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大家現在的心情,都因爲靈鴿的到來而大好,所以先前不說話的兩人也開始了對話吧。
“不對,那不是東風,真正的東風是他!”嚴柳指着還在昏迷中的黑召喚燁,解釋道:“把他醫治好,擺脫絕情蟲蠱的控制,他就是我們真正的移動地圖,我想他對這一帶的熟悉程度,定然不亞於靈鴿,畢竟他都活了五十年了,土著居民嘛!”
嚴柳呵呵一笑,轉身時才發現自己正和剛纔一直都不理她的雲天依說話,這時他又很執著的追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是雲天依嗎?那爲什麼要騙我們?”
雲天依此刻只笑笑:“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呢,很久前就喜歡皇甫凌了,可是呢,我覺得雲天依和皇甫凌天生一對,我不該也不配去喜歡他,而如今,我擁有了得到他的機會,何樂而不爲?人,總有控制不住慾望的時候,我很抱歉,可是……”
雲天依看了我一眼,然後就低下頭去,過了一會兒又擡起頭,這一次她盯着我看,不再埋下頭去,似乎在渴望我的原諒:“依依姐,我,我其實已經發現了,皇甫凌他排斥我,他根本就沒有愛上我的靈魂,一點都沒有。這樣說你可能都不信,但是就算我說我要安魂,想要個孩子,他都依舊固執的睡書房……”
“依依姐,他在等你去找他,告訴他真相,可是真相你只說過一次,還被我給駁回了,然後你就一直都沒有來找我們,你之後還答應了黑召喚燁的婚事,稀裡糊塗就成親了。”這個雲天依好像和我有說不盡的話,她在解釋,我知道,但是我卻聽出他一直在爲皇甫凌說好話。
“依依姐,不過你還是要放心。皇甫凌早就和嚴柳接過了頭,聽說有一場蠢蠢欲動的叛亂,我們正打算在你新婚夜將你帶走呢,沒想到我們剛剛準備好熱氣球,央宮就失火了。”
雲天依這樣說。也就是知道皇甫凌的一切計劃嘍?那麼。也就是說,皇甫凌已經和這個雲天依坦白了,他知道我就是雲天依?
我有些不解。便細細回憶了一遍昨夜的事情,大概可以判斷出,皇甫凌假意對這個雲天依萬般好,就是要我吃醋,要我去坦白自己真正的身份,所以他纔沒有在我沉入水後放棄我的性命,所以,他才說我的性格要逼一逼,他才製造了一起。我殺了自己真身雲天依的慘案?
這樣看來,皇甫凌還真是良苦用心,他是在試探我啊,他想知道我究竟愛他有多深……可是,我竟然答應了與別人的婚事,還這樣對待他。其實更加寒心的人,倒不是我,而是皇甫凌吧?
我已經不想再假裝鎮定,我曾經與他如此熟悉,我曾經與他共用一身。可是我依舊這麼不懂他,人心,終究是無法揣測的東西。
我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人在場,激動着便擁抱上去,皇甫凌仿若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他自然的將我擁入懷抱,還淡淡道:“依依終於肯原諒我了,我錯了,不該這樣逼着依依。”
“你沒有錯,怪我,全都怪我,我不該懷疑你!”我已經滿眼淚,抱着皇甫凌竟然像一個孩子大哭起來。
我被人誤會了這麼久,還自我形象紊亂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我終究是愛他的,沒錯,這句話不會變,竟然真的沒法改變,我對皇甫凌的愛,竟然深沉到心深處,真的不會因爲一次憤怒或者誤會而徹底消弭。
蕭嵐站在旁邊居然不淡定了,他卻不來碰我,也不拽我離開,只是背過身子,去看正朝這邊飛來的靈鴿。
我抹了把眼淚,皇甫凌也將我的臉擦了個乾淨,他見我對蕭嵐生了憐憫之心,便向我道:“依依,你變了臉,但不要變了心。”
我忽然會意,皇甫凌不會在吃蕭嵐的醋吧,即便我不喜歡蕭嵐,但是蕭嵐喜歡我,這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威脅呢。
“心,已經變了呢。”我感覺臉上乾澀,畢竟剛纔流了幾行淚,一溼一干,不會好受。
我的心境,確實已經變了,我也該學着去愛自己愛的人,也該學着去愛不愛自己的人,畢竟當了一回成墨宇之後,我發覺人不能太自私,只愛自己之愛,也一定要考慮失落者的感受,一定要處理好自己和仰慕者的關係。
皇甫凌倒不在意,只在我的鼻子上輕輕一點,還笑着:“哈哈,你啊,還是小孩子脾性!依依,你快回來,我等你呢!”
