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望着顧晴然，全然是震驚的表情。
這個女兒，他關注不多，可到底是他最愛的那個人留下來的孩子，誠然不是自己的，可也跟着自己這麼久了，忽然知道了這個消息，他還是不敢置信。
儘管，這事是他一手造成的。
顧晴然望着顧晨，嘆了口氣，她發現她這段時間嘆息的也是越來越多了。
“父親，你難道還以爲，我是別人的孩子麼？”
顧晨大概是沒有想到她會知道這件事情，怔了一下，然後才道：“你知道了？”
果然……
顧晴然望着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但是我想說的不是這麼一件事。雖然事情我大概知道了，但是還有些不敢相信，我以爲，母親不會是你害死的，卻不成想到，真的是你。但這到底是上一代的恩怨，我說再多，也是沒有很麼用的。不過就是想要問一個安心罷了。”
“知道了真相又可以怎麼樣，她也不會回來了。我承認，當初沒有讓她逃開，是我的錯，可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是很痛心。”
顧晨還想要說什麼，顧晴然笑着打斷了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你的女兒，在後來的時間裡，她曾經想要和你終老，但是，你卻沒有給她一個機會解釋。”
顧晨驚了一驚，大概是第一次聽過這樣的話，他抓住了她的手，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難道是南城北，他回來了？”
顧晴然被他抓的有點疼，想要掙扎，但還是沒有動，任由他抓住了自己。
“嗯，是南城北前輩跟我說的，他告訴了我所有事情。”
顧晨往後退幾步，閉了閉眸子，又睜了開來。
“既然他回來了，這也就說明你的毒，你的身體有救了。這樣，也好。”顧晨勉強一笑道。
顧晴然擡頭就望向他：“除此之外，父親，你沒有什麼別的話要說麼？”
比如，他誤會了林遙遙，害死了她，比如他讓自己的女兒也中了萬毒之首，他真的沒有別的話要說了麼？
顧晴然望着顧晨，想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顧晨只是望向了天空，似乎要從哪裡，看出什麼來。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他望向外面，她也望向了外面。
就連她到現在也還不敢相信，害死自己母親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良久，也不知道到底是過了多久，她的腿也酸了，才聽到了他重重的嘆息聲。
“到了這一步，好像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遙遙到底是回不來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錯怪了遙遙，事情過了這麼久了，真相也被遺忘了這麼久了，就讓它一直掩埋。情然，你中了萬毒之首，就跟着南城北吧，他人品不行，醫術確實很高。若是實在是頂不住了，爲父就會來陪你，那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在那邊團聚了。”顧晨道。
顧晴然挑了眉冷笑道：“父親，你就只是想到這麼一點麼？你錯過了母親，你就不想要表達什麼？你讓你的女兒，沒有了常人的壽命，你就覺得可以接受？團聚？這樣的團聚，你覺得有什麼意思麼？”
“我……”
顧晨還想要說什麼，就被顧晴然打斷了。
“我不過就是過來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如今我也知道了，就沒有什麼好問的了。你放心吧，我會跟他走的，只是，我希望這些真相，不要讓大哥知道了。”
林億雖然不喜歡相國府，但對於這個父親他還是很喜歡的，她知道這個真相，也不太能夠接受，若是他知道了，又該有多難過。
終歸，這些事他也不會知道，若是能夠不讓他知道，那最好不過了。
她望着顧晨，顧晨張了張脣，想要問什麼，還是沒有問出口。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也對不起你母親，我曾經也把林億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這事我不會告訴他的，將來的相國府，也是交給他的。在我心裡，他還是我的兒子，一直都是，永遠都是。”顧晨望着顧晴然，問道：“你只能跟他走麼？不留下來麼？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也是喜歡蕭墨的，這樣走了，你捨得麼？”
蕭墨……
