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屍房中,小松合香的哭泣慢慢變成了啜泣,但眼淚卻沒有一點想要減少的跡象。
嚴格來說,她從旁邊那個被白布蓋住的男人身上並沒有得到過太多的父愛。記憶中,父親的身上永遠都帶着燻人的酒味,以至於國中的時候,一個有好感的男生爲了壯膽而喝過酒之後向她表白,都被她給拒絕了。
她害怕自己的未來會像媽媽那樣,明明都嫁了人,卻還要辛苦的工作,時不時的還會遭到丈夫的毆打。
父親給了她一個與別人完全不同的不幸童年,所以她不喜歡他,甚至還有些恨他。
然而,當警察將“屍體”這個詞語跟父親的名字結合在一起之後,她的心裡卻只有滿滿的悲傷。
那種悲傷,無關乎愛恨,而是代表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徹底的離開了她,她再也沒有了可以稱呼“父親大人”的對象。
從此,她的人生將不再完整。
秦歌作爲孤兒,無法真正體會到小松合香的心情,雖然能從懷裡女孩兒肩膀聳動的力道上也能感受到她的傷心與痛苦,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安慰她,只能將她緊緊的抱住,希望能給她些溫暖與支持。
“咣!”
就在這時,驗屍房的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一個戴着墨鏡,大衣披在肩上的西裝男人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了兩個同樣穿西裝的跟班。
秦歌一愣,隨即眼睛就眯了起來。
因爲有墨鏡隔着,看不到大衣男的眼睛,但他仍然能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驗屍官快步走過來將小松一郎臉上已經蓋好的白布重新掀開,然後恭敬的彎腰退了出去。
很明顯,大衣男是個很有權勢的人。
緩緩走到小松一郎的屍體前,大衣男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細長但精光閃爍的小眼睛。他先是看了秦歌一眼,這才滿面悲痛的望向小松一郎。
“一郎君……昨晚還聽說你在快樂的玩着柏青哥,怎麼今天就……”大衣男說到一半哽咽起來,還掏出手帕擦了擦乾澀的眼角。
小松合香是個很守禮的女孩兒,儘管悲痛,可還是擦了擦眼淚彎腰鞠躬道:“崛田叔叔,請您節哀,父親在天之靈也不會希望看到您爲他傷心的。”
“哎!好孩子!”崛田聞言收起手帕,走過來摸着小松合香的頭髮說,“合香,不要怕,你父親去了,還有崛田叔叔在,你一定要堅強,振作起來,以後不管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崛田叔叔,知道嗎?”
小松合香忍着眼淚
再次深深鞠躬,“謝謝崛田叔叔。”
崛田扶住了她的雙臂,秦歌注意到他眼睛裡閃過一絲yinxie的光芒,再看他的手掌正藉着小松合香直起腰的動作而向前滑動,下一秒就能摸到女孩兒的胸部。
他神色一寒,直接伸手抓住小松合香的衣襟向後猛地一帶,女孩兒站立不穩,驚呼一聲跌到他的懷裡。
“大叔,你……”
“合香,你怎麼啦?”小松合香不解,正要詢問卻被秦歌打斷,只見他衝她隱蔽的眨了眨眼,說,“你也要節哀呀!要是因爲太悲傷而弄壞了身子,誰來照顧美代子呢?”
小松合香雖然還是不懂他的意思,但她心裡已經形成了對神靈大人絕不會有半分忤逆的概念,所以只是點了點頭,站起身低聲道:“謝謝大叔。”
崛田的雙手沒有揩到油,小眼睛裡就閃過一絲寒芒,擡頭深深看了秦歌一眼,問道:“這位先生是?”
秦歌一點都不客氣的回敬回去,“你又是誰?”
