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兩難擇

雲凌飛沒有帶伍顏歡回府,而是策馬奔騰,來到了他操練士兵的廣闊的訓練場周圍。

雲凌風勒住馬,自己翻身下馬,然後牽着馬,慢慢步行。

伍顏歡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坐在馬背上,突然覺得很美好,夕陽西下,跟自己愛的人,倚馬賞風景。

漸漸的,伍顏歡平靜了下來,覺得剛纔自己沒有好好解釋也是不對的。當她正要解釋的時候,雲凌風先開口說道:“每次我心情不悅的時候,就會來這裡騎馬,要是在草原上更好,策馬馳騁,很快活。要是有機會,我便帶你去。”

伍顏歡聽到了一種未來的味道,於是點頭:“嗯,我也想領教一下王爺你風餐露宿的生活呢。”不過是一句調笑,忽然就讓氣氛變得溫暖起來,連雲凌風臉上的剛毅的棱角也有了一些軟化。

伍顏歡道:“剛纔,我想我需要跟你解釋一下。”

雲凌風:“我聽着。”

伍顏歡:“是慕妃召我進宮的,我並不知道林慕陽會在那裡。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我身邊的丫鬟,她能幫我作證。”

雲凌風搖頭:“不用,我相信你。”

這樣真好,伍顏歡想,沒有懷疑,沒有猜測,互相信任。這樣,纔是相愛的開始。

誤會解決,伍顏歡跟雲凌風的感情升溫的速度更加快起來,有人歡喜有人愁,黃妙珊卻在背後咬牙切齒。

黃妙珊向林慕心吐苦水:“姐姐,你看錶哥……他眼裡就只有伍顏歡,一丁點都看不到我……”

林慕心暗道黃妙珊這個沒用的東西,表面上卻仍然是裝作很耐心的樣子:“看來,伍表姐很有事手段呢……要不這樣吧,我們找皇上賜婚。”

黃妙珊懷疑:“皇上會答應嗎?這只是一件小事,皇上日理萬機,會來搭理我的事情嗎?”

林慕心跟黃妙珊保證:“這你不用擔心,我會去說服皇上的。只要你點頭就成。”

黃妙珊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點頭答應了。

是夜,林慕心買通了喜公公,讓皇上翻到了她的牌子。於是林慕心藉此機會,向皇上提出意見:“皇上,這幾日臣妾認了個妹妹呢。”

雲凌飛太瞭解自己這個妃子,她說了什麼話,就必定是話中有話,於是就問:“哪家的姑娘?”

林慕心捂着嘴笑:“是四王爺的表妹,黃妙珊。不是先前就封了個郡主嗎?”

雲凌飛勾起嘴角:“哦,原來是妙珊啊。怎麼了?有事?”

林慕心幾句話就被他套出目的,雖然心裡還有點忌憚,但是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就直接說了:“黃妙珊妹妹啊,就是喜歡四王爺,但是呢,聽說四王爺滿心滿眼就只有王妃。所以啊,臣妾想請皇上賜婚,好讓黃妙珊妹妹圓了心願。”

本來林慕心是做好了要勸說雲凌飛很久很久的準備,但是沒想到雲凌飛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這下輪到林慕心驚訝了。

雲凌飛一笑,問道:“怎麼?朕答應你不好嗎?”

林慕心趕緊搖頭:“不是……臣妾很歡喜,謝謝皇上~”

縱使林慕心謀略再深,心眼再多,也抵不上雲凌飛的一根毫毛。雲凌飛心裡想的,遠比林慕心想的兒女情長要多了多。

第二日,雲凌風便在家中接到了聖旨。

喜公公是極其不樂意來四王爺府上宣旨的,因爲他覺得,四王爺一

向狗眼看人低,所以喜公公也瞧不起他。於是趾高氣昂地宣旨之後,就等着雲凌風接旨立刻走人,他也不覺得能在雲凌風這裡討到什麼好處。

但是雲凌風沒有任何舉動,沒有接過喜公公手裡明黃的聖旨,而是對他說:“公公請回吧。”

喜公公萬分詫異,伸出手指指着雲凌風道:“你竟然抗旨!”

雲凌風皺眉,不再與喜公公糾纏,有點擔憂地看了一眼伍顏歡,心疼地把她扶起來,然後道:“送客。”

喜公公幾乎是被趕出了四王爺府,氣急敗壞:“我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參你一本!”然後才轉身憤然離去。

雲凌風冷眼一掃黃妙珊,自從上次她故意把伍顏歡在宮中私會林慕陽的事情透露給他之後,他就派連超跟她跟了幾天,沒想到心思一向單純的黃妙珊,竟然跟林慕心廝混在一起,勾結成黨。

黃妙珊沒想到雲凌風竟然連聖旨都敢違抗,那可是殺頭的罪名啊!這樣看來,雲凌風真的是不待見她。黃妙珊瞬間跌入冰窖中,渾身寒冷,心裡傷感,更多的卻是憤恨。

此時此刻伍顏歡卻擔憂異常,這次可不是小事,也不是瞞瞞就能瞞過去的事情!這次可是明晃晃違抗聖旨的大事情!是要滿門抄斬的!

雲凌風臉上寒冰凍結,旁人都不敢靠近,連超都要退避三車。伍顏歡只能頂着壓力,去跟雲凌風協商。

伍顏歡剛開口:“王爺……”就被雲凌風給打斷了。

雲凌風:“你不必多言,我是不會娶黃妙珊的。”

伍顏歡萬分心憂:“可是你不能抗旨!這是欺君罔上的大罪!皇上就是要藉着這個機會殺了你啊!”