“嗯,看運氣,看……運氣!”我先說的運氣,帶着傷感,可是後說的一句,卻充滿了自信。
我發現自己的運氣,確實好,既然自己無論是成墨宇之身還是雲天依之身,都能受到很好的待見,這還不說明我的運氣很好嗎!
我望着蕭嵐的背影,眼神也隨着他的眼神,漸漸聚焦到高處的靈鴿那裡,靈鴿在空中轉着圈兒,就是不願意飛下來。
“哦,貓!”
我猜測靈鴿肯定是怕小萌喵,所以纔不敢飛下來,畢竟貓這麼狡詐,很可能把它倆給吃了。
我想了想,只有將貓給控制住,靈鴿纔敢飛下來吧,於是我便開始拽自己的腰帶,想用腰帶來拴住小萌喵,我剛開始動作,卻被皇甫凌阻止了,知我者,皇甫凌!
他笑着拆解了他的髮束,將髮帶遞給我時,他長色的黑髮全然落到了肩後。
“依依若是掉了腰帶,會被人看了去嗎?”皇甫凌與我玩笑,其實沒了腰帶,只是外裳會敞開,並不打緊,不過皇甫凌正是替我的閨譽考慮,纔沒有任憑我那樣做。
小萌喵極其不情願的被我給栓了起來,即便它很大義凜然的悵惘着,嚎叫着:“咱又不傻,知道這倆傻鳥很重要的,你們不用栓咱,咱可不會動它倆的……誒?喵,喵喵!你們無權這樣對待咱!喵,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不過小萌喵的嚎叫歸嚎叫,不把它控制住,靈鴿肯定不會飛近我們,想那靈鴿,是多機賊的動物啊!
果不其然,靈鴿見小萌喵被我栓在了不遠處的樹幹上,纔敢飛到熱氣球的欄杆上來。
靈鴿剛剛站穩,便叫道:“哎呀媽呀,不好了不好了!咱帶來了壞消息!”
這只是鳥語,可能沒幾個人能聽懂。
但是我已怏怏道:“留白師傅死了,我知道。”
“真的?!”首先震驚的人,已經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而我能感受到他手心裡的汗漬。
嚴柳也嘆了一口氣,替我應道:“留白師傅,是被……”
“是被大火燒死的!師傅他和我們一起逃走時,不小心被傾倒的閣樓給壓倒了,可是我們沒能把他救出來!”我解釋的又急又快,生怕嚴柳把實情說出來,可是我的眼神是否能瞞過皇甫凌呢,我知道不能,所以頭已經不經意的向地上看去,發着呆。
“依……”
“妹妹……”
我沒有想到皇甫凌和嚴柳居然同時開口喊我,我被兩個人的聲音提醒了,便擡起頭看向嚴柳,我的眼神裡滿是“不要不要”的指示,我不希望嚴柳哥將自己殺了留白師傅的事情說出來,雖然那只是一場誤會,但是對於皇甫凌來說,從小將他教育到大的留白師傅和親生父親無異,師傅的死訊可能會給他致命一擊,甚至會讓他殺了嚴柳哥哥。
可我是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一個親人,離我而去的!
嚴柳到底是理虧,他讓皇甫凌先發了言:“依依,其實我都猜到了。”
“猜到……什麼?”我繼續裝作不知,可是我此時的演技是如此拙劣,我知道皇甫凌肯定能看破我,呵呵,我都覺得我的表演很噁心,但是爲了維護另一個人,我不得不堅持着自己一戳就破的臉面。
不等皇甫凌回答,嚴柳已經截斷了我的話。
“妹妹,別說了,是我做的,我殺了留白師傅,即便只是一個意外,但是我不想隱瞞。妹妹,你能這樣袒護我,我已經很知足了,償命什麼的,我可以償命,我活着本就一無是處!只不過,一定要等到我把妹妹平安護到白羽州去!然後,我便自行了斷,可否!”
嚴柳筆挺的站在原地,他的眼神裡滿是歉疚,卻依舊堅持着自己的意願,他雖然是在徵求別人,卻更像一個主宰者。
“唉,其實我都猜到了,依依,師傅當時說去接應你們,可是最後卻沒有和你們在一處,而你們也一直沒有提,所以我已經猜到了……只是一經你們證實,我才死了等他絕處逢生的心。不過依依你放心,我不怪嚴柳,畢竟他是你親哥哥,都是好意,是好意纔來救你我。”
我仿若能聽見皇甫凌心裡在滴血的聲音,大概是因爲我的心裡也在滴血,一個是摯愛,一個是至親,要怎麼取捨,若不是爲了救我,又有誰會誤殺或者被殺呢,這一切,全怪我,怪我最開始答應了這婚事,怪我揭露了黑召喚燁家族的陽器神之說。
怪我,這一切,只能歸咎於我,與任何人的對錯都不相干,好在,誤殺,已被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