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拂窗外椰樹枝椏,輕柔的沙沙聲,讓人在睡夢中好不舒服!
隨着三聲急促的哨音在門外響起,蔣玉柔猛然睜開眼來,撇頭朝着窗外看去。窗外漆黑一片,連半點軍營裡的路燈燈光都沒有,耳邊也只有邱琳不知道是不是夢見美食而響起的吧唧嘴巴的聲音。
回過頭來,對牆上掛着的時鐘顯示着此時是凌晨兩點。
“出現幻聽了嗎?”蔣玉柔嘀咕着,不由得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又是長吐了一口氣,躺了下去。
“集合!”
孫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洪亮而渾厚的穿透宿舍的大門,驚得蔣玉柔又一次立馬坐了起來,撇頭朝着大廳的方向看去。
又是三聲急促的集合哨,隨之又是孫藩的一聲集合命令,再接着蔣玉柔便是聽到了樓道里噼裡啪啦的跑步聲。
“不是幻聽!是真的集合!”蔣玉柔不敢再怠慢半刻的起身,跑到邱琳的身邊猛力的搖着邱琳,還大聲的喊着邱琳:“邱琳,集合了!邱琳!”
但邱琳睡得太沉,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蔣玉柔的叫喊聲。
門外的腳步聲變得稀疏起來,這已經是在提醒蔣玉柔,其他人已經差不多都到了樓下,現在只剩下她和邱琳了。
“邱琳!”
不敢再只顧着叫喊邱琳起牀,蔣玉柔一邊喊着,一邊開始疊被子,只是如此匆促,被子完全無法疊出橫平豎直的切面感來。可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她只能一邊喊着邱琳,一邊將就的將被子疊好。
終於是疊好了被子,此時的蔣玉柔已經是滿頭大汗,稍微一動,眉梢的汗珠便是啪嗒滴落在牀單上,散出一朵小花來。
起身,穿上迷彩,拿了迷彩帽,跑到門口的蔣玉柔還是遲疑的回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邱琳。她還是擰開了房門,朝着樓下大廳急速跑了過去。
“報告!飛鯊中隊艦載機學員蔣玉柔請求入列!”
“入列!”
“是!”
所有人都是睡眼朦朧,可又不得不在孫藩和卓依的面前睜大了雙眼,表現的精神飽滿的樣子。
不過孫藩只是一直看着表,他的左手從蔣玉柔入列那一刻起,就沒有放下過。他也沒有說一句話,站在他身邊的卓依也沒有說一句話,所有人也不敢說一個字,大家就這樣安靜的站在這個伸手熹微可見五指的大廳裡,等待着即將發生的未知的事情。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走着,所有人才被驚醒的睡意,慢慢的回到他們的身上,有的人已經開始打起哈欠來,即便很刻意的壓制了聲響,卻在安靜的氣氛裡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大約是十分鐘,孫藩的左手終於放了下來。
隨着他的左手垂下,所有的人再次抖擻了精神的凝視前方,等待着孫藩接下來要說的話。
“五分鐘!從蔣玉柔同志入列到現在整整五分鐘,我們的隊伍依舊沒有集合完畢,到底是誰拖了大家的後腿我也不想點名批評。可惜的是,你們是一個團隊,即便是你們最後只有六個人留下,但只要留在這裡一天,你們就一天是一個團隊,所以你們的戰友犯了紀律你們也要受罰!”
所有人都被孫藩的話驚住了,不由得是深吸一口冷氣,心想着回事什麼樣的懲罰等着自己。
“很簡單,三百秒,你們可以從俯臥撐、仰臥起坐、深蹲三種方式中,組合完成三百次就行了。”說着,孫藩便是將雙手後背,大喝一聲:“開始!”
這是隨着他的話音落下,議論聲也是在隊伍裡明顯起來。
“這不是變相的三個一百嗎?”
“憑什麼別人犯了錯,我們要受罰?”
“這是要把我們練殘的節奏麼?”
聽着所有人的議論,卓依只是淡淡的吼道:“哪兒那麼多廢話,拖一秒加一個!”
隨着此話,不禁是有人吼了起來:“報告!我申請退出培訓!”
聽着此話,孫藩不由得冷笑一聲,“呵!我終於是聽到有人要退出了,只是可惜的是,現在不是你說想退出,就可以退出的時候。”說着,孫藩又是擡起左手看着腕錶說着:“在我正式宣佈你可以離開之前,你可以選擇消極,選擇不服從命令。但代價就是,你所接收的懲罰將雙倍的算到你的這些戰友的身上!”
“你這是體罰!”