雲凌風:“要殺便殺,要剮便剮,他要殺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伍顏歡蹲下身來,擡頭望着雲凌風:“你在堅持什麼呢?我們不是說好了,只做表面上的夫妻嗎?”

雲凌風一把捏住伍顏歡的下巴,伍顏歡吃痛想要甩開,但是雲凌風一雙純黑的眼眸緊緊盯着伍顏歡:“我們的約定,在我給你休書的時候就不作數了。現在,我們是重新開始,沒有那個所謂的表面夫妻之說了。”

“而我在堅持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嗎?”雲凌風反問。

我知道!伍顏歡在心裡吼道,但是她不能說出來,因爲除了她,已經麼有人能勸得了雲凌風接旨,所以她不能這麼自私,把雲凌風往火坑裡推。她要做的是,把雲凌風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讓他趕緊懸崖勒馬。

伍顏歡定了定神,壓下自己心裡的悲傷:“你這是意氣用事,要是你出事了,你的將士怎麼辦?王爺府裡的各色人等怎麼辦?我怎麼辦?你非要這麼堅持的話,就是讓所有人陪你死,不是嗎?”

雲凌風緊緊捏着伍顏歡的下巴:“你不願意陪我死?”

伍顏歡差點就喊出來:不!我願意!

但是……她不能……雲凌風牽連着太多的人,所以他不能有事,不能因爲自己,而做出幼稚的舉動,讓大家給他們兩陪葬……

伍顏歡忍住心裡的痛:“是,我怕死!”

雲凌風眼裡閃過濃濃的失望,伍顏歡只覺得觸目驚心。

雲凌風放開手,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放開了一切一樣。他的心空空的,他明明這麼堅持着,這麼明顯地告訴她:他愛她,但是一切事實都與自己的預想產生了偏差,一切都

變得奇怪起來。

雲凌風忽然覺得憤怒難耐,他必須要有一個發泄的地方,不然,他覺得自己會爆炸。

雲凌風最後一次,看着伍顏歡,堅定地告訴她:“我這一輩子,只會娶你一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

伍顏歡心裡刺痛得難受,這樣的痛,卻又是帶着喜悅。自己怎麼能這樣呢?明明是因爲自己,雲凌風纔會抗旨,可能牽累那麼多人,爲什麼自己會感到高興……

伍顏歡啊伍顏歡,你已經被虜獲了……被這個叫做雲凌風的男人,徹底虜獲了……

雲凌風起身,喚來連超:“傳我的話,從今往後,四王爺府只會有一個王妃!其他一切亂說話的人,給我抓起來!”

連超遲疑:“王爺……”

雲凌風呵斥:“還不去辦!”

連超只能聽令:“是!”

伍顏歡呆立良久,未能回神。

雲凌風話裡的意思很清楚,就是這輩子只要她一個人,要是放在平日裡,這句話絕對能讓伍顏歡感動流淚,但是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雲凌風是在抗旨的情況下對她表達愛意的。

是夜,伍顏歡久久不能入眠,睡意很濃,眼皮沉重,但是思想裡就一直記着白天發生的事情。喜公公一定回去把雲凌風抗旨的事情告訴了皇上,皇上卻遲遲沒有動靜,不知道是否有更深大打算。

要知道,雲凌風手握重兵,不是皇上說殺就能殺的,要是真的把雲凌風逼急了,他也能帶兵攻進皇城,以血腥的手段奪下皇位。這也是皇上一心想要除之後快卻不能貿然動手的原因。

要殺一個人很簡單,但同時要忌憚那個人背後的力量,是不是會反噬。

伍顏歡睡不着,思緒清明。於是就起身,開窗。

卻不料透過皎潔明亮的月光,伍顏歡看到了站在她院中的雲凌風。

難道他一直站在這裡嗎?!

伍顏歡驚訝地想到,但是雲凌風見伍顏歡開窗望過來,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便又拂袖離開。

似乎是沒有任何留戀,在伍顏歡眼裡,雲凌風確實離開得絕情決意。

但是雲凌風自己卻清楚萬分,因爲忍不住相思,所以他纔會站在這裡。他不是個不明白的人,所以他自然清楚違抗聖旨的下場,他也不想拖累與這件事情無關的人,而伍顏歡說怕死,也是爲了他好,這一切,他都明白。

可是明白又如何?

雲凌風過慣了沙場上馳騁飛奔的生活,那麼恣意,那麼灑脫,但是現在他卻要被困在這皇城中,連心愛的女人也無法獨守一份真情。

明白,卻做不到。他無法放棄伍顏歡,也無法讓其他任何人介入他跟伍顏歡的感情中來。

愛情就是這麼純粹的一個東西,你要是選擇了三妻四妾,你就永遠不可能得到一份最真摯的回報。倘若你一輩子就只牽手了一個她,那再苦的生活,都是甘甜的。

此時此刻,雲凌風恨不得自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能自由,能相愛,能活得更瀟灑一點。

伍顏歡心裡此時此刻也是五味陳雜,一方面她很害怕,雲凌風抗旨的事情遲早要被皇上拿來做文章,另一方面,因爲雲凌風的堅持,她爲之動容。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世間,需要選擇的東西太多,但要兩全,卻是那樣困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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