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着的一直是那個叫做阿香的女子吧,輕輕的搖頭,她與他不該有什麼瓜葛的,卻偏偏阮青鸞的一番話已掀起了她心中的狂濤駭浪,只希望她是聽錯了,他有意的人不是她,阮青鸞要獻上的那個女人那件禮物也不是她。
自古以來無情最是帝王家,龍子非給這宮裡的女人們的不過是一份掠奪性的佔有罷了,卻奈何每一個女人都甘之如飴的期盼着他的寵幸。
“小主子,用膳吧。”靜書站在門邊輕輕的喚她。
飛香卻恍然未覺,只是手撫着安安的皮毛望着窗外被夜風吹起的大樹,聽着那樹葉沙沙的響聲,她迷糊的擡頭仰望夜空,這個宮,她還有機會離開了嗎?
阮青鸞的話已是那般的明瞭了。
“小主子,用膳吧。”靜書再一次的喚她。
一個愣神,她這才反應過來靜書是在叫她,飛香輕輕搖頭,“靜書,我不想吃。”她也不吃不下。
“小主子,你怎麼了?”靜書狐疑的走過來,伸出手摸摸她的額頭,“不燙呀。”
“我吃不下,也不想吃。”她淡淡的,一想到即將可能到來的一切,心裡就不由得一緊,就連手指抓痛了安安也不自知。
“喵嗚……”安安在低鳴在抗議了,她很痛很疼。
“小主子,那多少喝點湯吧。”靜書說着就走到桌子前端了一碗湯送到她的面前。
豬腳燉蘿蔔湯,上面還飄着一層油花,雖然也灑上了一層調口味的香菜沫,可只看着那油花都讓飛香忍不住的難受,那胃裡翻江倒海一樣一如從前的幾次,她急忙捂住了嘴擡腿就向門外衝出去,蹲在那門外的泥地上吐得那叫一個慘,就這樣子,哪有可能吃得下去東西了。
“小主子,我去跟容華娘娘說一聲,請個御醫來爲你看看吧。”靜書已奔過來,着急的捶着她的背勸道。
飛香搖搖頭,“不用了,明天也就好了。”前幾次也是一樣,那時候的她還在冷宮,她也沒有當回事,不是也過來了嗎,一點點小事就勞師動衆的,飛香不想惹人閒話。
“可是今天晚上……”靜書欲言卻又急忙止住。
飛香倏的轉身,“靜書,你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
“沒……沒有。”靜書還在捶着她的背,一副什麼也沒有做過的樣子。
“靜書,你告訴我,冷宮裡的人是不是每天都是米糧菜疏送過去,是不是都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她現在越想越是龍子非讓靜書和那兩個嬤嬤監視她照顧她,就爲了還她替他擋災的情吧,所以,她纔有了特別的待遇。
靜靜頓了一頓,最終搖搖頭,“小主子,不是那樣的。”
“那麼,被送入冷宮的我就是特別的了?”她不相信的追問,雖然龍子非這般是爲了她好,可她到了冷宮的第一天他就去了,他還張揚的帶着她去泡了溫泉,那時候的他爲什麼不給她一些真實呢。
悠悠的望着院子外的夜色美景,叢叢的花草綠樹間,那一條林蔭小路上,正有幾個宮女太監舉着燈籠整齊的向她的小院而來。
那紅光,襯着她的瞳眸一片透亮,可卻也是那般的礙眼,而她的心,也跳得越發的厲害了。
抱了安安就跑,她想要逃離這青荷宮,真怕呀,怕是真的要讓她去亻寺寢了,可龍子非的在想什麼她一點也摸不透。
“小主子,你要去哪裡?你還沒有用晚膳呢。”靜書急急的就在後面追。
“我出去轉一轉。”她低聲的,生怕那一排的宮女和太監聽到了。
出了院門,就往那些宮女太監相反的方向去,腳步快的連她自己也無法形容,再往前就是一個拐彎,只要轉過去讓那些人看不見她了她就暫時安全了。
可轉了彎,她就怔住了,瞧瞧,眼前那華貴的轎輦正向着她的方向而來,她要躲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退到路邊站着,沁畫的聲音卻又討厭的傳了來,“娘娘,納蘭公主在這。”
阮青鸞果然是要去她的小院子的,聽得那沁畫的聲音還有着幾分的不屑,卻也不敢不客氣了,“奴婢見過納蘭公主。”
飛香也不理會她,只向轎子裡的阮容華道:“娘娘,飛香還有些事,恭祝娘娘金安。”說完了,撒腳就跑。
身後,轎子裡阮容華的聲音卻威嚴的傳了過來,“納蘭飛香,有什麼事讓你這麼急呢?”
