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萱眼望天際,忽然手指遠方,急聲喊道:“辰哥快看,天生異象,要有大事發生了。”
風辰一愣,隨即順着沈萱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遠方天空遍佈烏雲,不見青天。幾十道閃電瘋狂的在雲層中穿梭叱吒,雷聲轟隆隆,莫說凡人,就是連修真者都有些被震得耳痛。
天邊烏雲如大海狂濤一般奔涌,忽然間,那烏雲竟然轉換成了橙色的雲彩,繼而又幻化成紅色的雲彩,最後又迴歸成烏雲。
暴雨傾盆不止,歷年以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雨,雨滴竟然有拳頭大小,比之冰雹也不遑多讓。
忽然間,天地動盪,大地顫抖了起來,無數的山石從山頂滾落下去,稍不安穩的民房也立即坍塌。
渾渾噩噩的天空中,倏地閃現出一道刺目的白色光芒,那光芒瞬間擴大,猶如一面鏡子一樣漂浮在半空中,散發着氤氳仙氣。
風辰被狂風吹的有些站不住腳,但是心中好奇,一邊爲沈萱擋雨,一邊拉住她的手往那鏡子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雙大手從鏡子裡冒了出來,不……準確的說,是一隻手與一隻白骨爪從鏡子中冒了出來,放佛撕破布匹一般撕裂了那面鏡子。
沈萱頓時尖叫一聲,眼中含着恐懼的神色,大聲喊道:“辰哥,快跑,是死亡禁地的那個怪人,竟然撕裂虛空,走了進來。”
風辰心中疑惑無比,狂風強橫,吹得他睜不開眼睛,他也瞧不多清楚。但是聽着沈萱的叫喊,風辰知道她說的肯定沒錯,於是不敢多加耽誤,一把扯起沈萱,御劍而去。
“吼……”
一聲驚天巨響,大地爲之顫抖,猶如山中猛獸的吼叫一般,一個腦袋從鏡面中探了出來,他半邊臉全是腐肉,就連眼球也都快掉下來了一樣,而另一邊,竟然全是枯骨。
那個嚇人的腦袋伸了出來,東張西望一番,隨即雙手猛的用力一扯,撕開了鏡面,整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全身穿着破舊的紫金戰袍,由於已經不是完整的戰袍,所以殘餘的部件在他身上碰的叮噹亂響。
他身高九尺,一半是腐爛的身軀,另一半是帶着血肉殘渣的骷髏骨,就那麼呆呆愣愣的漂浮在半空,看着這陌生的天地。
當那個怪人走出了身後的虛空之後,那猶如鏡面一樣的光芒瞬間合攏,天地即恢復了正常,只是烏雲仍然壓低,暴雨不止。
風辰原本想逃到遠處,最後卻又停留在了仙溪客棧之內,在他看來,所有事物都是由天註定,如果註定了你要死,那麼即使走的再遠,也是無異。
小小的仙溪鎮,房屋倒塌了近百所,有一半的人家園化爲烏有,不過好在仙溪客棧地基牢固,沒有在這次災難中倒塌。
沈萱坐在客房中的凳子上,從窗口向外望去,看着那個怪人並沒有跟隨而來,心中踏實許多,轉身對風辰說道:“辰哥,那個傢伙一定是爲了尋找血精而來,我給你的血精在哪?”
“這個,在上次張明宇尋來的時候,就已經丟了,應該是丟在外面了,或者是……融入我的身體了。”風辰也不太清楚那塊血精去了哪裡,只是他沒有發現,血魔劍柄上的那顆雪魂珠,已經多了一道略粗的紅色血條。
沈萱點了點頭:“只要不在身上就行,那個傢伙一定會聞着血精的味道,一路尋找的,如果被他撞上了,那可就死定了。”
風辰問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呢?”