顧晴然又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大約以後有人會陪在他的身邊了，那個人，應該也不會是我了。”顧晴然望着他雙眸，認真道：“關於萬毒之首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他，我走的時候，也不會告訴他這件事，就讓他以爲我是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就可以了。”
“可是……這樣你不會難過麼？我看的出來，你也是喜歡他的。”
喜歡他麼？這個世間，又有多少人，喜歡了就可以在一起了，也有許多人，不過就是單戀而已。
顧晴然笑了笑，道：“喜歡與不喜歡，其實也沒有什麼差別，就算不能夠和他在一起了，我的心還是喜歡他，就已經夠了，能不能夠在一起，就再看看了。”
再看看了……
再看看什麼？再看看自己到底還能夠活多久麼？大約是活不了多久了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臉，越來越好看了，同時，也說明了她，離死亡越來越近了。
顧晨也知道萬毒之首的發作，沉默了一會兒。
“抱歉……”
顧晴然只是對他笑了笑：“沒有什麼好抱歉的了，這事已經是事實了，我也已經接受了。父親，你記着，不然讓大哥知道這件事就好了。”
與此同時，門外忽然響起了微波的驚訝聲。
“林億少爺，你怎麼在這裡？”
她話一說完，顧晴然臉色一變，她望向了顧晨，然後趕緊走過去，開了門。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本是不想要讓林億知道這些事情，沒想到他在這裡不知道待了多久，竟然是一臉凝重的望了過來。
他望向了顧晨，神情複雜極了。
顧晴然望了眼奇怪的微波，對她點了點頭，微波這才退了下去。
“你聽到了多少？”顧晨問。
林億道：“不該聽的，都聽到了，應該聽的，也全部聽到了。”
顧晴然望着林億，上前想要給他安慰，林億隻是對她輕輕一笑，表示她沒有事情。
“情然，你身體怎麼樣了？”林億問她。
顧晴然知道他這是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也只是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
這個時候，說再多好像也是沒有什麼作用。像他說的，不該聽到的，都聽到了該聽到的，也都聽到了。
他們都不想要他知道真相，這會兒還是讓他聽到了。好在，他們也沒有講林億的身世，只是說了林遙遙的死還有她中毒的事情，這還是好的。
最起碼，這件事上，他們對他保密了。
“沒事吧，你放心，我跟着南城北前輩呢，他會把我醫治好。”
“好……”
林億點了點頭，顧晴然見他好像也不問什麼，以爲這件事就要過去了，沒想到下一秒，林億就拿着他手中的劍，就向顧晨過來。
顧晨早早就有了反應，及時抓住了他手中的劍，沒有讓林億刺中他。
顧晴然這會兒也顧不上心情的鬱悶了，頭疼着就望向了林億。
林億這會兒望着顧晨的眸子裡，全然是恨意。
她當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
顧晴然看這兩個人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只好就走過去，擋在了他們兩個人中間。
她一過去，林億就趕緊鬆了手。
“好了，大哥，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是這樣衝動，許多話，你問也沒有問，就直接動手了，你事情都沒有搞清楚，你就可以這樣動手麼？萬一傷到了人，你可怎麼辦。”
顧晴然瞪了他一眼道。
林億張了張嘴，想要解釋，顧晴然又望着他，轉移了話題：“你先說說吧，你找我們做什麼？”
林億不想要這麼輕易被轉移了話題，可看顧晴然又是一臉疲憊的樣子，只能順着她的話，準備聽她說了。
“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連城，哪裡不太舒服，現在昏迷不醒，王爺讓我過來叫你，讓你過去看看。我一過來，就看到你進了……這裡，我就過來了。想要進去，你們門又關了。”
顧晴然噗了一下。
也得有什麼大事，只是連城昏迷不醒了，這叫不是大事？
顧晴然梗了一下，不過她看林億現在的表情，還真是沒有什麼大事的模樣，他好像更關心林遙遙的事情，只能望着他，嘆了口氣。
“方纔，你聽得到，大部分都是真相，但母親的死，不是父親一個人一手造成的，他只是有這麼一個責任在裡面。當初，母親中毒時候，原本可以躲過去的，父親因爲一己私念，沒能夠及時救下母親。”顧晴然解釋道。
林億明顯就是我不相信的表情。
他不相信，她還真不知道說什麼的好，只能望着他，表示這就是真相。
林億望了望她，又望了望顧晨，只能道：“還是先過去看看連城吧，母親的事情，往後說。”
顧晴然神色一凝，給顧晨丟了一個交給你了的表情，就走在了林億的最前面。
林億深深回過頭望了眼顧晨，眉眼裡全是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