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寐

雨後春水間,沉亂漸漸,收拾起滿地的零星的月光,不悔的青絲終成霜散去。杯中月無滿,依偎星光中那無寐的眼眸,趁那相遇邂逅還回暖,不再旖旎的風華悲鳴。曾幾何時,僅能夢中湘簾,皺起的雲與水,流淌在無夢的寂寥裡,形單影隻的歌唱,或沉默。

終究是那千古的謊,騙了那迷惘的守候,幾多,幾多凝眉結霜。相思之脈涌動迷離心,苦苦侯着天幕將起,讓那遙遠的過往劃過閣樓,留下黑色的淚痕。空憔悴,空相對。耗盡芳華夢也碎,卻還是那奏鳴長空的歲月,風景染上了風雪。

凡生,碌碌究竟求不得怎樣的深意,盼月歸卻是離人魂,望春水卻海枯石爛,仗劍爲紅顏卻取了她性命,老實卻本分卻瞬間躍入龍門。愛的人,不愛,不愛的人,愛。恨的人,不恨,不恨的人,恨。

何處方能歸宿,幾片月光怎樣纔是完美。誰纔是相擁星辰下的摯情,怎樣,怎樣才能扣緊彼此的情意。無寐,無寐。所愛的人,才能傷人,縱使銅皮鐵骨,也被那癡癡相傷。真與幻,喜與哀,吟唱的風聲流淌在深邃寂寞之雲端。

春風漸漸沉,幻落在鳴霜時分,交替的時光是你筆下飽蘸墨水的詩。幾多醉,酒香飄零,遺忘的古今是你的破碎的惆悵。零亂的池塘沒有月光,只有那映出影跡的凝露,跌落在地就像粉末一樣。

夏花緩緩落,凋零在漫天霞光,忘卻的明天已無路可歸。踏上蟲鳴的夜色,撥開攔路的花雨,隕落的星痕落入海底。不知曉的變故,是否將斬斷那爲情所留的傷痕,和那懷中最後已熄滅的溫暖。忘了悲愴,還記得些什麼。

秋葉慢慢飛,直到那別離的吟唱,不再是心上剝落的烙印。是的,沒有終點的遙望是無果的結局,盼過一生漫漫歲月。留在天空中的是飛翔的海市蜃樓,和那終將散去的離別,歌聲漸漸遙遠,相思早已訣別成淚。

冬雪點點墜,在喧鬧的清晰的夜裡,夢已盡,緣卻還深刻。沒有可以銘刻的名字,只有斷斷續續的,屬於曾經往昔的一點柔情。是否,只有無寐的夜,隔離了夢中的溫柔,漫漫長空誓言隕。最終不過是繁華盡處一點傷。

在遺忘的廢墟間無寐,只因爲再見不到夢中芳華翩翩,望天際,蕩雲千里。流失的情萬劫不復,卻還是比不過墜落之前的,淚人一眼。吟唱着那未完的詩,生長出騰空的羽翼,幻化成遙遠虛幻的傳說。愁緒萬千丈,鋪天蓋地,卻無影無蹤。

上至碧落,凝聲回到那永恆之地,讓那回憶,僅見霞光閃爍點點。下臨黃泉,結痕夢歸那幽幽之夜,讓那傷口,再現於遮天蔽日的暗海。訣別的風聲搖搖蕩蕩,讓那拉扯地平線的嘯鳴粉碎。完結斷腸的步伐不容眷念。忘相傷。

恐懼的無止無盡的漫天暗夜,無遙,無邊。留戀的短暫卻撫慰了輪迴的恬美晴朗,不望,也不忘。難忘的隔離了劫難的最後卻隕落的溫柔,將一顆心扯碎的兩難,風雲間,再見君顏。離不開的手,卻只握住了虛空。

緣爲何物,讓那生離死別這般悠長,終究是形單影隻般獨自江湖。最愛的已成往昔漸漸散去,曾幾何時,與君同醉,風聲柔,卻似大夢初醒,夕陽西下,空餘下自己一人。無寐的心,緩緩的跳動在君影間,若是同歸,或是同離,幾多過客不留痕。

來,或去,映入孤單的眼簾,無寐一場,方纔邂逅漫天煙花綻放。最眷念的旋律似是故人之音,最陌生的絢爛是已經面目全非的歡顏。追尋一世,君還遠在記憶裡,情深幾許空留花兒模樣,自古情深義重兩難全,惆悵只恨不能畫做亡花,守着那恆久不朽的安靜。

決絕的路,橫在天際,倒退的時間像斷了的紅線般,癡心成空,墨花香,水山喧。迴盪的思緒是迷霧一樣的青霄,沉眸淺,往復的泉水帶走傷。採菊剎那迷滿懷,疏離的相遇,像是一場倒退的歡宴,知己聚,卻終是幻滅的夢中真實。

暗色的歌聲已亂,曾經的意氣縱橫肅殺了那高高城巔。離別後,再難歡顏,心醉,情醉,劍也醉,重複的名字似已泣血心間。夜深深,風鼓鼓,與君虛假間相牽。廣寰之星海之中,殘花怎比得碎旗哀愁,廢墟中,幾多情殤,離魂難歸,最終空是遠鄉苦等紅顏凋。

最後的笛聲,齊齊合奏,幾多湘妃淚,斑斑天際雨。難回首,忘卻後的一場癡迷。迷惘的心,是怎樣的往復年年。月光轉,若雪,似風。深夜無寐,殘烽煙。

那紛紛難解的宿命,倒映在枯萎的星光中。無寐在這肅殺的夜,橫波江湖已無夢。嘯喊,嘯喊,將未知的容顏的陌生剝離。迎風的身影裡蘊含着的,究竟是怎樣的逝去的風景。難解,難離,不忘,不憶。

是那完結的篇章翩翩入風,支離破碎後傷泣。空閒的心已不復,曾經的海天已是蒼田。是喜,是悲,不愁,不望。何時方能成畫,將思念化做凝墨丹青。欲止又言下,空相謝。

醉裡的風景散去,終是漸漸地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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