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七章

魯大山來到了飛虎寨,這次依然沒有空手,趕了兩頭豬和四隻羊來。打了勝仗,自然要慶祝一下,地方上送來了幾口豬羊,魯大山眼珠一轉,留了下來。

“哎呀老魯,自己來就行了,怎麼還把兄弟帶來了!”肖明熱情地和魯大山握手。

“讓你老兄看看,真正的八路軍戰士……”魯大山得意洋洋,突然發覺不對,肖明正瞟着那些豬羊,“阿呸,你小子纔是豬!”衆人大笑。

也難怪魯大山高興,他從軍區保衛部隊裡挑了整整一個連的人,雖然人家早把好手藏了起來,但他還是很滿意,本來是要分配到各班排做骨幹的,又忍不住帶到了飛虎寨顯擺顯擺。

這些戰士手持鋼槍,肩背大刀,雄赳赳氣昂昂,個個精神頭十足,魯大山越看越歡喜。這小李子對馬六的人讚不絕口,魯大山想看看到底與他們差在哪兒。

魯大山帶來了軍區首長的信,王金龍看了一眼,沒說話,把信遞給了肖明。肖明看了看,上面除了對肖明的慰問,還對飛虎寨在日軍掃蕩中的表現表示了讚賞,並且力邀飛虎寨加入八路軍,共同抗敵。

肖明和王金龍交換了一下眼神,把信又遞給了林秀青,淡淡地對魯大山說道:“回去謝謝司令員的盛情,這事咱們以後再說吧!”

後勤連到劉家鎮徵糧,因爲今年收成不好,飛虎寨只收了往年一半的租子。村民們很感激,只是他們有些擔心,說是二少爺回來了。並且已加入了八路軍,問以後的糧食應該交給誰。

後勤連把這一情況彙報了上來,衆人分析了一下,斷定那個二少爺極有可能是獨立團的政委劉國良!這人雖然一副不陰不陽的模樣,肖明還真有點開始佩服他了,在自己的殺父仇人面前能夠做到泰然自若,肖明相信自己根本做不到!

再說人家是正規部隊。紀律嚴明,一切行動聽指揮,像李司令和魯大山。思前顧後,縱然見了滿地金銀也不爲所動。飛虎寨去了,只會壞了人家的規矩,這可是立軍之本。就算開始能夠忍受。時間長了終歸不是那麼回事!所以,肖明準備再掂量一下。

魯大山也沒在意,首長告訴過他,全憑對方自願,不要強求,就算維持現在的狀況,也是不錯的選擇。

“老肖,你看我剛纔帶的人怎麼樣!”三杯酒下肚。說話開始隨便起來,魯大山終於憋不住。向肖明炫耀起來。

“不錯,挺精神的!那衣服是剛做的吧,還挺合身!”肖明隱隱猜到了魯大山的目的,顧左右而言其他。

“他們個個都是拼刺好手!要不,咱們切磋一下?點到爲止,絕不會傷了你們的人!”魯大山開始試探肖明。

肖明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從沒練過拼刺,甘拜下風!”這倒沒說假話,拼刺是一門很費功夫的技術,除了苦練,沒有它途,這就很難兼顧其他方面。肖明壓根兒沒想過和日軍拼刺刀,也就沒在這方面下功夫。

“擒拿格鬥也行啊!這個總應該會吧,聽說你老兄就是這方面的行家!”魯大山心裡酸溜溜的,以飛虎寨的裝備,確實不用傻乎乎地去練拼刺。

“你小子不算完是吧!”肖明笑了,“有話直說,信不信我繳了他們的槍,讓你灰頭土臉地回去!”

“還是你老兄懂我!”魯大山嘿嘿一笑,“我只是想看看,這些小子和你的人比起來,到底差多少!”

“切磋就算了,出手無輕重,別傷了人!”肖明對這種表演性質的比試很不以爲然,戰場上你死我活,必須傾盡全力,一擊斃敵,大多靠的是穩定的心理素質和捨我其誰的霸氣,技術方面反而並不重要,“馬六他們在後山訓練新兵,叫你的人跟着練練就知道了,其實都差不多!”

“新兵?”魯大山有些不樂意,這些戰士都是入伍三年以上的老兵,大大小小的戰鬥也參加過十多次了,豈是那些新兵可比的!不過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明天看完了趕快走啊,我們這兒可養不起這麼多人!”肖明微笑。

肖明說的新兵,是從後來上山的戰士中挑選出來的,就是牛三以前的那個營和韓玉喜的人,由韓玉喜帶隊,已經訓練了一段時間,又從剛來的僞軍中挑了一些,一共湊了四五十人,由大龍和馬六輪流負責訓練。

隨着時間的流逝,特務連的戰士年齡有點兒偏大,有些人已經露出了疲態,這可不是什麼好苗頭!沒有戰力好說,可怕的是沒有鬥志。一個軍人,一旦失去對勝利的渴望,戰鬥,對他來說,就沒有什麼意義了!肖明希望通過補充新鮮力量,保持隊伍的活力。

換下來的戰士,肖明想讓他們到各連去當教官,畢竟一支成熟的隊伍,經驗和日常的訓練是不可或缺的!

天剛矇矇亮,魯大山就晃悠晃悠起了牀,帶着戰士來到了後山。昨天被王金龍他們灌了不少酒,魯大山只覺頭重腳輕,胃裡翻江倒海一般。

這是魯大山第一次來到飛虎寨的後山。只見薄霧籠罩,一片綠油油的田地,地南頭的果林間,瓦房草舍閃現,潺潺的流水聲時隱時現;北面是一排排整齊的軍營,軍營前是一個巨大的操場;西面羣山巍峨,雄偉中透着肅殺之氣!

