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如果有想親自上場的,可以主動請纓,提前上稟到宮裡,魏皇后或者莫貴妃那邊準了,就可以跟着一同到場上一決高下了。
不過,中原女子一向以靜爲美,講究一個步如蓮花,笑不露齒,像秋煙離這種異類着實少見。
往年狩獵的時候,幾乎沒有過女子下場的先例,今年秋煙離倒成了頭一個吃螃蟹的。
天剛矇矇亮,所有人便都聚集到了獵場邊的空地上。
宮人們早已在那裡佈置好了桌椅,新鮮的瓜果也都洗淨端上了桌。
所有的馬匹一字排開,旁邊有專門的侍衛負責牽引。
元祁和元洵最先出現。
他們兩兄弟倒像商量好了似的,穿了一色的墨黑輕甲,並肩走來時,如兩座線條鮮明的雕塑,晨光鍍在身上,叫人看的移不開眼。
在場的女眷,多是出了閣的各家夫人,有些人的年紀,都可以當他們的祖母了,可看到這二人,她們口中無不發出驚豔的感嘆。有幾位還在心中默默懊悔,要是晚生個幾十年該有多好。
到了場中,他們二人象徵性的打了個招呼,便依次上馬。
元祁的坐騎是一隻棗紅色的大馬,皮光毛滑,四蹄有力,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着,非常有靈氣,一看就是隻良駒。
在它左邊那隻同它一般高大的純黑色馬匹則是元洵的坐騎,據說也是萬里挑一的寶馬,之前狩獵的時候,已經幫元洵拔得了好幾次頭籌。
就在所有人都在爲當今朝中最出色的兩位皇子矚目的時候,那奉也進入了衆人的視線。
只見他穿着一件天青的輕甲,滿面春風地大步走入場中,先到元祁面前與他寒暄了兩句,雖然得到了對方不冷不熱的迴應,但他也毫不在意,繼續樂呵呵地走到那一排駿馬前,大概掃了一眼,便挑了匹再尋常不過的褐色馬匹
騎了上去。
“三皇子,五皇子,那奉的馬術勉強還行,唯獨這弓箭玩的不太靈光。今日,還要請你們二位多多手下留情了。”剛一坐穩,那奉便粗粗一抱拳,先朝元祁和元洵討起了便宜。
但他們誰也沒當真,只當笑話聽了。
這時,就聽一道粗野的男聲插了進來,非常不客氣地重重哼了一聲,道:“連射箭都不會,還來湊什麼熱鬧,我勸你還是趁早回去歇着吧,要不然,下去和那些小姑娘們聊聊天打打趣也不錯。”
衆人循聲望去,不出所料的,正是哲也。
他的打扮較其他人就暖和多了。
寬大的皮裘,厚重的鹿靴,雖然比昨天那身看上去要輕便一些,可和旁邊人一比,他簡直就像活在另一個季節裡。
下面已經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討論他這身裝束。
他本人倒是一臉事不關己的從容,徑直上前牽起自己的馬,翻個身一躍而上,然後習慣性地拽緊了繮繩,好像下一秒就會衝出去,遠遠地把別人甩在身後一般。
果然是身經百戰的將軍,從氣勢上就與其他人不一樣。
不少人被他行雲流水的上馬動作,還有犀利的眼神所震懾,默默地對他多了不少關注。
很快的,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到了,那一排駿馬分別有了各自的主人。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誰說了一聲:“那匹馬是誰的?”
大家全都回頭,順着那人指的地方看去。
你還別說,還真有一匹馬空了出來,就在元祁的右手邊,雪白雪白的顏色,柔亮的鬃毛像極了質地上好的綢緞,長長的尾巴在身後一甩一甩的,漂亮的像從畫上跑下來的一般。
此刻那馬低頭打着有力的鼻息,正耐心等待着自己主人到來。
這麼漂亮的小傢伙,往那裡一站,就自成一道風景了。
衆人再次嘰嘰喳喳討論起來,言談話語間,卻無一不是對那匹白馬錶達喜愛之情的。
不知是否
他們的討論過於熱烈,秋煙離走進場中時,竟無一人注意到。
直到她上前從侍衛手中接過了那白馬的繮繩,那嘈雜的議論聲才短暫的停了一瞬,卻在下一刻變得更加聒噪。
“這誰啊?咱們中間有誰要上場嗎?”有人驚訝的問。
旁邊一人也很是疑惑:“沒聽說啊!是誰啊?”
因她們方纔都顧着說話,誰都沒有瞧見秋煙離的正臉,一時間,各種各樣的猜測紛至沓來。
有人說:“看這背影應該挺年輕的,難道是崔侍郎家那位?”
立刻有人否認:“怎麼可能,她那人膽子小的,別說叫她騎馬了,碰一碰馬頭都得嚇上半天呢。”
於是,衆人一陣鬨堂大笑。
然後又有人提出了假設:“那難不成是王大人家那位?我聽說,她可是專門習過馬術的。”
另外一人馬上擺手:“算了吧,那王夫人早年間因爲失寵,索性在自己院子裡闢了個屋子做佛堂,現在天天青燈古佛的,殺生這種事,她纔不會幹呢!”
這下子大家又全都摸不着頭腦了。
“那到底是誰啊?”
她們正在這邊你一言我一語的猜測着,那邊,突然走進人們視線的這名女子溫柔的拍着馬頭,對它輕喃細語的說着什麼,突然間,周遭的一切景物彷彿都不復存在,人們的聲音也自動消匿下去,似乎不忍打擾那一方天地的寧靜。
美啊!真美!
雖然很不想承認,雖然她們看到的只有一抹蹁躚的背影,可她們卻不得不讚嘆,這真是一幅美到了極致,美到了心曠神怡的畫面。
那一刻,藍天,蒼松,廣闊的草原,遙遠的空山,好像都淪爲那女子的陪襯。
她就像初春的櫻花徐徐飄落,又似盛夏的清風撲面而來,叫人看一眼,便移不開目光。
可以想象,當她轉過頭來時,輕顰淺笑,該是多麼勾魂攝魄的一種景象。
衆人不禁屏息,只等她轉過身來一探究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