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後山又添了幾十座新墳,那些重傷員,撤退的時候不願拖累弟兄們,選擇留在陣地上與日軍同歸於盡,以致連屍體都沒有留下。此戰極大震撼了川軍士兵,他們站在墳前發誓,一定爲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對於那些化學武器,找了個隱秘的山洞封存了起來,山寨只有幾個人知道。肖明明白,一旦出事,這些東西足以摧毀整個飛虎山。

這次算是捅了馬蜂窩,飛虎寨嚴加防備,以防日軍報復。然而奇怪的是,日軍一直沒有動靜,這讓飛虎寨上下都很納悶。

肖明檢點了一下戰利品,心情纔好了起來,令他哭笑不得的是,戰士們竟然還搬了一些105、150口徑的炮彈回來,沒有炮,只好看看有沒有別的用途了。

軍列被劫,特種武器失蹤,這可是事關國際影響的大事,華北駐軍司令長官勃然大怒,嚴令追查。然而查來查去,國共兩軍均沒有參與此次行動,最後,目光落在了飛虎寨身上。

司令長官聽部下彙報說,疑是一股土匪隊伍乾的,氣的連甩了對方三個大嘴巴,他怎麼也不相信,一支土匪會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這簡直就是對皇軍的侮辱。部下捂着臉請示要不要對飛虎寨進行清剿,這位長官卻有點投鼠忌器,考慮了半天,嘆了口氣說:“圍剿容易,但對手必定會不擇手段,和我們拼個魚死網破,給我們造成不良影響。既然沒有擴散,說明他們只是一般的土匪,沒什麼政治主張。從現在起,你們要密切關注他們,蒐集情報,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另外,要提醒我們的官兵,在對他們作戰時,一定要小心,提防對方狗急跳牆。”

日軍經過苦戰,終於佔領了武漢,卻再也沒有能力發起進攻,雙方形成對峙態勢。由於各方勢力都對日軍的補給線虎視眈眈,日軍不堪其擾,開始重視後方的治安狀況了。

皇軍一重視,情況很不妙,各方均都偃旗息鼓,收斂了許多。雖然已聲名遠震,肖明也不願意觸黴頭,每日裡只是練兵,讓特務連跟着汽車連學開車,約束飛虎寨上下不準隨意與日軍發生衝突。

由於最近收了不少高粱玉米,肖明叫孫二狗去買了一套釀酒設備回來,沒事就研究造酒,說是要爲山寨的養殖業作貢獻,因爲酒糟可以餵豬。

自從劫了軍列,王金龍就好象打了雞血,見人也會說會笑了,只是肖明一不在,就帶着警衛連下了山,去撿個仨瓜倆棗。林秀青不太好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被肖明碰到,則就對燈發誓,絕不再犯,隨後就和肖明一起品嚐自釀的高粱燒,讚賞一番,然後再犯。

肖明終於忍無可忍,鄭重其事的找王金龍談了談,認爲他這樣下去,會給山寨帶來滅頂之災。王金龍不以爲然,說:“我說兄弟,咱們那麼大的買賣都幹了,這小打小鬧的怕什麼!”

肖明苦笑着說:“大哥,我們偶爾幹次大的不要緊,日本人會以爲我們吃飽了就不會找他們的麻煩,而你天天去打他,這就明顯的有針對性了。再說,日軍現在重點展開治安戰,別人避之唯恐不及,而我們卻偏做出頭鳥,日軍就算爲了殺一儆百,也會先拿我們開刀。到那時飛機大炮一來,你讓弟兄們怎麼辦?別人打不過可以跑,而我們的家底都在飛虎山,一旦離開,我們會被日軍困死,不用打隊伍就散了。鬼子該打,我們也應該講點策略,避其鋒芒,在他顧不上的時候狠狠地給他一下,豈不更好!”

王金龍沉默了半天,緩緩地說:“兄弟,我這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哥哥我光想自己過癮了,沒爲山寨的弟兄考慮,是哥哥的不對,我……”

“大哥,自家弟兄不說這個。”肖明打斷了王金龍的話,“大哥是山寨的主心骨,只要有你在山寨,我無論打到哪兒,心裡都有底!不如這樣,”肖明話鋒一轉,笑着說:“你要實在無聊的話,和我一塊去做酒去,等打跑了日本人,咱倆去開個酒廠,發大財去,怎麼樣?”

王金龍哈哈一笑,說道:“咱倆開酒廠,怕是一會兒就把本錢喝沒了吧!還不如去賣石灰,後山有的是,無本買賣,又不能偷吃,那樣不更好!”

肖明恨鐵不成鋼,嘆了口氣說:“三句話不離本行,老想做無本買賣,朽木不可雕也!”二人大笑着喝酒去了。

孫二狗自從身兼後勤與村莊總管二職,乾的是風生水起,一掃以前的頹勢,神清氣爽,身子也輕了許多。尤其是劫軍列,在村裡組織了三十來人蔘與,着實出了不少力,而他表現出的沉着冷靜,機智勇敢,也讓村裡的後生們佩服的五體投地。孫二狗從來就沒有謙虛的美德,藉機開始大吹“想當年我怎麼怎麼……”,在後生們的讚歎聲中,一邊得意的笑着,一邊拿眼睛偷瞄不遠處的**桂花,桂花正在偷笑,見孫二狗看她,竟然羞紅了臉。

說到高興處,孫二狗腦子一熱,順口對那些後生說道:“你們恨不恨日本人,想不想象我們飛虎隊那樣去殺鬼子?”後生們答道:“當然想了!只是我們沒有槍怎麼辦?何況還不會開槍呢!”

