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皇宮,顧晴然也不知道要不要去跟蕭語打探消息。
蕭語現如今對她是很好,近乎是可以無理取鬧的好,出了皇宮,他甚至是什麼也沒有問她,只是走在了前方,步伐微慢,走幾步就會回過頭來看看她,看到她還在身後,纔會慢悠悠的走。
他們沒有坐馬車,馬車留在了皇宮外面,還有一條很長的路需要走,顧晴然也不知道蕭語是怎麼了,只能跟在了他身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走了一會兒,眼見的就要到馬車那裡了,蕭語停下了步子,打量着顧晴然。
顧晴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只能望向他,神情頗爲無辜。
蕭墨嘆息道:“是你回來了吧,我應該是知道,若非是你,恐怕心悅也就沒有救了。但我總想着,也許你會告訴我什麼,可你什麼也沒有。”
這樣忽然的一句話,帶着莫名其妙,顧晴然擡眼望着她,不太懂蕭語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她心裡清楚得很,蕭語這是已經知道了她是顧晴然了。也是,當初那個假的顧晴然,很有可能是他的人,忽然就變了,他也是能夠輕易發現的,她一直想要假裝是他在他身邊,讓他掉以輕心,卻忽略了這麼一點。
也有可能是因爲救心悅才被發現的,畢竟當時救心悅時候,她什麼也沒有管,只是專心救她,她能夠解鼠疫毒,蕭語也是知道一二的,這樣被發現也是很正常。
顧晴然望着蕭語沒有說話,蕭語想要過來牽她的手,但看到顧晴然了冷漠的神情之後又是隻能放開了。
“晴然,你應當知道,我若是想要傷害你,在半年前你就已經不在了,但是我沒有。”蕭語的表情很無奈,瞧他這樣無可奈何的神情,顧晴然又想起了蕭墨來。
他對妍兒是不是也是這樣,時刻能夠無可奈何,讓她隨意而爲。
想到妍兒,她又苦笑了一笑,真是被安然這個烏鴉嘴說中了,知道了妍兒很有可能還活着,她就會忍不住想她,想妍兒和蕭墨那段曾經。
大概她是有一點喜歡他了吧。
顧晴然想,她擡眼望着蕭語,還是沒有說話。
蕭語看着她,道:“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去了哪裡,你就會知道,我爲什麼對你一直這麼好,一直念念不忘。我曾經以爲,你是忘了,但這樣看來,你還真是忘記了,你大概是記不得了,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
“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他這麼一說,顧晴然又仔細回憶了一下她記憶裡的人物,就連原先的顧晴然記憶裡也是沒有的,她皺着眉頭看着他。
蕭語這會兒也不說話了,而是先上了馬車,
顧晴然猶豫了一下,跟他上去,微波也想要上去,顧晴然對她輕輕搖了頭,她這纔在院兒等着了。
她以爲蕭語會帶她去哪裡,結果又是回到了相國府,只是他們不從正門進去的,而是翻牆進去的。
等到了顧晴然原來住的小院子,蕭語輕車熟路的就帶她進去了,熟悉極了似的,好像這裡本就是他的閨房。
女人家的閨房男子向來不會是進來,但看蕭語這麼熟悉,她還是怔了一下。
蕭語把她帶進了房間,還給她倒了一杯茶。
她許久沒有住了,這裡竟然還是這樣乾淨,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掃一樣。
顧晴然望了一眼,沒有吭聲。
蕭語坐在她對面,語氣算是可惜。
“你還記得麼?當初我們是在這個房間認識的?”蕭語帶着殷情的笑問道。
顧晴然搖了搖頭,“不記得。”
不光是她不記得,而是她的記憶裡什麼也沒有,和蕭語有關係的記憶完全是沒有的。
若是認識,就蕭語這張和蕭墨一模一樣的臉,她也應該是能夠記得清楚。
蕭墨這張臉,美的不像一個人,她又怎麼可能會忘記他臉呢。
蕭語心中是有了答案,聽到她這句話,還是表現出了受傷的神情。
“我就知道,你是忘記了,你若是沒有忘記,就不會這樣對我,你若是記得,你就會跟着我,而不是選擇蕭墨。”
“不。”顧晴然蹙眉望着蕭語道:“就算是我記憶裡有什麼,但我依舊會選擇蕭墨,選擇他沒有理由。”
蕭語搖了搖頭,道:“不,你是忘記了纔會這樣對我,晴然,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這句話怎麼聽着就這麼奇怪呢。
顧晴然揉了揉眉心,望着蕭語道:“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就說吧,不要說其他的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不是那個顧晴然了,等會兒我會自己離開了。”
