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地老天荒

那一笑間,有低語直入冷言諾腦海,比楚浴染塞進她手中的東西更讓她微生錯愕。

“冷言諾,我又救了你一次。”語聲微微含笑好似飄蕩在濃霧滾滾中。

沒有說如以前般直接的表達的他的愛意,也沒說他救她所要的回報,也沒有說他的留戀,也沒有說這一刻生死的分別,只是告訴冷言諾一個已經在發生的事實。

是的,他又救了她。

那些流年歲歲,卻全在此刻由那深紫亂了眼眶。

那一剎間煙塵四起,爆炸聲聲入耳,聖使奔過來的身子停住,南木宸兩手擊開飛石看向冷言諾與楚浴染,面上焦急不掩,然後看向推開冷言諾的楚浴染,面色抹上一種無名情緒,比四處噴騰落下的煙塵沙土更揪扯人的眼。

一剎傾而過冷言諾被聖使拽緊纖腰往後一帶向那闊朗光線而去,當清新的空氣與陽光攜手落入鼻尖,他們已經離千年谷越來越遠。

飄飛後退中,冷言諾的目光卻依舊怔盯着楚浴染的笑容,第一次退卻那七分沉重,三分微笑,退去眉目的裡的深重與幽魅中一片血色沉漫,笑得清朗如水月,賽過遠山明風,更賽過日出江邊雨,是曼珠沙華退卻豔豔,在清晨晨光中一抹蒼笑世間,那一幕幕自腦中穿梭而過,如潮水般傾退不去,那絲幽重的檀木香在風中沙塵中似打着旋兒,直撲入冷言諾的鼻息。

他的柔情全部隱藏在片片處謀與直言危害中,而此刻,方纔大露天空,以身代死,只爲她活下去。

他早就身受重傷,方纔他推開她那一刻,她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氣息那般粗重不穩,這一路走來,是何等的堅忍,何等的執着,何等的…。才讓他如此如此…。

當陽光灑下,那大石掩蓋住那一片深紫,沙塵遮擋住那魅惑容顏,逝去這人間一抹春色,冷言諾眸底突起一絲冰瑩順着眼欠滴落,緊隨而至的的一雙微涼的手輕輕覆於冷言諾的眼睛之上,侵化那一滴晶瑩,在陽光下微微泛着光。

周圍是平原之上微微拂動的青草,天上是傾灑下來的陽光,而冷言諾的的明眸卻從未有此刻的晦暗,任那雙溫熱手掌上淚水在陽光下折射一抹微光,雙眸卻依舊只是看着前方。

在一片平原之上,風吹起青絲如霧,似要將這一切吹散,冷言諾才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已然落於平地。

三人以及此刻身後僅剩十餘名的雪閣之人皆看着那坍塌一幕,有人爲了留下她的命,竟然做到了毀谷,立世千百年的千年谷就在這一場無聲較量中化爲灰燼。

聖宮的特殊不朽地位,是否在此刻也坍塌了一角。

冷言諾依然望着前方,望着那一片廢墟,眸光裡盛着冰寒裹住微風,周身氣息於那一剎間都似凝結,擡起手,看向手中的札記,隨手翻了幾面,眉宇間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她千方百計想要找的東西原來早不在原處,而楚浴染身負重傷,又是如何找到,這一路,他又經歷過什麼,來救她一生,而以至於,她欠下一輩子。

遠山青翠映幾人身影皆如青松挺拔不移。

聖使與冷方諾並肩而站,沒有言語。

南木宸束髮玉冠上微微一絲石屑,此時同樣就這般看着冷言諾的背影,那般瘦,那般纖細,卻似煢煢孑立於這天際平原之上,無人敢於褻瀆於輕視。

這一刻,衆人都未說話。

良久,良久,似乎過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冷言諾向前一步,一步,地上足跡深重,冷言諾對着那片廢墟,以手點天,再點眉。

