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開個玩笑嘛,不必當真!”肖明果然回頭,笑嘻嘻地說。他其實也不敢刺激木村,日軍真要發了狠,飛機大炮一折騰,山寨的損失不會小了,不如退一步,雙方結束戰鬥,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好吧,肖當家的,實不相瞞,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會面了!”木村看上去心情不是太好,“我已向司令長官彙報了戰況,並承擔了全部責任,我想,我很快可以回家了!以後,皇軍和飛虎寨恐怕很難相處了!”對方是明白人,不難理會自己話中的意思。

肖明一愣,看木村不像是撒謊,心中也是五味雜陳,這木村約束部下甚嚴,也不輕易擾民,雖然是兩軍對壘,肖明倒也敬佩木村的爲人,要是換個殘暴的傢伙來,這一帶的百姓就要遭罪了!

遂收起笑容,正色道:“在下失禮,請見諒!不過,一碼歸一碼,我只對你說的交換俘虜感興趣,我們的人呢?”

“你們的人?你是說二龍嶺?”見肖明點頭,木村搖了搖頭說:“沒有俘虜!”

“怎麼?你們……”肖明臉色一變,雙目寒光閃現。

“肖先生別誤會!”木村一臉凝重,“貴寨守軍除一部撤至深山,其餘傷員等拉響了炸藥和手榴彈,連屍體都……”

⊥↘,..肖明沉默了一會兒,低沉着聲音說:“好吧,叫你的人來收屍,你們撤兵!但願我們以後不要在戰場上相見!”

木村略一思量,點了點頭說:“好吧,希望等戰爭結束後,我們還能相見!”說完鞠了一躬,轉身走了。

肖明看着木村落寞的身影,不禁有些唏噓,回到山寨,跟王金龍商議過後,打電話通知各連:讓日軍收屍,但要嚴加警戒!

過了好半天,日軍派出了汽車,把俘虜和屍體拉了回去,特務連把那支倒黴的青木小隊的屍體送了出來,這次沒有扒衣服,只是把裝備收走了。

木村果然守信,清點無誤後,撤兵了!

肖明派出偵察連,搜尋二龍嶺的守軍,命令各部清理戰場,救治傷員,掩埋屍體,召回後勤連和村民。一直忙活到中午,總算收拾的差不多了,高明清來到山寨辭行。

王金龍聽肖明說起過高明清的事,聽說他們要走連忙挽留:“高團長,既然來了,就吃了飯再走,怎麼說也算是共同抗敵的友軍嘛!”

“大當家的,蒙貴寨收留,我團得以保全,在下先謝過了!貴寨大難方除,我等不宜叨擾,何況我們還要尋找隊伍,實在是不能耽擱,還請當家的見諒!”高明清是個明事理的人。

王金龍覺得有理,便派人取出五千大洋送上:“高團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眼下貴部正用得上,還請收下!”

高明清堅辭不收,無奈王金龍和肖明盛情難卻,只好收下,抱拳對二人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二位當家的,以後有用得上高某的地方,在所不辭,在下告退了!”

傷亡情況很快統計出來,林秀青說道:“川軍連此役陣亡九十二人,傷二十四人,一個二百人的加強連剩了一半,其他各連情況還好,只有一些輕傷,目前還不知道二龍嶺的傷亡情況。我看是不是讓三連先駐守葫蘆谷,川軍連整編一下?”

肖明想了想說:“好吧!不過,把後勤的那些川軍老兵調出來,編入他們連,安撫安撫他們。另外,叫騎兵連分兩路出去,一是巡邏,再就是找人,晚上就駐紮在二龍嶺吧!”林秀青安排去了。

辛成山問肖明:“司令,黑風峽那個什麼反坦克樁還搞不搞了?”

“當然要搞,不過要弄得像樣點,下次恐怕就沒這麼幸運了!”黑風峽的反坦克樁只有外圍幾個是實打實的真貨,其餘的都是石頭堆的或是木頭扎的,因爲自己要走車,再說也沒有那麼多鋼筋水泥。一連這回防守打的不錯,戰術運用得當,肖明的心情也就好點。

一連忙活了好幾天,纔算恢復過來,二龍嶺的人也回來了,只剩下十七個,肖明把他們編入了三連,放棄了二龍嶺。

肖明等人召集各連連長對此次戰鬥作了總結,正式任命張孝山擔任川軍連連長,同時安慰他們不要有什麼思想負擔,抓緊訓練,爭取早日恢復戰鬥力。

這一陣,飛虎寨最好的消息是:孫二狗經過不懈的努力,老婆有喜了!

