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爺……”蘇秦勉強保持着人皮面具上的冷靜,以各種話題暗示着洛意沉道:“沒想到末將才洗了個澡外面天色就這麼晚了,這會兒是不是城門都關了啊?”所以你是不是得趕緊走,趁城門沒關之前滾回你的二王府啊?
洛意沉像是沒聽懂蘇秦暗示似的一本正經回答道:“秦統領說城門?哦,本王出城的時候,就已經關了啊!”
“哎?”蘇秦出身未捷身先死,卻猶自不死心地堅持:“那既然城門都關了……那二王爺這今晚……”該不會,您要宿在營地裡吧?
搞什麼?府裡的軟玉溫香不要了?還是和朱語晴鬧矛盾負氣離家出走了?那麼溫柔的人兒,你忍心將她自己一個人拋在家裡嗎?等你回去的時候,她不會哭的把你房間裡的木地板都泡起來嗎?
“哦,秦統領可能還不知道!也是,本王方纔只急着沐浴,也沒和秦統領說一聲!”洛意沉笑容暖若春風十里,蘇秦心裡的警鐘卻越敲越響:“說一聲什麼?”你一來就一頭扎澡堂子裡去了,你哪裡有和我說話?
她直覺洛意沉即將出口的不會是什麼好話!
果然,洛意沉氣定神閒地扔給了蘇秦一個重磅炸彈:“哦,那就是因爲大營這邊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本王嫌來回奔波實在勞累,所以未來一段時間內,就要叨擾秦統領,住在秦統領的營地裡了!”未等蘇秦有所反應,他繼續一臉慷慨道:“房間就不需要麻煩秦統領了,本王還是住在以前的地方。再說本王也不是沒在這裡住過,秦統領就和以前一樣便可,無需緊張!”
緊張泥煤啊……
蘇秦嗓子眼裡的血就差沒冒出來來,她都不敢張口,怕一張口就會噴洛意沉一臉,好在對方擡頭看了她一眼,眼裡明晃晃寫着“爲什麼你還不去給本王傳膳”,她深吸一口氣,逼着自己轉身去了炊事營。
冷靜蘇秦!這個時候你一定要冷靜!不就是住在這裡嘛!他自己都說了,他又不是沒在這裡住過,再說了,她現在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山谷那邊,頂多每日練兵結束後回來洗個澡,也就是個洗澡的時間,他們應該沒什麼機會碰頭的!
這樣想着蘇秦心裡多少好受了一些,去炊事營傳了膳後,便以各種理由留在了炊事營,和那邊的炊事兵胡天海地地胡侃,就是不回房間。
不是嫌冷借她房間一用嗎?那就用着吧!她就在這裡呆着,約莫着他吃完了離開了,她再回去好了!
“誒,之前聽說有個隨行軍醫跟着二王爺過來這邊了來着,就會做藥膳的那個!”蘇秦說着說着就想起了上次吃的那碗藥膳,她有些懷念那些味道,便隨口問了一句:“怎麼我沒見着他啊?他平時不在炊事營這邊的嗎?”
對面和她聊天的那個炊事兵一臉迷茫,想了半天才想起蘇秦說的是誰:“哦,統領說的是啞巴啊?他只是偶爾過來一趟,做點藥膳什麼的,不過二王爺最近這段時間沒來,所以他也就很少來
了!”
“這樣啊……”蘇秦略有些遺憾,本來還想當面謝謝人家來着,畢竟她之前也跟着洛意沉吃了不少好東西,都是出自這個“啞巴”的手,“那下次吧!下次他再來的話,就給我說一聲,我見見他!”
“誒,好!”炊事兵爽快地答應,眼角卻不着痕跡地往炊事營的後方瞄了一眼。
那裡,一個略顯佝僂的身影正在那裡劈柴,動作雖然有些僵硬不利索,卻還是堅持重複着手中的劈柴動作。炊事兵嘴角不屑的一瞥,將頭轉了回來。
哼,會做兩道藥膳了不起嗎?二王爺一走,你不還是得乖乖在這裡替本大爺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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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並沒有逗留很長時間,因爲洛七踏着夜色而來,很有禮貌地將她“請”了回去。
“秦統領,王爺有事找您,讓您過去一趟!”洛七說的客客氣氣,蘇秦自然不可能也沒權利拒絕,所以她只能恨恨地將手中的瓜子扔掉,乖乖地跟在洛七身後回到了房間。
她的房間中,洛意沉正在一桌小菜旁對着月色獨飲。來自於帝京第一酒樓特產的價值千金的上等女兒紅酒香四溢,而那餘香嫋嫋中,眉眼清朗的男子獨坐於房屋中央,銀輝月色在他身上籠出一層薄薄朦朧,蘇秦遠遠看過去,意外覺得,這樣的洛意沉寂寥的讓人心疼。
她垂了垂眼眸,稍稍收拾了這莫名的心情才上前行禮:“末將參見二王爺,不知二王爺召末將前來,可謂何事?”
