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府
原本安睡的任薄雪不知是受了鐘鼓的影響,亦或是的確睡的太久,竟然在同一時刻睜開了雙眼。
原本昏昏欲睡的蓁蓁在看見自家小姐睜眼的一剎那差點就蹦了起來,“小姐,你!你...醒了?”
任薄雪似是還未從之前的昏睡中摸出頭緒,只淡淡點了點頭。
卻不料這已經足夠讓蓁蓁興奮不已,任薄雪甚至還未來得及讓她倒杯茶,蓁蓁已是衝出門外。
任薄雪勾了勾脣,這姑娘...可下一刻,卻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幕。
皇上時日無多,安蒙毅自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而皇上自然也想徹底解決五皇子帶來的憂患。
所以逼宮奪位這看似大逆不道的行事竟生生成了二人皇位之爭的必經之路。
而她,自是要陪在皇上身邊的。
蓁蓁回來得很快,又是激動又是抹眼淚,看得任薄雪好笑又無奈,“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小姐還說呢!當時皇上...啊!是皇上和奴婢都嚇壞了...”
皇上!任薄雪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整個人有些不可置信,“皇上...?”
“薄雪!”蓁蓁還來不及解釋什麼,一身黃袍的男人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爾後是越來越近的距離,和最後緊緊相擁的身子。
任薄雪一愣再愣,安蕭泉卻是止不住的心中激盪,“薄雪,我的薄雪...終於醒了!”
“皇上...登基了?”任薄雪猶豫再三,終是推開男人問出了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你暈倒之後不久,父皇...殯天了。”許是這話挑起了安蕭泉心底最不願觸及的存在,他的聲音低沉了許多。
任薄雪用力握住面前男人的手,“別難過,我好好地。”
安蕭泉盯着兩人的雙手看了許久,到底露出了笑意。
任薄雪醒來不久,身子猶覺困頓,又從兩人對話中得知今日竟是安蕭泉的登基大典,忙不迭勸他趕緊回宮,若是讓那些言官知道新帝登基第一夜竟在宮外過,免不了又是一番脣舌之戰。
“皇上,回宮吧,改日再來看薄雪也是一樣的。”這句話,任薄雪已經說了第三遍,終於,安蕭泉還是沒抵過任薄雪的眼神,到底不情不願地走了。
而在他走後,任薄雪纔敢把自己的情緒徹底外露。
她心中隱隱有一絲擔憂,爲他,也爲自己。
若是羣臣趁新帝繼位,百姓言樂的大好時機如數進諫,百官趁此時聯名上書,道明後宮無主,緊逼着新皇封后。介時皇上怎麼辦,自己又該怎麼辦。
這樣的事情前朝不是沒有過,這也是那羣老謀深算的數朝元老給歷代新皇的一個小小的暗示,意在說明朝中重臣的職責所在,心繫何處。
更是對新皇剛剛上任,正值意氣風發之時避免衝動的小小告誡,意在表明朝臣的權勢還有就是給予新皇的壓力,這是每一代新皇不得不重視的建國第一幕。
屆時,皇上將面臨的壓力基於重臣,而自己最大的壓力則基於曾經的良妃現在的太后,太后無論如何不滿於自己想要皇上只娶她一人的想法,她早已言明不同意,到死都不會同意。
而不僅是太后不同意,就連天下百姓,朝堂命官聽了此話也都會視大逆不道之言。
而今自己的最大的助力就是皇上,不論頭銜是皇后還是嬪妃,只要是屬於自己一人的夫君,就足以。
既如此,那便,放手一搏吧。
“蓁蓁,問飛影要一份適齡姑娘的名帖來。”入睡前,任薄雪的最後一句話令蓁蓁詫異不已,也是,前朝後宮今後許久的戰爭的開端。
次月,左相府
“父親,女兒今日就想看到皇上。好不容易等到任薄雪那個女人不在他身邊,我纔有靠近他的機會,我可不想等到任薄雪進了後宮,那我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父親,你倒是說句話啊!”柳若黎口不擇言的大聲說道。
左相剛想說她幾句,又想起前幾日因爲一個奴婢無心之過打翻了一盒胭脂就被她暴打了一頓,而自己說了她幾句,委婉的言明不可如此任性,他的女兒倒好,直接就來了個三日絕食,可把自己嚇得夠嗆,哎,這個女兒啊!自己拿她也是沒有辦法。
可想起她對皇上的喜歡,倒也是能讓自己滿意的。左相看着柳若黎微微撅起的嘴巴,心中也是一陣着急,只想儘快勸動皇上儘快封后。
只是現在卻並不是最合適的時機,“再稍等幾日,現在進宮並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纔是時候,我不要理會,你只會勸我安下心來,可等到現在我還是連皇上的一面都沒有見到!”
左相不知道怎麼跟這個打不得說不得的女兒說清楚朝局的錯亂與紛爭,何況說了她也不見得會懂,只是現在如何穩住她成了一大難題。
如果真的被她魯莽闖進宮中,後果不堪設想啊!不僅皇上不會待見,就連日後人們提起左相府也會覺得面上無光啊!這簡直就是丟盡臉面的事,怎麼他這個女兒就是想不明白呢!
“再過幾日,等皇上穩住了朝局,我自會進諫言明此事,你且在等幾日,切不可魯莽行事。”左相故作嚴肅,只希望能奏效。
可這位囂張跋扈的大小姐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擺平了的,只見她慢慢平靜了下來,不緊不慢的走到窗子前,打開窗子,目視庭院裡的海棠花,開口道,“父親,你信不信我從此處跳下去。”
柳若黎住的廂房窗子前是海棠院落,而窗子到地面的距離也不過一丈深,若是摔了下去也無大礙,只是她此舉大失名門閨秀的規範。
左相聽見只覺得怒從心來,連忙拉住揚言就是“休得胡鬧,我看你近來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了,現在都拿生死大事做玩笑,是想氣死我不成!”左相有些氣短,“來人,把大小姐給我關到海棠院裡,把所有的窗子封死,剪子都拿走!”
“這幾日,你就給我好好的面壁思過!”左相說完便甩袖離去,不再理會柳若黎的大喊大叫。
“啊!賤人,賤人!都怪那個任薄雪,要不然我早可以進宮了!一向疼愛我的父親也不會對我發火!那時候她爲什麼沒死在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