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沉聲道:“娘娘,這件事情,將軍知道麼?”賢妃笑道:“本宮知道,你意味着將軍也知曉,你不必多想了!橫豎拿了銀子就完事兒!若將軍再得皇上重用,本宮仍舊着了人,叫你回來便是了!”王羽聽了這話,便道:“是,卑職自是聽娘娘吩咐!”賢妃又笑盈盈道:“如今,北安王自是九死一生的了,你給本宮的那些個王爺練的字兒,不知你此刻身邊還有沒有呢,若有,不如都給了本宮罷!”王羽心中默了默,終於叩首道:“回娘娘,卑職自入了那北安王府當差,一直今日跟了王爺到這無相寺裡,心中對娘娘和將軍從來都是忠心耿耿的!這些個寫字的字帖,卑職已是盡數交給娘娘了!卑職身邊連一個紙片兒也沒有!娘娘,請相信卑職!”
賢妃聽了這話,終於起身說道:“那麼……好罷!本宮給你三千兩銀子,從此就離這雍城遠遠兒的!”王羽聽了,便大聲說道:“是!卑職任憑娘娘使喚!橫豎卑職的命是將軍救的!”賢妃便叫了澗兒進來,取出一個包着銀子的包袱,給了王羽。賢妃親取出一個不大用的杯子,給王羽沏看一杯茶,說道:“王羽,瞧咱們也是主僕一場,自是情深意重的!來,這杯茶,就算本宮敬你的!”說着,竟將這茶杯遞到王羽的面前,王羽見顯得親奉,顯然是大感意外,他訥訥道:“卑職身份低微,怎好煩勞娘娘敬茶,卑職不敢承受!”賢妃遂笑道:“有何不可?來,王羽,不必跟本宮客套!本宮是誠心實意的!”王羽聽了,只說說道:“你卑職就先喝爲敬了!”說着,上前遞過賢妃親奉的茶,王羽剛喝了一口,便覺得此茶不同尋常的香醇,口中連連說道:“好茶,好茶!”又謝了賢妃一番,方將此茶都慢慢喝了下肚去。
待出了寺門,王羽得了銀子,心中得意,這三步並作兩步的,一時竟到了雍城郊外的家中,他妻子忙的衣冠不整,正在侍弄抱着的孩子,邊預備着飯食,見他回來了,不禁大感驚喜,他妻子笑道:“怎麼今日竟回來了?王府裡頭不去了麼”王羽如此這般說與了一下,他妻子聽了,便點頭道:“你若是不去那北安王府了,從此以後就丟的乾乾淨淨的罷!倒是娘娘對你不薄,竟給了三千的銀兩,我們以後可是一應吃穿不愁的了!”王羽嘆道:“其實我心中也矛盾!你不知,那北安王爺,其實對我也是極好!此番他生死不知,而我是他的馬廝,卻要離了他而去!哎,誰叫我一心記掛着舊主
呢!畢竟我這條命,是戰場上王將軍給救的!若沒有他,我此刻早就不知在陰曹地府幾年了!”
他妻子接過包裹着銀兩的包袱,聽了這話,便將嬰孩先交給他抱一抱,自己還是禁不住笑道:“橫豎你回來了,這便是最好的了!咱們就過幾年安生日子罷!”他妻子將飯食都預備好,方洗了手,對了王羽道:“來吃飯了!”王羽抱着孩子,正預備坐下,忽地,他心中感到一陣難言的劇痛,似乎要將整個五臟六腑都給移了位去,他不禁用手捂着胸口,對妻子困難地說道:“孩子,你先抱住!”他妻子正在擺酒,看了看他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不禁大駭,忙上前抱過孩子,對着他道:“你怎麼啦?”
