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露恨色,另一隻空着的手動了動,流浪漢一驚,連連後退,生怕常安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來。
他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看這地上碎成渣的磚頭,紛紛逃跑。
“真倒黴,還以爲遇上個要死的人,沒想到受了那麼重的傷還不死。”其中一個流浪漢一邊跑一邊唾棄道。轉眼間,幾人消失在常安視線之中。
常安拿着刀的手軟了下來,刀尖立在地上,支撐着他。
其實他早就撐不住了,整個身體都靠在小男孩身上。要是那幾個流浪漢動手,他不一定能取勝。
若是隻受傷還沒什麼,可是,他還中了毒。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被他圈住的孩子,“小子,你是誰?”
爲什麼救他,要不是這小子突然跑了出來,他恐怕……
可是,他根本不認識這小子啊!難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若真是這樣,那他不得不讚嘆,現在的孩子不得了。
小男孩微微動了動脖子,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我叫阿瀚,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常安當然放心,他在阿瀚身上並沒有感覺到殺氣。
“嗯。”常安虛弱地應了一聲,準備放開阿瀚。
誰知阿瀚低聲阻止道:“別放手,他們還咋附近。”
常安微微擡眼,果然看見有幾人鬼鬼祟祟躲在牆角。
不盡如此,這一路上,還有許多的流浪汗,還有其他人,要是被盯上了,恐怕沒這麼好運了。
“小子,你還要報仇嗎?”常安道。他是說給躲在暗處的流浪汗還有那些蠢蠢欲動的人聽的。
只要讓他們誤以爲他還有力氣殺人,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要報仇,只要我不死,我就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阿瀚配合道。
“哈哈,好啊。本來見你是個孩子像放你一馬都,既然你如此不識趣,那就別不要怪我心狠了。
有句俗話說得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與其讓你長大之後找我尋仇,還不如現在久除掉你。”常安道。
“啊啊啊!”阿瀚忽然慘叫起來
常安微微愣神,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啊,這孩子怎麼了?
阿瀚見常安精神越來越差,叫道:“啊,好痛啊,你對我做了什麼,好痛啊。你要是殺了我,他們會送你去見官的。”
“呵,你倒是提醒我了。”常安擡起頭,只露出狠厲的眼神,掃射了四周一眼,衆人立馬坐鳥雀散。
“那我們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讓你知道你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常安道。
阿瀚被常安帶走了,確切地說應該是常安被阿瀚支撐着帶走了。
一路上常安都沒說過要往哪裡走,可是,阿瀚卻直接帶他王九皇子府走。並且走的事捷徑。
到了一處巷子,常安快速掐住阿瀚的脖子,逼問道:“你到底是誰?”
阿瀚一點兒也不緊張,似乎早就預料到一般,冷靜回答道:“我說了,我是阿瀚。”
“阿瀚是誰?”常安換了一種方式。他並未暴露身份,出來也沒有穿九皇子府的侍衛服,臉上也被血模糊。
他如何知道他要回九皇子府?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阿瀚是我,我只是平安胡同的一個孤兒,並無壞心。就救你是因爲認出了你是九皇子府的侍衛,這也是我爲什麼不問你就送你到這裡來的原因。”阿瀚解釋道。
“你如何識得我?”常安問道。
“之前在街上見過你和王妃在一起,王妃送了我和妹妹一袋糖人。”阿瀚道。
常安回想了一會兒,發現懟這個孩子沒什麼影響。忽然,他明白了。
原來這孩子口中的常安是那個“常安”,他當時隱藏在暗處,沒怎麼注意這孩子。但是,他記得王妃是叫綠竹給兩個孩子送了一袋糖。
原來如此。
“你不怕我?”常安放開鉗制在阿瀚喉嚨的手。
“不怕。”阿瀚簡單道。在沒人的時候,阿瀚的話似乎特別少,簡單明確,一點兒也不像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
阿瀚帶着常安來到九皇子府後門,還沒走進,隱藏在樹上巡視的常順飄身而下,結果常安,問道:“怎麼回事?”
