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我不屑地呵斥一聲,這個字眼的立體和動態感,可是最圓潤不過的了。
“嗚~嗚嗚~”,鹽運巡檢司的下頜都被我踢歪了,說話根本就是嗚噥之聲,聽不出所以然來,朝着他旁邊的人哼唧着。
我自然是聽不懂他的話,他旁邊的人擔當了翻譯,迴應我道:“巡檢司大人說,你等着,他馬上就會回來的!”
“他以爲他是灰太狼嗎?可不要盜用人家的經典名言……”我呵呵地笑了出來,他分明就在我眼下,可我卻只和翻譯人員對話,我那種忽略他的目中無人之感,似乎如雷劈向了他。
他猛然抖動了一下身體,我便又落井下石,鄙薄的踢了一下鹽運巡檢司的腿,然後深深地望着他,看到他表情僵硬,使勁用手護着已經脫臼的臉時,才拉長聲音道:“滾……”
我最看不慣他這種養了小情人,把人家搞懷孕了,還下毒手的人!我就是想讓他把事情鬧大,不就是鹽運巡檢司嗎,他最好能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怎樣一個朝三暮四、背信棄義的狗鼠之輩,我這樣做,也算是爲這個慘死的瘦孕婦報仇吧,看她如此營養不良,該是被虐待過的樣子,瘦孕婦很可能是來我這裡找王妃告狀的吧,可是她連同孩子一起,被自己至愛的人害死了,這種死法,死的真是太可憐了。
無可奈何,請原諒我做好事深埋心中,且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淡定……
鹽運巡檢司的臉都被我都嚇慘白了,可見我的殺氣是有多重。我想他平日裡肯定辦過大案子,什麼血腥場面沒有見過呢,這一次居然敗在我的手上,果真有一物降一物之說呢。
他的臉在慘白片刻後。手便使勁朝門外揮動,示意他的人帶他走。然後他就真的屁滾尿流的滾走了,雖然他的動作遠沒有滾字那麼圓潤,倒也不讓觀者失望,畢竟他是被他帶來的人迅速擡出去的。
當然了,他們還擡走了瘦孕婦的屍體。
下人們早就候命在門口,所以地面上的血跡很快也就清理的一乾二淨,就好像這裡只是拖了一遍地似的,可是發生過的事情終究無法抹去,事實就是事實。一個活生生的準孃親。的確被她的情郎給毒死了!
面對這樣的事情。我忽然十分想念皇甫凌,他可是我最信任的人,應該不會騙我!
又過了幾日,孃親私塾和母嬰私塾均在我的致歉信中停辦了。我竟是以私塾創始人云妃身懷有孕,將要分娩,行動不便等荒唐理由,徹底毀掉了自己苦心經營的事業。
其實我也是說的好聽,因爲就算我不主動關閉私塾,那些看過血花花場景的孕婦們,也不可能敢再來了。
經歷了上次被手下大夫炒魷魚的事件後,我覺得人吧,還是佔據主動權比較好。雖然我沒有保住自己爲皇甫凌拉攏的籌碼和人質,卻勉強保住了逍遙王一家的威嚴,怎麼說也還算是將功贖罪了,不是麼……
私塾停止運營之後,白宮的警衛卻比以前更加森嚴。我知道那個去打小報告的隱衛肯定接到了皇甫凌的指示,在我周圍加大了保護力度,我又恢復了每日看書聽曲的生活,愜意如初才忽然大徹大悟,其實人生不過如此,越自在,越知足。
其實我最近也沒有很閒,我經營孃親私塾期間,積累了許多人際素材,在與各位妻妾的交談中,我知曉了一些官員的私交情況,財務情況,甚至連哪位老爺的哪位私生子大概幾歲都知道了。
當然,妻妾們並不會議論自家老爺,都是在和別家夫人議論別人家的老爺,但是幾個“別人”循環之後,自然也有人會議論她家老爺,這樣一來,我的資料就齊全了。
我雖然是記憶牛人,可是長期記憶卻比不上短期記憶,於是我將我知道的趣聞軼事都記錄在了一個簿子上,如果以後可以用來作爲,戰後整治琳琅城官員的參考依據的話,那麼我這次開辦孃親和母嬰私塾的勁兒,便也算沒有白廢掉。
孃親私塾大概停辦一週後,我將我所收集的半真半傳言的趣聞軼事,全部整理謄抄完畢,然後信筆在簿子的封面上瞎扯淡,寫道:風.流韻事。
如果細細追究起來,我倒也不算是瞎扯淡,因爲關於那些老爺的傳聞多半是風.流韻事,我這麼起書名,也多半是爲了遮掩書本身的重要性,不想讓書擺在書架上引起別人的注意而已。
不過好景不長,沒想到之前的平靜,只是暴風雨前的慣常平靜。
就在我拿着自己謄寫的《風.流韻事》查看時,沐春卻打破了往常的規矩,她居然在我午休時間闖進了我的房間,以往沒有我的允許,或者不到下午三點以後,她不會進來。
我看她氣喘吁吁的樣子,便知道她有急事要說。
“沐春,怎麼了?”我坐在紫檀木椅子上,將《風.流韻事》塞在了一本書的下面。
沐春一直走到我的書桌前,才大口喘着粗氣,捂着胸前斷斷續續道:“不……不好了,娘娘,娘娘,外面來了上千人,他們把王府給包圍了,白宮的衛兵都擋在了門口,暫時制止了他們衝進來,那個……那個上次的鹽運巡檢司還在外面叫囂着,讓,讓端木王妃出去給她個公道!”