“不錯,我這就是體罰,而且還是赤裸裸的體罰!怎麼,不服氣?可惜的是你們沒有誰有理由可以反駁。”說着,孫藩橫眼朝着喧鬧的學員看了過去,那一雙銳利的雙眸瞬間閃過的兇光,嚇得蔣玉柔心裡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在這裡,已經不是半個月前你們還在大學的時候。那裡,你們主要的任務是完成專業課的學習,學到紮實的理論知識。那個時候,你們可以有較爲寬鬆的環境,還有享受相對軍營更加自由的時光。可現在,你們是一名配上了榮譽星章的軍人,你們肩扛的是祖國未來的國防重任,你們揹負的是民族復興的偉大使命!”
孫藩說着,頓了一下,鬆了一口氣,纔是繼續說道:“可是,你覺得你們現在有誰敢說自己是真正可以勝任這份使命的?”
大廳裡,所有人沉默下來,他們沒有任何的言語可以反駁孫藩的這番話。
“記住,你們在軍旗前的莊嚴宣誓,不是你們緊握右拳高舉過頭,隨着誓詞唸叨幾遍就能兌現的。軍人的誓言,是需要用血!用汗!有淚水去鍛造!最終成爲錚錚鐵骨,才能保家衛國!”
“所以說,不論你們來自什麼地方,只要來到了這裡,就沒有任何的反駁可言。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這裡已經不是大學的課堂,可以讓你們隨意發問!三個一百,現在開始,俯臥撐,預備!”
沒有人再敢說話,所有學員都迅速的按照操練隊形散開,動作標準利索的俯身下去,雙手撐地,雙目炯炯的凝視着前方。
“一!”
隨着孫藩的指令,所有學員都動了起來。或許他們的動作層次不齊,動作要領也各不相同,但那一份認真服從的精神,卻保持的格外一致。
“二!”
蔣玉柔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堅持到第幾個俯臥撐,就再也堅持不下去。可是,她的內心深處明白,自己沒有退卻的理由。
“三!”
“四!”
……
“三十一!”
有的學員已經有些吃不消的雙臂不停的顫抖起來,但他們卻依舊緊咬牙關,憋足了一口氣,憋得是面紅耳赤的將自己慢慢撐了起來。
“三十二!”
蔣玉柔不知道自己爲何堅持到了這個地步,可她又那麼清楚的知道自己堅持到了第三十二個。這已經遠遠超過了在學校裡,體能訓練時對女生的要求,學校裡只需要做十個,而且是不太標準的十個,就能過關。
雖然在這裡,她明白自己的動作依舊不怎麼標準,但至少自己在個數上超過了曾近的自己。
“三十三!”
或許是因爲麻木,身體沒了知覺,只是有一種意識在堅持着。
“三十四!”
“三十五!”
……
“五十三!”
“報告!”隊列裡,終究是有人堅持不住的喊了起來。
但孫藩沒有理會他,只是接着喊着:“五十四!”
“報告!”
“五十四!”
“報告!”
“五十四!”
“報……”
“閉嘴,別TM喊了,你是想讓我們做多少個五十四!”有人果斷的打斷了打報告的人的喊話,其他人也是應聲,朝着打報告的學員投去了鄙夷的眼光。
蔣玉柔也看了過去,那人已經是臉色蒼白,冷汗早已浸溼迷彩,汗珠順着他那分明的臉部輪廓往下滴落着。
他是真的吃不消了,他終究是喊了一聲“報告”,很是脆弱的一聲,便是暈倒下去。
“五十五!”孫藩沒有理會他,理會那個學員的是在門外一直守候着的醫務兵。他們利索的將暈倒的學員放上擔架,然後擡了出去。
“五十六!”
訓練並沒有因爲一個人的暈厥而宣告終結,孫藩的喊聲依舊在大廳裡迴盪着,難以平息。
“五十七!”
“五十八!”
……
“九十七!”
第一個一百終於要結束,所有人都開始吶喊起來,那一種吶喊,如同看見了勝利一般,渾厚而有力。
“九十八!”
“九十八!”似乎是勝利就在眼前,所有人都隨着孫藩的指令喊了起來。此刻,他們似乎已經捱過了極限,顯得比才起牀的時候都要精神許多。
“九十九!”
“九十九!”
“一百!”
“一百!”所有人都怒吼了起來,可是但每個人都撐起身體,做完指示中的最後一個俯臥撐,卻沒有相繼打報告的站起來。
他們只是擡頭看向了孫藩,眉梢的汗珠滴落在眼眶裡,刺得他們不由得眨巴着眼睛,但嘴角卻是自信的上揚着。他們笑着看着孫藩,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蔣玉柔沒有擡頭,她低着頭,靜靜得等待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一百零一!”
或許,這是對勝利最好的慶祝,那就是超越,不停的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