“八嘎!”崛田身後的一個跟班怒喝一聲就要上前。
崛田伸手攔住手下,對秦歌點頭笑了笑,說:“鄙人崛田淺夫,崛田金融信貸社社長,同時也是一郎君從小到大的好友,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從小到大的好友?”秦歌斜乜着崛田胸口有意無意露出來的山口組徽章,冷笑道,“那爲何你是一社之長,而小松一郎卻是個無業遊民呢?”
“kisama!找死是不是?”
島國禮節很注重社會等級,如果秦歌是個普通的島國人,那見到崛田這種山口組幹部的時候,就該先自我介紹,可他不但要人家先說,人家說完了他也沒有跟着自我介紹,這就是十分失禮的事情,所以,先前罵人的那個崛田跟班再次暴怒的要衝過來。
這次崛田沒有攔着,然後他就眼看着自己身材壯碩的跟班像座山一樣衝過去,下一秒又像個炮彈一樣倒飛回來。
叮裡咣噹一陣響,那傢伙撞翻了擺放解剖工具的臺子,摔在地上呻吟着打起滾來。
崛田的另一個跟班見狀,伸手從後腰就抽出一根甩棍來,正要上前,卻見崛田又擡起了手,不由停住腳步。
崛田看着秦歌,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裡面閃爍的光芒充滿了危險的味道。
“年輕人,山口組的榮耀不容任何人玷污,所以我希望你能對我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並切下小指向我謝罪,否則,我會讓你深刻反思自己爲什麼要活着。”
“切小指嗎?
”
秦歌笑了笑,走到一旁的解剖臺上拿起一柄手術刀顛了顛,說,“我以前曾看到過一個故事,裡面說古代的妓女會切下自己的小指送給鐘意的恩客,意思是‘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人了’,所以我很好奇,你們山口組的創始人是不是變態,因此纔會讓入會的新人切小指表示效忠?”
這都罵到山口組祖宗的身上了,崛田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忍,大罵一聲,就命令跟班剁下秦歌的一整隻手來。
那跟班大聲咆哮着衝到秦歌的身前,手裡的甩棍高高舉起,卻沒有落下去,反而猶如瞬間石化了一般,像個SB似的舉着手臂一動都不敢動。
崛田眉頭一皺,往旁邊挪了一步纔看見,自己手下的脖子上就抵着一柄手術刀,秦歌手裡的那把手術刀!
“我問你一個問題,”秦歌身上散發出懾人的殺氣,開口對身前的那個跟班說道,“如果你的回答讓我滿意,我就不殺你。”
那跟班能清晰的感受到秦歌不是在開玩笑,喉結聳動一下,不敢點頭,只能拼命眨眼。
秦歌嘴角冷冷一翹,緩緩問道:“爲什麼……要殺害小松一郎?”
小松合香,崛田淺夫和那個跟班,聞言同時身體一震,眼中也不約而同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他們都不明白,秦歌爲什麼會這麼問,就好像他一開始就知道是誰殺了小松一郎一樣。
那跟班又幹咽一口唾沫,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嗎?”秦歌說着,手術刀的刀尖就扎進跟班喉嚨少許,一滴血珠冒了出來,並順着刀身流到他的手指上。
“現在……知道了嗎?”
那跟班感覺到脖子上的疼痛,魂兒都快嚇飛了,哪還敢隱瞞?慌忙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是因爲……”
話沒說完,因爲崛田淺夫忽然擡腿在他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他的身體受力往前一撲,秦歌手裡的手術刀就深深的扎進了他的脖子。
鮮血噴了出來,足有三四米遠。
秦歌的胳膊上也被濺到許多,他顯然還不習慣沒有空間屏障的保護,先是愣了一下,才甩甩手臂,撇嘴道:“滋的挺遠的嘛!小樣兒身體不錯。”
跟班徒勞的捂着脖子,緩緩轉過身,不敢置信的望向崛田淺夫,只說了句“社長你……”就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崛田淺夫臉上閃過一絲兇意,見秦歌的目光看過來,立刻後退幾步,並大聲朝外面呼喊道:“來人啊!救命啊!有人殺人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