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綺月早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情緒,此時正坐在一張圈椅裡,透過面紗看着劉翠蘭給林子墨丈量尺寸,然後由繡娘記錄下來,而那匹鮮紅色的布匹則擺在了一旁,紅的耀眼。
真不明白這個傢伙怎麼想的,除了新郎官誰會穿這麼紅的衣服呢?難道他要結婚了?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司徒綺月就隱隱覺得心口有些難受,說不出的難受。
“你很喜歡紅色嗎?”林子墨的聲音打斷了司徒綺月的發散性思維,慢慢擡起頭,迎上林子墨探尋的目光,最終落在那匹紅色的布匹上,點了點頭,“它很美,不是嗎?”
“確實很美。”林子墨應道,“只是沒有欣賞的人。”
司徒綺月一驚,轉過頭望着林子墨,這模棱兩可的話語在她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爲什麼他卻說的如此風輕雲淡?
“林公子,”司徒綺月遲疑了片刻,最終嘆了一口氣,“這一匹布可以做幾十件衣服了,都是做一種款式嗎?”
“恩。”林子墨點了點頭,“適合的就好,沒必要做那麼多花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正在拿着量尺在林子墨身上比劃的劉翠蘭忍不住停了一下,帶着好奇的眼神望着眼前這個男子,近乎妖孽的容貌,出衆的氣質,挺拔的身姿,還有這深情的話語……
“咳咳。”司徒綺月發現了劉翠蘭的異樣,忍不住輕聲咳嗽了一聲,沒想到這一項嚴守禮儀的劉翠蘭也有忘情犯花癡的時候啊。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司徒綺月並不是爲了取笑她,而是隱隱有些芥蒂。林子墨並不是她什麼人啊,怎麼會這樣?難道她喜歡他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司徒綺月覺得自己突然臉燙得很,感覺有些不自然,幸好有面紗可以遮掩一番,要不然該多難爲情啊。
“林公子,我可以爲你設計一款衣服嗎?”不知道爲什麼,瞧着林子墨,司徒綺月就忍不住想要爲他做些什麼,穿針引線的事情她自然不會,想來也只有爲他設計一款特別的了。
“你?”林子墨不敢置信的望着司徒綺月,“你會做衣服?”
“不會。”司徒綺月老實回答,她的確不會做衣服,唯一一次拿起針線還是繡十字繡,只可惜因爲這場莫名的穿越而擱置了。
“既然你不會做衣服,那你怎麼設計?你設計的衣服能有法穿啊?”林子墨撇撇嘴,十分不屑的樣子,看得司徒綺月就想衝上去痛扁他一番!
本姑娘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
沒有等司徒綺月說什麼,青衣就不幹了,從一旁跑了過來,站在林子墨身前,雙手叉腰,“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啊,我們家夫人設計的衣服那是最好看的了,要不是看在你買這麼多布的份上,我家夫人才不管你呢!”
司徒綺月啞笑,原來這個小丫頭以爲自己是看在林子墨是個大客戶的份上才如此提議的啊,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引起麻煩。
“是嗎?”林子墨冷冷的問道,青衣一挺胸,驕傲的道:“那當然!”
“那好,就勞煩“夫人”了。”林子墨重重的咬着夫人兩個字,落在司徒綺月耳朵裡,格外的刺耳。
他這是什麼意思?很想猜下去,但是又害怕是自己一廂情願。司徒綺月緊咬下脣,努力剋制着自己的心思,不願流露出來。
不過這樣的表現落在林子墨眼裡就變了味道,看着司徒綺月如此冷漠。當劉翠蘭的量尺剛一離開,林子墨就從懷裡丟出一錠金子,轉身離去。
等司徒綺月從屋子裡追出來的時候,他的身影卻早已經消失不見了。失望的目光慢慢離開街角的巷子,轉身離開以後,卻在巷子裡慢慢走出了一個身影,正是剛纔消失的林子墨。
一隻手無力的扶着胸口,一隻手垂在身側,眼神猶如受傷的小獸,緊緊盯着司徒綺月一襲白衣的身影,想要烙印進心底,卻無奈的發現越清晰越遙遠。
“子墨,跟我回去吧。”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林子墨身邊竟然站了一個白衣男子,容貌竟然和他一模一樣,只不過兩個人一個身穿白衣,一個身穿黑衣。
“大哥,我不想回去。”林子墨搖了搖頭,捂着胸口的手竟然顫抖起來。
“簡直是胡鬧!”林子軒怒道,“你知道嗎?她不是我和你能夠得到的!”
“那又如何?”林子墨輕笑了起來,“你怕蕭弘文,但是我不怕他,誰也別想阻止我得到她。”
“子墨,區區一個女人,你不要壞了我們的大計!”林子軒眼裡閃過一絲無奈,對於司徒綺月,他同樣也付出了感情,而且還是一段不淺的感情,但是面對家族重擔的時候,他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
“大計?呵呵,大哥,放棄吧,這大周朝不是我們可以顛覆的。”林子墨苦勸,雖然他掌控着大周朝的一些地下勢力,但是一旦朝廷發兵,那麼他的那些勢力和人馬就會立刻潰散,談何與朝廷作對呢?
