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深深呼吸了兩下,感覺肋下因傷岔住的那口濁氣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散去了,胸中說不出的暢快,不免有些驚奇地看了一眼莊名揚,緩緩將高跟鞋穿回右腳:“你居然練出了內氣?”
她七歲從師,練過形意、太極,也打熬過筋骨,算是個‘內外兼修’的好手,眼力當然是有的,不過對於傳說中的‘內氣’也只是聽說。剛纔莊名揚用‘生命原力’瞬間打散了憋在她胸肋之間的一口濁氣,裴玉隱隱感覺到當時好像有股能量涌入自己的身體,因此發問。
“呵呵,我不過是個武術愛好者,什麼內氣外氣的,卻是聽都沒聽說過。美女,你想得太多了。”
莊名揚大刺刺走回座位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茶好茶,雯雯,回頭記得給我弄一些,我帶回楚都去喝。”
“你暫時不能回楚都了。”裴玉看了一眼莊名揚:“跟我們走。你不是要見費老國手麼,他也在我們那裡。”
“跟你走?”莊名揚嘿嘿一笑:“你說走就走,哥們兒豈不是很沒面子?我也不着急見師傅,他老人家怎麼說也是當代國手,就算是你們總參,也不能總是扣着人不放吧?我在這裡等他老人家就是。”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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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也是出身將門,本身能力強、人又漂亮,平時就是那些上校和年輕的將軍們,都要讓她三分,幾時見過這種敢當面拒絕、頂撞她的人,而且這還是個小正太。她比莊名揚大了兩三歲,又是中校,在她的眼中,莊某人也就是個正太,毛都沒長齊呢,也敢扎翅兒?
“我怎麼樣?”莊名揚嘿嘿冷笑:“不過嘛……美女你要是請我去你家,參觀個你的香閨什麼的,這倒是可以考慮,嘿嘿……”
“這個小正太,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居然敢調戲我?”
裴玉哼了一聲,滿臉漲紅,一雙杏眼頓時瞪了起來,‘蹬蹬’向前走了兩步,低下頭,鼻尖幾乎對準了莊名揚的鼻尖,吐氣如蘭氣呼呼地道:“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莊名揚一低頭,繼續喝茶:“美女中校是吧?當着你的屬下、我的師兄,注意點影響好不好?就算你不要臉,我可還要呢……”
“你……”
裴玉緊緊抿起嘴脣,口腔內傳出‘咯吱咯吱’咬碎銀牙的聲音。這小子簡直太可惡了,有心掉頭就走,卻想到這小子剛纔那一針的神奇,想到‘九死一生’,讓當今兩大國手都束手無策的‘親人’,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裡咽,突然一昂頭道:“莊先生,剛纔是我不對,對不起。”
“嗯?你這算是向我賠禮道歉麼?”莊名揚眯起眼睛看了看她,搖頭道:“可你這態度不對啊,連個笑模樣兒都沒有,明顯沒有誠意嘛……”
裴玉一咬牙,向後退出兩步,‘啪’地一個敬禮:“漢國總參特情二處中校副處長裴玉,爲剛纔的無禮向莊先生道歉,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哎呀,我就是開個玩笑,您堂堂一箇中校,怎麼可以向我敬禮呢?過了過了。”莊名揚看看也差不多了,哈哈笑着站起身道:“救死扶傷,本來就是醫生的天職,更何況是爲國家效力?沒說的!不過,聽說你們特情處可都是特工啊,我幫了你們,不會被滅口吧?”
裴玉嘴角抽搐了兩下:“不會!我們不是法西斯!”
“那就好,那就走吧?還等什麼啊?”莊名揚呵呵一笑:“你看這都快到晚上了,剛好到你們哪兒蹭頓飯吃,不知道你們的伙食怎麼樣啊,中式還是西式的?”
