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氣寒涼,嶺壑處多有霧氣凝結,一陣山風吹過,周圍的樹木嘩嘩作響,而在幽深山谷中,幾點燈火透出。
聽到金鼎的話,朱元心中一片冰涼,巨大的恐懼一下子就在心底彌散開了。
人的恐懼和無懼一樣,都是源於未知。
說無懼源於未知,是因爲如果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的危險,所以就無所畏懼。
而朱元如今的恐懼,同樣是因爲未知,因爲他並不真正瞭解妖怪這個羣體,在他對妖怪的認知中,妖怪都是一些神通廣大,變幻無形的強大存在,他們殺人吃‘肉’,無惡不作。
而想要制服這些妖怪,也只有神通廣大地仙人或者功力深厚的高僧大德才能辦到,而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小子,你害怕了!”金鼎感覺到了朱元心底的恐懼。
“是啊,我害怕了,我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妖怪,這回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朱元自嘲地笑了笑。
看着朱元坦誠自己正在恐懼,金鼎哈哈笑道:“哈哈,小子算你坦白,能正視自己的恐懼,這樣已經很難得了!其實妖怪也不是什麼非常可怕的東西,我給你說說,你就會知道了!”
似乎是爲了給朱元打氣,金鼎安慰道:“其實所謂的妖怪,就是不合常理的東西,超出常人認知的東西。在常人眼裡,老鼠就是老鼠,就是那種會打‘洞’,偷糧食的小東西,但如果突然出現一隻會走路,會說話的老鼠,那它就是常人眼中的妖怪了!”
“但這樣的妖怪就一定能騰雲駕霧,吃人喝血嗎?或許它們只比其他老鼠多一項會走路或會說話的能力而已,難道這樣的能力會傷害人?”
金鼎反問到,然後自己又斬金截鐵地回答:“當然不會!無論是說話,還是走路,這樣的老鼠,都不會比其他老鼠更能咬人,只是常人無法理解這些怪異的老鼠,所以會產生聯想,想到這些老鼠妖怪會不會突然變成小牛一樣大,然後張口血盆大口吃掉自己,或者想到,這些老鼠妖怪會不會突然捲起一陣妖風,把自己帶到它們的‘洞’府裡剝皮‘抽’筋!所以感到了恐懼,這些恐懼,只是來源於自己對它的認識不足而已。”
說到這裡,金鼎停了一下,似乎在問朱元“如果你發現這樣的老鼠,它既不會變大,也不會吃人,只是會說話而已,這樣的老鼠你還會害怕嗎?”
“如果是這樣,那當然就不會害怕!”朱元有點反映過來了。
“是啊,那你爲何要去懼怕那兩隻妖怪?”金鼎笑道,“還是怕它們有什麼你不知道的手段是吧?”
朱元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這個世界上誰又是全知全能的呢?”金鼎先是感嘆了一下,然後繼續道:“別說是你,就連我也不能完全知道這兩隻妖怪都有什麼手段!但是我爲什麼不怕?是因爲我只是一隻小金鼎?或許吧,它們不應該對這個感興趣,但主要的原因是因爲我發現它們沒有直接對你出手!”
朱元先是詫異,然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你的意思是,他們對我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纔會用這樣的方法來對付我!”說着,用手指了一指桌上的陶碗。
“是啊,孺子可教也!”金鼎如同老學究一樣,來了這麼一句。
經過‘混’‘洞’金鼎一陣這樣的教育,朱元恐懼的心情已經逐漸平復了下來,自己仔細想想,發現金鼎說的非常有道理。
自己之所以恐懼,是因爲完全不瞭解這種東西,擔心它們如同想象中的那樣強大,這種擔心傷害了自己的安全感。
但只要想想,就會發現,其實這兩隻妖怪也不能確定能輕易拿下自己,否則剛進‘門’的時候,就可以一口將自己吞了,而不需要費這麼多勁,玩這樣的手段,這說明妖怪的手段不一定就有自己的厲害,頂多算各有所長罷了。
想到這裡,朱元的心是徹底地安定了下來,既然沒有什麼可怕的,那接下來就是這麼處理眼前的情況了。
是“逃跑”還是“什麼都不做”,亦或者是“先下手爲強”?