此情永記,此仇必報。

做完兩個動作,冷言諾轉身一步不一再停留的離開。

楚浴染,你以深楚的情意,浴血這萬千更古的寒意殺機,化這織染的鬼謀,我又豈能不理你之情。

“他自小受苦,雖然心機深沉,陰狠霸道,可是,若不是生在定王府,若不是…。”南木宸輕移腳步,聲音響在冷方諾耳邊。

“他的仇,我會報。”冷言諾聲音冷而清的在風中滌盪飄飛,“想我死者,或許會比我死得更早。”語聲絕決是一種無形的誓言,一語便是昭告了天下。

其身後十名雪閣之人看着那清瘦背影,面色似微微震憾。

南木宸微微一怔,眸裡海水傾騰而起,又剎然而平。

聖使再度看了看那廢墟,似青海生了細紋只印遠方一望無際的綠與天際處朦朧般的紗,終是沒有言語,朝身後擺了擺手,其身後十名雪閣之人領意,轉眼消失在平原之上,騰在天空中似一羣小黑點,更似展飛的青鳥。

而前方的另一邊,聞馬蹄聲踏踏而來,塵屑微起,地面都似在微微震動,可見來人不少。

冷言諾輕擡眼,前方水平線上,朝庭的,聖宮的,苗宗的,身後更跟着無數之人,嘴角一絲冷笑,人員倒是來得夠齊。

“千年谷,千年谷…。”苗宗長老還不待馬兒到前,便飛身而下,看着那一片還飛起些微塵土的廢墟,面色是說不出的震駭。

其身後寒霜與南鬱北緊跳下馬,面容可沒有苗宗宗主那般震駭,反而有些無以倫比的輕鬆。

“小姐,你沒事吧。”寒霜上前將冷言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確認無礙之時方纔放心,只是看着小姐一臉肅穆,剛想着問,卻被南鬱北拉了過去。

寒霜正要惱怒,南鬱郁突然道,“你家小姐現在想殺人,很想。”

寒霜錯愕。

“聖女,你這是…。”苗宗主看着冷言諾怒氣難掩,“雖然你是新一任聖女,可是也斷然不能如此做,這千年谷可是流傳千百年…。”

“所以該毀了。”冷言諾沒有解釋,而是順勢擔下罪名,而手中方纔楚浴染所給之物,早在這些人出現之前,已被她不着痕跡的放進了袖中。

苗宗身後緊隨而至的二位長老此時也看着冷言諾,語氣很是不滿,“聖女雖是聖宮之主,我們當該馬首示瞻,可是你也不能在還未登位之前就這般凌厲風行,你毀了什麼不好,卻毀了千年谷,今次聖女一定要給一個交待。”一語既是不滿,又在告訴衆人,她這個聖女還沒有登位。

“對,請聖女給一個交待。”

“請聖女給出一個交待。”

苗宗所有人以及由青嵐帶領的聖宮之人齊聲震天。

青嵐此刻也下了馬,看着這一切,嘴角輕勾起一抹笑容,本來要準備大禮給冷言諾,沒想到她自己倒是不安份,先給你自己找點事情做,不過,能入千年谷內活着出來的,倒真是不能小看,眸光瞟了一眼一旁的聖使,青嵐明明什麼都沒做,竟然有些心虛的避開了好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眸。

“聖女,雖說我們是朝廷之人,可是今日之事,你確實也該給一個交待,否則難睹衆人悠悠之口。”

緊隨而至的宮月原本正要開口,接受到冷言諾的示意,終是閉了閉脣靜看衆人。

冷方諾目光一掃,看着四面八方的人,突然有些好笑,這些裡除了苗宗,難道當真會有人希望這麼一個鬼地方存在?特別是那些朝臣,明明巴不得這聖宮快快消失,不要手伸朝庭,與朝權治國分庭抗禮,而今卻一個個衆口鑠金的都來讓她要一個交待。

