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靈芝猶豫,不敢輕易開口。
搬出沈邊是因爲想活命,可要是沈邊都在水裡,她可真就沒救了。
沈邊眯着眼,沉着聲又問了一遍,“靈芝,香囊你是否一直戴在身上,可曾離過身?”
靈芝張嘴想要回答,沈邊在她說話之前,又補充道:“靈芝你不要怕,是什麼就說什麼,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相信他們絕對不允許有人受冤枉,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他又走去拿過香囊遞給靈芝看,靈芝不解,茫然地看着身邊。
沈邊緩緩拿過靈芝的手,將香囊遞給靈芝。沈邊捏靈芝的手微微用力,靈芝便感到一陣吃痛。
靈芝點點頭,“是,靈芝知道了。回皇上、皇后娘娘,這香囊的確不是父親給臣女的那個,裡面的香問起來很像,但是布料卻不一樣。”
“嗯,”身邊滿意地轉過身,“皇上、皇后娘娘,靈芝的話大家都聽到了,這明顯是有人栽贓陷害。換了香,靈芝根本聞不出來。”忽而又痛心地感嘆道:“這也怪不得他人,只怪靈芝身份卑微,遭人欺負也很正常。”
沈雲纖看沈邊裝出好父親的樣子就覺得噁心。
這一家人可真會裝,茯苓在家裝柔弱,奪取沈邊的同情心。靈芝裝可憐,沈邊也裝可憐。
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放在沈邊三人身上,可不就是那樣。
她真想衝出去,一把撕碎沈邊的假面具,讓他在衆人面前原形畢露,然人看看他醜惡的嘴臉。
可惜沈邊心是壞,腦子卻不壞。他編出的理由大家都能接受,因爲嫉妒,所以略施手段,退同樣是秀女的靈芝下水。
在世人的認知裡,女人不都愛幹這些事嗎?
“愛卿的意思是有人偷換了香囊,陷害靈芝。然而,進宮之後秀女都有固定的起居生活,依愛卿的意思,這害人之人就在秀女之中了。”
“回皇上,不無可能。”沈邊不敢一口咬定就是秀女,因爲他知道,香囊還原來的香囊。
他只想儘快把事情解決了,把矛頭指向秀女,是因爲他想讓皇上就此打住,不要深究了。畢竟,這些都是朝廷官員之女,皇上也是要顧慮幾分的。
夜賡傲看着他狐狸一般都眼睛,沉靜了片刻。
身爲君王,想要國家興旺,國力強盛,他要當明君,就得親賢臣遠小人。就像沈邊想的,他是怕傷了君臣和氣。
如果夜賡傲追究下去,勢必會傷害無辜之人,豈不正中下懷。
可是不追究,那不就是他在向沈邊認輸嗎?這樣會更加助長沈邊起眼,心思越來越大。
他需要的是忠誠的狗,而不是聰明的狼。
夜崢坤將事情前前後後串聯起來,也猜出了個大概。
沈邊狼子野心,想要在父皇沈邊安插眼線方便行事,於是就託人將靈芝送進宮,無意之中,皇后發現了香囊的秘密,靈芝受驚,招出了沈邊。
沈邊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咬定香囊被調換,除了他和靈芝,誰都沒見過那個香囊,所以,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都沒人知道。
看到夜賡傲生氣的樣子,他眼珠子閃了閃,忽然計上心頭。
“沈將軍,你該當何罪!”夜崢坤厲聲喝道。
沈邊被夜崢坤的聲音嚇了一跳,梗着脖子道:“老臣不明白五皇子的意思。”
“哼,不知道,都說沈將軍狡猾得像狐狸,今日本皇子算是見識了。問及香囊,從頭至尾你都在推卸責任。說到靈芝,你竟說些和此事無關的,她的身世悽苦?真是可笑,這世上之人,每天吃不飽穿不暖的大有人在,靈芝在將軍府可有這樣。我看吶,人都是貪得無厭的東西,不滿足擁有的,卻總在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沈邊氣得臉鐵青,夜崢坤指桑罵槐,明面上是在說靈芝,實際上在罵他是貪得無厭的東西。
真是冠冕堂皇,自古水往低處流,誰人不想往高處走,難道夜崢坤不想坐上那把天下最珍貴的椅子嗎?