這些的念頭在朱元的腦海裡爭鬥着,首先,什麼都不做被去掉了,因爲這不是朱元的風格,對方已經明顯‘露’出了歹意,你還指望通過對方的放棄,來保證自己的安全,這簡直太被動了,等於聽天由命,所以第一個就去掉了這個選項。
其次,朱元去掉了逃跑的選項,因爲眼下的環境實在不適合逃跑,外面是漆黑的夜晚和不知道安全與否的山林,在這樣的環境下,自己一定不如這兩隻妖怪能跑。
最後只剩下一個先下手爲強了,目前看來這個也是最好的方法,既然自己所害怕的,是這些妖怪有什麼自己應付不來的手段,那就只能儘量讓它們沒有機會使用這些手段,只要自己能在它們出手之前就幹掉它們,那它們有什麼手段,就不重要了。
心中打定了注意,朱元就悄悄向另一間茅屋的‘門’口‘摸’去,準備伺機出手,幹掉這兩隻妖怪。
裡面的燈火併沒有熄滅,兩隻妖怪似乎還在討論着什麼,朱元側耳細聽。
“大哥,你確信那小子會吃了那碗腐屍湯?”這是董翁。
“呵呵,二弟你還不相信你大哥嗎!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我看出他是一個洗髓境的武者,心裡還有些忐忑,怕應付不過來。但當時一嗅,就發現他其實已經身受重傷,身上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卻怎麼也瞞不過我的鼻子的。”說話的是蘇翁,語氣中似乎有些許自得。
然後它又接着說到:“就在剛纔,我送腐屍湯過去的時候,親眼看見他身上那一道道傷痕,上面的鮮血都凝結了,你是不知道啊,那‘誘’人的血腥味,害的我當時差點沒忍住,趕緊就回來了。”
聽到這裡,董翁才道:“如此一來,到真可以試上一試,即便是一個洗髓境的武者,在受傷的情況下,喝下我們兄弟的腐屍湯,半條命也沒有了!”
說到這裡,裡面傳來流口水的聲音,“唉,想一想能吃到洗髓境武者的‘肉’,就嘴饞的緊,記得我們上次吃的那個易筋境的武者,嘖嘖,真是好吃又勁道,吃了那一頓,我足足回味了好幾天,就是現在想起來還饞的不行。”
蘇翁笑道:“瞧你饞的,這次必定不讓你失望,易筋境的武者已經那麼好吃,這次的洗髓境肯定更加可口,聽說洗髓境武者的骨髓,都是如霜般潔白的,而且極其細嫩,想來味道不錯。”
這時窗外的朱元已經聽得是怒火中燒,沒想到自己在它們眼中,居然就如同食物一樣,還品評了起來,好在自己沒有喝那一碗腐屍湯,否則真是必死無疑了。
輕輕將頭移到‘門’縫邊,朱元往裡看去,兩隻妖怪都在屋子裡坐着,其中那個蘇翁正背對着自己,而稍微胖一點的董翁,則坐在蘇翁的左手邊。
正在這時,突然聽見胖點的董翁道:“哎,剛說到吃‘肉’,鼻子裡就饞得好像聞到了血腥味,真是幸福地等待啊!”
朱元心中一緊,估計這妖怪是聞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當下不在耽擱,趁它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身子如狸貓般一下子竄了進去。
其實這是朱元耍了一點手段,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
剛剛朱元如狸貓般的身法,就是貓形中的一招蓄勢直髮,模仿的就是狸貓在捕食時,蓄足了力量突然爆發時的情形。
如今朱元《象獸神形篇》大成,這一竄出去,就真的如同一隻大狸貓竄了進來,從形到神,無一不像。
這間茅屋本來就不大,而且蘇翁又背對着大‘門’而坐,所以瞬間朱元就來到了蘇翁的身後,雙手如同撲食獵物的狸貓一樣,轉眼間就搭在了蘇翁的腦袋和脖子上。
“咔喳”一聲響起,鼠妖蘇翁還沒有反映過來,就已經被朱元擰斷了脖子,軟軟地癱倒了下去。
而這時被推開的大‘門’才撲打在後面的牆壁,“啪”的一聲回‘蕩’在屋內。
一招得手,朱元毫不停留,猴行狸翻般地又來到董翁身前,出手如爪,氣勢凌厲,宛如臨空撲擊而下的蒼鷹,對着它的喉嚨就抓了過去。
面對如此兇殘地朱元,剛剛的一瞬間,董翁確實是被嚇傻了。
正當自己在和大哥討論吞吃人‘肉’的問題,心裡滿是期待的時候,突然就竄進來一隻大狸貓,或者說像大狸貓一樣的人,一個起落間,就將自己的大哥腦袋給擰斷了。
它自己原本也是一隻鼠妖,陡然感受到狸貓的氣息,本能地就愣住了,這是自己的本‘性’使然。
好在這個時間不長,等到對方丟開大哥,抓向自己的時候,終於從呆愣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如鷹的一爪。
一聲尖銳的驚叫聲響起,董翁那略胖的身材這時顯示出了不同一般的敏捷,一縮腦袋,身形一團,避過了朱元必得的一爪,然後整個身體如同‘肉’球一樣往後滾去。
而朱元的鷹爪,也因爲這聲刺耳的尖叫,停頓了一下,就是這瞬息間的停頓,讓對方抓住了機會,避開了這鎖喉一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