“你們要交待?”冷言諾語聲輕而脆,卻莫名的讓衆人只覺冷風颳過,刮過平原吹得人脊骨發涼。

明明方纔氣勢可震天,而今卻突然偃旗息鼓。

“對,請聖女給一個交待,否則,我今日就算待聖女繼位之後給一個不尊上位的責擔也認了。”苗宗宗主怒意已經十分明顯,對着冷言諾口口聲聲道,看似一口一個聖女,可實際上卻因怒意分明沒有絲毫尊重之意。

寒霜看了眼苗宗宗皺了皺眉,不是她擔心苗宗宗主,早在當年她頂着大雨重傷離開苗宗那一日,他的心中便沒了這一個父親,她之所以皺眉,只是因爲她也覺察到小姐現在很生氣,很生氣,那種從心底骨子深處的凌寒她只是曾經在香葉死之時從冷言諾身上感覺到過。

千年谷內到底發現生了何事,是誰…。如何了?寒霜反應過來,可是卻也不敢現在上前問,看看聖使與南木宸,二人周身身氣息中似也有一份沉鬱圍繞。

“你確定你要一個交待?”冷言諾向苗宗宗主走幾步語聲不帶任何情緒,明明聖使在,南的於在,這個苗宗宗主卻也真有意思,直接就將罪名落於她頭上。

“聖女不會因爲不能服衆,而以武功相壓吧。”青嵐看着冷言諾輕悠悠的來了一句。

與此同時,青嵐身後那些聖宮之人皆看着冷言諾,眸中意味不明,這是無聲的壓迫,迫她不能對苗宗宗主使用武力。

冷言諾突然看向青嵐,眸中冰寒讓青嵐微怔,卻見冷言諾突然衣袖一擡,一掌拍了過來,太快,她來不及閃躲。

“啪”一聲脆向在平原之上顯得格外空闊。

青嵐捂臉一雙眸子緊盯着冷言諾,眸不一絲異光閃過,不怒卻微帶委屈道,“你縱然是聖女也不該爲了不聽忠言而倒行逆施,青嵐既然身爲聖侍,管制禮教,自然要對聖女之言行進行規勸。”語氣裡竟還帶一絲的幽怨,讓人一聽就覺得這聖侍平日裡不知得罪了聖女多少,而又被聖女以權壓人了多久。

冷言諾,這是第三巴掌,他日,我一定讓你雙倍奉還。

青嵐身後的聖宮之人顯然對冷言諾之言行微生詫異,卻也沒有動。

“我打你,是因爲你既然身爲聖宮聖侍,就不該隨言誣合,僭越質問,更不該以偏蓋全,不查證清楚就跑來質問,記住,你是聖宮的聖侍,而不是苗宗的苗侍,既然聖宮的教條教不好你,我,親自教,看,有沒有效果。”冷言諾的聲音都似從嘴裡咬出來的,然而每一個字都讓聖侍面色怒紅而沒有反駁的餘地。

“你想要交待?”冷言諾再度看着苗宗宗主,突然衣袖一拂,怒意直達,“很好,我也想知道是誰竟然想要將我炸死在千年谷,我還正愁找不到交待呢,既然苗宗宗主這般想要交待,那此事便交由苗宗宗主查探了,可不能讓人失望。”冷言諾最後一個字落,嘴角微弧,一絲笑意直達苗宗宗主的眼眸,讓他查?雖然他隱隱看出不一樣,可是讓他查,那不是…。可是要交待的是聖女,如今,他何以反駁。

“千年谷被毀,聖女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人羣之中,那些朝臣中有人置疑。

冷言諾聞聲卻未看人,卻道,“那要不要試試我如何逃出生天的。”

所有人都看向那片廢墟,心下各自微驚,突然皆沒了聲。

“聖宮之事想來還不需要朝廷之人插手。”聖使再起一言,四周更靜只聞風聲。

冷言諾沒再說話,身姿一起,離開了此處,只有聖使那一刻看到了冷言諾眸中掩去的殺意。

平原上一片寂靜,南木宸不知何時也已經離開了此處,聖使緊跟着冷言諾的身形,飄開了去。

“貴人,我…。”冷言諾剛回到聖宮自己所住的宮殿,秋明便迎了出來,“我就知道你…。”