“好地方啊!不知是人傑地靈,還是地靈人傑!”魯大山心中嘆息。

馬六帶人正在操場上壓腿,見到魯大山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想來的話,現在開始吧,一會兒人就多了!”轉身對韓玉喜那四五十人喊道:“目標葫蘆谷,跑步走!”

魯大山示意自己的戰士跟上。奇怪地問道:“老馬,這次你們不是招了不少人嗎,怎麼就這幾個?”

“那些人現在只能慢慢的增強體能。達到要求以後再進行訓練!”馬六忽然一笑,“你老魯最近不是也弄了不少嗎?現在是兵強馬壯了吧!”

“彼此彼此!”魯大山嘿嘿笑了一聲。他派人在黑風峽外等候,把從飛虎寨走的人也動員到了他那兒,獨立團現在已有一千五六百人,只是良莠不齊,魯大山急着從軍區要來這些人,就是爲了訓練隊伍。儘快形成戰鬥力。

隨着號聲響起,軍營裡熱鬧起來,戰士們紛紛跑出營房。各自找地方洗漱,再一陣號響,迅速集合到操場上,列隊出操。向葫蘆谷方向跑了過去。

“老馬。你說的那個葫蘆谷離這兒多遠?”魯大山問。遲遲不見有人回來,魯大山有點着急。

“也沒多遠。”馬六笑了笑,“不過他們還要從九道彎轉回來,大概二十來里路吧!”

“什麼,一大早跑二十多裡?”魯大山嚇了一跳,“他們能受得了嗎?”

“這只是發發汗!按我們當家的話說,是把身體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排出來,纔有心情接受訓練!”馬六悠悠地說道。

“那你們沒有投機取巧的?比如說一起偷偷的少跑點兒?”魯大山很地笑着。

“這個嘛。好像沒有!”馬六一呲牙,不自然地笑了笑。

“恐怕你小子幹過吧?是不是滋味不好受啊?”魯大山老奸巨猾。馬六的表情沒逃過他的眼睛。

“那時候不是不懂事嘛!”馬六尷尬地笑了笑。他受的罰差不多最多,遭的罪讓他幾乎後悔來到這個世上,至今記憶猶新。

魯大山笑了笑沒說什麼,他想象得出,一個拿跑二十多里路開胃的人,懲罰手段會更殘酷。

終於有人跑了回來,前面的還保持着隊形,後面的則稀稀拉拉,人也呲牙咧嘴,痛苦不堪,魯大山一看,自己的人居多,心中有點不大舒服。他不知道,這些戰士跑了一晚上肚子,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肖明和山娃子出現在隊伍的後面。倆人竟然也是全副武裝,還是肖明見那些戰士跑得吃力,示意減慢了速度,怕魯大山難堪。

“奶奶的馬六,你小子又偷懶,爲什麼不拉着老魯去跑一圈兒!”來到近前,肖明笑嘻嘻地說道。

“算了吧,我現在還頭大呢!萬一倒在半路上,這謀害友軍指揮員的罪名,恐怕你老兄擔不起!”魯大山笑着說道。

“你小子不懂!跑一下出出汗很快就好了,這個馬六比較有經驗!六爺,你說對吧!”肖明轉向了馬六。馬六訕笑着沒敢搭腔。

“好吧,早晨飯就在這兒吃吧,這裡的伙食比山寨還好呢!”肖明微笑着,帶着魯大山來到了伙房。而那些戰士卻並沒有停下來,繼續圍着操場跑了一圈兒,做着各式各樣的出腿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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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是稀飯和羊肉包子,還有羊骨頭湯。魯大山嘆氣:“奶奶的,還是你們這兒的飯解氣!”肖明笑了笑沒說話。

魯大山慢慢看出了問題:飛虎寨的幾個戰士縮手縮腳地來到伙房,找了幾個窩窩頭和鹹菜,就往外面走,肖明頭也不回說道:“竈上還有湯!”他們這才趕快去盛了一大盆羊肉湯悄悄地走了。

“老肖,包子不夠嗎?是不是我們的人吃多了?”魯大山奇怪地問,看看自己手下的戰士吃相確實不雅。

“吃你自己的,他們愛吃那一口!”肖明頭也不擡。

魯大山看了看馬六,馬六一咧嘴,輕輕搖了搖頭,魯大山這纔想起,這些是剛纔似乎跑在最後的幾個人,不由得苦笑着搖了搖頭。

休息了一會兒,進行的是體能訓練,這就讓魯大山有點無地自容了,自己的人居然都沒有堅持到最後,更讓他咋舌的是,訓練完畢,人家一脫衣服,裡面竟然還有沙背心!

“老肖,你這存心給我難看是不!”魯大山搖頭苦笑。兩邊一看就有分別,人家是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自己更多是意志的堅定。

“你的人真的是好樣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肖明淡淡地說道,“只是他們自小勞累,卻又食不果腹,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你知道我們這些人訓練多久了嗎?快一年了!有半年時間他們只是跑步、吃飯,並且吃好的,你以爲我剛纔說他們的伙食比我們好,是開玩笑嗎?”

“有人說,國不知有民,民亦不知有國。這句話我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是,這些戰士卻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只因爲我們給了他很高的期望,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而他們還很年輕,只是想活下去,傳宗接代而已!”

肖明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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