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裡,一樹扶桑花開得過了,燦爛之後剩下的只有凋零。誰能知道,它凋零之後只是爲了再一次燦爛,這樣的盛況是人所不能及的。仔細地瞧,還能看到它枝頭上殘留的幾多小花苞,綠油油的,再過十多天,又能迎來它的花季。
風一陣,夾雜着些許菊花香味,此刻乃菊花盛開的季節,滿院子的菊花哪兒能不香?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坐在牀沿,她垂頭看着腳尖,她穿着一雙繡花鞋,精緻的繡工卻讓她疑惑不已。爲什麼會穿上這齊人的衣服,心甘情願?爲什麼留在這裡,心甘情願?爲什麼能忍受他的一舉一動,也是心甘情願?
想着想着,腦子好似要爆裂一般,這些年來,她除了復仇和自由,腦子裡本該什麼都沒有,如今寧渢的身影卻揮之不去,這麼多的心甘情願,讓她慢慢開始懼怕與寧渢見面。
隨着“吱呀”一聲,繡着龍鳳呈祥的精雕楠木門被打開了,院子裡的菊花香味越發濃烈。濛卿沒有擡頭,還是盯着她看不懂花紋的繡鞋,淺淺道:“玉簫,你下去吧,我乏了。”
她的話玉簫從不敢違背,只是這次腳步聲卻越來越近,濛卿嘆息:“我真的不想知道任何事,你走吧。”
“我們怎麼會弄成這樣?”
熟悉的聲音傳來,聲音中帶着一絲埋怨。
濛卿的身子有些顫抖,半晌,站起身揚起頭,看着寧渢。
他此刻穿着赤紅色的長袍,袍子上繡着的四爪金龍與他朝服上的一模一樣,這件衣服他穿了兩次了吧?濛卿在心裡暗道,上次成親他也是穿的這件衣裳,還以爲他會重新做件比上次更華貴的衣裳,沒想到同一件衣裳他卻娶了兩個不同的女人。四指寬的腰帶上嵌着紅寶石,這是五年前孝盛帝所賜,他從孝盛帝處得到的最好的珍寶,十七年從未得過任何賞賜的他在得到這枚寶石的時候別提多興奮了,當下就叫人將其鑲在腰帶上。頭上帶着金冠,也是五年前的冠子,連那根金簪子也是一模一樣。
濛卿一拂長袖,有些生氣:“五年的衣物你作甚還拿出來?是來嘲笑我們的婚事嗎?”
他臉上有微醉的酡紅,看樣子是喝酒了。
一想到若將他激怒,他酒勁兒一上來胡言亂語,若傳出去豈不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濛卿念及了這一層,閉上了嘴巴,只是長嘆一聲:“你該去……”濛卿的話還沒說話就被寧渢一把抱在懷裡,濛卿直愣愣地站在那,一時之間忘了反抗。
“濛卿,不要離開我。我可以沒有皇位,可是不能沒有你!”
從來他都不曾這般模樣,今夜是他的大好日子,不在新房卻在東廂與她說這話?
濛卿心裡微微一怔,很溫暖。方纔他說,在他心裡她比皇位還重?頓時一腳踏入了深情的漩渦,一股澈寒將她從美夢中吵醒,今夜是他大喜之夜,還有一個女人在等他。微微皺眉,推開寧渢:“嘉顏在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