“閉上你那烏鴉嘴。”冷言諾沒好氣的關上門,將秋明與秋明的聲音阻絕在殿門外。

秋明看了眼緊隨着一襲雪白衣袍緩步走進來的聖使,二人對視一眼,秋明退了下去。

而聖使駐足在冷言諾的殿門前,良久,方纔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如果你想要爲他默哀,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一靠。”聖使開口,說話間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躲在軟榻上的冷言諾隔着珠簾輕紗看着那映罩朦朧身姿近乎不真實的聖使愣了半響,而後道,“本姑娘沒那麼脆弱,只是…。只是…。”只是今日她所知的真相她還真一時間消化不了。

聖使感覺到冷言諾氣息裡的變化,然後向前幾步,挑開珠簾走近冷言諾,在牀榻邊上站定。

“我看看。”聖使朝冷言諾伸手。

冷言諾動了動濃密的睫毛,卻伸手從袖中取出那本楚浴染死前一刻塞進她手裡的札記遞給聖使。

聖使接過,翻看了幾頁,那雙淡然於世溫淺淺的眸子裡似有亮光閃過。

“南宮宇,你說我自是鬼星臨世,是不是也是攜了天災禍運而來,讓一個個不管是好意還是惡意之人都爲我而死,楚浴染…。那個人。呵呵。”冷言諾突然苦笑,“最是處處算計,盈私謀利,毫不妥協之人,最該是那個傷我害我之人卻在最後關頭,以身相擋,而那個我最愛的人最愛的人…。”

聖使身子微微一僵,看着靠在牀榻上的冷言諾,沒有語言。

冷言諾看着半開的窗戶外那一片開得正豔麗的海棠與一抹白芽兒的嫩芽,突然輕輕道,“曾經他在我的清水閣遍植蘭花,曾經他的府邸蘭花悠然,曾經,我與他在錦華流芳裡開圃種蘭…。”冷言諾聲音越來越低,眸中似帶起一絲深網,“不知那些蘭花在我離開開之後還好嗎,是不是依然在開,依然凜承着冬風寒霜茁壯成長…。也不知道…。”冷言諾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

聖使看着牀榻上的冷言諾,看着她累極困極緊閉雙眸,一臉恬淡,只是面上還掛絲感傷愁鬱之意,奔波這許久,她又懷有身孕,必定是累極的吧。微微擡起頭,眸光落在那張清瘦的更加棱骨分明的容顏上,這些日子,她當真是消瘦了不少,雪夜裡的傷寒於她本就千瘡百孔的身體多少有些傷害,雖然宮烈給她用了最好的藥,可是身上的傷好了,心上的傷又如何能好,一路路走來,她是不是在每個夜裡心思抽痛,卻還要假裝無畏的前進堅強,是不是…。

有些情有些思,一朝起,止不住的思念便如潮水傾刻間襲來,聖使沒有動,就這般看着冷言諾,似要將那容顏再刻得深一些,深一些。

陽光鑽進窗戶,流瀉一些淡輝,那淡輝蔓過珠簾輕紗,照牀榻微光環繞,微光五繞裡,聖使雪白修長的手,輕輕的緩緩的似在抑制,似有猶豫,最後終是輕經落下,指腹快而迅速的劃過冷方諾的臉頰,那溫柔滑膩的觸感這麼多日午夜夢早已情根深重再難拔起,每一次靠近帶來的彼此氣息都是讓他一次一次灼傷的痛,靜寂的殿宇內,聖使似乎輕嘆一聲,目光最終落在冷言諾的肚腹上,就那般靜靜的看着,靜靜的看着,隨即手微一拂,牀榻上的被子眨眼間便落在了冷言諾身上蓋得嚴實。

聖使看了看冷言諾將被子給冷言諾掩好,卻並未離開。

大殿外,宛香看了眼秋明,不聞裡面之聲,也斷然不敢進去。

而冷言諾這一睡,直睡到夜色降臨方纔醒來,醒來之時,身旁早無聖使的身影,冷言諾想着睡着之前的事,微撫了撫額頭,自己何時如此矯情了,難道真是懷孕會讓人變得脆弱?撫了撫肚腹,擡起頭看了眼窗外稀薄月色,看那散着清潤光輝的圓月,冷言諾緩緩起身。

