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常順,他和往常一樣,一臉嚴肅,手中緊緊地拿着一個信封。
從他拿信封的手的使勁程度和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的內心是激動的。
“王妃。”常順抱拳,低着頭恭敬地站在一旁。
沈雲纖納悶兒,常順怎麼來了?他不是在暗中保護她嗎?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沈雲纖朝身後招招手,綠竹會意,立刻出去吩咐下人來收拾碗筷。
然後又屏退四下,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了沈雲纖、夜爲治、鄒莊、綠竹和一旁的常順。
綠竹和常順對視一眼,看出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告,便想在外面望風。
正要告退時,沈雲纖叫住了她,“綠竹,你就待在這裡給我們奉茶吧。”
綠竹知道沈雲纖的意思,是不把她當外人,對此綠竹很是感激,朝沈雲纖俯身一禮,眼神炙熱地看着沈雲纖,就好像在說她死也不會泄密一樣。
沈雲纖被綠竹的樣子嚇着了,趕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緩緩道:“說吧,什麼事?”
常順上前半屈膝在地上,將信遞到沈雲纖面前,“回王妃,王爺來信了!”
他的聲音很是沉重很是激動,壓抑的情緒似乎終於有了爆發的地點。
“什麼?”沈雲纖聽到王爺來信這四個字,激動地站起來,差一點兒打碎了面前的茶杯。
王爺來信了,是王爺而不是邊關。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是龍澤給她寫信了,說明龍澤,龍澤至少沒有死。
比起朝廷上的邊關來信,此刻常順手裡拿着的那一張薄紙更爲重要。
沈雲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龍澤寫信給她,是要和她說什麼呢?
報平安?又或者是他在外邊沾染了什麼野花,事先給她來封信,讓她準備一下。
沈雲纖胡思亂想起來,她也不知道她這是在幹什麼,她的腦子完全不受控制。
她看着常順手中的信封,似乎有千斤重,她想伸手去拿,怎麼也伸不出去。
“雲纖,怎麼了?”夜爲治問道。
“沒怎麼,大哥,你說龍澤給我寫信幹什麼呢?他不是在忙着邊關的戰事嗎?爲什麼還有空給我寫信?”沈雲纖懷疑地問道。
常順聽了沈雲纖這話,十分汗顏,王妃這是在懷疑什麼呢?
這信是他親手拿到的,他和常安一直守在府門外面,密切注視着九皇子府裡裡外外的動向。
那時他躲在樹上,正盯着一個蹲在九皇子府對面鬼鬼祟祟的人,忽然頭頂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
他擡起頭來一看,是一直雄鷹,鷹似乎也看見了他,順勢落下停在他的肩上。
剛纔常順躲在樹上,葉子擋住了他的視線,看不太清。直到鷹串到他面前,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是龍澤養的鷹。
常順激動不已,王爺終於來信了,這幾日王妃變得抑鬱寡歡,綠竹心情也不好,他在綠竹那處也沒討着好臉色。
能治綠竹的是王妃,能治王妃的只有王爺。現在好了,王爺來信了,他就快要得救了。
可是王妃卻臨陣退縮,這可怎麼辦纔好。
常順求助地看向夜爲治,希望他開口勸一下沈雲纖。
“雲纖,你這是怎麼了?”夜爲治起身站在沈雲纖面前,溫聲詢問道。
沈雲纖失神,茫然地看着夜爲治,“啊?大哥,你剛纔說什麼啊?”
“唉!”夜爲治嘆了口氣,“雲纖,大哥問你,你現在這是怎麼了?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
之前不還是很擔心嗎?想着法地想從五弟口中得知邊關的消息。
現在九弟千里迢迢給你寫信,你不是該高興麼?怎麼愁眉苦臉的,這不合常理啊。
大哥聽說你們女人最喜歡欲擒故縱,可龍澤都不在這裡,你這樣也沒用啊。”
他故意調整語氣,學着沈雲纖愁眉苦臉的樣子擔憂地說道。沈雲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說正經話沈雲纖聽不進去,只有拐着彎兒地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果然,沈雲纖一聽,立馬轉身睜着銅鈴一般圓鼓鼓的眼睛,瞪着夜爲治。
“大哥亂說什麼呢!我是那樣的人嗎,真是的,枉費我對你那麼好,還讓你在在九皇子府隨便吃飯,你就這麼想我你對得起我嗎?”沈雲纖一股腦地問道。
“哼!什麼叫我們女人會玩欲擒故縱的把戲,還不是爲了男人。
再說了,我會玩兒這種小把戲嗎?這是不自信的人才乾的事,龍澤那麼愛我,我會不自信?