“怎麼,秦統領去了一趟炊事營就不再回來,是在躲本王麼?”洛意沉執起酒壺往酒盞之中滴落一根細細銀線,他酒壺雖然舉得很高,但那酒液卻半滴也未濺出,看來最近鬼谷子將他的身體調養的不錯,上次那經脈差點盡毀的危機,已經安然度過了。“本王就這麼讓秦統領討厭嗎?”一杯酒倒完,洛意沉又問了一句。
蘇秦連忙將身子弓的更低,一張臉上盡是恭敬道:“末將不敢!末將不過是想着借去炊事營的機會了解一下那裡的伙食問題,所以耽擱的久了些!”
“伙食問題?”洛意沉低低一笑,一點面子都不留地將蘇秦的理由截殺了個乾乾淨淨:“那山谷中的千家軍吃的都是自己種的菜,炊事營每日所做的就是給他們提供幾個饅頭便可,怎麼這幾個饅頭,也得勞秦統領費心?秦統領莫不是想將饅頭做出花樣?”
蘇秦一噎,終於察覺到了洛意沉話裡的不快,她明智地閉上了嘴,決定對方說什麼她都不還擊不解釋就是了。
可是她採取了沉默,洛意沉卻不喜歡屋子裡這般清冷安靜,他沉着臉色將方纔倒了滿滿一杯的酒盞推到了蘇秦面前,薄脣一掀,吐出幾個字來:“喝了它!”
喝酒?和洛意沉這個千杯不醉的人一起喝酒?
蘇秦雖然自認酒量也不低,但她是腦袋秀逗了纔會和一個酒罈子去喝酒!到時候自己撐不住醉倒了,說出不該說的話來可怎麼辦?
所以蘇秦直接就是搖頭拒絕,態度之堅定不容撼動:“二王爺,末將不太會喝酒,所以……”
“不太會?”洛意沉敏銳地捕捉到蘇秦話裡的漏洞,“不太會的意思就是還是會一點的不是嗎?那就先陪本王喝了會的那一點吧!”
蘇秦看着又近了自己一步的酒盞,臉色直接灰敗。
洛意沉這廝,什麼時候這麼油鹽不進滴水不穿了?
那邊洛意沉見她還是不動,直接就是冷了臉色:“怎麼,秦統領認爲本王沒有資格和你共飲?”
眼看那俊顏上的冷色就要將一桌子的菜都掀落,蘇秦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好吧,你厲害,你用你的王爺之尊來壓我這個小小的可憐參將,而且又是一副我不喝就會被拖出去砍頭的架勢,你還讓我怎麼拒絕?
蘇秦暗自一嘆,雙手最終還是執起酒盞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結果因爲飲的太急,一滴酒嗆在了嗓子裡,她酒盞還未來得及放下,便驚天動地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
這種辛辣酒液嗆入喉嚨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受,哪怕它是價值千金的上等好酒,蘇秦扶着桌子一陣狂咳後才慢慢緩了過來,剛想喘口正常的氣,就感覺背後有一具身子靠了過來,那相貼在背上的滾燙溫度和鼻尖盈斥的男性氣息,提醒着蘇秦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很有可能已經……密不可分。
然而那密不可分的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種距離的不妥,只關切地替她捶着背低聲問着:“秦統領可還好?本王這邊有隨行軍醫,可需要他過來替秦統領察看一下喉嚨?”
嘖,不用這麼大張旗鼓吧?
蘇秦連忙擺手,嘴裡說着“不用”,人也轉身過去示意對方沒事。
可是她光顧着轉身,卻忘記了兩人的距離已經貼身,她這一轉,那還在張嘴說話的脣瓣,直接擦過了洛意沉略顯冰涼的臉頰。
蘇秦的靈眸倏然張大,心跳也在同一瞬間緊急加速直往二百上破錶,她僵硬地一動都不敢動,退的話身後有桌子擋着再也退無可退,而進的話,那可就直接由臉頰擦到嘴上了……
她痛苦的連額頭都開始冒汗,偏偏那緊貼着她的人還恍若未覺般疑惑地望着她,薄脣一開一合間有令人心跳加速的熱量衝出,低低環着自己脣邊縈繞,她毫不懷疑他要是再多說一個字,兩人的脣就會銜接在一起,膠合着再也分不開。
“秦統領,你這是怎麼了?真的只是嗆了一口酒嗎?怎麼好像很熱的樣子?需要脫一件衣服嗎?”洛意沉黑眸異常炯亮地望着蘇秦,問的問題卻無比正經--哪怕他的脣,剛纔輕輕擦過了對方的。
當然只是若有似無地一觸,以蘇秦現在的緊張,她可能完全察覺不到。
洛意沉爲自己這暗中得來的偷香而像個孩子一樣竊喜了一剎,然後便鬆開了蘇秦,若無其事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