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蕭泉將肉塊放到任薄雪面前的碟子裡:“多吃點。”
任薄雪眨眨眼指了指桌上的粥和小菜:“我吃這些就夠了啊,早上不用吃那麼多肉的。”
“吃多點纔好辦事。”安蕭泉加重了“辦事”兩個字的音。
任薄雪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輕咳兩聲,只好應了他的好意。
在他們安靜吃着早餐的時候,他們身後那桌六個人聊天的聲音突然就大了。
“誒,聽說了嗎?今天柳家小姐也出來了!”
“是嗎?是安平河橋邊巷口的那個柳家?是那個挺有錢的柳家?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柳家小姐嗎?”
“你一連問那麼多,答案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是!”
“小二!你怎麼這麼慢啊!我們點的四刀牛肉三罈子酒怎麼還不送上來?”
“柳家小姐我前不久才見過,可漂亮了!那身段那臉蛋,你們懂的!”說這話的人還帶着有些邪氣的笑容。
“這柳家小姐往年也不參加這花朝節的活動啊,怎麼今年突然就參加了?”有人不解。
“還別說,還真是!不過這柳家小姐也都已經是及笄之年,也該出閣了,何況這花朝節,本就也是好日子啊!”
“老三,你看看我,我今天這樣有沒有機會博得柳家小姐一笑?”
“拉倒吧你,瞧瞧你這熊樣!要我說!這柳家小姐要是看上誰,也該看上我!怎麼可能看上你們?”
“我瞧你也不行!你就做夢吧!人家柳家小姐是什麼人?我們安平鎮當年第一美人的女兒!才識和樣貌都是極好的!而你就是一個農家戶,怎麼也配不上啊!”
“……”
聊天聲還在繼續,任薄雪聽到身後人的聊天,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頓:“他們說的不會是柳妤淑吧?”
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飛影開口:“這鎮上就這一個柳家,他們說的大概就是柳妤淑了。”
任薄雪嘴角扯了扯:“那今天我們上柳家拜訪的話,會不會沒辦法遇到他們?”
安蕭泉眼簾微垂,在心裡估摸着算了算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剛要開口回答,就被後面那桌的大嗓門打斷了。
“楊家的三兄弟,喲呵!好巧啊,你們今天怎麼也來這裡吃飯了?”
“快別提了,我們大嫂做的飯你又不是沒吃過,我們這不是出來偷腥了嘛!”
“誒,還真別說,你們大嫂做的那飯菜還真不是一般人吃得下的,只是你們幾個人聚在這,到底是要口頭上‘偷腥’還是要‘偷’柳家小姐的‘腥’?”
“老王家的,怎麼說話呢!我們大哥可是有大嫂的人!”
被稱爲“老王”的男子笑了:“哈哈哈哈,你們倒是給我裝傻吧,我這有最新消息你們聽不聽?”
“嘁,你老王能有什麼消息?能被你知道的消息,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好嗎?”
“就是就是!”
“呸!你們怎麼說話呢!我老王怎麼了?我就只和你們說啊!今天鎮中心的戲班攤子已經擺好了,柳家小姐今天下午也去看戲呢!聽說柳家大少爺也會去!我家可就在柳家隔壁,這消息啊,可是第一手!昨晚柳家大少爺還和柳家老爺吵架了!這柳家小姐也及笄好些日子了,柳家早就想給柳家小姐尋門親事了!”
“真的?”
“……”
隔壁的聲音隻字不漏的落到了任薄雪和安蕭泉的耳朵裡。
任薄雪將潤滑的雞蛋粥送進自己嘴裡,慢慢嚥下:“我們怕是一會要直接去鎮中心了,好在離客棧不算遠。”
“嗯,”安蕭泉輕聲應,還在給任薄雪拆着糖醋排骨,“你先吃飽了再說。”
任薄雪看他又拆好一塊,遞了過來。
修長的手伸過來,新的衣裳袖口短,露出了他的手腕。
任薄雪在他要將手收回去的時候,猛地放下手裡的勺子抓住了安蕭泉的手——
“你的手腕怎麼了?”一聲驚呼從任薄雪口中吐了出來。
只見安蕭泉的手腕的皮膚上一片紅色,顯然是衣物弄擦而引起的磨傷。
已經隱隱有磨破皮的趨勢,看得任薄雪一陣心疼:“是衣服不合適?”
她看了一眼袖口,那袖子明顯地有些窄了!
沒等安蕭泉說話,任薄雪凌厲的目光就掃向了飛影:“飛影,這怎麼回事?買件衣服罷了,買回來的尺寸居然還不合適?殿下穿什麼尺寸你會不知道嗎?”
飛影自然也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屬下不敢!是屬下沒注意!還請主子責罰!”
當即,飛影就要跪下。
安蕭泉伸出手壓了壓,示意飛影別下跪,這才轉過頭看着任薄雪:“這點傷口無妨,這衣服其實是合身的,甚至還有些寬鬆,就是不知爲何這袖口有些窄,我們不過就是穿這麼幾天,不礙事。”
任薄雪能不心疼?
看到安蕭泉的手磨破了皮,任薄雪何止是心疼?
她東西也吃不下了,直接抓着安蕭泉的手臂站了起來:“走。”
安蕭泉的眼睛對上她,看到她小臉上都是心疼之後,心裡一軟:“去哪?”
任薄雪想也沒想:“回去把衣服換回來,不易容了,就這樣吧!”
“薄雪,我們不是說好了?剛纔你還央着我讓我把衣服換上,現在又換回來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最多就麻煩些!總好過你的手被磨破皮。”任薄雪的聲音並不算很大,甚至刻意壓低了,哪怕她還有怒氣。
知道任薄雪是關心自己,安蕭泉自然不會拂了任薄雪的好意:“好。”
他這才起身。
任薄雪想到現在他們還都是男兒裝扮,鬆開了抓着安蕭泉手臂的手:“飛影,你先吃吧,我和他上去換衣服。他穿不得這些材質的衣物,易容便罷了吧,你一會吃飽了換回你的衣服卸了你的易容,還跟着我們就好。”
飛影點頭,知道自己主子也不想自己去打擾他們兩個人相處:“是。”
安蕭泉寵溺的神色不減:“生氣了?”
任薄雪瞪他,眼眸中又愛又恨的神色不減:“廢話!走吧,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