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願輔助首領,共襄大舉!”王自用站起來明確表態。
“是啊,首領!連凌家軍這名不見經傳的杆子都能佔領葭州城,更是引得洪承疇幾萬大軍過去圍剿,難道我們還能比他差嗎?”作爲最早跟隨王嘉胤的人,李莫早就不把官兵看在眼裡。
王嘉胤一排桌子,大聲道:
“好!現在天下大亂,我們未必就不能成事!如今四方英雄並起,我們說什麼做皇帝,那是小覷了天下英雄,但只要咱們兄弟們齊心協力,必定能夠打下一份基業。朝廷氣數已盡,我們要是接收了什麼鬼犢子招安,那可就是與天下英雄們爲敵了!”
“我等願意輔助首領,共襄大舉!”衆人盡皆站起來朗聲道。
“哈哈哈……好!來人!把那個送信的朝廷走狗拉上來。”王嘉胤興奮地命令道。
“是,首領!”
帳外答應一聲,幾個義軍戰士推着三個人走了進來。
“你……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我可是朝廷命官!奉楊都督之命,好心來勸你家首領招安,你們怎可如此對我?”爲首的那個一身綠袍,竟是個八品的官吏。
“哼!招安?說的好聽,還不是來勸老子投降,想讓老子爲朝廷賣命的嗎?我呸!那個狗日的”王嘉胤一口唾沫吐在那個官吏的臉上。
“你你你……士可殺,不可辱!你這流匪,楊都督悲天憫人,寬容了你們的罪過,你們還不知道感恩圖報,竟然敢侮辱朝廷命官,竟然敢侮辱楊都督!我我我……我跟你們誓不罷休!”
那個官吏渾身顫抖,卻是毫不畏懼的樣子,不過他這麼一說,把在場的人都給逗笑了。
“哈哈哈……”
“就憑你?你還跟我們沒完?這可不是開玩笑嗎!我看你怎麼跟我們沒完?是想殺了我們?還是想煮了我們?”
李莫站了出來,挺着肥胖的肚子,說一句話,就拿肚子頂一下那個官吏。
官吏文弱書生,身體單薄,哪能抗得過李莫的大塊兒頭?一步步退着,直到頂住了後面的柱子,才堪堪站穩腳跟。
不想李莫隨後跨上一步,跟了上去,獰笑着挺起肚子一下堵在那個官吏的臉上,捂得死死的。
那個官吏呼吸不得,伸手又推不開李莫那龐大的身軀,只能手捂着對方的要,雙腳亂蹬,眼瞅着不活了。
“哈哈哈……”帳中諸將笑得更加猖狂。
“啊——”
突然,李莫一聲慘叫推了開來,伸手一摸,肚子上鮮血淋淋,竟是一塊兒肉差點被咬下來。見狀不由大怒,也不管好不容易剛喘過氣,正使勁兒呼吸着的官吏,上前一腳將其踹翻在地,上前剁了兩腳。
“你是屬豬的嗎?竟然敢咬本大爺,虧你還自稱什麼朝廷命官,真是給朝廷做狗做的時間長了,倒是學會了狗的本事!”
李莫說一句踹一腳,眼瞅着文弱官吏的慘呼聲越來越弱。
“算了,李莫!住手吧!再打他就該沒命了!”王嘉胤出言阻止道。
但是再看那個文弱官吏,竟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怎麼?你還裝上死了?如果不是首領阻止,我非得活活打死你!”李莫說着上前輕輕一腳,那個官吏一下翻過身來,但見兩眼上翻,一動不動的樣子。
李莫使一個眼色,旁邊的義軍戰士上前摸了摸對方的口鼻:
“稟報首領,各位將軍,這個狗官已經死了!”
“嘿嘿,這就死了?這他娘也太不禁打了!”李莫又踢了那個管理一腳。
“死了就死了吧!拖出去喂狗!”王嘉胤揮揮手道。
“那他們兩個人怎麼辦?不如一塊兒解決了。”剩下的兩個人是那個官吏的隨從,李莫看着他們舔了舔舌頭。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我們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小的養活呢!小的這要是去了,家裡可就沒法活了!”那兩人明白眼前的形勢,不由磕頭如搗蒜。
“家裡沒了你沒法活?老子們家裡早就被你們這些狗官逼得沒法活了!你們家裡缺了你沒法活;可有了你們,老百姓家裡就沒法活了!”張獻忠怒喝道。
“對,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這時候都知道正是表態的時候,既然已經決定跟朝廷對抗到底,每個人都要表現出自己的堅決來。誰要是態度曖昧,就要被大家懷疑是否有什麼其它念想了。
“拖出去,亂棍打死!”王嘉胤可沒有什麼“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概念,知道這時候不能愣了兄弟們的熱情。
“大王饒命啊!”