“小姐,你醒了。”宛香當先走了進來,秋明緊隨其後,只是卻沒有言語,看上去有些可憐兮兮的。

“晟陽呢?”冷言諾突然道,自己進宮之前讓他不要到處走,就留在聖宮,而去了一趟千年谷回來,便睡得這般,醒來也未見其身影。

“那個,他見你回來,又見你睡着便出了聖宮,說是要給小姐一個驚喜。”宛香似乎對於慕容晟陽的稱呼總感覺有些怪異,不知該如何開口,雖然說冷言諾已經對她說過喚其爲陽公子,可是卻更覺怪異。

“驚喜?”冷言諾微微蹙眉,卻沒有言語。

“宮月來過嗎?”

“來了,等好好久呢,後來被二皇子叫走了。”宛香道。

“那那些個要交待的人呢?”冷言諾繼續問,顯然的對這個問題很是淡然。

“估計還是想進聖宮的吧,可是聖宮尊者就去聖宮門口晃了一圈,聖使就去聖宮門口寒暄了幾句,那些人就全部灰怏怏的回去了。”宛香安靜道。

冷言諾看了眼宛香,想到寒霜,此刻若是寒霜在必定要大聲吐糟,冷眼翻飛,不過她也沒問寒霜,有南鬱北陪在她身邊,不玩轉苗宗他二人是不會甘心的,就算寒霜甘心,南鬱北又如何會甘心讓追至幾萬裡的刺兒花從此踏上那一條永寂孤獨路。

半響,冷言諾摸了摸肚子,有些可憐巴巴的看着宛香,“有吃的嗎?”

“有,我早就爲貴人準備好了。”搶先答得歡快的是秋明,一幅急欲表現的樣子,話落還不待冷言諾反應便退了下去。

宛香看着秋明的背影輕彎了彎嘴,這才走近冷方諾,“小姐你的身體…。”

“千年谷一行並未白跑。”冷方諾說這句話時卻並不輕鬆,不只是想到了楚浴染之死,更想到了那出現在千年谷的數百名黑衣人。

稍傾,秋明將飯菜端了上來,顯然早就備下了,一直溫着。

冷言諾聞着那熱香四溢的湯,微起食慾,但是待宛香端着托盤一走進,心中又直泛噁心感,忙衝宛香擺擺手,“還是別端過來了,先撤下吧。”話聲落,忙捂住胸口要吐又吐不出來難受得要死。

“這湯是我專爲門貴人準備的,聞着會引起反應,但是喝下之後必定對你身體百利無一害。”秋明上前一步善勸道。

冷言諾擺擺手。

宛香忙給冷言諾順背,“小姐,你這樣怎麼行,定然是瞞不了多久了,萬一讓璃王知道……”宛香語聲一頓,冷言諾面色同樣怔然。

空氣裡似有一進間的靜滯。

璃王,那是禁忌多久的一個詞。

“不是就算死都要把孩子生下嗎,如今這麼點噁心感都受不了,你不吃飯,孩子便不能吃,那遲早沒被你體內真氣影響而死,也該被餓死了。”門口,聖使手中拿着一碗清粥與一盤小菜走了進來。

清香四溢淡淡又仿若未聞,竟一下子引起冷方諾的食慾,基至讓腹內的饞蟲都勾了起來。

“這麼好的東西現在纔拿出來。”冷言諾擡眉看着帶進無數清華的男子,不管方纔宛香之語,更不管聖使的冷言冷語,一推宛香,“接過來。”她可不指望這聖使還會親自喂她,更何況她可沒這麼嬌弱。