開玩笑,當然不會了。龍澤把我放在心裡,他絕對不會做出背叛我的事,我一點兒也不擔心。
不就是一封信嗎,也許寫的就是他現在的情況,又或許是龍澤……反正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沈雲纖自言自語道。
夜爲治看着她神神叨叨的,也不看人,自顧自地說話。
聽着她無厘頭的話,夜爲治哭笑不得。
她這是在想什麼呢?是在擔心龍澤在外拈花惹草嗎?
夜爲治搖頭,走到沈雲纖身邊,他不能讓她如此未雨綢繆,龍澤是什麼人,她還不清楚嗎?
平日裡沈雲纖看起來也不是蠢笨的人啊,古靈精怪的。都說聰明反被聰明誤,看來確實如此。
他一把拉過沈雲纖,讓她坐在凳子上,然後轉身走到常順面前,接過他手中的信。
常順如釋重負,東西交到了,他的使命就完成了。他在心裡長長的吐了口氣,這種感覺真好。
可一個難題過去了,另一個難題又來了。
他是該現在就離開還是等在這裡?
王爺來信了,除了王妃要回信,他也得回信啊。
他需要將王妃收到信的反應以及王妃最近的情況報告給王爺,可是……
王妃她,這個反應該怎麼說纔好呢,總不能給王爺寫信說王妃不願意接王爺的來信吧。
如果真是那樣,常順敢保證,王爺回來絕對會怒氣沖天,大發雷霆,對他大發雷霆。倒黴的只有他,而絕對不會是王妃。
正好沈雲纖也沒管他,只要沈雲纖不讓他出去,他就不做聲,待在這裡就好。
趁夜爲治說話的空隙,常順悄無聲息地溜到綠竹旁邊,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看到常順七扭八拐地走到她身邊,綠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走到這裡來幹什麼?”綠竹小聲問道。
常順怕被沈雲纖看到,連忙做了個噓的手勢,“你小聲點兒,我在這裡當然是有事要做。”
“什麼事?”綠竹問,信都送到了,他還有什麼事。鬼鬼祟祟的,看得綠竹十分好奇。
“沒什麼沒什麼,這是秘密,你不要多問,反正我不會害王妃。”他頂多就算是在自救。
常順嘴巴緊的很,現在他可不能說出他真正的目的,否則依綠竹的暴脾氣,非得將他趕出去不可。
“好吧。”綠竹知道常順打定主意不說,她也問不出個什麼來,於是禁了聲。
“可是那信裡寫了什麼啊?”綠竹好奇地問。
“你傻呀,我怎麼知道寫了什麼。”常順寵溺地看着綠竹,笑着說道。
綠竹害羞地低下了頭,她真是太蠢了,王爺寫給王妃的信,常順一個侍衛怎麼敢拆開查看呢。
真是和王妃待久了,被她給影響了。綠竹丟了臉,遂而禁聲不再說話。
夜爲治拿着信封,左右翻看了幾遍,“雲纖,你真的不看嗎?”
沈雲纖擡頭,她當然想看,她是怕啊。
她嘟着嘴,大哥怎麼這麼笨,這都看不出來,她怕啊!萬一有不好的消息傳來怎麼辦?她可不覺得她能忍。
“真不看?那我可就看了啊。”夜爲治引誘道。
他就不信沈雲纖還真能忍得住不看。她就是小女兒心態,莫名其妙的擔心,有什麼不敢看的,這不是在瞎操心嘛!
“不要,你先等一下,讓我再想想。”沈雲纖站起來阻止道。
聞言,夜爲治笑了,就你這小丫頭,能和他鬥?
他停了拆信封的動作,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雲纖,“怎麼樣,想好了嗎?不就是一封家信,你怎地如此婆婆媽媽。一點兒都不像我認識的雲纖。”
夜爲治佯裝鄙夷地看着沈雲纖,後者被他激怒了,豪氣地吼道:“哼!不就是一封家信嘛!我怕什麼啊!我只是因爲……”
因爲什麼好呢?沈雲纖皺着眉頭,編個什麼理由好呢?
哦!對了,就這個!
“我只是因爲剛纔吃得太飽,一時間思考不過來。大哥你也是,別人的家信,你拿着幹什麼。
果然是我們都吃的太飽了,你看你,和我一樣腦子都轉不過來彎了。”沈雲纖抱怨道。
夜爲治以爲她要找個什麼理由,沒想到是吃太多了!
就算她是吃太多了,可是爲什麼要拉他下水?他腦子還是正常的!
夜爲治忍住想笑的衝動,秉承着一個合格的哥哥該乾的事,連忙配合道:“可不是嘛,剛纔吃太多了,腦子都不好使了。
來來來,看我還拿着別人家的家信呢,現在我腦子正常了,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