“都有……”
裴玉的一張俏臉上掛滿了黑線,這小子怎麼這麼可惡呢?但願自己沒看錯人吧……總參開來的是一輛普通捷達,就連懸掛的車牌,也不是軍方牌照,而是一張普通藍牌,低調的出乎了莊名揚的意料。上了這輛破車之後,裴玉又板起臉來,莊名揚也懶得搭理這個‘冰刀美人’,乾脆眯起眼打起盹兒來。
一路走走停停,出了燕京市纔算快了一點,眼看已經到了密雲地區,過了縣城後,車子駛入一條小道,漸漸遠離了城市,在山區中穿行,裴玉看了莊名揚一眼,冷冷地道:“莊同志,很對不住,我們要在這裡蒙上你的眼睛了,可以嗎?”
“隨便吧。”
莊名揚也不想偷窺什麼秘密基地,這年頭兒知道太多了不好,於是點了點頭,任由裴玉用個黑布頭套遮住了眼睛。
然後又顛簸了近一個小時,車子才停了下來,隱約感到有人一把扯下了他的頭套:“莊先生,我們到了,請下車吧。”
睜開雙眼看去,卻是一個極大的山洞,只是並非天然生成,而是用人力硬生生挖掘出來的,山洞的頂部懸掛着一個個白枳燈棍,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可以看到有十幾名身穿迷彩服,手執自動步槍的戰士在山洞中警戒着,如臨大敵一般。
莊名揚跟着裴玉她們走到一個電梯前,直接下到五層,出了電梯後,眼前卻是一條銀白色的甬道,看樣子全是用合金打造而成,甬道中每隔三十米左右,還有一道巨大的合金門,需要裴玉輸入指紋才能打開,這種森嚴的戒備,真像大老美拍的電影一樣,甚至猶有過之。
順着甬道走到一扇銀白色的合金門前,兩名中尉衝裴玉敬個禮,就自行離開了,裴玉敲了敲門,只聽裡面傳出一個男中音道:“是裴中校麼,請進吧。”
走進房間,只見四十多平米的寬大空間內,只擺設了一張辦公桌、幾張座椅,一個書櫃,一個飲水機,牆上懸掛着一張世界地圖和一張漢國地圖,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擺設。很顯然,這裡應該是個臨時駐息的地方,沒有哪位軍方大牛會蛋疼到跑到這個地方長期辦公。
辦公桌後坐着一名四十歲上下、刀削臉的中年軍人,肩膀上扛着的卻是少將軍銜!
少將?
莊名揚也是一愣,總參的少將,那可是實權在握的人物啊,居然把他都驚動了,這事果然不小。
這位少將看到莊名揚後就笑着站了起來,從辦公桌後繞過,一直走到他面前,親熱地同他握了握手:“呵呵,這位就是費老國手的弟子莊先生吧?”這個熱乎勁兒比起裴玉來,真有點‘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莊名揚點了點頭,他見過的大人物也多了,區區一個少將也不算什麼:“呵呵,將軍太客氣了,叫我小莊吧,莊先生莊先生的,我可當不起。”
“哈哈,那好,小莊啊……費老國手可不厚道啊……”
將軍呵呵笑道:“明明有你這麼個厲害的弟子,卻不推薦給我們,要不是你的那位二師兄向總參推薦了你,我們還真不知道,國內竟然出了你這個高明的醫生啊。”
說着從辦公桌上拿起一疊資料,一邊翻一邊‘嘖嘖’讚歎道:“莊名揚,漢國律師,同時還是香港大律師,醫術神奇,曾經在楚都中醫院嶄露頭角,被病人稱爲‘小神醫’;不久前,被英王室授予‘男爵’爵位,根據我們的調查,你還曾經治好過一名癌症病人……”
聽到莊名揚治好過‘癌症’病人,裴玉眼一亮,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她接到命令去‘請’莊名揚時,總參的調查結果還沒送到將軍手中,因此也不清楚莊名揚的‘豐功偉績’,否則也就不會差點和莊名揚鬧僵,雙方甚至動起手來了。
“胡將軍,他……他治好過癌症病人?”裴玉緊緊盯着將軍手中的資料,忍不住插了句嘴。
“呵呵,不會錯的,雖然小莊和那位劉院長有意隱瞞這件事,不過對我們總參來說,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胡將軍拍了拍裴玉的肩膀:“這次你可以鬆口氣,不用再擔心了。”
“胡將軍,不知道總參找我來,是要治療什麼樣的病人?”莊名揚有些好奇,以費知草堂堂當代國手的水平,竟然也會束手無策,這個病人可不簡單啊。
“這是一位絕密的病人,我們希望小莊你無論能不能治好她,都要對這件事情保密,否則我們很可能使用法律手段,追究你的責任。小莊,你能做到保密嗎?”
