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小酌着一個下品靈石一壺的“忘塵釀”。邪飛暗暗思量着如何使自己能富裕起來的大計。
不知何時起,邪飛不覺間就好上了這杯中之物。就自己現在這點身家實在是微不足道。醉仙閣的仙人醉可是需要十塊中品一壺,而且還只是五十年陳釀的。以前進酒樓,邪飛都是到二樓雅座,現在卻只能在大廳打混。
“是該想想法子了!”邪飛尋思着。
邪王牌裡,翔風仍在酣睡如泥,雖然收攏了兩翅,卻仍佔據了大半空間。估計是看着大量的奇花珍草而不敢妄動,有些鬱悶了。
這些奇珍雖然大部分都只適合元嬰期以下的修士,但勝再數量龐大,折兌成靈石肯定是價值不菲。
元嬰期修士眼熱的也有那麼幾樣,但邪飛卻沒有拋售的想法。不僅僅是自己也需要,更主要的是因爲一般修士應該出不了那麼高的價,反倒容易招來禍事。
陸彪和青衫女子在落霞集一直轉到天色黑透才方興未艾地離去。
青衫女子名曰陸露,稱陸彪爲叔。陸彪對他這個侄女可謂關愛有加,只要是陸露想要的基本他都拿下,眉頭都不曾皺過一下。陸露則一直乖巧的跟着陸彪,小臉上一直都笑盈盈的。此次採購之物,小半落入自己腰間,如何不樂?
而邪飛則感慨了下陸彪的富庶。心底更加鄙視起風非的貧窮。
二人出了落霞集也沒在外面多流連,直接進到落霞島西區的一處閣樓。邪飛的神識也在陸露進去的瞬間就失去了和本體的聯繫。
閣樓正門上方有個匾額,上書有“四方樓”三個鎦金大字。而閣樓後連着一個不小的院落。閣樓與院落被陣法籠罩着,強如邪飛的神識也無法透入其中。
失去了和“監控器”的聯繫,邪飛無奈苦笑。自己想利用神識留痕探查情報的美事居然泡湯了。
這落霞島處處都被陣法和禁制遮掩,除非法力超強的修士,否則要安穩的在此行爲,還真得小心謹慎。窗外也是一片朦朧,肉眼裡根本沒有風景,邪飛不禁有些索然無味。
“這位小友。可否借老夫一座?”
正思索間的邪飛,耳間傳來一道老邊滄桑之音。
邪飛暗暗一驚。此人來到身邊,自己竟毫無察覺。雖然沒有使用神識,但天生感官敏銳的邪飛總不會如此大意。
轉過頭來。入眼的是一位白袍白髮的老者。老者的臉上佈滿皺紋,如年代久遠的樹皮般溝壑縱橫。長長的白眉,竟垂至嘴角。眼眸混濁,卻含着幾不可查的笑意。
老者的修爲,邪飛竟摸不出底細,也就是說至少都有着元嬰中期的修爲。而其周身流溢出的絲絲氣息,竟讓邪飛覺得親切自然。只是他身上還有股淡淡是死氣繚繞,竟似彌留之際的垂死之人。
“老先生請坐!”邪飛連忙收回神識,起身客氣道。眼睛餘光一瞟,發現四處座位皆滿,只餘此座被自己獨佔。
那老者也對邪飛的冒犯,不以爲意,緩緩的坐到邪飛對面的竹椅上。招呼了下跑堂,要了一壺百年的仙人醉與幾道珍饈後,對邪飛道:
“眼下口澀難耐,借小友一杯如何?”
邪飛一愣,然後頗帶赧色的說道:“只是怕酒水薄賤,壞了先生雅興!老先生若不嫌棄,在下又如何會在乎幾杯薄酒?”
“呵呵!飲酒貴乎其意,不在其質。小友着相了!”老者淡淡笑道。話語間,枯如干枝的右手拎起酒壺。左手平舉於胸呈,一股綠色真元涌出,瞬間凝成一個翠綠色的酒杯。
倒滿,飲下。再倒滿,再飲……
直到壺中一滴不剩,老者才放下酒壺,散去真元凝化的酒杯,略帶歉意地對邪飛說道:
“老朽冒失了!小友勿怪。一會飲老夫的。呵呵!”