沈萱搖了搖頭:“什麼都不辦,就在這裡呆着,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以後沒什麼事最好就不要出門,我看那個傢伙癡癡傻傻,沒準過幾天就給繁華世界繞亂了眼,將血精的事情忘之腦後。”
離此最近的除了一個鐵刀門,還有一個叫做天華派的門派,雖然在修真界中稱不上數一數二,可也是一個不可小窺的門派。
天華派掌門獨孤扇,渡劫中期的修爲,聞大地動盪之聲,觀蒼穹變換之色,便已料到將有大事發生。
他看到遠處天生異象,於是急忙飛過去查看,只看見一個瘋瘋癲癲,滿頭長髮的怪人站在空中,手腳有些無措,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獨孤扇走了過去,大聲喊道:“前輩是哪位高人?”
那怪人聽到有人叫他,一轉身,獨孤扇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那個怪人的另外一邊身子,竟然全部都是骷髏骨,獨孤扇原本還以爲那人只不過是相貌醜陋而已,如今看來……
怪人忽的就來到獨孤扇的跟前,二人相距百丈距離,獨孤扇清楚地感覺到對方並非速度快,而是用了瞬移,直接便變化空間方位,來到了他跟前。
獨孤扇臉色嚇得慘白,頓時躬身抱拳道:“前輩,不知有什麼事情能爲您效勞的?”
“我……我的血精……在哪裡?”怪人張開了嘴,高舉着雙手瘋瘋癲癲的喊道。
“這個……”冷汗從獨孤扇的鬢角滑下,他連頭都不敢擡,恭敬的說道:“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前輩的血精是何物,所以也不清楚您的東西在哪裡。”
“喝!”怪人大喝一聲,怒目看着獨孤扇,倏地一掌揮出。
“轟”的一聲響,獨孤扇頓時被怪人一掌拍成了血霧,連出聲都沒有來及,沒有感覺到半分痛苦,便已經死去了。
怪人瘋狂的揮舞着雙手,仰天大吼:“我的血精……我的血精在哪裡?那兩個人在哪裡?我又是誰?究竟誰能夠告訴我啊……”
他仰天狂吼,吼聲勝雷,四周山峰高丘頓時紛紛爆炸傾塌,天地爲之震顫不已,江河湖海狂浪滔天,瞬間淹沒了靠海的城市。
地面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正擡頭看着天空。
獨孤月擡頭看着自己的父親被那個怪人一掌拍成了血霧,悲從心起,熱淚盈眶,但是她保持住了理智,沒有瘋狂的衝上去,而是御劍朝着天字殿的方向飛去。
天字殿是酒神、老醜怪、歐陽炎、等人的居住處,歸墓帶着阿亡不知去向,鬼見愁四人回到了懸空城,而雙劍也早已從修真界消失了蹤影。
餘者高手紛紛居住在了天字殿,爲防有事發生。
獨孤月遙遙看到了山丘上那一間造型古樸,佔地也不多大的天字殿,急忙衝了進去,高聲叫道:“天字榜的前輩們,請救救我爹。”
他落到了院落中,只見四周花草萎靡,鬆柳折斷,一副狼狽的景象,心中頓時大感驚奇:“是誰能夠將天字殿折騰成這樣?現今的修真界,恐怕要數這裡的實力最爲厲害了。”
她向前走了兩步,不見有人迴應,於是便推開了大堂的硃紅門,只見大堂中十多個人正在盤膝而坐,運功療傷,每個人的嘴角都帶着一絲鮮血。
而爲首的,正是酒仙他們幾個人。
獨孤月急忙衝到了他跟前,跪了下來說道:“酒仙前輩,我是天華派掌門獨孤扇的女兒獨孤月,我爹被一個怪人給殺了,請您一定要主持公道啊。”
酒仙緩緩收功,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嘆了口氣,道:“不知道爲什麼,剛纔天生異象,竟然產生了一道很強的能量衝擊波,將我們全部都擊傷了。如今我們自身都已經重傷難行,你爹的事情,還是緩一緩吧。”
獨孤月心中一驚,看着殿中的人,雖然個個都是高手,但是都帶着一絲萎靡的神情,顯然是身體不太好。
她一想起獨孤扇在那個怪人的手上瞬間化作了一片血霧,頓時悲從心起,泣聲道:“前輩們,難道真的不能夠爲我爹報仇嗎?”