孫二狗一拍胸脯:“槍有的是,我來教你們,想當初教官,也就是現在的副司令,看咱是那塊料,專門單獨訓練過咱呢!都包在我身上了!”

後生們轟然叫好,對他又是一片溢美之詞,孫二狗飄飄然接受了。

回到駐地,孫二狗冷靜下來,就有點後悔了,沒辦法,話已經說出去了,只好硬着頭皮來找王金龍和肖明。

令他意外的是,肖明竟然支持他的想法,很痛快地說:“我看行,最起碼有事的時候還可以自保。這樣吧,你到紀先生那兒去領三十支三八大蓋,那槍後坐力小,男的女的都可以練,你看行不?”

孫二狗長舒了一口氣,連聲說好,拍着胸脯說:“二位當家的瞧好吧,我一定再給練出一支飛虎隊來。”

“飛虎隊就算了,”肖明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狗日的別給我搞出虎崽來,就算燒香了!”

孫二狗打了個寒戰,趕快跑開了。

王金龍挺高興,看着孫二狗輕飄飄的背影,呵呵笑着說:“二狗這小子長進了哈,這事辦的挺有點意思。”

“這小子肯定是腦子發熱,嘴上沒有把門兒的,牛吹出去了,”肖明陰笑着說,“豈止有意思,這小子八成想好事呢!”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孫二狗就來找王金龍和肖明瞭。兩位當家的正在後山鼓搗酒,二狗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偏巧馬六帶着山娃子等人走了進來,索性就不說了。

肖明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突然大喝一聲“孫二狗!”

衆人嚇了一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孫二狗條件反射般的身體立正,大聲喊“到”。

肖明盯着他的眼睛,厲聲道:“快說,你把人家怎麼了?”

孫二狗一哆嗦,想也沒想隨口道:“報二當家的,沒怎樣,我們都是自願的!”

“你們?”肖明忽然笑了,轉頭對王金龍說:“大哥,我說吧,這小子果然有事吧!說吧,怎麼回事?”

衆人轟的一下笑了起來,孫二狗明白上了當,說什麼也晚了,不由地漲紅了臉,一五一十的說了。

村裡有個**叫桂花,過門沒多長時間,就趕上日軍入侵,丈夫被飛機炸死,孃家也沒什麼人,就跟着村裡人逃難過來。孫二狗見她孤苦伶仃,生活不易,就隔三差五的幫幫她。這二狗也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人,一張嘴口吐蓮花,一來二去,桂花就動了心。前天找到孫二狗,說村裡人已知道了他倆的事,在背後指指點點,要二狗娶了她。孫二狗進退兩難,硬着頭皮來找兩位當家的商量。

王金龍哈哈大笑,對肖明說:“兄弟,我算是徹底服了,連這個你都能看出來!你說怎麼辦吧。”

肖明打量着孫二狗,冷冷地問:“你真想娶她,沒強迫人家?”

孫二狗急出了一身汗,連跺腳帶發誓,說絕對是你情我願,求當家的作主。

“那就好辦了。”肖明忽然笑了,扭頭對王金龍說:“大哥,這山寨還從來沒辦過喜事,這次是不是正兒八經讓弟兄們熱鬧熱鬧?”王金龍笑着說,兄弟你看着辦吧。

肖明轉向孫二狗,哼了一聲說:“去告訴人家,明天我和大哥上門提親,你去找紀先生查個日子,這兩天就把事辦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再他孃的冒花花腸子,老子把你另一條腿也廢了!”

孫二狗千恩萬謝,飛一般地跑了出去。

“司令,你看我們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給我們也那個啥,啊,哈哈!”馬六腆着臉,朝王金龍和肖明嬉笑着,衆人紛紛響應“是啊,給來一個唄!”

肖明笑了:“哈哈,好!都想婆娘了吧,好說!山娃子!”

“到!”山娃子向前跨了一步。

“去,給他們每人腿上來一槍,趕明兒去搶幾個日本娘們兒伺候他們!”肖明一臉陰笑。

“是!”山娃子邊答應邊掏槍。

衆人嚇了一跳,這小子一副傻乎乎的模樣,執行肖明的命令從不含糊,真要槍口一歪,哪裡的娘們兒都指望不上了。馬六趕緊抱住他,口中忙不迭地說:“娃子娃子,司令開玩笑呢,好兄弟,可不能當真,把槍放下,哥哥最疼你了!”

“怎麼,都不要了?”肖明笑嘻嘻地問。

“不要了不要了,我們壓根就沒想過!”馬六等人慌不迭地回答。

“那還愣着幹嗎,等我請你們喝酒?”肖明微笑,“全副武裝,二十公里,出發!奶奶的,我看你們是閒出毛病來了!”

第二天,王金龍、肖明和林秀青帶着禮物來到村子裡,看到那桂花倒也算是眉清目秀。村民們見飛虎寨三位最高長官上門提親,自然對桂花另眼相看,陳老者親自接待,把事定了下來。

結婚當天,馬六帶人紮了個大紅轎子,把新娘子接了過來,軍民聯歡,山寨着實熱鬧了一番,盡歡而散。

第二天二狗兩口子來大廳拜謝,肖明和王金龍商議了一下,對他們說:“這樣吧,你們還到村子裡住,蓋個大點的房子,以後二狗總管村子與山寨間的事物,桂花負責組織婦女做點針線活,費用由山寨出,你們看怎麼樣?”

孫二狗感動的差一點流下眼淚,肖明搖了搖頭道:“瞧你那出息樣,以後就是個怕老婆的貨,快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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