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大半個顧家,顧少陽兄妹的腳步,總算停了下來,望着還算乾淨整潔的小院,顧傾城直接走了進去,剛一進去,顧傾城就聞到了很濃烈的藥味兒。
相當濃烈,她嗅了嗅,分辨出了藥味兒裡的成爲,有沙蔘、麥冬、川貝、阿膠、三七等藥材,都是治療肺癆的藥物,只不過,這其中……
似乎還有一味桃花汁,而桃花,特別是夾竹桃性寒、有毒,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在中醫來說,一般不會以桃花入藥,更何況病人還是肺癆,萬一引起病人咳嗽不止,導致休克,那就等於將人送到了黃泉路上。
顧傾城赫然發現,這裡的煉藥師在弄不清楚情況的時候,總喜歡亂用藥,上呼吸道以及肺部的病竈,都不允許病人接觸各類花粉,難道他們不知道嗎?
“你們兩個,先找人幫忙將院中所有花草,全部清理出去。把你們孃親之前服藥剩下的藥渣和藥盅,全部扔出去。”這麼長時間下來,煮藥的藥盅一定沾滿了桃花汁,再處理也沒用,索性,顧傾城也讓一起扔了。
“爲什麼要這樣做?之前來的煉藥師說,讓我娘多看看這些花枝,心情好一點,身體以後好的快一點,現在爲什麼都要移出去?”顧琳安滿是不解地問。
都說庸醫等於殺人,現在顧傾城總算明白了,這些所謂的煉藥師,仗着自己的本事,都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把殺人的,說成救人的。
這也算一種本事!
顧傾城睨了顧琳安一眼,冷凝地道:“你要是信那些煉藥師的話,真的可以替你孃親準備後事了。”
“不是的,我們相信你!我這就去找人來幫忙!”顧少陽連忙跳了出來,將顧琳安連推帶哄拽出了院子,讓她去找幾名家僕來,他在這裡盯着。
顧琳安噘着嘴,滿是不願地離開了。
由於顧少陽母子三人,是剛從外城搬進顧家的旁系子弟,在顧家只不過呆了一年,腳跟也沒站穩,自然也就沒什麼家僕過來巴結他們,而顧延庭和顧銘浩一天忙到晚,家裡上千口人,他們也有管不過來的時候。
因此,這個小院,一直以來都是顧少陽和顧琳安親自動手打掃,才保持了這整潔度。
顧傾城推門而入,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牀,一個桌子外加一個掉了一條腿的凳子,一眼望過去,一目瞭然,而何氏此時正躺在木板搭成的牀上,身上蓋着一牀破破地棉被,嬌弱不堪地身子,正爬在牀邊,拼命地咳嗽着。
“娘,沒事吧!”顧少陽見狀,幾乎腳步連地地跑到牀邊,替何氏輕輕拍打着後背,理順氣息。
可在,這一舉動持續了一會兒,卻依舊徒勞無功,何氏反而越咳越厲害,“咳咳……少陽,我沒事……咳……你……”
一句簡單的安慰話語,何氏斷斷續續說了許久,卻還是沒有說完,顧傾城聽着那急促的咳嗽聲,趁人沒有注意自己,快速地從乾坤袋中,將準備好的一系列物品,全部拿了出來。
掏出幾枚金針,走到何氏面前,在肺俞、大椎、風門、俞府、檀中等穴位,分別紮上了金針。
看到自己的孃親,渾身都是細長的針,顧少陽滿心疑惑,着急不已,可他相信顧傾城,便硬生生將疑惑壓了下來。
金針剛紮下去不一會兒,何氏的咳嗽聲就小
了許多,因爲透不過氣而漲得通紅的臉頰,也漸漸恢復了病態的蒼白。
“現在,把你孃親放平,把窗戶都打開,這樣的舊棉被全部拿出去,再讓人換幾牀乾淨地被褥來,他們要是不給,你就說,是我讓你去拿的。”顧傾城收回了手,井然有序地安排着一切。
“好,我這就去。”顧少陽一咬牙,答應了下來,看着情況已經明顯好了許多的何氏,他放心地走出了房間。
看到顧少陽離開,再看何氏昏昏沉沉地樣子,顧傾城將紫瞳收回了乾坤袋,拿出了一瓶自己調配出來的藥汁,將金針在藥汁中泡了一會兒,又將何氏身上的金針拔掉,全部換成了浸泡過藥汁的金針。
顧傾城的這套金針,是家族祖傳的寶貝,這種金針,是用金墨石打造而成。
所謂金墨石,則是一種天然的藥墨,因其顏色呈金色而得名,相傳,這種藥墨,百年只能長出指甲蓋般大小,而顧傾城手中的這套金針,卻是一整塊手掌般大小的藥墨,在幾位權威的專家手裡,才細細打磨成了這一套七七四十九根。
經過現代家族當中長老的確認,這塊藥墨原石,聚集了幾千年的天地靈氣,才凝化出這麼一大塊。
然而,這種藥墨並不多見,在現代時,整個地球上,只有顧傾城手裡有這麼一套。
這套金針的藥效,更是可以達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但凡病人還有一口氣,只要她對症下針,配上合適的湯藥,十有八九都可以救回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顧傾城手法利落地拔掉金針,將藥汁倒在掌心上,揉搓着這幾個穴位,泡了金針的藥汁,也沾染上了金針的藥效,顧傾城向來都不會浪費。
揉搓過後,何氏的皮膚呈現一片紅潤,氣色也好了許多,可見金針的藥效十分驚人。
待顧傾城做好這一切時,顧少陽和顧新慈兄妹一起回來了,顧少陽抱着兩牀新被褥,走了進來,而顧新慈則指揮着家僕將院落全部改造一番。
顧少陽抱起何氏,顧傾城接過被褥換好,看到何氏的好氣色,顧少陽感激不已,連連道謝:“七小姐,謝謝您,是您救了我孃親!”