歐陽炎在一旁皺着眉頭說道:“姑娘,你先仔細的講述一下當時的情景吧。”
獨孤月便將當時看到的情景全部都說了出來,一個細節都不敢漏掉。
衆人聽完後紛紛睜大了眼睛,老醜怪皺着眉頭沉吟道:“獨孤扇可是渡劫中期的修爲,縱然是敵不過對方,也不可能一招之內就化爲血霧吧,那個怪人也有點厲害的變態了。”
孤獨月聽到老醜怪懷疑自己,哭聲說道:“老醜怪前輩,晚輩所說的話絕對沒有半句虛言,否則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醜怪急忙揮了揮手:“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酒仙道:“這次的事情看來比以前複雜多了,這個怪人聽獨孤侄女的描述,已經傷殘成這樣,實力還這麼強橫,那麼……很棘手啊。這樣吧,等我們傷好了之後,親自去查看查看,你先回天華派等消息吧。”
孤獨月看他們幾個人都受了重傷,也不敢再強求,只好帶着悲意請安告退。
走到了院落當中,孤獨月望着烏雲密佈的天空,忽然自言自語道:“要不……去找當初殺掉巫神的那個青年,沒準……可是,去哪裡找他呢?還是先到當初巫神被殺地點臨近的幾個鎮上去看看吧。”
想到這之後,她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御劍趕往了當初剿殺巫神的地方。
怪人出世帶來的天地動盪,讓許多人感到了震驚,更有不計其數的百姓在這次動盪中喪命。
同樣的,在混元大陸北方的一個無名小鎮中,有一個年久失修的破廟,神像上面早就已經結滿了蜘蛛網。
此時大地震顫,也將這座神像給震倒了,之後在神像的底座竟然露出了一個黝黑的洞口。
一個眼睛上蒙着眼罩,身穿着樹葉編織的原始衣服的少年人,從黑黑的洞口中爬了出來。掀開了眼罩,看着眼前的情景,好像一個剛睡醒的孩子一樣,呢喃道:“怎麼回事?我怎麼還沒死?發生地震了嗎?”
他一臉的懵懂模樣看着廟門外,卻猛然驚醒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了裡面的四個瞳孔,震驚無比的說道:“我沒死?那麼老大也就沒死嘍?”
這個少年人正是雲星,他猜測風辰已經死定了,於是給自己尋了一處葬身之地,找到了這個破廟,在神像的下面挖出一個洞口,自己便躺在了裡面。
雲星立即閉上眼睛,感受着風辰的氣息,在叫了幾聲沒有人回答之後,雲星憑氣息鎖定了風辰的所在位置,於是急忙踏空飛了過去,一邊飛一邊在空中興奮的大聲喊叫。
仙溪鎮,仙溪客棧中。
風辰盤膝坐在牀上,已經進入了冥想的狀態,連續了好幾天,沈萱不能打擾他,只好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他身旁,時不時的替他擦擦汗,或者到街上溜達溜達。
這天,沈萱在客房中實在感覺無聊極了,於是推開門走到了街上。
烏雲已經散去,晴朗的天空和明亮的太陽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沈萱得意的摸着左手無名指上的五行神戒,深深的體會到了戒指帶來的好處。
她原本想將戒指還給風辰的,但是心中又不捨得,倒不是因爲貪婪五行神戒的功能,而是因爲這是風辰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她實在不願意還回去。
走在街道上,小販較之往日已經少了很多,多數人都在家中蓋房子,或者辦喪事,因爲房屋倒塌砸死了不少人。