王羽自治大限已到,對了他妻子道:“菊娘,我中毒了!”菊娘聽了,一怔,馬上便抱着孩子麼,孩子似是嚇着了,也哇哇大哭不止,她哽咽說道:“你這是怎麼啦,到底是怎麼啦?”王羽嘆道:“菊娘,我死了,你便將我火化,將我的肋骨交給王前將軍!”菊娘聽了,自是點頭。王羽又道:“記住,你什麼都不必說,交給王前將軍便是!”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一字一句對了菊娘道:“這封信裡……不是什麼來往信件,而是昔日北安王爺在府裡練字的字帖,你帶着我的……肋骨,並着這……字帖,一同交給……王前將軍!將軍自會……明白!”說罷,這腹中因疼痛,頭上身上早滿是大汗,他微睜着眼睛,握住菊孃的手,看了看嬰孩一眼,說道:“菊娘,我去了!想我一生,小心翼翼,可就做了一件壞事,便得了此報應!菊娘,橫豎……有這銀子,辛苦你將……咱們的孩子……撫養長大,切記,不可……讓他作惡!”說罷,便口吐白沫,仰躺在椅子上而死,他妻子方纔回過神來,哭哭啼啼叫道:“死鬼!你這就去了!橫豎我還不知道,究竟害你的是何人呢?”說罷,又趴在他身上大哭起來。
這廂賢妃估摸着王羽應該早就到了家中,她沉吟了片刻,便也吃起齋飯來。就聽到外間落兒,進來回道:“娘娘,儉妃娘娘過來了!”賢妃便道:“那麼請她進來罷!”她心中隱患已除,心中也甚是得意。儉妃進了來,便在她對面落座笑道:“姐姐,我今日可是得了一個天大的好事!姐姐你猜猜!”賢妃聽了,淡淡道:“妹妹的好事兒多了,姐姐怎麼一一猜的過來?”忙命澗兒另外奉茶。(悄聲囑咐澗兒,將王羽喝的茶杯扔了)儉妃是個直性人,終於忍不住道:“不錯,妹妹我的好事兒是日日有,天天有,只是這一件實在是難得!”她話音剛落,就見外間也走進了一人,自是紅豆。
賢妃遂笑道:“紅豆兒也來啦,澗兒,奉茶!”紅豆蹙了眉頭道:“如今,北安王爺生死不知,可姐姐們倒好,在這聊天解乏!難道竟是一點兒不關心麼?橫豎王爺也是皇上哥哥的兄弟!”賢妃聽了這話,心中大是不悅,她道:“你這丫頭,北安王縱然再要緊,可要緊的過咱們皇上去?我們是皇上的妃子,自是
以皇上安危爲重!北安王爺之事,自有皇上打理,我們縱然擔心,能擔得過什麼來?倒不如靜等消息的好!”一席話,將紅豆說的惱了,她道:“姐姐們自是皇上的妃子,可我紅豆不是!何苦也放在裡頭去?怪沒意思的!”
儉妃聽了這話,因她心情大好,不由笑道:“紅豆兒,你雖年幼,可日後難道竟不是皇上的妃子?橫豎三五年一過,皇上冊封了你,便也如我們這般,有名有份兒的了!此話,未免言時過早!”紅豆聽了,更是躁了,她三言兩語的說:“姐姐們願做着,我可不願意,若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便求了皇上哥哥,將我放到那尼姑庵裡去,一生一世地在那求神拜佛!橫豎是不嫁人的了!”
儉妃聽了紅豆的志向,心中一陣輕鬆,遂對賢妃笑道:“你聽聽!這纔多大的人兒,就這麼厲害的嘴兒!我倒要問問,紅豆,你既不願嫁給皇上,可是要嫁給誰呢?”賢妃心中自是明白,可是她願意此刻就裝着糊塗,便胡謅道:“橫豎就是什麼翰林學士,威武將軍罷!這會子,她是戲文小說看多了,腦子裡都是慢慢的漿糊!”紅豆聽了,便撅嘴道:“你纔是滿腦子的漿糊呢!橫豎我都知道你們,心眼裡都不喜歡湘貴妃!”此話一出,倒是引得儉妃正色道:“紅豆,我今日來賢妃這裡,自是有重要事情說與的!你雖和那湘貴妃交好,可是以後就很該遠着了!”賢妃和紅豆一時聽了,都不知其意,儉妃遂得意洋洋道:“你們不知,方纔我去後山坡尋皇上去,便……”儉妃有心將皇上和湘貴妃二人野合之事略去,若說出來,自己面上也是無光。
她頓了頓道:“我看見湘貴妃正在那後山坡,竟大着嗓子和皇上好生的爭執!湘貴妃好的的膽子,竟將皇上的胳膊給咬了!”賢妃和紅豆聽了,都不由大驚,賢妃問道:“後來怎樣了呢?”儉妃笑道:“皇上自是非常生氣!偏我又正巧從那後山坡過去,皇上見了我,便說出將湘貴妃打入冷宮之事!還命此事由我安排呢!你們聽聽,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這裡紅豆聽了,心中擔憂,手中的茶碗也都不禁掉了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音!她不禁失聲問道:“儉妃姐姐,那湘貴妃現在何處?”儉妃便慢悠悠地說道:“自然還在這寺裡頭,只不過,我已經着人拘了她的一概行動!入畫自是我的人,如今自然重又跟了我去!只剩下伺墨那丫頭,本宮到了宮裡,也一定將她好生打發掉別處!橫豎此時的湘貴妃,是個孤家寡人了!”紅豆聽了,便失魂落魄的,忙忙兒的從賢妃這出了去。賢妃和儉妃也不理她。
賢妃聽了儉妃之言,心中極是遂意,如今,她這心中卻只有一處絆腳石了!她想了想,幽幽嘆了口氣,方惋惜道:“哎,可惜了湘貴妃了!如此絕色的容貌!這也正是無奈之事!皇上決定的事兒,還有誰能更改?”她沉沉地問了問儉妃:“只是,如今這後宮,算你我二人協理,這湘貴妃犯了事,妹妹意欲要將她打入哪個冷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