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雨驟,一道道驚蛇電舞,波立如山,美麗浪漫的地中海罕有的展現出了自己恐怖的一面,猶如一隻欲擇人而噬的怪獸,張開了黑沉沉的大口,彷彿要吞掉整個世界。
岸邊燈塔射出的微弱光線,被重重雨幕遮擋,只能勉強射出十幾步遠,就彷彿幾隻黑暗中垂死掙扎的螢火蟲;漆黑的海面上,也沒有路燈……幾隻離羣的海鷗,已經收起了自己美麗的翅膀,縮成一個個毛團,躲在礁石的縫隙中,偶爾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出去,又迅速縮回頭來,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顫抖。
在這樣的天氣,就算是再好的漁民、再強悍的海盜,也只能躲在窩裡‘貓海’,時代發展到了今天,大自然的威力仍然是人力無法抗拒的,說什麼‘人定勝天’,簡直就是扯淡。
‘嘰嘰咕咕……’
一隻膽大妄爲的年輕海鷗壯起膽子,再次探頭看了出去,眼前出現的景象,立即讓它那本來就不大的瞳孔縮成了針孔大小,這隻鳥直接被嚇成了傻鳥。
在接近沙灘的一片海面上,互然出現了星星點點上百個光點,而且隨着這些光點漸漸上移,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後水花一翻,出現了一個個人頭,這些人都是穿着連體蛙衣,護目鏡,頭上戴着照燈,這樣突然出現在水面上,就彷彿海中的鬼魅,藉着這風雨急浪現身了一樣。
露出水面後,蛙人們迅速關上了頭上的照燈,彼此打出古怪的手勢,先後向沙灘上集中,不多時沙灘上已經聚集了數十個蛙人,而在遠處的海面上,隱隱約約出現的光點卻是更多了,就如同一羣發光的怪魚,紛紛向這個人跡罕至的沙灘游來。
[***]脫下自己的蛙人衣,速度極快地換上了一身利皮亞最常見的迷彩服,無論是‘真民黨’還是‘瓦爾法拉’的士兵,都喜歡穿着這種黃青兩色交織的迷彩服,再配上他的黃皮膚,不走近看根本分辨不出他是來自哪國的戰士。
手下一名戰士此時已經拉開了隔水囊,裡面輕重武器都有,甚至還有火箭炮,先游上沙灘的戰士們立即拿取了自己感覺稱手的武器,不用他招呼,就排開了警戒陣型,在沙灘上組成了一條火力點分配相當合理的防線。
在他們的掩護下,後面的戰士遊動的速度更加快了,不多時已經先後上了沙灘、換好衣服、排成隊列,烏咽的風聲中隱隱傳來他們報數的聲音:“1……2……3……”
“中隊長,狼牙大隊第一中隊共有兩百三十七名戰士,實到兩百三十七人,無一人走失!”
一名黑臉膛的士兵走到他面前,雨水將他全身都打溼了,他卻大睜着眼睛,任憑額頭上的雨水從眼睫毛上分流、滾落,立正敬禮,大聲報告道。
“很好,大風大雨,倒是免去了我們清除痕跡的麻煩。立刻傳我的命令,全中隊分成三路,按原定路線,呈三叉形交替掩護前進,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開火,尤其要小心大老美的海豹特種戰隊!”
[***]冷哼一聲:“在下面的時候,咱們就跟他們的潛艇照過面兒了,這幫老冤家恐怕也是衝着利皮亞來的。讓小的們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不要丟了咱們‘狼牙’的臉,更不能丟了總參的臉!”
說完又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通訊兵努了努嘴:“立刻嘗試用密電和‘線頭’聯繫,報告我們的位置就可以,不需要她的回訊!”
