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洲的目光似是不經意的朝着顧及的方向瞟了過來,那一刻,顧及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
同時,還產生一種無措感!
西洲看過來了,他今天穿的是不是很合適?髮型有沒有亂?他現在一臉淚水的樣子,是不是看起來很糟糕?
可他又沒有功夫擡手去擦,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看着陸西洲了。
其實,他在她面前又有什麼可掩飾的?他顧及在陸西洲眼裡,從來也不是什麼豪門貴公子,不是姚家二爺!
他對西洲來說,原本就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找工作四處碰壁,所有的財產只有那一間破舊的公寓,給她買了枚廉價的鑽戒後,他真的是窮的叮噹響了!
後來,他推開了西洲,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只那一眼,陸西洲似乎並未曾看見顧及,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垂下眼瞼,調轉了視線,繼續對着媒體保持着合適的笑容。
人羣慢慢走過來,經過顧及身邊。
顧及輕喊出聲:“……西……洲!”
他以爲那一聲足夠大聲響,但實際上,遠遠抵不過媒體聒噪的動靜,他那微弱的一聲呼喊被毫不留情的掩蓋。
陸西洲沒有回頭,沒有爲他駐足,在衆人的簇擁下往裡面漸漸走遠了!
隔了很久很久,當展廳裡恢復原來的安靜,顧及纔有了點力氣,緩緩回過身,看向陸西洲消失的方向。
“西洲回來了,西洲……回來了!”
顧及的胸腔無可遏制的膨脹起來!
這些年,他不是沒見過陸萬霆,身爲姚尚君的弟弟,顧及以姚尚宇的身份成功參政,成爲執行官下屬第一任最年輕的總長,和財政司長自然避免不了見面。
——但彼此都不避免提起陸西洲。
陸萬霆是怎麼想的,顧及不知道,可顧及是沒那個臉問!他親手毀了西洲,一次兩次將她拋棄,再厚的臉皮,也沒辦法對着她的父親問出一句關心的話!
問什麼呢?
“伯父,西洲現在在哪裡?過的好不好?”
他用什麼立場來問?他有什麼資格來問?
陸萬霆曾經私下裡對顧及說過這麼一句話,“姚總長,您要是覺得,當年我陸某人有眼不識泰山,成心拆散了你和小女。
陸某人絕對不介意您公報私仇,陸某人願意放棄司長的位子!”
可顧及哪裡敢?哪裡會?他還在思念着陸西洲,還在可恥的等着她回來,對付陸萬霆的事情,是萬萬不能做的!
“伯父,尚宇慚愧!”
顧及那樣高的的個子,卻在陸萬霆面前顯得分外卑微。
陸萬霆嘆了口氣,給了他一句忠告:“姚總長客氣,誰都年輕過,陸某人也年輕過,可是……年輕不是犯錯的藉口。
即使當初,我知道您是姚二爺,也照樣會分開您和西洲!”
說完,陸萬霆轉身毫不猶豫的走遠了!顧及愣在當場,僵化了很久。
顧及沉默着舉起拳頭,砸在牆壁上,骨節處皮肉蹭破,流出鮮血來,疼且麻木!是的,他就是個混賬!
因爲對牧良辰的愧疚,硬生生的逼走了陸西洲!他以爲這樣便是有情有義,卻沒有意識到,這是用別人的幸福來成全自己的大義!
像他這樣的所作所爲,纔是真正的僞君子!
他很佩服大哥姚尚君,佩服他爲了方瑤血洗桑門,佩服他爲了方瑤搶人妻兒,佩服他爲了方瑤縱身躍入懸崖,甚至佩服他爲了方瑤殺了……牧良辰!
這些事,他雖然不是一一都曾經歷,但他能想象,大哥姚尚君是怎樣用他的殺伐決斷來保護他的愛人!
而不是像他一樣,畏首畏尾。
現在,西洲回來了,西洲真的回來了,他該怎麼辦?只是這樣遠遠的看她一眼,然後,選擇擦肩而過?
顧及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他的身上,流着和姚尚君一樣的血液,骨子裡也有着一樣邪惡的因子。
說白了,他們這樣的人,都是霸道而自私的。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什麼只要對方幸福,自然選擇默默祝福這種鬼話,是絕對不適合他們的!
他現在能理解,大哥姚尚君當初爲什麼會在明知方瑤已經和秦卓越結婚的情況下,還堅持將方瑤搶回來了。
因爲,他已經決定,不管陸西洲現在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她都只能回到他的身邊!沒有他顧及的陸西洲的人生,怎麼會是幸福的?
