呢!”
“嘖嘖……你說,咱們投靠過去後,也會是這個待遇嗎?”
“那是肯定的啊!你沒看凌家軍那個千總過來的時候,也沒什麼架子啊!”
“寨主是個聰明人,如果沒什麼好處的話,他會同意咱們投奔凌家軍嗎?”
“哎,趙胖子,前兩天你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啊!你不是說凌家軍沒什麼好的,投奔他們哪有咱們在山寨自由自在的快活啊!怎麼?這就變了語氣了?”很快有人指出。
“嗨,我那不是開玩笑嘛!”
“哈哈哈……”那人撓着腦袋,半天憋出一句話,立刻引起大家一陣大笑。
就在這時,凌家軍派人送過一車糧食來,並且承諾,以後黑雲寨人馬的伙食也由他們提供,一時之間大家皆大歡喜。
黑雲寨的弟兄們見狀更是高興,直誇讚寨主的決定英明。
隊伍歇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才拔營繼續出發。
只不過,誰也沒有發現,凌家軍運糧民壯的隊伍中似乎多了幾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