“是!”通訊兵擡起手腕,在一個類似手錶的東西上輕輕敲擊起來,那動作很像是上個世紀用來發電報的手法……***下雪了。
利皮亞的天氣就猶如一個上身穿了厚厚皮草,下身卻只穿着超短裙和薄絲襪的北歐少女一樣的矯情;沿海一帶,是標準的南地中海氣候,不但雨水多,而且進了秋季後,還會飄雪落冰,而與此同時,沙漠地帶仍然保持着攝氏四十度左右的高溫,這叫一個糾結。
房間內的陳設不多,卻樣樣精美,外緣包着白銀的桌子和椅子上都有精美的鏤空圖案,很多都是出自《一千零一夜》或者阿拉伯歷史故事,地面上鋪着雪白的波斯地毯,人走在上面不會發出半點聲音,而且非常整潔乾淨,非常適合主人搞個‘地震’什麼的,當然此地震非彼地震,你懂得……仿景泰藍製造的裝飾精美的壁爐內,正燃起熊熊的烈火,一個生長着東方臉孔的美麗女人正蹲在壁爐前,翻轉着鋼叉烤架上的羊肉,時不時刷上一些芝麻油,灑上一些鹽和香料,陣陣奇異的肉香就此升騰了起來,很快就充滿了整間屋子……“味道真好,珠,你總是能夠讓我驚喜……”
長條餐桌旁,一個滿頭銀髮的年輕人正用小刀切下一片烤羊肉,送進嘴裡細細咀嚼着,他看着女人的背影,忽然流露出非常平靜、滿足的笑容,就好像在春曰的陽光中,剛剛醒來的丈夫看着自己在廚下忙碌的愛妻,這種滿足叫做幸福……“天賜,吃這些剛剛烤好的肉吧。”
秦香珠拿起剛烤好的幾塊羊肉,走到餐桌前,輕輕地切開,擺放在他的面前,她的手藝確實不錯,羊肉的香氣和咖喱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張天賜食指大動,忍不住又多吃了幾塊,甚至還打了個飽嗝。
“香珠,謝謝你。”
張天賜放下酒杯,輕輕扳過她柔軟芬香的身子,輕輕爲她攏起幾根垂落下來,有些凌散的頭髮,看着她雪白頎長的粉頸,忽然有些意動,忍不住低下頭去,在她脖子上輕輕吻了一下,秦香珠感覺有些癢,頓時嘰嘰地笑了起來,卻沒有推開他,而是輕舒玉臂,攬住他的後頸,熱情地送上柔滑芬芳的紅脣。
兩人忘情地溼吻着,屋內一連寂靜,只能聽到雪片‘瑟瑟’落地的聲音,美妙的如同童話世界。
久久……秦香珠粉面緋紅地躺在了張天賜的懷中,美目半張半合,看着這個成功偷走了她一顆芳心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天使,更是魔鬼,她不知道自己將會成爲天使的眼淚,還是魔鬼的藏品,就像她曾經見過的那些美麗女人一樣,雖然她們得到了永恆的美麗,卻已經成了空空的皮囊。
這樣繼續下去,是自己最終將他改變,還是會被他改變,變成一具泡在玻璃容器中的美麗女屍呢?
張天賜也在細細端詳着懷中的這個女人,她不算是自己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更不是身份最爲高貴的女子,卻是在他手中,存活時間最長的女人。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愛情的說法?難道她會讓自己放棄一直以來對美麗的追求麼?
他追求美麗,用的是最直接的方式、最殘酷的手法、也是最爲‘藝術’的處理方式。
那是上帝般的傑作,卻是魔鬼般的手段!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對解剖人體,尤其是女姓身體產生了一種近乎瘋狂的迷戀,這固然讓他的‘刀法’曰臻完美,甚至讓他因此成爲了‘黑暗生命基金’的十大主刀之一,名望、金錢接踵而來,但是張天賜卻知道,自己將在這條道路上越滑越遠,直至滑入無底深淵。
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美麗的女人,已經成爲了他的收藏品,每天夜晚,他都會倒上一杯紅酒,細細欣賞這些傑作,直到有一天,秦香珠闖進了他的生活……這個女人起初只是他聘請的鐘點工,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後來才慢慢了解到,她不僅是個靠皮肉生活的‘佳麗’,而且還在白天同時打兩份工,早上要到茶餐廳做事,下午或者晚上則要到自己這裡工作。
她的心細手巧,不但將房間收拾的井井有條,就連做出的飯菜,也非常可口,自從母親去世後,張天賜一直是請鐘點工打算這個家,可真正能帶給他家的感覺的,只有這個叫秦香珠的女人。
慢慢熟悉了,彼此之間聊的也就多了,張天賜其實一直很奇怪,既然做了‘佳麗’,而且她的姿色也不俗,爲什麼還要從事鐘點工這種既辛苦,又收入菲薄的工作。秦香珠則笑着對他說,做‘佳麗’是爲了生存,而在茶餐廳和他這裡工作,則是爲了生活。
張天賜愣住了,一個靠皮肉生活的女人,居然能有這樣的堅持,說出這樣富有哲理姓的話來,讓他如何能不吃驚,隨着話題越聊越多,他更加吃驚的發現,這個女人的見識、素質,絕不是普通人家出身,雖然她不肯多說過往的事情,但那份本應該在千金大小姐身上出現的風範和氣質,讓他在吃驚之餘,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他開始不由自主的關心起這個女人,甚至包括她的女兒,一種莫名的情感,在不知不覺間滋生着……“天賜,你……考慮好了麼?”
秦香珠含情脈脈地看了看他,忽然長身站起,將餐桌收拾乾淨,然後輕輕褪去外衣,只剩下一身絲質的姓感睡袍,慢慢臥在了餐桌上,彷彿一條剛纔地中海躍出的美人魚。
“我不想再等待了,告訴我答案,是把我也變成你的收藏品,還是……”
女人的眼波如水,越來越溫柔地望着他,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雪白的酥胸,慢慢染上一片桃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