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那位得了消息,一點兒也不含糊就把沈雲纖弄會九皇子府去了,本想把沈雲纖接到皇宮養着,但又於禮不合。
本來沈雲纖就是皇后的兒媳,搬進皇宮去也沒人敢說什麼閒話,只是這幾日有兩位太妃身體欠安。
沈雲纖回府之後,便“病了”幾日。有憐兒的藥,還有王大夫在一旁把持,便是宮裡的御醫也沒瞧出端倪來。
這一病,沈雲纖便是什麼事都不能管了。皇上發了話,本來沈邊是要被革職的,也不知道他打發了多少銀子疏通關係,最後結果事停職半年。
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對於沈雲纖這樣的,半年時間一晃而過,可對沈邊來水,半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太多。
等半年一過,朝局變化,他就算是官復原職,又怎麼在朝廷中站得穩腳跟。
龍椅上那位是有意處置沈邊,但身居高位,顧忌太多,是以他並不能下狠手。
裝病的日子過得極快,一晃,三日已過。沈雲纖這三日都是在牀上度過的,倒是把前幾日的睡眠給補了回來。
生母孟淑茵照顧得當,再有哥哥沈子傑整日給她講笑話,當然,外祖父也訓了她一頓。
只是,一字並肩老將軍對沈雲纖極爲疼愛。剛剛扯着嗓子罵了兩句,見沈雲纖睜大眼睛一副淚眼汪汪的樣子便不忍心再罵了。
當沈子傑喝孟淑茵得到消息後,拉着一字並肩王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孟淑茵見着沈雲纖慘白的臉色,當即久哭了出來,在沈雲纖牀邊一個勁兒地哀嚎,類似於母親不爭氣,倒叫孩子受苦之類的。
由於外人太多,沈雲纖不好告知真相,只好做了一次不孝女,讓孟母哭紅了眼。
沈子傑當即就要去找沈邊理論,被一字並肩王攔住了。
他如今害保持着癡呆的名聲,若是讓人發現他是裝的,反倒落人口實。
沈雲纖還記得當時的情景,沈子傑怒髮衝冠爲小妹,大嘛道:“那人最是狠毒,我這麼多年來就是拜他所賜,她害了孫兒該不夠,竟然對妹妹下毒手,這叫孫兒如何忍得了!”
字裡行間都透露着對沈雲纖的疼愛之意,沈雲纖聽了一陣感動。這個哥哥,她沒白疼。
沈子傑發泄之後,便是一陣沉默,沈雲纖只有耳朵,卻沒有透視眼,所以並不知道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據綠竹可靠情報,一字並肩王只是淡淡地把九皇子府的下人看了一遍,包括常安綠竹在內。
然後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道:“惡人自有惡人磨。”
這句話沈雲纖是聽到了的,也是聽明白了的。當時沈雲纖就想掀開被子質問外祖父,怎地把他和沈邊相提並論。
況且,沈邊是惡人,她可不是。她最是善良,處處爲人着想。
沈雲纖“生病”這事當天晚上就和外祖父三人說清楚了。最後不忘強調,雖然生病是假,但折騰是真。
所以,他們待她需得像待病人一樣。
孟淑茵得知沈雲纖沒事,自是歡喜。想到沈雲纖吃的苦,眼淚不禁由往下掉。
一字並肩王看不下去,嚷嚷道:“哭什麼哭,哭若是有用,全天下的人乾脆什麼都不幹,只管哭個夠。”
其實沈雲纖也想告訴孟淑茵哭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只有去做,才能解決問題。
只是孟淑茵是她母親,由見她哭得傷心,便不忍心了。
如今外祖父把這話先說了出來,她便沒了估計,順着一字並肩王的話接着道:“外祖父說的對,母親記着些。
誠然,身爲女子,行事有諸多無奈。但是,以一味的軟弱和哭並不能換來什麼,反倒惹人看不起。
母親性子柔,便由得那小人欺負,受了多少苦母親自己知道?女兒卻是打定主意不會那般生活。”
她知道孟淑茵應該聽得懂她的話,沈邊的所作所爲叫人大失所望,孟淑茵若還是看不清人,才真真叫她失望。
“梨之放心,母親早就想開了。以前母親總想着凡事忍讓點兒,便能萬事大吉。現在不了,那負心漢不配。”孟淑茵很恨道。
沈雲纖暗自未母親鼓掌,“說得好,如此硬氣,纔是母親當年風範。”
孟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嗔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談什麼風範。”
沈雲纖定定地看了母親兩眼,神色認真,好半天才道:“母親莫要謙虛了,還是外祖父府裡養人,瞧着母親年輕了不少。
讓女兒瞧瞧,不似之前那般憔悴了,面色也紅潤了,豐腴了不少。母親如今和女兒一起出門,怕是會被當成兩姊妹。”
“你個淘氣的,是嫌母親胖了不成?”孟淑茵作勢要去打沈雲纖。
沈雲纖一滾,滾到牀上裡邊兒些,嚷嚷着救命。
一字並肩王在旁邊看着女兒喝外孫女打鬧,好久都沒有見着這幅場景了,冷着的臉有了一絲笑意。
母女兩鬧了一小會兒,被一字並肩王打斷,“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每個規矩,也不怕底下人笑話。”
孟母嗔了沈雲纖一眼,都是這女兒,惹得她頑童心性暴露,竟然當着父親的面打鬧,真真事丟臉了。
沈雲纖吐了吐舌頭,不以爲然。她瞥了一眼老人,意味深長一笑,別以爲她沒看見老頭子剛纔笑了。
一字並肩王被沈雲纖狡黠的眼睛一看,彷彿被抓住小辮兒,紅着臉咳嗽了兩聲。
沈雲纖見老人這樣子,玩心一動,道:“外祖父多慮了,這裡是孫女兒的家,留在身邊的丫鬟也是規矩的。”
綠竹聞言,配合道:“王妃說得對,奴婢什麼夜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什麼都不知道。”
“嗯。”沈雲纖滿意地點點頭,再次看向已經有了幾縷白頭髮的外祖父,道:“莫不是外祖父看孫女兒和母親親近,自個兒落了個孤單,這才心生不滿了?”
