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爺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謝姨娘和任紓宛,冷聲道:“謝蓮,我已經忍了你很多次了,既然你自己不自重,那麼這個姨娘的位置,你也不用呆了,以後就貶爲通房丫頭,再也不允許見宛兒,別再繼續帶壞她。宛兒回去之後,仍舊回去思過,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去探望。”
貶爲通房丫頭!
她跟着任老爺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她都是獨霸老爺的寵愛,手中還握着一半管制闔府的權利,可是如今夫人回來,權利沒了也就罷了,她只求能夠一直呆在老爺身邊,一直得到老爺的寵愛,可是如今老爺不僅喜新厭舊,竟然還要貶她爲通房丫頭。
謝姨娘一下子癱軟跪在了地上,看着任老爺放聲大哭:“爲什麼,爲什麼老爺要這樣對待我,我跟了老爺這麼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老爺就這麼狠心嗎?”
任老爺連連冷笑:“我狠心?你看看你這些年你都做了什麼?你的好女兒又做了什麼,你還好意思說我狠心?”頓了一下,戳心窩子的話再起,“而起,你也沒資格跟我說夫妻二字,我是你的夫,你卻不是我的妻,看來這些年,我真的太寵你了,將你慣得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謝氏簡直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這個男人是以前那個將她捧在手心寵愛的任老爺,她覺得眼前的男人是那麼的陌生,或許從一開始她就從不曾真正的瞭解過這個男人。
“我這麼做都是爲了老爺,我愛老爺,可是老爺呢,您只有嘴裡說愛我,從來沒有真正將我放在心裡愛過!”
任老爺冷笑:“愛我,就要害我身邊的人?我寵你這麼多年,夫人,周姨娘害過你嗎?如今的連翹,害過你嗎?”
謝氏才張嘴準備說害過,今日就是連翹害自己,但是謝氏忍住了,因爲她此刻清楚的認知了一個問題,今非昔比!今非昔比了……
謝氏雙手捧着臉,指縫裡不停的滴下水珠,而任紓宛直接是傻愣在了原地,她還以爲今天是個一石二鳥的吉祥日,沒想到竟是世界末日!
謝氏嗚嗚哭着,往年那些老爺寵愛自己的日子一一在眼前拂過,最後化作一道雲煙,再也不見。
宋連翹聽見任老爺給的答案,心中暗自冷笑,雙眼微眯,好不悠閒的看着面前演的這一齣戲。
謝氏哭着哭着,也不知道是哭得過於傷心絕望還是怎麼了,突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當然,這一幕在並沒有走遠的看來,謝姨娘多半是裝的。
當然宋連翹也是一般想法。
任老爺本不欲理會,宋連翹爲表貼心和大度,立馬拉住了任老爺:“老爺,謝姐姐她暈過去了,老爺還是先找個大夫給謝姐姐看看吧,不管怎麼說,她伺候了老爺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任老爺卻對謝姨娘失望透頂,一甩袖子:“這裡哪來的大夫,要看大夫也得回去纔有大夫。”
被擡上馬車時,謝姨娘的睫毛微微有些顫動,因爲一直盯着謝姨娘,這個細微之處自然沒有躲過的眼睛。
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想了想,走到宋連翹的身邊,低低的說道:“我們小心點,她應該還有後招。”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宋姨娘若是真這麼輕易被擊敗,就不會獨寵這麼多年了。
宋連翹大吃一驚,都這樣了還有後招:“什麼後招?那我們怎麼辦?”
搖了搖頭,她現在也還猜不到謝姨娘能準備什麼後招:“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兩人正說着,任老爺將宋連翹叫了過去:“你和大丫頭在說什麼呢?”
宋連翹一愣,笑道:“大姑娘問我身子可有不適,方纔在冷水裡泡了那麼久。”
任老爺點了點頭:“你和她倒是走的近。”
宋連翹柔柔一笑,彷彿心直口快的道:“那自然,大姑娘從來不擺小姐架子,對人溫和,心地又善良,誰能不喜歡呢。”
宋連翹說完,見任老爺拉着簾子,會意,踏上了馬車,任老爺卻站了半晌,看着對着自己的背影,若有所思。
拜宋姨娘所賜,這是任老爺第一次將看在眼中。
回到將軍府,任老爺到底顧念這麼多年的情分,雖然對謝姨娘失望透頂,但還是聽從宋連翹的話找來了大夫。
老夫人和任夫人見老爺突然叫了大夫,估計方纔在外面發生了什麼,連忙也都趕了過來,而任夫人在見到任薄雪好端端站在自己跟前之後,頓時鬆了口氣。
大夫也連忙趕了過來,搭了絲絹在謝姨娘的手腕上,安安靜靜的把脈。
一時鴉雀無聲。
過了好半晌,大夫含笑起身:“恭喜老爺,恭喜老夫人,恭喜夫人,謝姨娘是有喜了,已經快三個月了呢。”
正值此時,謝姨娘正好悠悠睜開雙眼,聞此言,驚喜的笑道:“真的嗎?我真的有喜了嗎?”
任薄雪細心的發現,謝姨娘只有表面上看起來驚喜,而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平靜,顯然對自己的有孕並不是一無所知。
那麼說,謝姨娘是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才走這一步險棋的,謝姨娘也並沒有相信過宋連翹,所以纔會臨時改變計劃,原來所謂的一箭雙鵰,其實不過是給她的這個驚喜鋪路罷了,若是計劃不成,還有孩子保着她,若是成了……
不管是什麼結果,對謝姨娘來說都是無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