叫賣聲不再像往常一樣此起彼伏,而是有氣無力的叫幾句,便又蔫了下去,誰都沒有心思賣東西,也都沒有心思買東西。
沈萱來回逛了一圈,覺得沒什麼好玩的,只好在路邊找了一個凸出的石頭,坐了下來,看着路上來往的行人,曬着太陽,也算是一種消遣時間的方法吧。
忽然,有一個年級輕輕,長相秀美的男子來到了她的跟前,那男子身上掛着一塊吊墜,手中拿着摺扇,穿着一身錦緞白袍,一副文縐縐的模樣。
他擋住了沈萱的太陽,令沈萱大感厭煩,喝道:“喂,你這人,這麼寬的道路你不走,偏偏擋住我的太陽。”
那人呵呵一笑,拱手抱拳道:“姑娘,真是抱歉,小生只是想向你打聽一下路而已。”
“不知道。”沈萱不耐煩的說道:“麻煩你趕緊讓開,別擋着我曬太陽,我不是這裡的人,對這裡不熟悉,去問別人吧。”
“哦。”那個俊美少年連忙避開了日光,笑道:“姑娘長得好俊美。”
“去問別人,別煩我。”沈萱皺着眉頭說道,她的溫柔,只有風辰才能看見,對別人又迴歸到了潑辣的本性。
那男子似乎不是爲問路來的,縱然沈萱嚴加呵斥,他仍然帶着一副笑容,微笑道:“小生姓龐,名偉傑,只是想向姑娘打聽一下附近客棧怎麼走,並無惡意。”
“我說……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沈萱揚起臉來斜撇了龐偉傑一眼,道:“我讓你走開,都說了不知道了。你是不是第一次出門,順着街道走總能找到客棧的,還問什麼?”
“咦……”龐偉傑故作驚疑狀,翹起了大拇指,高聲讚歎道:“姑娘可真是聰明啊,你怎麼知道在下是第一次出門?”
沈萱不屑的哼了一聲,這種搭訕的方式她見得多了,根本就瞧不起,道:“那是因爲你太弱智了,白癡,下一次換個新鮮點的招去跟女孩搭訕吧。”
說完之後,沈萱甩手離開,根本不在理睬身後的那個傢伙。
龐偉傑站在原地,合上了摺扇,在掌心中敲打幾下,笑眯眯的看着沈萱遠離的背影,心道:“這個女子如此俊美,性格火辣,倒是很符合我的口味,我一定要拿下她,哈哈哈哈……還是先去找一下異象的來源吧,除掉那個詭異的傢伙,然後再抱着嬌妻回家。”
他一邊想,一邊吹着口哨,拋玩着手中的摺扇循着沈萱的腳步,一路跟隨到了仙溪客棧。
沈萱回到了客房中,想起了剛纔的事情,她感覺到了那個人修爲強大的很,竟然超過了渡劫期,心中頓時有了一些擔憂。
但是爲了避免打擾到風辰,她閉口隻字不提,風辰也只顧冥想,連眼睛都未曾睜開過。
沈萱走到窗前,打開了窗子無聊之極的看着窗外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羣。
“砰……砰……砰……”
忽然傳來了三聲敲門聲,沈萱只道是孫靈兒師徒二人其中之一來了呢,於是便不假思索的打開了門,卻看見門外一個男子躬身說道:“小生初來此地,想借用……”
他緩緩擡起頭看,沈萱發現正是先前在街上的那個男子,隨即厲聲喝道:“你好無恥,竟然跟蹤我。”
龐偉傑頓時一臉冤枉的表情,辯解道:“姑娘,這可就冤枉小生了,我只是尋到了這一家客棧,便投宿進來,沒想到與姑娘這麼有緣,還能夠相見。”
“你沒事敲我的門幹什麼?”沈萱質問道。
“這個……小生缺些筆墨,想問別人借支毛筆,不想就敲到了姑娘的房間,實在是說明我們有緣啊,呵呵呵……”龐偉傑微笑着說道。
沈萱哪裡會信這一套,“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在門內喊道:“要什麼東西去找小二,而不是找我!”
龐偉傑碰了一鼻子灰,卻並不灰心,在門外喊道:“姑娘,要不我請你吃一頓飯,算是賠罪?”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