聖使徑自將托盤遞給宛香,仿若扔掉手中的燙手山芋似的,面色隱見一分輕鬆。

冷言諾衝其皺皺眉,“果然不能人道於身體還有影響?端個托盤都累得慌。”諷刺之味十足。

“冷言諾我可是聽說三個月前孩子最要胎教,你這麼毒舌不怕把孩子帶壞嗎。”

冷言諾毫不在意的挑挑眉,“我這孩子精着呢,自然知道從善如流。”

“那麼丁點小,人形都未成,能知曉個什麼從善如流,教壞小孩。”聖使看似不滿,卻是微微笑了笑。

一笑間,周圍氣息讓冷言諾微愣了愣,又看了眼聖使,總感覺哪裡有些不一樣,可是又說不上來。

冷言諾不習慣讓人喂,自然的接過宛香遞過來的粥,喝了一口,濃稠四宜,味清而悠,不錯,看了眼聖使,“你熬的?”

聖使伸出十根修長如玉的手指,“所以,你的孩子將來要認我做乾爹。”

“那麼丁點小,人形都未成,懂什麼?”冷言諾反語相擊。

聖使似乎想怒卻又轉而一笑,“不識好歹。”要不是爲了某人,他纔不會親自下廚。

“這幾日似乎沒有看到聖宮尊者。”冷言諾喝完最後一粥,將碗遞給宛香。

宛香看了眼秋明又極認真的看了眼聖使,二人方纔一起退了出去。

聖使徑自往一旁桌椅上一坐,“聽說近日身體有些不適,所以去雲山調息去了。”

“哦?雲山在何處?”

聖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離此處不遠,以尊者之力半日來回,所以你的繼位時間應該會在他回來時公佈。”

“哦。”冷言諾點點頭,目光飄出窗外,庭院裡花鋪四落,吸引無數清輝月光落下,灑一層薄霧微涼,照那清素明妍。

“姐姐,我回來了。”慕容晟陽突然奔了進來,與此同時,手中拿着一把琴。

慕容晟陽看了眼站在牀榻邊的聖使,眸光有些複雜,然而很是自然的走至牀榻邊,不着痕跡的隔開了冷言諾與聖使的距離,將琴獻寶似的遞交給冷言諾。

“姐姐,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琴曲彈得那麼好,可以用這琴給肚子裡的孩子聽,算是我送給他的禮物。”慕容晟陽眼巴巴的將琴遞給冷言諾,他才知道冷言諾懷孕了,見她安然回來,方纔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麼。

“這就是你要給我的驚喜?”冷言諾雖問,可是開口間,手卻已經自然而然的接過,粗一看便可知質地上等,帶着淡淡的幽木之香,琴絃根根泛着柔和微暈的光澤。

冷言諾擡手,指尖輕拂,琴音流泄,餘音悠遠。

“好琴。”冷言諾嘆,突然從牀上起身走向庭院,看了眼天際深處好那輪明月,“我也好久沒彈琴了。”

慕容晟陽看着冷言諾只着單衫走出去,看了眼聖使,將軟榻上的披風拿起跟了出去。

冷言諾將琴放於庭院長外的桌間,剛在凳子上坐下,慕容晟陽便已經抱了披風給冷言諾披上。

冷言諾看着小破孩子,不過幾日過去,他似乎又長高一頭,已經高過自己一些,眉宇間的雍貴之氣逐漸顯露出來,她的小破孩子,或許,以後她不能再叫小破孩子了,再過一兩年他就要及荓了呢。