“當然,這一點請將軍放心。”
“嗯,我們相信小莊你能做到。這位病人是我們總參特情二處的同志,裴璨裴少校,她就是裴玉同志的妹妹……”胡將軍點頭道:“裴璨同志這次受命潛入島國,調查島國一個秘密生化基地,卻不幸身份暴露,幸虧有裴玉同志保護她拼死突圍,才能回來,可是她也受了傷,尤其是身中一種奇怪的生化毒物,我們找了很多名醫、生化學家和毒藥學家,都沒有辦法治好她……”
“哦?是生化毒物?”莊名揚微微一愣,看了裴玉一眼:“是你妹妹?”
“是。”裴玉點點頭:“我的雙胞胎妹妹。”
“嗯……這就怪不得了。”莊名揚有些釋然,裴玉應該是‘關心則亂’,纔會對自己失禮,這倒是可以理解,如果換了是自己的親人遭遇這種不幸,估計自己也會變得暴躁多疑。
“那就請將軍帶我去看看這位裴璨同志吧……”莊名揚道:“我師傅也在您這裡麼?”
“費老國手和魏老國手正在研究治療方案,剛好都在,走吧小莊。”胡將軍深深看了莊名揚一眼:“小莊,裴璨同志不但是爲國受傷,而且她還掌握了不少島國人的秘密,她對國家很重要,希望你能盡力救助她。”
“當然,否則我就不會來了。”
莊名揚點了點頭,一個女孩子爲了國家深入險地,還因此受傷中毒,這讓多少男人都要爲之汗顏,就衝這個,自己也要竭盡全力纔是。
這個秘密基地的‘診療處’就在地下六層,其中有很多內穿軍裝、外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活動,每一個病房、手術室的門口,都有戰士警戒,很顯然,這裡是總參用來處理‘特殊’病人的所在。
胡將軍和裴玉先是帶莊名揚去看了裴璨,果然是個和裴玉面容有九分相似的美女,只是臉色蒼白,仍在昏迷之中,身上接着亂七八糟的氧氣、輸液管和各種監控儀器;莊名揚打開‘螺旋ct’和‘彩超’功能,給她做了個初步檢查,果然發現她的血流速度快過常人,血壓也高到了危險邊緣,而且肝臟受創較重,估計是所謂的‘生化毒物’造成的。
看到她胸口衣服有奇怪的凸起,莊名揚掀開來看了看,只見在她左乳下方,團團插着七根銀針,正是老師費知草‘七星挽命’的手法,只見七根銀針的根部,皮膚微微有些泛黑,這種詭異的黑色彷彿可以流動一樣,正‘拼命’地想要掙脫銀針鎮壓,向四面散去,而且看這樣子,銀針也鎮壓不了多久了。
莊名揚微微皺眉,掀開被子,露出裴璨的一雙赤足,只見她腳面雪白,十根腳趾也是粉嫩晶瑩,可在兩腳的腳心處,卻有兩團鴿卵大小的黑色陰影,陰影附近的正常皮膚,也被其侵襲,變成了灰色……莊名揚放下被子後,搖了搖頭道:“小鬼子弄的這是什麼生化毒物,實在厲害!”他雖然沒學到費知草的‘七星挽命’,卻也知道這手針法是逆轉造化,硬奪人命的神奇手段,普通的毒,這套手法就沒有鎮壓不住的。
現在師傅都被逼得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招,竟然還是鎮不住裴璨體內的毒,而且連她腳底的‘涌泉穴’附近,都已經有流毒聚集,這就說明針法即將失效,等到她腳底全變成黑色,就是‘香消玉殞’的時候了。
“你看來看去,就一句‘好厲害’?”