江湖中雖然不乏武藝高強的人,但始終都是個人的力量而已。如果一個武藝絕倫的人身前面臨着百十張弓弩,那麼就算上天入地恐怕也無法抵抗。
朝廷兵多將廣,滅國談何容易?
“放棄?爲了這一刻,我付出了那麼多,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棄的。”林子軒搖了搖頭,望着滿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眼神堅定的說道。
“那我們是道不同不相爲謀了嗎?”林子墨笑了笑,轉身走進了巷子裡,他不知道通往哪裡,但是卻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
“子墨!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不能……”不等林子軒將話說完,林子墨就直接打斷了他,“沒錯,就因爲我是你唯一的弟弟,所以我把冷月宮留給了你,只希望你給我一個自由,不要干涉我,好嗎?大哥。”
望着林子墨漸行漸遠,甚至有些闌珊的身影,林子軒悲嘆了一聲,紅顏禍水。若那個人不是司徒綺月的話,恐怕他真的會殺了她。
但是如今那個女人卻毀了他唯一的弟弟,他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一直等劉翠蘭將王寶香定做的旗袍做好了以後,司徒綺月才帶着青衣朧月坐着馬車往回走,雖然王寶香比較討厭,但是作爲生意人的頭條就是顧客至上,所以司徒綺月並不打算和王寶香直接衝突。
“大夫人,這是您今天在布莊定做的衣服,已經做好了。”青衣端着一個木質托盤,托盤上蓋着紅色的綢子,故鼓囊囊的一大堆的樣子,走進了王寶香的竹樓。
“哦?這麼快?”王寶香按奈住想要跑過去揭開紅綢的衝動,激動的說道。
“因爲是大夫人的衣服,所以店裡的繡娘都將手上的活計放下了,先趕製您的衣服。”青衣乖巧的說道,果然贏得了王寶香的讚賞。
“好,好,看賞。”王寶香得意的一笑,在她看來,這分明是司徒綺月不敢得罪她,有意向自己示弱。
青衣將托盤放在了桌子上,輕輕揭開紅綢,只見托盤裡放着一件白底紅花的衣裙,真絲材質,紅色的玉蘭花格外的妖冶,素雅與魅惑交織在一起的花色。
王寶香乍一見不覺得有什麼,但是還是忍不住將衣裙抖開,放在了眼前。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衣服,樣式簡單不說,領口居然這麼高,那豈不是完全看不到內裡風光?
原本的喜悅和激動這一刻竟然都化爲了烏有,有些遺憾的看着眼前這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衣裙,頓時有種被戲弄的感覺,猛然一拍桌子,喝道:“豈有此理!”
青衣一愣,顯然沒明白怎麼回事?剛剛還喜笑顏開的大夫人怎麼這麼一會竟然變了臉,“大夫人,您試試這衣服,要是哪裡不合適……”
“閉嘴!”不等青衣說完,王寶香就怒道,“這衣服有法穿嗎?這麼難看,簡直就是難看死了!本夫人如果穿這麼一件衣服出去,那還不丟死人啊。”
“大夫人,您還是試試這衣服吧,要不然您只靠着看是覺不出這衣服好看的。”青衣有些尷尬的看了看被王寶香一氣之下扔在地上的衣服,急忙撿了起來。
“穿?這樣破爛的衣服,本夫人是不會穿的!”王寶香氣急敗壞的道,“要穿,你穿!要是沒有你說的那麼好看,本夫人一定要找王爺去評評理。”
“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青衣一驚,但還是立刻認錯起來。王府的規矩很大,這衣服更是給夫人做的,如果她穿了怕就是要挨罰了。
“哪那麼多廢話!本夫人讓你穿,你就去給我穿!”王寶香見青衣怯生生的躲在一旁,不肯動,手一揮,“你們幾個給她換衣服。”
很快,王寶香的幾個丫鬟衝了上來就將青衣脫了一個精光,揭開旗袍的盤扣就套了進去,當青衣一身長袖旗袍再次站在人前的時候,滿屋子的人都愣了。
這衣服太美了,美的讓人找不出合適的語言來形容它,似乎哪一個詞都無法真正述說這件衣服的美麗。
王寶香顯然有些遲鈍了,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着青衣,“這衣服……”
“這是爲大夫人做的,奴婢該死,爲夫人試穿。”青衣也是心靈通竅的丫鬟,一見王寶香這幅模樣,就明白了原因。
“快,快給我。”王寶香這會已經顧不上什麼架子了,這件衣服顯然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沒有想到穿出的效果會是這樣。
青衣心裡對王寶香嘲笑不已,但是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乖乖的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遞給了王寶香,換好了自己原來的衣衫,退在了一旁。
沒有離開,是因爲還沒有拿到賞錢呢,這可是司徒綺月特意囑託的,本來王寶香定製衣服就沒有給錢,這會子賞錢是不能不要回來的。
商人法則第一條,賠錢的買賣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