居然就較真的問了起來,飛香只得又續站住,“娘娘,安安有些不舒服,所以我抱着它走一走。”指着懷中的小貓,只能拿這個來搪塞了。
“沁畫,你抱過去請御醫看了,這事怎麼能讓小主子們親歷親爲呢,靜書也有些不象話了。”
她口中的靜書才落了尾音,靜書就氣喘吁吁的轉彎追過來了,口中還叫着:“小主子。”可擡頭猛的瞧見了阮容華的轎輦,靜書立刻就停了下來,“奴婢見過娘娘。”
“靜書,快隨你小主子回去候着,今晚敬事房的牌子本宮已經爲你們小主子安排妥當了。”阮容華笑容可掬的聲音裡卻透着一股子不耐,讓飛香去亻寺寢她也不願意吧,哪個女子不是想要獨寵呢,可她明白她昨夜裡的第二次亻寺寢是怎麼得來的。
飛香淡冷擡頭,望向正掀着轎簾子看向她的阮青鸞,“娘娘,這不合規矩吧,飛香的身份不配亻寺寢,而且娘娘曾經答應過……”
“納蘭飛香,本宮說過的話可都是記得的,說過了,自然會盡心盡力去做的,可是這亻寺寢一事已經無可更改,難道是納蘭公主不願意侍君嗎?”
“不是,飛香待罪之身,不能亻寺寢。”不卑不亢的拒絕,不管能不能抗爭得了,這一夜她都不想就這般的被送去華陽宮。
正說着,那宮女太監已經追了過來,先是向阮青鸞請了安,這才向飛香道:“小主子,奴才們接你去華陽宮。”一揮手,一頂小轎就迎了過來,直接就停在飛香的面前。
心慌慌的擡首,飛香知道亻寺寢意味着什麼,可這會兒已經不會有人聽她說什麼了,心底裡輕輕的一聲嘆息,該來的她終是躲不過,或者,她也就認命了吧,總是也會如那其它的女子一樣,只亻寺寢一夜就再不會得恩寵了,咬咬牙,低頭走進轎子裡的時候,心裡頭想着的卻是如何說服龍子非放過她。
可這個,有可能嗎?
轎子徐徐而行在宮中的青石地板上,兩邊一左一右分別是宮女與太監,這樣的陣式倒是有點招搖過市的感覺。
靜書隨在轎側,也不多話,只悄悄的跟着。
飛香輕輕的掀開轎簾子,一眼望出去,這宮裡通向華陽宮的路段兩旁就是這般的華麗麗呀,數不清的宮燈美麗了人的視野,也如畫一樣的讓這夜色出奇的幻美,讓人恍然置身在夢境中一般。
可她的心,卻是那般的亂,“靜書,把安安給我。”剛上轎子的時候,靜書就接過了安安,此刻,飛香倒還是想要抱在懷裡,彷彿,與安安的相依偎會帶給她一些安全感一樣。
“是。”靜書將安安遞向了飛香,轉頭繼續隨着轎子前行。
夜風柔柔的拂過臉龐,眸中,已經隱約可見華陽宮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在轎伕的輕輕喘息聲中,飛香就隨着轎子進入了華陽宮的正門,那門前的花樹下,卻傳來陣陣的嬌笑聲,不自覺的望過去時,是一男子推送着一個鞦韆架上的女子,纏在女子臂間的長長輕紗正飄在鞦韆周遭,襯着女子如仙女一樣的柔美,而那穿着素衣的男子倒是褪去了白日裡那一身明黃龍袍的奢華,倒是有種居家的味道,惹人親切。
可飛香見識過龍子非的還有另一面,那就是身着藍衣的他,淡淡冷冷的仿如拒人於千里之外,可他有這個本錢呀,他是皇上。
手中的簾子輕放,目光所及便是整齊的流蘇隨着轎子的顛簸而輕輕的晃動着,既有女子在,又何必要宣她來亻寺寢。
轎子停了,兩個宮女攙着她走下轎子,層層的輕紗走過去,花香隨着水霧漫漫飄來,眼前是一個水池,無數的花瓣飄在那水面上,宮女恭謹道:“納蘭公主,請寬衣。”說着,就要動手解開她的衣帶。
飛香淡淡一笑,低聲問道:“在亻寺寢前我想要見一見皇上,可以嗎?”這裡的宮規她不懂,可她真想要先見一見那個此時正與另一個女子嬉戲的皇上,現在他的身邊是那女子,一會兒就將要是她了嗎?
“小主子,要沐浴之後才能見到皇上。”宮女淡淡的,還以爲是她急切的要亻寺寢呢,語氣中帶着微微的不屑。
她只得伸開手臂,任那宮女爲她解了羅衣,衣衫一件一件的落地,她身上也一寸一寸的光果,宮女的每一個動作都輕柔淡緩,卻還是讓她渾身的不自在,想到那日在溫泉時的情形,她的臉已紅了半邊。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她已被人攥得死死的,而更重要的是她猜不出龍子非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