裴玉實在忍不住了,這小子看了妹妹的胸又看腳,還以爲他能有什麼高見呢,沒想到卻是這句廢話,這樣的話,她都聽得耳朵裡生出繭子了。
“裴中校,稍安勿躁,聽聽小莊怎麼說。”
胡將軍衝裴玉擺了擺手:“小莊,你有幾分把握。”
莊名揚爲裴璨把了把脈,其實也就是做個樣子,主要是用生命原力探查她體內情況,又俯身趴在她的鼻孔上方,仔細聞了聞,然後微微皺眉,沉吟不語。
裴玉實在忍不住了,急道:“你……你又聞什麼?”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裴中校難道沒有聽說過麼?”
莊名揚知道她心切妹妹的病情,倒是沒有怪她:“你妹妹中的毒非常古怪,我一時也不能說有多少把握,不過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她生機未絕,身上也沒有死氣,所以還是有希望的。”
“真的!”
裴玉彷彿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他袖子道:“那你快給她治療啊,她中的是毒,不能再拖了。”
“現在還不能動手治療,我還要看看她的詳細病歷,聽聽我師傅和那位魏國手的看法,纔好擬定治療方案,這種事情急不得的。”莊名揚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道。
剛纔他用生命原力探查,已經看出裴璨體內有種破壞姓能量存在,應該就是所謂的生化毒素。這種生化毒素隱隱與當曰方卉所中的蠱毒有相似之處,卻又有些不同,他已經讓牛牛做過演算,這種生化毒素不是癌因子能夠中和的,牛牛的資料庫內,也找不出與之配對的解藥。
好在生化毒素與蠱毒不同,生命原力還是能夠暫時將其壓制的,但是要徹底將其清除,就算是他也很難辦到,所以他才提出要看病歷,和師傅交流,希望能夠從別人那裡得到一些靈感。
“你也是這樣說……”
裴玉看了昏迷的妹妹一眼,眼中有些溼潤,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所謂的‘名醫’來看過了,說的話跟這個姓莊的小子沒啥區別,可最後也都是不了了之,看來妹妹是沒有什麼希望了……見她竟然流淚,莊名揚不由一愕,這個女人如此強勢,居然也有如此軟弱的一面?此時的裴玉,和普通的女子實在沒什麼分別,估計要不是自己和胡將軍在場,她就要趴在妹妹身上,痛哭失聲了。
想到這裡,莊名揚不由心中一軟,按了下她的肩膀道:“你哭什麼?我只是說沒把握完全治好她,要保住她不死,我還是可以做到的,放心吧裴中校。”
“啊?”裴玉猛然擡頭:“你是說真的?”
“我莊名揚從不騙人,尤其是騙一個女人。”莊名揚呵呵一笑:“告訴你件事,如果你笑一笑,也許會更漂亮的,呵呵,走吧,還等什麼?”
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裴玉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怎麼看怎麼不靠譜的傢伙,不過卻是心情一鬆,真的露出了笑容,看得身旁的胡將軍都是一愣:“小莊很有人格魅力嘛,連咱們總參有名的‘冰山美女’都被他融化了?”
還沒走進辦公室,莊名揚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嚷嚷着:“胡鬧胡鬧,放屁放屁,姓魏的,你這話比我老人家放的屁還臭呢!你這是治療方案?我看是殺人方案吧?尼瑪的又是換血又是切除部分肝臟,我說你們西醫除了把人弄成半殘,還有別的招兒嗎?”
只聽‘啪’的一聲,應該是有人將什麼東西丟在了地上,跟着就聽見‘砰砰’的拍桌聲,一個洪鐘般的聲音道:“費知草!你別跟我耍流~氓行不行?現在抗毒藥用了多少,還是頂不住小鬼子的生化毒素,要是再不給病人換血,切除受損的肝臟,病人肯定扛不過明晚,到時候是你來負責,還是我來負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