遠遠的秋明看着這一幕,面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

夜風起清霜化於空氣中帶起輕輕雅香,冷言諾看了眼滿庭花開花落,月色微霜,十指纖纖雪白落於琴上,音質幽韻,餘聲繚繚娓娓,似山泉輕舒舒落落安撫於心。

不過音起,宛香與秋明都走了出來。

看清冷月光照院子裡那紫色纖細人兒輕啓紅脣,聲清空靈,一字一句繞出情腸。

誰把紅塵一磚一瓦砌成牆

讓兩岸桃花盛開到心慌

二個世界望一輪月光

我用手指無窮盡的探訪

誰把紅豆一絲一縷磨成香

讓相思從縫隙裡溢成江

驚鴻入耳溫柔了滄桑

願喧囂塵世把我們遺忘

聽你呼吸裡的傷

聽你心跳裡的狂

聽你懷抱的暖蔓延過山崗

聽你眼睛裡的光

聽愛在耳畔發燙

聽我們在心牆的兩邊刻滿

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

誰把紅豆一絲一縷磨成香

讓相思從縫隙裡溢成江

驚鴻入耳溫柔了滄桑

願喧囂塵世把我們遺忘

聽你呼吸裡的傷

聽你心跳裡的狂

聽你懷抱的暖蔓延過山崗

聽你眼睛裡的光

聽愛在耳畔發燙

聽我們在心牆的兩邊

地老天荒

聽你呼吸裡的傷

聽你心跳裡的狂

聽你懷抱的暖蔓延過山崗

聽你眼睛裡的光

聽愛在耳畔發燙

聽我們在心牆的兩邊刻滿

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

聲音遠遠飄出聖宮,和着風散於風中,驚起的卻不是一縷縷心嘆,聖殿裡一些靠近此處宮殿的都人圍了過來。

曾聽說璃王妃一計退萬兵,親身解瘟疫,在南國大殿風彩,內有氣書氣自華,兩曲連彈,霸道轉柔直讓南國公認的才女榮清音郡主認輸,一步一步,傳言不斷,褒貶不一,他們只是聽說,而今聽那娓娓如天上玄樂,若無超人胸襟,或無江山溝壑,如何這一曲,陶冶着心胸,滌盪着情懷,那是一絲一縷被紅豆磨成的傷自女子嘴裡蜿蜒而出,匯這人世間愛恨嗔癡繞指柔,也是一絲一縷喧囂世間的一抹明光。

那些關於璃王與璃王妃的愛戀與深情不渝都在那曲中一字一音中輕輕迴盪,帶起人的無限遐想。

風拂起冷言諾的髮絲,雪白滾邊披風微微拂開,華光流溢,靜雅清和,掃她眉宇間一抹無形硃砂永記。

聖使站在宮殿門口,眸光緊鎖那道柔弱比風折的背影,那一眼裡是屬於她的對於他的一生的風華,不能啓及的風華。

聖殿高臺之上,黑袍紛飛,在風中鼓盪。

誰把聽你眼睛裡的光與耳畔發燙的愛,寫在心牆的兩邊…。冷言諾眸中平靜得悠然,悠然的深邃,情思一旦打開便是止不住的小泄。

曾經天慕璃王府他執勺溫柔,南國錦華流芳,她洗手羹湯,一曲春江花月夜,琴蕭合奏,令世人豔羨,更甚傳盡天下。

曾經他是遙不可及的風傾,甘願爲她落入平地,大手牽扯,掩一塵風霜,許他一世安平。

他許她唯一,她助他籌謀,而到頭來,如今身孤浮萍卻不知未路,她在,而他呢,又在哪裡。

山風早已蔓過山嵐,愛的風息早過耳邊,到頭來,所謂的地老天荒終是空夢一場。

絮花飛舞,流水輕泄,山花飄浮,衆人駐足沉浸在那琴音中,聽那愁結百腸的愛情思念,心情澎湃激動,直至曲終,落幕。

冷言諾落下最後一個音符,整坐聖宮的燈光都似靜了靜,生怕一不小心亂了此刻寧靜深遠。

冷言諾撫了撫琴,嘴角一絲苦笑,如今她在彈琴,而他,又在哪裡,從今已是阻隔天涯,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望,何必再聽。

直到冷言諾起身,衆人方纔回過神來。

“宛香,派人去將南國錦華流芳裡的所種植的蘭花搬來。”冷言諾突然道。

聖使眸裡起一絲微光,在冷言若轉身那一刻,驚起他眸底亮光無數。

宛香剛要下去,卻聽聲音突然自那聖殿高處飛檐而來。

“沒有了。”南木宸說話間,身姿一起,自飛檐而下落在庭院裡,“早在幾日前,那蘭花便被人盜走了。”