“五皇子……你,你不要污衊老臣。老臣年輕時也曾上戰場爲國殺敵,那都是真刀真槍,倒不是五皇子這般,只會逞口舌之能。”
沈雲纖冷笑,看來沈邊是真的被夜崢坤氣着了。都被氣得口不擇言,連夜崢坤都敢罵。
她可是記得,之前沈邊在衆皇子面前唯唯諾諾的模樣。
也只怪沈邊倒黴,遇見一般人可能會受他刺激,然後紅着臉閉口不再說話。
可是,他遇見的是夜崢坤,夜崢坤是何人,是紅刀子放在面前,臉色都不會變的。
夜崢坤一點兒也不在意,反倒呵呵一笑,“沈將軍何必如此生氣,看來真是老了,連幾句話都聽不得,還沒有您的女兒沉得住氣。”
他的女兒自然指的是沈雲纖。
“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也是合理的陳述事實,將軍這麼着急,難不成是心虛了?”
“哼!自然不是。只是老臣身份雖然沒有五皇子尊貴,但是也是有傲骨的。老臣忠心耿耿,又怎能忍受污衊!”
“哦?沈將軍受不了別人污衊,且不說本皇子是不是在污衊沈將軍。那沈將軍認爲,將心比心,沈將軍可認爲其他人受得了你的污衊。你只說有人陷害你家的小女兒,趁着秀女都還在場,本皇子就當着沈將軍的面問問,看看她們是否做過偷換香囊之事。”
靈芝聽說他要詢問秀女,驚慌地擡起頭,看着沈邊,差點兒叫出聲。
只要夜崢坤一問,她和沈邊的謊話就要暴露了。
“父皇,請准許兒臣詢問秀女,查清事實。”
“嗯,去吧。”夜賡傲點頭同意。
秀女人分兩批站着,一批是被選中的,一批是落選的。
不管是選中的還是落選的,她們此時的心情都一樣,煩悶,氣惱。
因爲一個靈芝,害她們在此站了數個時辰,心裡早就氣得牙癢癢的。
在秀女院時,靈芝就拜高踩低,只和身份高貴的大臣之女交談,對一些家中勢力不是那麼顯貴之人冷眼以對。衆人並不與她交好,湯清秋和上官茹一類,卻又看不上她。
夜賡傲先是走都落選的秀女前,大聲問道:“你們可認識地上跪着的女子?”
“回五皇子,認識。”秀女們聲音一致。
“那你們可知道她身上戴着一個香囊?”夜崢坤接着問。
這一次,回答的聲音不再一致,各有各的說法。
夜崢坤皺眉,秀女們看到他的臉色,立馬嚇得禁了聲。
夜崢坤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眼睛掃射衆人,指了一個穿黃色衣服的女人,“你,回答本皇子的問題。”
黃衣女子欠了欠身,用溫柔的聲音說道:“回五皇子的話,臣女不知道香囊是何人佩戴的,但是對這香味很熟悉。進宮時就聞到了,還和要好的姐妹說起過,這等好聞的花香,等有機會也去要一個戴在身上。然而姐妹們也不知道,最後便不了了之了。”
“那本皇子再問你一個問題。”說話的是夜爲治,“這種香味是不是從未間斷?”
他的聲音很輕,不似夜崢坤的凌厲,聽起來使人感到很安心。
再加上夜爲治對人總是一張笑臉,黃衣女子爲他所傾倒,立即紅了臉,露出小女兒情態來,聲音更是柔得似水。
“回大皇子,香味從不間斷。”
“嗯,我問完了。”又是一笑,笑得黃衣女子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夜爲治問完就走回座位,繼續喝茶,似乎剛纔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夜崢坤卻明白他這一問是關鍵所在,他不得不佩服夜爲治看事情的眼光。
“你來說說,你可知道那香囊是誰的?”夜崢坤又指了另一個綠衣女子。
被點中的人受寵若驚,她做夢都沒想到,五皇子夜崢坤竟然會和她講話,雖然此講話非彼講話。
綠衣女子先是行了個禮,接着回答道:“回五皇子的話,臣女知道,那是威遠大將軍的庶女,靈芝之物。最開始臣女也不知香囊是誰的,由於臣女的牀離靈芝的比較近,晚上就寢時,能聞到較濃的香味,問了靈芝許久,她才承認是她的香囊,可臣女提出想要看一看,靈芝卻神秘得很,怎麼也不肯給我們看。”
“嗯,你離靈芝最近,那香味可曾間斷過?”他又問了夜爲治同樣的問題。
“不曾。這一點臣女可以肯定。”綠衣女子肯定地點點頭,表示她說的話的可信度。
接着,夜崢坤又隨意問了幾名秀女,得到的答案與先前二人都相差不多。
唯一一致的一點就是,她們都肯定香囊的香味從未間斷過。
問過了這批人,夜崢坤來到另一批秀女前,同樣問了幾個問題。
湯清秋和上官茹站在最前面,上官茹早就準備了一籮筐話想要說,她看了一眼湯清秋,覺得一定不能讓她把風頭全都搶了。
可是夜崢坤最先問的卻不是她和湯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