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鍾環宮的迴廊繞出來便是承墨軒,周圍的紅牆黃瓦依舊,不過在迴廊上濛卿就發現了,越接近承墨軒,來往的人越少,宮娥太監每到這都要繞着走,就算偶爾有宮娥太監逼不得已要從這邊經過也是疾步而行,深怕住在裡面的衛良人的黴運降臨到自己身上。濛卿長嘆一聲,剛要伸手推門卻被身後的丫鬟給喚住:“靖王妃,這裡可是冷宮。”
“冷宮又如何?至少它位列東六宮之中,他朝若是六皇子得寵,你們如此對他生母,還想活命嗎?”濛卿的臉充滿着憤怒,天子之情竟是如此不堪,後宮佳麗三千人,誰能專寵一生?距離承墨軒最近的鐘環宮裡住着的容妃馬氏,不枉她膝下有七個子女,但孝盛帝也僅是偶爾去瞧瞧她,再無往日的光鮮亮麗,除了封號稍微高於其他妃嬪,也再無什麼可以炫耀的。
“奴婢知錯。”噼裡啪啦跪了一地人。
濛卿罷罷手:“你們都下去,我一個人進去。”
身後跟着的人哪裡還敢多言,擰起裙襬就跑,生怕這喜怒無常的靖王妃降罪下來。
推開佈滿灰塵的門,裡面除了人煙少些以外,佈置都按照三品夫人的規格。金雕玉砌的閣樓,百花爭豔的院落,輕紗飛揚的門簾,濛卿不由得皺眉,這樣一個宮殿,卻不可思議地成爲了冷宮?
“誰啊?”滄桑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聽起來像老宮女的聲音,但方纔在外面就聽人說了,良人的品級較低,打入冷宮之後也不會有人願意陪在左右。她深深呼吸着,才道:“是母妃嗎?”
“母妃?”聲音變得驚訝和激動。
“兒臣是您的兒媳,濛卿。”
簾子掀開,面容已經很是憔悴了,可不難看出,她有傾國的容貌,否則不可能以一個辛慎司的奴隸身份受到皇帝的臨幸生下六皇子。一身粗布衣裳,也掩蓋不了她的玲瓏身姿,按照年歲來算,她已三十幾許,這樣的冷宮環境,能保養到這等地步已算是不錯。濛卿趕緊上去扶着她,淡然一笑:“母妃萬福。”
“孩子你叫什麼?”
“尹濛卿。”
衛良人渾身一顫,趕緊向濛卿行了個禮,又問:“可安親王的外孫女,坤平宗姬?”
“母妃怎可對濛卿行禮?折煞兒臣了。”
衛良人苦笑:“你貴爲魏國坤平宗姬,乃安親王的嫡系外孫,身份高貴,委屈你要跟着寧渢了。”
“委屈什麼?”濛卿大大咧咧地笑着,“寧渢對我極好。”
“你我都知道,寧渢是當不上皇帝的,你這等身份跟着他不是受苦嗎?”
“什麼是甜?什麼又是苦呢?”濛卿扶着衛良人走出大門,“經常出來走走,精神也會好些的。”
十多年了,自打寧渢生下來,就沒能和自己見上一面,他長成什麼樣兒了?很想與他見上一面,可卻是奢望。他現在叫着惠妃做母妃,而不是她。母家罪責重大,本來她也免不了一死,幸虧當年寧渢還是個孩子,孝盛帝怕血腥污了寧渢的眼睛才留她一命,暫將她安置在這承墨軒中,如今兒子長大成人,恐怕孝盛帝早就忘記當年還有個女人被他關在冷宮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