他警惕地看了看阿瀚,常安虛弱道:“無事,可信。”
常順看着一身傷的常安,暗道,究竟是誰?竟然能把常安傷到如此境地。
“帶我去見王妃。”常安道。
“你的傷……”
“無事,我有要事稟告。”常安堅持道。公孫憐一事不可小視,既然有人在遊園驚夢守着,就說明那人懟遊園驚夢勢在必得。
或者說,對公孫憐勢在必得。
他必須告訴沈雲纖,讓她早做準備。
“好。”常順不再堅持,架起常安進府。他走了兩步,想起還有一個小男孩,回頭一看,早已沒了人影。
“那小孩子呢?”常順喃喃道。
常安艱難地回頭看了一眼,“算了,不管了。”那孩子精得很,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脆弱。
演起戲來連他都自愧不如,還有他那份鎮定自若。
阿瀚既然想走,必定有他的理由。
沈雲纖得知常安回來之後,匆忙跑到常安屋裡,一見,大驚失色,“常安?你這是怎麼了?”
老人在給長安處理傷口,黑色的血一直往冒。
常安見沈雲纖來了,連忙起身拱手,“王妃,屬下辦事不利,未將公孫姑娘帶回來,請王妃責罰。”
只是他傷的太重,還沒坐直就倒了下去。
沈雲纖見他如此,連忙道:“你別別別,快些躺下。”那傷口一看就不簡單,都這個時候了,還說什麼責罰。
“不過王妃放心,公孫姑娘目前沒有危險,被帶往縣衙去了。”常安道。
他本想親自去見沈雲纖的,可是走到一半,他的意識已經模糊了。常順見狀不好,便讓人去請了沈雲纖又讓人去請了老人。
剛好常安暈倒的距離就在他的房屋不遠出,他就把常安帶進去了。
“嗯。”公孫憐提起的心總算放下了半截,她剛纔一直陪着青兒,好不容易把青兒哄好了,萬一憐兒出了什麼事,她……
“師父,常安現在情況如何?”沈雲纖擔憂道。
“重傷,中毒,回來得及時,命保住了。”老人道。
“那就好,常安,你好好休息。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另外找人。”沈雲纖道。
以常安現在的狀況,連起身都成問題,“常安,你放心,本王妃一定幫你報仇!”
沈雲纖鼓着腮幫子,是誰?連她的人都敢欺負,怕是不想活了。
常安……
“你知是誰嗎?”常安忽然道。就算知道了它也不需要報仇,因爲那人已經死在他的刀下了。
“不知道……”沈雲纖道。
接着,常安給沈雲纖講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什麼?有預謀?”這是沈雲纖聽後說的第一句話。
“王妃放心,屬下已經派人前去遊園驚夢守着了,不會給那些人可乘之機。”常順連忙道。
“哦,好。”沈雲纖道,其實她還沒有想到這一點,有能幹的屬下的感覺真好。
憐兒被抓,遊園驚夢被封,這纔不過一天,變化怎麼會如此大。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爲什麼憐兒剛好從九皇子府回去就出事了?難道,這只是巧合?
關鍵是,她現在該怎麼辦?
遊園驚夢有常順在她不擔心,至少,安排殺手的人一有動作他們就能發現,不會讓他們得逞。
憐兒憐兒,她要先去看看憐兒,確定她沒事才行
還有,這件事常安只說了後半段,前半段事她不清楚。
爲什麼常安要動手的時候憐兒阻止了他?其中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憐兒,她們從來沒有過問過對方的事,因爲她們知道,她們不會傷害彼此。
可是此時此刻,沈雲纖真恨自己沒有問過公孫憐事情,她什麼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對了,找龍澤,龍澤一定知道。
“師父,拜託您一定要治好常安。”接着沈雲纖看向常安,“常安,你好好養傷啊,有什麼需要直接照鄒管家,他會滿足你的。”
說完,跑出了房間。
她現在需要和龍澤商量商量,她該怎麼辦?她現在能做什麼?
她要幫忙救出公孫憐,但她的行爲一定不能引起懷疑。所以,她的一舉一動需得謹慎再謹慎。
一路小跑來到龍澤房間,看到龍澤的那一剎那她忽然就安心了。
她站在門口,停下腳步,靜靜地看着牀上躺着的人。
他的棱角再光陰嚇更加分明,他是那麼冷靜,似乎就算這世界崩塌了,他的臉也不會掀起一絲波瀾。
龍澤翻動書頁,不說話,不動作。他知道沈雲纖再看他,他只是讓她看而已。
看了好一陣兒,沈雲纖纔想起正事,走到龍澤面前道:“你是個木頭人嗎?”
“我不是木頭,只是有人愣的像塊木頭。”常安笑道。
沈雲纖站在門口那麼久,一動不動的,說她是木頭也沒有錯。
“我纔不是。”沈雲纖不承認,她不過是看得入了迷,誰叫這人長得根妖孽一般。恩,就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