要不是有顧傾城在,他孃親只怕是沒有幾日好活了。現在才這麼一會兒工夫,孃親就有了如此大的變化,他相信,只要顧傾城再治療下去,孃親一定會痊癒的!
“別叫了我七小姐,聽着怪滲人的,你要是願意就叫我的名字。”顧傾城一向不喜歡嚴森的等級制度,之前是以爲三人不會深交,只不過一個稱呼,喊個一次兩次沒關係,可現在,顧少陽再這麼喊,顧傾城真心覺得不習慣。
“額……真的可以嗎?傾、傾城?”顧少陽有些激動地看着顧傾城,大抵是沒想到顧傾城竟不在乎嫡庶之分。
在這個世界上,嚴森的階級分化,最是讓他們這種旁系子弟受委屈,家族培養方面,永遠只注重嫡系,而旁系子弟,除非天賦過人,實力強硬,要不然便只能默默無名一輩子。就連死後,牌位都不可以進祠堂。
“當然,你我交情雖然不深,但也算是朋友,你叫我名字,我叫你名字,這樣不是很好嗎?”顧傾城淡然一笑,接着忙手頭上的事情去了。
顧少陽難掩激動,卻不敢打擾顧傾城,只是默默將顧傾城這一番話,記
在了心裡。
朋友……
他記住了,顧傾城從今以後,就是他顧少陽要陪伴一生的朋友!
顧傾城一心撲在治療何氏的肺病上,根本不知道顧少陽的心緒變化,她拿出了三包藥材,遞給顧少陽:“這是內服的藥材,每天一包,每包最少要熬上三個時辰,你拿下去,現在就可以去煎藥了。”
“煎……藥?”顧少陽捧着藥材,一臉茫然。
“哦,我忘了給你說,我的藥材跟其他煉藥師的丹藥不同,這種藥材是水劑,你拿去就行,其他的不用擔心。”顧傾城拍了下額頭,連忙解釋一番。
誰讓她又忘了這裡不是現代,顧少陽他們習慣了丹藥這個固態藥丸,壓根不知道湯藥是什麼東東。
不過,丹藥有丹藥的好處,水劑湯藥也有水劑湯藥的好處,畢竟湯藥利於生病的人消化,而這片大陸上的丹藥,大多數都是固本培元,補血補氣,提升實力的丹藥。
像何氏這種患有肺癆的患者,服用水劑湯藥,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聽到顧傾城的解釋,顧少陽也不再多問,轉身出了房間,由於他們這個小院沒有單獨的廚房,他只好在院中避風的角落支起一個小爐子,慢慢煎起藥來。
顧琳安只有十三歲,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見到顧少陽弄了個新奇玩意,立刻湊了過去,主動要求煎藥,可顧少陽擔心她毛手毛腳,就沒有同意。
“哼!你不讓我幫忙,我還不稀罕幫忙呢!我去七小姐那,看她給我娘治病去。”說着,顧琳安便一溜煙跑開了。
顧少陽囑咐的話還未說出口,顧琳安便已經沒影兒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忽然發現他這個妹妹,真的是被他寵壞了,以後一定要嚴加管教,千萬不能讓她成爲第二個顧明月。
房中,顧傾城坐在牀邊,一臉認真地觀察着何氏的變化,手中的金針不斷在藥汁中浸泡後,紮在穴位上的金針,不一會兒便要更換一次。
要是達到了她預想的效果,不過十天,何氏的病一定會好起來。
顧琳安悄然無聲地走進房間,從背後拍了顧傾城一下,幸好顧傾城早就察覺到有人進來了,剛要施針的手,頓在半空中。
“顧琳安,你知道剛纔你這麼做,帶來的後果是什麼嗎?”若不是她反應的過快,這針扎偏了一點點,便會要了何氏的命!
顧傾城冷着一張臉,語氣很不好,作爲醫生,在治療的中途被人打斷,她真的很不爽,要不是看在顧少陽的份上,她真的想一下子把顧琳安給扔出去,來個眼不見爲淨。
“我……我不是故意的。”顧琳安見顧傾城真的生氣了,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低着頭,委委屈屈地挨訓。
“出去,我接下來,不希望再被人影響。”顧傾城毫不留情的攆人。說完,便轉身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只是顧新慈未走,她不敢再施針,只好先做其他步驟。
從小到大日子過得雖然苦,但顧新慈從未被人訓過,當即紅了眼圈,流着淚跑了出去。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離開,顧傾城總算鬆了一口氣,再度施針。
何氏的肺癆,本就在早期,治療起來並不困難,只是先前因爲那些煉藥師的盲目下藥,傷了何氏的本源,想要短時間內養回來怕是不太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