“饒命——”
“啊——”
那兩人還沒有放棄最後的努力,一路大呼着,很快就響起慘嚎聲,清晰地傳進大堂之中。
“咳咳!”高迎祥清了一下喉嚨,站出來說道:
“首領,既然我們決定不接受招安,與朝廷對抗到底,那麼,屬下有一個主意,說出來請大家考慮考慮。”
“哦?你說。”對於高迎祥的話,王嘉胤可是十分重視的。
“自從陝西亂起,朝廷先是派出劉應遇帶領大軍前來征剿,首領您在身處劣勢的情況下,一路堅持抵抗,扭轉劣勢,將劉應遇三萬大軍打敗,給各路義軍做了榜樣。”
高迎祥說到這兒,大廳內衆人都是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這個馬屁拍的,可以說是不大不小,恰恰到位。劉應遇雖說是在凌家軍手裡吃了大虧後元氣大損,但最終可以說是敗在了王嘉胤的手中。對於這項戰績,王嘉胤一直是十分自豪的,現在被人提起,也覺得臉上有光。
“接人劉應遇的,是老賊楊鶴。楊鶴爲人軟弱無能,不足爲慮,真正難對付的,是他手下的洪承疇此人。”高迎祥接着說道。
“洪承疇?就是前兩日在高家堡一帶駐紮的那個什麼兵部侍郎?”洪承疇是負責圍剿流寇的一路重要人馬,大家自然都是認得的。
“對!就是他!”高迎祥點點頭。
“名將多得是,這洪承疇不算是官職最大的,也不算是最有名的,不知道闖王爲何單單對他另眼相看?”王嘉胤問道。
“首領有所不知,這楊鶴,乃是朝廷任命的三邊總督,負責綏靖陝西境內的匪亂,但是,這個老兒卻是性格柔弱,主張以安撫爲主要手段。三邊總督做出如此態勢,手下人自然是跟風而行。唯有這洪承疇,處處顯示其不同,對我等義軍手段殘忍。據屬下所指,高家堡一帶,原先是有一支義軍隊伍的,喚作一條龍,聽聞朝廷招安,主動送上門去,結果,被那個洪承疇借犒勞的名義,用酒灌醉了,給殺了個乾乾淨淨。楊鶴還差點爲此重責洪承疇。”
“這件事情我們倒是聽說過。”衆人點點頭。
“還有現在,楊鶴老兒既然給我們派出了招安的使者,想必對待那佔領了葭州城的凌家軍,也定然會一體對待。但是,洪承疇卻帶兵去攻打凌家軍。這就說明,洪承疇這個人,不但有魄力,而且有計謀。恐怕來日定會成爲我們的大敵。”高迎祥鄭重道。
“也不盡然吧!”李莫晃着大肚子開口道,“要我說,楊鶴老兒這十有八九用的是各個擊破之際。這老兒,一方面派出什麼招安的使者來,根本就不是真心要招安咱們,只是暫時穩住咱們而已。然後,擊中兵力,先來對付凌家軍,等凌家軍被擊破之後,再合兵一處,來對付咱們。嘿嘿,這計謀,那才叫狠毒呢!要我說,不是這洪承疇狡詐,而是這楊鶴狠毒啊!”
李莫這番話,聽上去倒是更容易讓人信服。
高迎祥也懶得跟他爭辯,他只要達到目的就行,於是開口接着道:
“那好,可能官兵們確實是這個打算,但接下來我說的建議,不管是李將軍所說的這種情況,還是我所說的那種情況,這洪承疇都是非得除掉不可的。否則的話,我們的處境,可就相當危險了。”
“但是,現在洪承疇正在跟凌家軍交戰,闖王的意思,難道我們主動趕上去從後面夾擊他不成?”王嘉胤道。
“首領英明,屬下正是此意。”
“嘶——”高迎祥這一句話,大家都是倒抽一口冷氣。
王嘉胤的臉色也一下拉了下來。他跟凌家軍的仇恨,在場的各位那是都知道的。
“高闖王!你這話士是什麼意思?官兵是我們的對頭不假,可那凌家軍,卻是比官兵還要狠上幾分。我們怎能幫助凌家軍?”王國忠第一個跳了出來。本來他在剛纔招安的建議遭到無視之後,他本來是窩在角落裡,不打算開口了的。可聽高迎祥說竟然想要去幫助凌家軍,立刻忍不住就跳了出來。
“我知道王將軍爲何如此仇恨凌家軍。凌家軍是我們的對頭不假,但是,在對付官兵這方面,他跟我們的立場卻是一致的,我們完全可以聯合起來先打到朝廷再說。否則的話,各自爲戰,終將被朝廷各個擊破,那時候,才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我們不能因爲一時的意氣之爭而毀了義軍隊伍的前途。先打倒朝廷,然後我們再跟凌家軍較量,拼個你死我活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