離開兩個字似乎是觸犯了他的禁忌,蕭語忽然伸出手就捏住了她的脖子,顧晴然瞪大了雙眼,就要踹不過氣來了。
女人和男人的力量永遠是不能成正比,她被他這樣提着,她竟然是沒有任何辦法。
蕭語看她實在難受,眼眸裡劃過一絲心痛。
“算了,你心意已經決定了,我沒有辦法改變你。晴然,我知道可能是我回來晚了,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哪怕我娶了別的女子。”
顧晴然忍不住笑了,娶了別的女子就算是愛了了?真正的愛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無謂壓力,只爲了她一個人。
但這話在古人的腦裡似乎是沒有這麼一個概念,顧晴然只能笑了笑。
蕭語又道:“許多事情,也許你不相信,但事實就是那樣,就算你再喜歡蕭墨,他已經不在了。就算你在不喜歡我,我也不會放手了。如今我纔是四王爺,我手握重兵,你是我的王妃。”
“不……”顧晴然的表情很平靜,“我知道你不是蕭墨就夠了,我知道你不是蕭墨,你是蕭語,而我不是你的王妃,而是蕭墨的王妃。”
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蕭語竟然是笑了笑,笑容裡竟然帶了一些殺意。
顧晴然蹙眉瞧着他,沒有開口。
敗下陣來的還是蕭語,蕭語有些頹廢的看着她,低下了頭,道:“也許你是該忘記了,在許多年前,你也曾和一個男子說過,不離不棄的承諾。你曾經和他說過,長大之後就是他的妻子,你曾經和他說過未來不論發生了什麼,你也只會守在他的身邊。你曾經和他說過,天下再大,良人再多,你也只是他的人。”
顧晴然挑了挑眉,打斷了他道:“然後我忘記了。”
這般無情,沒有任何停頓。
聽完這些話,她還有什麼不明白呢,無非就是他們小時候有過約定。可在顧晴然記憶裡,根本就沒有這麼一件事,那隻能說明這不是胡說八道那就是小孩子的玩笑之話。
看蕭語的樣子,若是她再不讓他死心,等會兒她就難走了。
蕭語聽到她說話,也是蒼白了一張臉,喃喃道:“我早就該知道,你的心從來就不在我的身邊。既然如此,我又爲何要把你給蕭墨。晴然,你知道的,我不想要傷害你,就連當初讓你毒藥,也只是想要讓你聽我的話,並不是故意的。”
說起鼠疫毒,顧晴然冷笑一聲,若是真不想要傷害,怎麼可能會對自己心愛之人下毒?
說這麼一句話,還真不知道臉紅。
蕭語還在喃喃自語道:“我不想要傷害你,但是我也不會讓蕭墨得到你,他已經死了,你就不能跟他在一起了,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顧晴然臉色一變,下意識就要離開,蕭語伸手就拉住了她,順手就將一顆毒藥喂她吃下。
顧晴然想要藏在舌頭上,蕭語就好像知道了她要這麼,提手就是一拍她,顧晴然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任由這顆毒藥,滑進體內。
系統裡的死亡警報響起了起來,她眯着雙眼,就冷眼望向了蕭語。
這次的死亡警報,不是爭對其他人,而是她。
死亡人顧晴然,死亡原因中毒,死亡事件一個時辰後。
一個時辰?這就是說明還有兩個小時了?
生平第一次離死亡這麼近,顧晴然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腦海裡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就是蕭墨。
那是他們的初識,他許她王妃之位,承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一天。
蕭語望着她這樣迷茫的神情,也是嘆了一口氣,對着顧晴然道:“只要你跟我說,你不要蕭墨了,你只要我,我就會讓你好好的活着。”
“但是這種活着是你開心才能給的,”顧晴然從回憶之中醒過來,望着蕭語,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愛顧晴然,但是你又不知道什麼是愛,真正的愛不是你這樣的佔有,而是放手。”
“然而我不可能放手。”蕭語道,眼眸裡還有些許愧疚,“你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我記得,你放手,我就給你放手的理由,我就當做你已經死了,所以沒辦法完成我們的承諾。”
“所以,若是我想要活着,就必須求你?”
蕭語認真的望着她,點了點頭道:“是。”
顧晴然歪着頭道:“和你說這些已經說不清楚了,但是我死前,我想要知道一件事。”
蕭語沉默了一下,問:“鼠疫毒?”
顧晴然點着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