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蕭泉撫上了自己的額角,任薄雪掀開眼皮看來一眼,見安蕭泉果真暗自思考着什麼,而後視線似乎又要飄來,於是任薄雪趕忙又不動聲色的閉了眼。
果然,安蕭泉再道:“可一想到你要醒來,我這心中不知怎的也是悶悶的……薄雪我似乎不捨得你醒過來了……”
任薄雪的心也是一麻,她知道安蕭泉話裡深意,他不想自己醒來,不捨得,該都是爲了即將面對之事吧,和親一事,分離一事……
可她知,該來的總歸會來。
“也只是一時心急的想法,細想了才知道那不過是逃避,薄雪你還是快些醒過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本就該是無所畏懼的將來。”安蕭泉心中暗許他的薄雪一個無所畏懼的將來,不說出口,是因爲彌足珍貴。
可安蕭泉沒想到的是,自己的話纔剛說,他的薄雪就真如他想的那般幽幽然睜開了眼睛……
他想不帶時機竟會如此恰當,但他也不多想,語氣壓不低,道:“薄雪!你終於醒了!”暗自嘀咕一句心之所想,得其所願。
任薄雪沒聽見這句話,只是見他愈發可愛,便對着展露出開懷的笑,回:“想不到一睜眼看到的便是你。”曾經有人說過,久久閉眼後睜了眼之時,第一眼所見,若是心中所想之人,那這兩個人也會因此心心相連。
她本是一點不信的,但如今,不由得也想要信了去,這也是心有所愛,改其所想。
“你怎會如此不小心?可是柳靜淑救下了你?”
從安蕭泉口中聽得這些問話也不覺得討厭,任薄雪細細作答,道:“走的時候也是一時未曾注意到,後來是夫人拉着我,才免於頭部落地……”
任薄雪說着笑出聲來,是不想安蕭泉過於擔心,也想要從側面反應自己根本如同無事之人一般。
“你可有想過柳靜淑爲何這樣做?本是皇后邀你一聚爲何柳靜淑會在此?你對柳靜淑的爲人處事又瞭解清楚與否?”
安蕭泉問話連珠似的,任薄雪起身繞着他走了一圈,搖着頭鼓着腮,道:“殿下這話問的讓我真事無言以對了啊,對待一介病友竟還能如此嚴肅正色,殿下這是何意,旁人見了還以爲是受你責罰了……”
適才溫柔細語的安蕭泉似乎已經不在,任薄雪不經意間撇了撇嘴,見安蕭泉似乎也知道適才有些不當,比如問話連連絲毫不給薄雪反應的機會,還本末倒置,原本是關懷備至卻變成了質問連連……
安蕭泉暗惱,想要爲適才所言解釋一番,任薄雪卻又道:“殿下何必感到不適宜,我也不過信口一說。只不過你的問題我還是記得了的,首先我不知道柳靜淑爲何對我好,我也一直在找着緣由。”
嘆一口氣,再道:“而夫人爲何在此處,我也是後來才得知的。皇后娘娘也是有意安排我們二人相見,其中緣由我也還是不得知,只不過能確定的是柳靜淑是真心對我好,而非裝腔作勢。至於她的爲人,我也在逐漸知悉當中。”
安蕭泉果然恢復如常,嚴肅了起來,見他點點頭,目光也是一沉,許是考慮着什麼,而後,緩緩道:“柳靜淑也是天朝人,而且據打聽她也甚是懷念天朝,有沒有可能是因爲這一層原因不自覺對你好心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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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有這一方面的可能,但是我卻認爲可能性不大。”
“何以見得?”
“柳靜淑性子帶了溫柔,但有時候又帶了灑脫,如此性子的人說是沉迷過往也是不太可能的,除非……是難以忘懷之事,而據你所說,若是夫人真的爲了同是天朝人兒對我心生好意,那她這麼多年來的處事豈不是皆成白費?大多數人都會在雙方熟悉情況之下,而引發的好感。”
“再加上柳靜淑天生聰慧,知道什麼事可做,什麼事不可做,怎會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若是一個人在長久思念之下,也未嘗不可能吧。”
“只是我看柳靜淑就算會這樣想,她身邊之人也不會同意的,夫人身邊之人都是很爲她着想的,這殿下應該也看出來了。”
“適才見一丫鬟打扮的女子急匆匆進了旁邊一處偏殿,想必是柳靜淑的丫鬟來尋她的。”
“可有什麼特別之處讓你注意到她?”
“看起來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那丫鬟。一時也是想不起的。”
任薄雪稍作沉思,也是想不起什麼眼熟的丫鬟,今日見柳靜淑帶來的那個丫鬟倒也是機靈的,確也不想理會這等雜事,也不知安蕭泉爲何會突然提起。
任薄雪不知,是因爲當時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前面之人身上,也就是那日在聚福寺之日。她並未注意到身後之人就是柳靜淑和那位丫鬟,但在任薄雪之前的安蕭泉在擡眼見她之時卻是餘光瞥見了,只是並未在意,現在一時想起才顯得突兀了些。
若是二人知道了那次纔是真正意義上與柳靜淑會面之刻,或許許多事情便可以解釋得通了,可這二人到底還是選擇忽略掉這個問題,或者說他們淺淺的記憶中認定了自己並未見過這丫鬟。
“皇后娘娘駕到!”
似乎是大嬤嬤的聲音響起來,直刺偏殿內二人耳中,也不知皇后怎會再次前來的任薄雪也是頗爲無奈,但她卻依舊是面色不改,起身到殿門口迎接皇后娘娘,安蕭泉一同跟隨。
不過幾瞬時間,見門口處真的走進兩處相互依偎着的身影,一處是有些亮麗顏色,另一側是不俗不豔之色,惹人喜愛。
等走進了些,任薄雪,安蕭泉才發現來的是皇后以及柳靜淑,二人對着皇后行拜禮畢,柳靜淑又對着這二人行禮,兩邊各自唸了聲“平身”,於是四人也都挺直了腰桿,目視對方。
不知這皇后前來又是所爲何事,又震驚柳靜淑也是如此快就休息好,任薄雪開口關切說了句:“柳靜淑怎不多作休息?”
皇后接口道:“母親本也是半睡半醒的,陪着她談了這許久,睏意就也沒了,便想着要前來看看你。”
這時候,香雲蓁蓁,以及另一位丫鬟也都一齊進了殿,卻見皇后娘娘也在此,面上有一絲惶恐,忙跪身道:“不知皇后娘娘在此,貿然進殿,希望未曾驚嚇到娘娘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