“又是他?”我的語氣很平淡,這次鹽運巡檢司居然弄了一千多人來包圍王府白宮,看來,他真是不想活了……
“走,去看看。”我站起身,現在的我已經是懷孕六個月的大肚子媽媽了,我愛撫着自己的肚子,同我的寶寶道:“孃親帶你去看大場面,就像你父王每天都面對的那樣,你父王都不怕,我們怎麼會怕呢?”
“娘娘……不可!”沐春一向聽我的話,可是今天卻有了自己的主見。
沐春的話我還是聽的,不過端木如薰不出場,難道真的要讓我大打出手的去解決門外上千兵將嗎,有人想造反,並且以此換取見一見偉大王妃的籌碼,我又沒有上千人在府上幫我打架,就算宮裡所有的衛兵和隱蔽的隱衛都出現了,又能怎樣呢,我不想再看見血腥,所有我又如何能不答應鹽運巡檢司的要求呢……
要想渡劫,先找到白宮的坐鎮先鋒端木如薰吧,現在,她的確是說話重量最大的!
我很感激沐春上次幫我攔了鹽運巡檢司的那一重腳,我沒事,但是沐春被踢出一米多,腹部都被踢到青紫了,所以我特准她帶薪休假一個月。
可是沐春卻沒有答應,她只躺了一天便說自己已經恢復了過來,她懇切的對我說:“娘娘,王爺讓我照顧你,我不能忘記自己的使命,娘娘對我的好,我會謹記心中,不敢忘卻!”
我看得出沐春眼中那少女的清澈眼光,那眼光在提及皇甫凌的時候尤其動人,她這個姑娘不過二十來歲,有一個喜歡的人,也實屬正常。
這個場景,不禁又讓我想起牛毛,和那個被關在骷髏標記的屋子那裡的女人,如果每一對戀人都能擁有幸福的生活,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呢……
“沐春,你也差不多該找個合適的人家了,如果有喜歡的人一定要告訴我哦。”我對沐春笑笑,但是並沒有聽沐春的勸說,因爲白宮圍困事件是我引起的,我不能坐在這裡什麼都不做。
“娘娘!你這是要趕走沐春嗎!現在的局勢這麼危急,沐春死也不會走,直到王爺回來,王爺讓我走,我纔會走!”沐春的眼中露着難過,她以爲我因爲剛纔的事情生氣了,不要她了。
我還是微笑着,人已經走到了門口,沐春雖然建議我不要出去,但是我若是出去迎接挑戰,她也不會攔住我,她是一個機靈的侍女,有主見,卻不執拗,我很喜歡她。
“沐春呀,只要你不想走,我不會趕走你,我只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愛你的人。現在呢,我們去找端木王妃吧,她也該露面了。”我拉起沐春的手,這是幾個月來,我第一次拉她的手。
沐春平時並不越矩,所以我也不想讓別的下人說她的不好,畢竟如果一個奴僕和主人走的過於親密,另一些奴僕便會產生兩個極端,要麼疏遠,要麼靠近,這兩種極端都會阻礙她找到真正的朋友。
沐春沒有反抗我,她的手不算老,也並不算軟,畢竟做奴婢的手不可能會保養的很好,我轉頭看着她的時候,分明看到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兒。
我轉過頭去,繼續朝着凌雲宮的方向走,這將是我初次拜訪皇甫凌的正妻,端木如薰王妃,不知道端木太后的侄女會是怎樣的角色呢……
沐春沒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太久,她比我走的還快一些,反而像她在拉着我走一樣,我知道她要帶我去見端木如薰了,是不是我剛纔的舉動打動了她,所以她決定告訴我一些關於端木如薰的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