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家道中落,爹含恨而終,娘不久隨他而去,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想過,要隨他們一起走,於是,我賣身葬父。
但是,我遇見了喬楓,當時的你,對我微笑,扔給我一錠黃金,笑言:“做我僕人。”
天知道我當時的感覺,撥開雲霧見月明,無人能懂。
我接受了你的好意,但是,最開始的求死之心沒有了,我跟着你進了喬府。
可你卻說當時只是一個玩笑,叫我不必當真,我搖頭,淚眼朦朧盯着他,求他讓我留下。
你無奈,答應了我。
等我進了喬府才知道,你一直沒有妻子,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等一個女子,叫江水藍。
於是,我的心,開始墜落了,但是沒有絕望。
我一日比一日更愛他,你卻一日比一日對我更冷淡,每天的生意忙至深夜,你無暇顧及到我這個人的存在,但是我不介意,真的。
直到兩年後的一天,我忍受不住這種孤寂,跪下,求你娶我。
可是,他的答案,卻是不——
你轉身走了,我亦笑着笑着淚流滿面,喬楓,如果不想許我一生花開,何必給我一謝羽翼?
爲我遮風擋雨,最後才知道,不過是曇花一現,轉瞬消逝。
我安定了幾日,聽了七言八語,竟然做了一生最後悔的事,可是現在想起來,我卻不後悔。
我對你下了藥,那夜,你一直剋制着自己,不願碰我。
頃刻後,你抱着我翻滾在牀上,嘴裡叫着卻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你在我的身上索取不屬於我的味道,喬楓……你可知,那一刻,我殺了你的心都有了。
可是,我捨不得啊——
翌日。
等你醒過之後,你給了我一個承諾,但,永遠不會是妻子,那個位置,永遠不會屬於這裡的任何一個女人!
這是你最後對我說的話,此後,你再也沒有踏進我的房門。
我沒有任何抱怨,持家過日子,就這樣,一晃幾年過去了,你我之間,只有吃飯的時候,會說上一兩句話,平時,你不會與我有任何接觸。
直到,你救了江水藍,並帶回府中,我才見到了那個你夢中不斷呢喃的女子。
她果真很美,雖年過四十,卻看不出一絲皺紋,風華絕代。
我承認,我輸了。
我平庸,普通,甚至醜陋……
她符合你的每一個審美觀,原來的我,認爲她不過是喬
楓人生的一個難忘的女人,現在看起來,自己纔是喬楓人生中被遺忘的女人。
於是,我拜訪了她,並且想殺了她。
我上了花魅的當,推她下河,謀害蘇淵,這一切我並不想做的,我無心傷害任何一個人,可是,她危機到了我的存在,她存在的一天,我袁喜就不會再喬楓心中佔到一丁點位置。
她終究是幸運的,每一次,都這麼如願的度過。
我一直恨這她,直到那日,多年沒有踏過我房門的男人回來了。
我落淚成珠,捂着嘴泣不成聲。
他踱步走過來,抱着我,輕聲道:“娘子,委屈你了。”
你喚我娘子,第一次,你叫我娘子,可知,我的心,像是從針扎中清醒過來,幸福到不可言喻。
你告訴了我,江水藍這幾十年來的經歷,我承認,我有些錯怪她了。
並且,我開始恨透自己過去所做的每一樁事。
自那夜之後,我懷上了孩子,我還出乎意料的主動提出去看江水藍。
喬楓被我嚇到了,他當時的樣子,我至今還記得很清楚,是不想忘吧,還是想忘都忘不了。
他瞪大眼睛,摸摸我的腦袋,嘟囔着:“這也沒發燒啊——”
我傻眼了。
我竟然都沒發現我的男人,這麼可愛。
我們租了馬車去江水藍那,讓我沒想到的是,千瑾辰竟然再度失憶。
江水藍一直在堅持,這麼多年了,她如今,卻還是不願放棄。
我很佩服她,這是真的。
可是,當我聽到她與喬楓的對話時,我在抽泣,他第一次在江水藍面前,願意與我雙宿雙棲。
但是,他並沒有承認他愛我。
在與他回府安度的那十幾年,他也並沒有我想象中那樣,日日夜夜都來我的房間。
不其然,十幾年中,只有幾年的時間在我的身邊,陪我看日月。
喬希出生後,喬楓很疼她,甚至寵溺。
我知道,他把對江水藍的愛,寄託在喬希身上,因爲……喬希和江水藍一樣,有着冷靜,絕代的花容。
我不懂,她是我的孩子,爲什麼總是會把她與江水藍聯繫在一起?
是從小我培故意培養她的性格,讓她來吸引喬楓的愛麼?
不,不,我沒有這麼想過,可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其實,我是想借用女兒,來讓自己和喬楓之間挽回一些。
可是,之後喬楓遇見了丹羽,一切都變了。
喬楓不疼她了,故而也不會
搭理我,我也不想再繼續管喬希了。
丹羽對她根本無愛,她卻自私的綁他在身邊。
她步了我的後塵,用了春藥,用了強佔,讓那個自己愛的男人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丹羽最後還是離開了她。
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我的女兒,後果定不是好的。
所以,我選擇了隨喬楓一起走。
在袁喜的一生當中,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愛的人叫江水藍。
他所給的承諾,在江水藍面前的表現,只不過是掩飾。
這一輩子,他一生摯愛,永遠不會是我袁喜。
那夜,月光清冷,泉水環繞,我坐在涼亭你,你沒有發現我。
你在湖邊,輕聲念道:“水藍……如果那日我說的話能讓你過的輕鬆,並且幸福,快樂,喬楓願意割捨自己的幸福,全部送給你,袁喜是個好女人,正如你所說,我不該辜負任何一個女人,所以我給了她一個家,但是,請原諒我,這一輩子,我的至愛,永遠不會是袁喜。”
從那刻,我便明白了。
我背過身,眼淚無聲留下,嘴角卻在微笑。
蔥指清脂,我環抱着自己,好冷的感覺……
我不恨你,江水藍,真的,我一點都不恨,我只怪自己遇見喬楓的時候,太遲了。
在死前,我來到他的牀邊,他氣若游絲:“喜兒,對不起——”
我搖搖頭:“愛到深處了無怨。”
“喬楓,摯愛水藍,永生永世,不會改變。”
“來生再續今生緣。”
“喜兒,何必如此執着?”
“寧願相守在人間,不願飛作天上仙。”
“希兒該如何?”
“袁喜,此生隨你,不管任何時候。”
我緊握住你的手,服下砒霜,你想制止我,可是,已經太遲了。
我抱着你,依偎在你懷裡,不願鬆開,我怕,害怕鬆開之後,再次睜開眼時,看到的就不是你了。
我感覺到,偌大的房間,呼吸聲漸行漸遠,一點一點在消失。
我聽見了希兒的叫聲。
我笑了,拉住喬楓的手,讓那纏纏繞繞的情意,永遠纏綿在我們身邊,永世不離。
如果,還可以再給次機會。
我希望,醒來的時候,看到的還是你在對我笑,說着那句:“做我僕人吧。”
我願意……
一生相伴左右。
只求,白首不相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