邪飛此時正感嘆老者凝杯之舉與當初陸文龍所爲竟如出一轍,忽聽老者之言,連忙客套道:
“無妨。能用這半壺忘塵釀換一杯仙人醉,倒是在下佔了便宜。”
邪飛話語剛剛落地,小二哥就用銀盤託着酒菜走來。
二人自斟自飲。眼神接觸時,都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未多言。修士間,對待不熟識之人,一般都不會囉嗦家常什麼的。
酒過三巡。一身着綵衣,面容秀麗的女子步入二樓。此女子柳眉輕皺,紅脣微抿,一副不樂意的神色。其身後緊跟着一位俊俏書生模樣的男子。男子面若冠玉,錦帶系發,倒也儀表堂堂。
女子正是邪飛島外偶遇的昔寧仙子。男子有着金丹中期的修爲,神色諂媚得意,隱隱透出一股紈絝公子哥的意味。
“來呀!給我在三樓開個雅閣!”公子哥剛進樓裡就大聲嚷嚷起來,滿臉不可一世。二樓所有的修士都放下了杯筷,神色厭煩地瞅了過去。
“公子稍待!馬上給你張羅!一樓怎麼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跑堂的小二哥,顯然認識此人,連忙放下手中牒盤過來招呼。生怕怠慢了神明似的的。
滿意的對小二哥笑了笑,有恢復了方纔模樣,對着昔寧仙子就要開口大獻殷勤。可話還未到嘴邊,就見佳人已經移步向一個靠窗的位置走去。
邪飛苦笑一聲,站起身子對着已經立在面前的昔寧抱拳一禮道:
“昔寧仙子。我們又見面了。”
昔寧仙子恍若未聞,而是對着身旁的老者欠身一禮道:“昔寧見過青木前輩!”
“呃~~”邪飛撓了撓頭,一臉尷尬地坐下。
“呵呵!當年的小丫頭片子也快要碎丹成嬰了。看來我真是老不中用了!你師傅還好吧?”青木老者對着昔寧仙子笑道。手持酒杯,沒有起身,神色裡多了些惆悵之意。
“師傅她老人家一切安好。只是……只是……只是常常唸叨着前輩!”昔寧仙子有些忐忑地說道。言語間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
聽得如此一說,青木老者不禁老臉一紅,幽幽一嘆後,示意昔寧坐下。
他們語焉不詳,邪飛則滿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昔寧剛坐下,就對着有些悻悻的邪飛訝然道:“怎麼是你?”
“呃……”邪飛直接氣結。她也太逗了吧!說她剛纔沒認出自己,打死邪飛也不信。
“呵呵!”見邪飛大窘,昔寧仙子嫣然笑出聲來。
“小丫頭。這愛作弄人的性格是一絲未改啊!”卻青木老者出來解場,一副深受其害的模樣。
那翩翩公子哥見佳人一去不回,連忙趕來,也不見招呼,就直接坐到窗簾下的位置。神色自若,竟似原本就應如此。不過,他卻也老實,只凝視着昔寧仙子,口無片語。
老者白眉一緊,眼神略帶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並未吱聲。而昔寧仙子臉上的不悅之色已是顯而易見。邪飛倒不覺有他,只是覺得此人身份定不簡單。
“前輩到此,也爲那拍賣會而來?”昔寧仙子疑惑地問道。在她印象裡,這青木前輩應當是常年在自己洞府不出的。
“哎!大限將至。不出來透透風,恐怕就再難以見識這大千世界了!”青木老者滿是唏噓地說道。這一刻,臉上的皺紋彷彿又深刻進皮肉許多。遲暮之色顯露無遺。
聽青木老者如此一說,昔寧仙子臉色也不禁黯淡了下來。
邪飛則臉色稍變,略思量了下,竟露出一絲瞭然之色。當下也只搖頭不語。
老者應是元嬰後期修士,在大限到來時仍無法突破關隘進入出竅期,壽元將盡,怪不得死氣縈繞的。
不過沖在老者的半瓶仙人醉及十分和藹的脾性上,邪飛還是忍不住出口道:
“我觀老先生面帶陰雲、髮膚涸竭,定是長久未突破境界,壽元已殆之兆。但我記得在修真界有續命草與延壽果可解此愁,且兩種珍奇雖然難尋,但並不稀缺。以老先生之能,應當不在話下才是啊!”
聽邪飛一言,青木老者與昔寧仙子眼神一亮,但隨後又相繼苦笑。
“這兩種奇珍確實難不住老夫。只是老夫前些年與人爭鬥,神識受損,元嬰也被重創,能殘喘這麼多年已是不易了。那續命草與延壽果我也服用不少,只是雖能保住肉身與元嬰,卻難以滋養元神,於我來說已經無用了!”老者無奈地說道。隱隱流露出絕望的神色。
“不是還有養魂花、凝魄果可以修復神識創傷的嗎?”邪飛不解地問道。
“呃……小友所說的,老夫也曾有所耳聞,只是這兩種奇珍都是傳說中的仙、神之物,想要得到,卻是比登天還難!”青木老者雖然驚奇邪飛見識甚廣,但也仍是飽含酸楚。倒不是看不開生死,只是此生尚有頗多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