這樣想的時候,顧及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一切都是美好的。
從展廳裡往裡走,通往裡面的行政辦公室,有人將顧及攔住了。
“不好意思,先生,裡面是工作區,客人不能進去。”攔住他的職員彬彬有禮,禮貌周到。
顧及勾脣一笑,笑的是風華絕代,可是,說出來的話,和笑容給人的感覺截然相反。
“攔我?你知道我是誰?”
“……”職員顯然愣住了,但還是努力保持着笑容,“先生,對不起,您要是找人,或者有事情,我可以幫你進去問一問。”
“嘁!”顧及勾脣邪肆的一笑,搖了搖頭說,“看清楚,看清楚我的臉,信不信,你今天不讓我進,我就可以讓你一輩子不用進?”
“你!”職員是個年輕的小姑娘,被顧及的態度嚇住了,臉色都白了幾分,“先生您怎麼這樣?”
辦公室裡有其他人走出來,還順道帶着媒體記者。而媒體自然是認得顧及的,都沒想到會在畫展上看到姚家二爺。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姚家二爺前幾年纔回到姚家,這兩年上位極快。但……卻一直單身!
姚尚君已是死會,他和妻子方瑤恩愛的事整個K市誰不知道?
於是,姚家二爺姚尚君便一躍成爲了K市鑽石黃金男榜單的首位,多少名媛淑女爲了他耗盡心機?
但無論對方是誰,家世如何顯赫,模樣如何傾國傾城,始終沒人能獲得姚二爺的青睞。
漸漸的甚至有人猜測,這位姚二爺,莫非是喜歡……同Xing別?但這種說法也隨即被否定了,因爲,姚二爺不好女色,卻也從來沒見和哪個男人有過親近舉動啊!
在姚二爺單身期間,還是有不少的女子不辭辛苦的爭相追逐。且不說姚家的背景,光衝着姚二爺這做派,誰能成爲他的妻子,那以後的日子可想會有多幸福。
這世上,不好女色的男人,可不好找。
這會兒,媒體看見了姚二爺,立馬渾身興奮起來,話筒和相機紛紛轉向顧及,人羣簇擁着涌過來。
顧及雙手插在口袋裡,勾起一側脣角,笑到:“我今天沒時間接受採訪,我是來見人的,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媒體一聽,這顯然是話中有話啊!
“姚二爺,您見的是什麼重要的人啊!方便告訴我們,是男是女嗎?”
“呵呵……”顧及爽朗的笑出了聲,低頭看那記者,“這就要問你了,Island……是男還是女?”
“這……當然是女的,姚二爺您可真幽默!”
顧及擡起手,擋住相機的閃光,不是他耍酷,真心刺眼。不過,他還是保持着微笑,因爲心情很好。
比起不知道西洲在哪裡,現在西洲回來了,這情況已經好了太多太多!
“那麼,我要等的這個重要的人,就是女的。”顧及直直看向緊閉的門,問着記者,“Island爲什麼還沒出來?”
“Island還要有些畫展的事情要處理……”
“不過,姚二爺,您和這位Island是什麼關係?”立即有記者問到了重點。
顧及故作神秘的一笑,邁開步子,走到辦公室門前,兩手覆在門板上,手指有輕微的顫抖。
他手上稍微一用力,便將大門緩緩推開了。
門推開的瞬間,顧及轉過什麼來,對着媒體說:“各位就在這裡止步吧!不用跟進來……關於我和Island的關係,她是我等的人……各位,再見。”
——再見,大家各類報道上見!
顧及一個優雅的轉身,將門帶上,並且按下了鎖。
辦公室裡,陸西洲和經紀人齊齊擡起頭,看向突然走進來的人,還以爲是媒體去而復返,正覺得奇怪呢!
經紀人見是位年輕的穿戴不俗的男子,便以爲是買畫的,趕忙上前招待。
“先生,您是要買畫嗎?在前面展廳登記就可以了,您看上哪一幅,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幫您登記,畫會直接送到貴府……”
顧及從進來開始,視線就沒離開過在桌子那邊坐着的陸西洲。
陸西洲也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別開了臉,這反應……顧及心頭一跳,總比沒有反應好!至少,還認得他,還沒忘了他!
聽到經紀人一直在那裡囉嗦個不停,顧及揮了揮手,霸氣的說到:“不用這麼麻煩!我全要了。”
“什麼?”經紀人推了推鏡框,這可把她給高興壞了,但她也有擔心的,“可是,先生,有些畫,有人已經訂了……”
“那就剩下的,全部要了。”
經紀人要笑爆了,趕緊拿紙筆要登記資料,“先生,您方便留個地址嗎?您現金還是刷卡?”
顧及目不斜視的看着陸西洲,從口袋裡掏出錢夾,抽出一張卡遞給經紀人,“刷卡,送到姚公館,鄙人,姚尚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