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喬得知方瑤和牧黎川在一起的消息時,除了震驚,更多的是不相信,他不明白,寧願守着個死了的丈夫的方瑤怎麼就突然和牧氏這個油嘴滑舌、遊走花叢的養子在一起了。
交待完“那邊”的事,桑喬坐在方瑤對面的椅子上,遲遲沒有離去。
也許是情感滋潤的關係吧!
桑喬不得不承認,最近方瑤的臉色好看了許多,透白的臉頰上隱隱飛着兩團紅暈,這在姚尚君逝去的這一年,是不曾有過的。
下巴好像也圓潤了不少,線條看起來飽滿柔和。
感覺到桑喬的視線,方瑤疑惑的擡起頭來看着他,“怎麼了?桑喬……你還有什麼事?”
“瑤瑤,我……聽說,你和牧黎川在一起了?是真的嗎?”
桑喬在問這話時,還存在着一絲僥倖心理,也許,一切都只是外界的傳言而已,方瑤若是這麼容易就忘記了姚尚君,那她還能是自己念念不忘的那個方瑤嗎?
而他的臉色,卻在看到方瑤嘴角邊那一抹羞澀的笑意時,黯沉了下去。
“嗯,是的。是真的。”
方瑤點點頭,她雖然沒有主動對誰提起過這件事,但她也絕對不避諱。即使換了個身份,尚君還是尚君,是她的丈夫!她若是因爲這麼點世俗的眼光就避開他,那她有什麼資格成爲他的妻子?
“瑤瑤!”
桑喬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焦躁的低吼着:“你怎麼……這麼糊塗?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個人,牧黎川還有他背後的牧家,都極爲複雜,不能多接觸嗎?可是你,居然……”
這一番言論聽起來冠冕堂皇,可只有桑喬自己知道,這絕不是他的真心話!
原以爲,秦卓越死了,姚尚君死了,林言也成爲過去了,方瑤終究會有看到他的那一天……可豈料,又冒出個不知道什麼底細的牧黎川!
而這個男人,更是打破了方瑤對姚尚君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神話……這麼快就已經俘獲了她的芳心?
面對桑喬的質疑,方瑤非但沒覺得不安,反而有了些重要的想法。
“對了,桑喬,說起牧家,我剛好有些事想拜託你,你幫我徹底調查一下這個牧氏的來歷,越是詳細越好。時間……也越快越好!”
杜朗說,給尚君藥的人,像是和他有仇,想要害他!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這個人,究竟是牧家的仇人,還是姚家的仇人?
桑喬知道無力改變些什麼,方瑤看起來Xing格軟糯的很,但骨子裡卻是極爲執拗的,這從她固執的守着姚尚君留下來的一切就不難看出。
作爲一個女人,方瑤可以爲姚家做到這個份上,實屬不易。
不用方瑤說,桑喬也是要查的,這個牧黎川已經威脅到他在方瑤身邊的位置,光是瞭解對手,也迫使他必須儘快弄清他的來頭。
“好,你放心,但你自己要小心……”
方瑤點點頭,又埋首於一堆文件中去了。桑喬緊蹙着眉頭,不忍的看着她Cao勞的模樣,總是有些什麼不一樣了,現在的她雖然忙碌,但眉宇間的那股愁雲已然散去。
***
從會議室開完會,啓幸和方瑤一同回到總裁辦公室,剛一打開門,方瑤便被人從身後一把抱住了。
“呵呵……猜猜我是誰?”
“呵呵……傻子!”
方瑤被牧黎川矇住了雙眼,嘴巴咧開大笑着,嘴角上揚。
“沒勁,怎麼知道是我的?”
牧黎川似乎很懊惱的樣子,把手從方瑤眼睛上挪開,改而圈在她腰身上,她這麼小,抱在懷裡剛剛好。
——不知道上帝在造人的時候,是不是量過尺寸的?
啓幸直愣愣的抱着一堆文件走到辦公桌前放下,而後又目不斜視的帶上門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他不用不好意思,只是非禮勿視,儘管在這之前,尚哥和大嫂親熱的場面他是屢見不鮮了。
“噓,啓幸還沒走……”
方瑤有些羞赧的在牧黎川懷裡掙扎着,牧黎川看看合上的門,固執的不肯鬆手,“已經走了。沒事,啓幸就跟木頭一樣。”
“哧……”
對於這個形容,方瑤忍不住笑了,尚君以前也這麼說過啓幸,說他呆的像塊木頭,然後尚瑾就免不了護短,指着他哥哥說:“你就是石頭,冰塊!有什麼資格說我們啓幸?”
牧黎川正趴在方瑤身上膩歪,不防方瑤的電話響了。
方瑤推不開牧黎川,只好就着他的姿勢“艱難”的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卻是姜箏哭哭啼啼的聲音。
“瑤瑤,瑤瑤,你快來!”
