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尋的眼底陰鬱一閃而逝,又是男女有別!
當日宮中,她在他身邊做貼身侍女的時候,他怎的從沒說過這句話!
甚至天山一行,還有意欲兩人共眠的笑談。
只是他又說她的身份不同往日,讓她無話可反駁。
苗敬已經進了那間廂房,清月猶豫了下,沒有進去,退去廚房準備熱茶,供幾人談天閒聊品茗。
未尋來了,這一早上怕是少不得話要說的。思及此,眸底閃過一絲黯淡,隨即又搖頭失笑。
有何可惜的呢,不過是換了個身份,將從前的“自己”拱手讓人。答應這一條件,她已經得到了報酬。
他活過來了。
不是嗎?
眼前不其然又浮現當日密室裡,與袁艾的一場交易。
“我可以讓明月山莊不遺餘力救人,並且保證他能活下來。至於條件……”那個狡黠靈動不下於她的女子揚脣一笑,一字一句如刀子扎入她的心底,“從此以後,我便是君未尋,且這世間也只能有一個君未尋,你這張臉,這把聲音,是不能再要了,你可願意?”
女子的眼淡淡的又緊緊盯在她的臉上,似要從她的臉看穿至心底,眸光沉暗閃爍。
“我願意。”她說,未曾猶豫,亦不悔。
那是她有生之年,說的最後一句話。
昏迷後醒來,便是而今的這副模樣。
滿臉刀疤,嗓子亦如被縫了線,再打不開,發不出一點清脆的聲響,強硬出聲,也如嘶啞的銅鑼,暗啞無聲。
且會給她帶來入骨的疼痛。
“哥哥,尋兒好久不曾與你好好暢談,今日的時間要全都給我,可不能再把我冷落了去。”
院子裡又傳來那道沉靜柔和的嗓音,透着俏皮的撒嬌,清月笑了笑,低頭,專心提取熱水,沖茶。
而今她是清月,君未尋的角色已經另有他人擔當,那麼她便守好如今這個角色的本分,只要能在一旁看他們安好,站在哪個位置又有什麼緊要。
便是他們永遠都再認不得她,她永遠都再擁有不到那些寵溺與眷顧,她也不會後悔。
“清月,提水時候爺洗漱。”身後陡然響起的聲音,讓沉浸思緒的清月嚇了一跳,差點打翻了手裡盛着開水的茶壺。
來喚人的苗敬堪堪將傾斜的茶壺扶正,面色比死了娘還要難看,手上的灼燙也抵不過滿背的冷汗狂冒。
娘喂!好險!
幸虧,幸虧沒事,若不然,他就真的得被爺扒掉一層皮!
趕緊將茶壺提到離女子遠遠的安全位置,苗敬又重複了一次,聲音裡還殘留了心有餘悸的顫,“清……清月,爺喚你侍候他洗漱。”
點頭,清月暗笑,苗敬這副樣子也是極少有的,此時出現在他白淨年輕的臉上,纔算是有了點年輕人的朝氣,不若以往那般,明明年少,偏總是端出老成的樣子來,死氣沉沉。
端着一早預備出來的乾淨熱水,清月走出了廚房。
苗敬還站在後頭鬱悶的嘴角微抽,沒看錯的話,他是又被暗地裡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