沈雲纖話說得俏皮,滿臉帶笑,一字並肩王先是板着臉,又見孟淑茵極力憋笑,罵了一句“沒個規矩,連長輩都敢編排了!”
隨後,抵不過沈雲纖糯糯的小眼神,也笑了起來。
孟淑茵見他小了,便沒了顧忌,拉着沈雲纖小的前仰後合。
本就是流着同一滴血的親人,在一起也不會拘謹。
沈雲纖見母親一掃鬱色,悄悄滴鬆了口氣,工作完成!
一字並肩王看到這一幕,很是欣慰。嘴上卻是冷哼一聲,沈雲纖知道小心思被拆穿,不敢看一字並肩王。
“茵兒你先出去,爲父有事和雲纖說。”一字並肩王道。
沈雲纖可憐巴巴地看着孟淑茵,以眼神求救,不要讓她一個人面對外祖父啊!
孟淑茵倒是乾脆,聽到一字並肩王要單獨和沈雲纖說話,也不囉嗦,丟下沈雲纖就往外走。
“母親。”沈雲纖最後努力呼喚道。
“叫母親也沒用,你外祖父乃是母親的父親,父親有令,怎敢不從。”說完,遞給沈雲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沈雲纖大跌眼鏡,半天都轉不過彎兒。
“這還是我母親嗎?”沈雲纖懷疑。
她母親可是個溫婉都女子,沉悶呆板,標準大家閨秀。可是,剛纔那人竟然和她說笑。
以前的孟淑茵只能算是一個軀殼,沒有半絲生氣,如今的孟淑茵像是有了靈魂一般,自然大不相同。
“不是你母親還能是誰?”一字並肩王瞪了呆呆的沈雲纖一眼,“竟說些胡話。”
沈雲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她竟然認不出生身母親,似乎有點兒不孝啊。
可是這也不能怪她啊,母親變化那麼大,一時難免不適應嘛。
一字並肩王突然沉沉地嘆了口氣,她想起孟淑茵小時候活潑調皮的樣子心裡就是一痛。
一個肆意張揚的女子,竟然被沈邊逼成了那樣沉悶死氣的一個女子。
“若是時間可以倒流,我絕對不會讓茵兒下嫁給沈邊。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鬧得父女隔離也不會讓她受這苦。”一字並肩王痛恨道。
沈雲纖表示,她十分理解外祖父的心情。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遍沒有後悔藥可挽回。就算是當時外祖父攔住母親,母親未必能像如今這般回頭。
沈雲纖心疼地看着外祖父,一把年紀了害操勞小輩的事,真是辛苦了。
“外祖父您也別把這事老往壞處想,凡事有利皆有弊,若是母親不嫁給沈邊,又怎麼會有孫女和哥哥呢。
莫不是外祖父嫌棄孫女和哥哥不夠好,這也不該啊,孫女生得如此貌美,性子不錯,萬萬沒有被嫌棄的道理啊。
還有,之前祖父不也誇孫女了沒,您說沈邊是惡人,惡人自有惡人磨,孫女比之沈邊可厲害多了。”沈雲纖洋洋得意道。
她就問問,天底下還有幾人能像她這樣,絲毫不臉紅,甚至厚臉皮地說出那段話的!
她這是爲了寬慰外祖父阿,外祖父疼愛母親衆人皆知,當年卻鬧得不歡而散。
若是母親過得好就罷了,關鍵是母親遇人不淑,外祖父便講所有過錯歸咎道他一人身上。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一字並肩王沒錯。
所以,沈雲纖不忍心外祖父一把年紀了還想不開,萬一鬱結於心,氣出了毛病可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