一聽姜箏在哭,方瑤急了,神情緊張的推開牧黎川,“箏箏,你別哭,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哪兒……好,我馬上來!”
放下電話的方瑤,拉着牧黎川就往外跑。
“瑤瑤,別慌,慢點跑!”
跑得太快,方瑤幾次腳下打滑,差點摔倒,幸而有牧黎川在她身邊護着。看她如此焦急的樣子,牧黎川又明白個問題,感情這還有個小姨子得討好!
按照姜箏在電話裡所說,方瑤和牧黎川匆匆趕到了市立醫院急診科。
他們趕到的時候,姜箏正在清創室處理傷口,而蹲在她腳邊替她處理傷口的正是大名鼎鼎的腦外科權威專家杜朗。
“護士,護士……我要換醫生!”
姜箏並沒有乖順的讓杜朗清理傷口,而是死死拽住褲腳,不肯讓他碰。
護士聞聲趕來,看看蹲在一旁的杜朗,爲難的看看姜箏,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小|姐,杜醫生可是知名……”
霍地一聲,姜箏忍着腳上的傷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天藍色牛仔褲上,已被鮮血浸透,看來傷情不輕。
“箏箏……”
方瑤看着心疼,不管杜朗和箏箏之間到底要怎麼樣,到底先哄着箏箏處理了傷口才是正經!
“回來!”胳膊卻牧黎川一把拽住,牧黎川朝着疑惑的方瑤搖搖頭,“不是你管得了的!那男的,也很可憐!”
“他可不可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箏箏不想、不願意!”
掙脫了牧黎川,方瑤又氣、又心疼的衝到姜箏身邊,一把將她拉着坐下。
“杜朗,你……你換個人來,你要看着箏箏一直這麼流血嗎?”
***
最終,還是換了人,急診科最年輕的實習醫生給縫的。
方瑤全程陪在姜箏身邊,當姜箏捲起褲腿時,方瑤忍不住驚呼出聲:“箏箏!”
“噓!”
姜箏着急的拿手堵住方瑤的脣瓣,拼命搖着頭,不讓她發出更大的動靜,杜朗還在外面沒有走,她現在是一點自己的事情都不想讓杜朗知道了。
“嗯……”
方瑤拼命點着頭,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姜箏的腳上,膝蓋以下,一道長長的新傷,鮮血正往外冒。而這並不是方瑤心疼落淚的原因,姜箏的腳踝上方靠近內側,生生缺了一塊!已是舊傷!
她和她在一起這麼多天,竟然沒有察覺!
“別哭,我沒事了,早就沒事了。那個時候,在研究所裡,大家都以爲我是個死人,小白鼠大概也以爲我是個死人,這裡就是那個時候被啃掉的……
呵呵……不疼啊,我那個時候,就跟死了沒兩樣,所以,一點沒覺得疼,真的。”
姜箏說起這些,明明是想安慰方瑤,卻沒承想勾起了那些可怕的回憶,連她自己也都跟着難過起來。
要是知道活過來是這樣,還不如死了……真的。
擡手擦擦眼淚,姜箏對着侷促的實習醫生笑笑:“醫生,麻煩你了。”
“箏箏!”
方瑤忍住不哭出聲,把姜箏抱在懷裡,她的好妹妹,究竟是吃了多少苦,經歷了怎樣可怕的過程,又是懷着多麼驚人的毅力才活了過來!
“瑤瑤,別再讓他靠近我,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
姜箏閉上眼,歪靠在方瑤懷裡,方瑤拼命點着頭,如果說,她原來還希望姜箏原諒和接受杜朗,那麼現在,她是一點這個想法都沒有了!
杜朗不能原諒,真的,不值得原諒!
實習醫生處理好傷口,已是滿頭大汗。估計有來自上面主任的壓力,也有來自患者的壓力,大概也被姜箏的舊傷嚇得不輕。
清創室的門一開,杜朗就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
“杜朗,你出去,箏箏不想見到你!”
沒等杜朗開口,方瑤便護在了姜箏身前,箏箏說再不想見到這個人!她沒什麼本事,但至少可以答應她這件事!
“……”
杜朗從來也沒見過方瑤如此冷硬的樣子,但他們姐妹感情好,原也沒有什麼,只是他現在很擔心箏箏,他只想看看她,看她一眼就好!
“你讓我看一眼……”
“不用,一眼都不要有!杜朗,算了吧,我求你了。”
身後抱住方瑤的姜箏已是渾身顫抖,光是聽着杜朗的聲音,就已經讓她如此難受,和他見一面,她都覺得是從死神面前又走了一遭。
死是什麼滋味?她嘗過了,太難受了,真的……不想再嚐了。
牧黎川在門口接了個電話剛進來,看着躲在方瑤身後的那小半張臉……仔細看的話,真的和那個人還是有些相似之處的,只是,真的就是她嗎?這麼巧?這個人,居然還是瑤瑤的妹妹?
事情有些棘手啊!牧黎川撓撓頭髮,很爲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