飛虎寨竟然抵住了三個日軍大隊的進攻,大大震驚了周邊各路勢力。呂繼祖向上司作了彙報,長官部也發來了一紙不鹹不淡毫無營養價值的嘉獎令。唯一的收穫是,肖明終於弄明白了日軍的來路。

國共兩軍本來勢同水火,日本人來了以後,才攜起手來共同抗日。而時間長了,日本人有點吃不消,態度有點**,這哥倆忙裡偷閒,爲了三把韭菜兩棵蔥大打出手,其激烈程度連日軍都爲之乍舌,着實看了一場好戲。

中日文化沒多大差異,日軍深知清官難斷家務事的道理,樂得作壁上觀,百無聊賴之下,抽調了三個大隊的人馬,準備把飛虎寨一舉拿下,拔掉這顆肉中刺。誰知那哥倆覺得讓日本人看了笑話,反過頭來對日軍下了狠手:十八集團軍對日軍佔領的鐵路、公路、橋樑、據點進行了大規模的破壞。日軍這才意識到自己高興的太早了,趕快撤了軍,畢竟飛虎寨只是一幫土匪!

當然,也有鬧心的消息傳來:身爲國民政府要員的汪精衛徹底倒向了日本人,另起爐竈,成立了政府。

飛虎寨上衆人反應不一:王金龍拍桌子罵娘,呂繼祖兩眼通紅罵叛徒漢奸,林秀青一言不發只是苦笑。還是肖明,不愧是德國留過學的,有着嚴謹的態度:山寨有幾臺收音機,但是信號不太好,聽不太清,索性讓夜貓子下山找了一些報紙回來,慢慢研究了一下,竟然學會了很多時髦的詞彙,一有時間就拉着呂繼祖和林秀青探討“和平運動”、“曲線救國”,或者是研究呂繼祖該向哪個政府彙報工作,弄點錢來……弄得二人如驚弓之鳥,見了肖明比兔子跑的還快。

無奈之下,呂繼祖求助王金龍:“大當家的,快勸勸你那兄弟,這事也不是我們的錯,就別埋汰我們了,畢竟還要一個鍋摸勺子不是!”

王金龍知道肖明心裡窩着火,這個從近期飛虎寨的士兵遭的罪就可以看出,但還是很認真的對呂繼祖說:“這事嘛,其實很好辦,你把妹妹嫁給他,你就是他大舅哥,有你妹妹的面子,以後他不還得聽你的?”

林秀青深以爲然,附和道:“對呀老呂,令妹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和老肖那也是相當的般配,佳偶天成呀!這倒是天作之合,令人豔羨,只可惜我沒有妹妹呀!”說完,笑吟吟地看着呂繼祖。

呂繼祖張口結舌面紅耳赤,啊了半天,一跺腳拂袖而去。

接下來的局勢就發生了變化,各方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各路勢力互相提防又互相拉攏,也有人光明正大的投向了日軍,並且忠心耿耿,鞍前馬後十分賣力。既然有人幫忙,日軍順勢推出了“保甲制”,把徵糧和維持治安的任務都交給了僞軍,自己倒出手來,開始向態度強硬的重慶政府大舉進攻。

既然另立了政府,現在當漢奸自然是名正言順了,並且其行爲比日軍有過之而無不及。以前日軍爲了籠絡人心,以達到勸降的目的,尚能約束部下,而現在,爲了向主子表示忠心,則是漢奸之類帶着鬼子禍害百姓,手段竟然比日本人還狠毒。

從葫蘆谷出去,向東南走三十來裡有一個嚴家集,也成立了一個百十號人的自衛隊,隊長是鎮上大財主活閻王的兒子,叫嚴世禮。此人本來就遊手好閒,無惡不作,如今世道一變,爺倆一合計,投了日本人。

鎮上的頭號財主來投,日本人自然求之不得。離嚴家集不遠的公路上有一個日軍據點,裡面駐紮着一個班的日軍和一個連的僞軍,據點裡的鬼子隔三差五去幫助他們訓練隊伍,順便談談徵糧和補給的事,當然酒飯是不能少的了。一天,幾個日軍酒醉飯飽之後,提出“花姑娘的有”,那嚴世禮鬼迷了心竅,把他們帶到了街上一個**家裡,結果**上了吊,十二歲的女兒跳了井。

這事傳到了飛虎寨,王金龍差一點把桌子掀了,破口大罵:“奶奶的,這幫喪盡天良的傢伙,竟然連孤兒寡母都不放過!兄弟,召集人手,老子要親手碎刮這幫**!”

呂繼祖紅着眼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說:“孃的,這幫數典忘祖的孫子,都反了天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這一陣淨受肖明的氣了,呂繼祖幾乎快崩潰了,正想找人下下火呢!

林秀青只有一個意見:想幹就要快,走漏了風聲恐怕會有麻煩!

肖明陰沉着臉,召集衆人略一合計,就下了作戰命令:騎兵連跟肖明和呂繼祖直奔嚴家集,去抄嚴世禮的家,王金龍率炮連、機槍連各一部和川軍連包圍據點,等肖明的消息發起攻擊;大龍和馬六掩護後勤連趕到嚴家集後,負責切斷據點與外界的聯繫,並在周圍警戒,不放任何人過去;林秀青守衛山寨。

最後,肖明冷冷地說了一句:“殺出氣勢來,讓他們知道當漢奸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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