“盜走了?”冷言諾凝眉,隨即似想到什麼,眼眸微斂,而後又對着宛香擺擺手,“那算了。”然後又轉過頭看着南木宸,“誰人能盜那蘭花。”

“這天下間誰又會去盜那蘭花呢。”南木宸說話音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意。

“天色已晚,南皇卻還駐足聖宮屋檐不覺失禮。”聖使自殿門口走來,雪白衣袍帶起光澤,白袖更碎了月華,語聲淺和不分情緒,依然那般纖姿獨月,遠山深韻。

南木宸雙後負後看向聖使,幽海瞳孔裡堆滿一絲絲精華,深凝的看着聖使,“聖使難道不能變通。”

“無變通,來人,送客。”聖使話落,原本看似平靜的宮殿裡頓時落下無數道聖宮男子,個個面色嚴肅對着南木宸作出“請”卻勁氣外露的神情。

南木宸輕聲微笑,“呵呵…。反正琴聽過了,天色也確實是晚了,早點回去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諾兒…。”南木宸突然看着冷言諾喚得溫柔,“明日我再來看你。”語聲落,身姿起,躍出了聖宮消失在夜色盡頭。

冷言諾只是淡淡看了眼天空沒有任何表情,曾經,那個人也會在捉弄她,溺寵她時會輕聲喚“諾兒”呢…。而如今…。

“天色已晚,進來吧。”聖使對着冷言諾輕淺淺道。

冷言諾吩咐宛香等人在門外守候,自己便跟着進了殿門。

“現在就要開始嗎?”冷言諾衣袖一揮,關住殿門對着聖使道。

聖使看着冷言諾,“你只有一半成功的機會,確定要一試?”

冷言諾看着聖使露在此玉鎏金外面的一雙深潤眼眸語氣堅定而無任何遲疑,“就算只有一成機會,我也要一試。”

聖使看着冷言諾半響,然後,點頭,二人向內室走去。

……。

某一個,空氣中傳來無聲輕嘆,“她若死,有我相隨,不後悔。”

……

天慕京城,花府。

外面看去,花府依然一派森嚴之態,大大的閃着光的“花府”二字在冬風洌洌之下帶起月色幽韻,在薄霧中有泛着微暗的光。

“千堯,你當真不與爲父一起走?”花府書房裡,花百尋看着倚窗而立的花千堯再度不確定的問道。

花千堯看了眼自己的父親,卻是道,“再待幾日,再陪陪他。”語聲堅決。

花百尋微微搖了搖頭,“千堯,有些事,既然已是命中註定,你當初也做了這個決定,現在又何必……”

“如果能得他之心,我便不會放棄。”

“他是傷了冷言諾,可是你覺得皇上的心如今還能容下別的女子,姚小姐雖然入宮,可是聽說皇上卻從未臨幸過她。”花百尋一張溫和的面上絲微怒氣。

“正因如此,這纔是他,是我的,慕容晟睿。”花千堯向前幾步,恢復了女子聲音,“爹,你放心吧,誰是誰不是,我分得清。”

花百尋再度看了一眼花千堯,突然轉身走出了書房,書房外,二十名面色肅穆端嚴的黑衣男子只等着號令。

緊隨花百尋,花千堯也走出了書房,對着當先一名男子道,“玉無憂如何了?”

那男子上前一步,恭首回稟,“依然安睡,請公子放心。”

“今晚務必護老爺前往雲谷郡。”花千堯手一揮,一枚令牌落在男子手中。

男子接過,恭敬的退了下去。

花百尋再度看了一眼花千堯,眸光一寒,手突然一揮,與此同時,前院竟傳來驚呼聲。

------題外話------

《悍妃本王求寵》/未曦初曉

【1V1溫馨歡樂寵文】

彼時,無比慈祥仁愛又喜歡亂點鴛鴦譜的太后下了一道賜婚懿旨,指點江山的威武豪氣大將軍和一毛不拔的紈絝傲嬌小王爺就拜了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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