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三個掠食者看看那金字塔,相互咕嚕一會,竟然平靜地離開了。樸佔銀看着金字塔裡的壁畫,自認爲事情開始有一點頭緒···
壁畫上畫着這些掠食者建造這座金字塔時候的情形。不知多少年前,一艘他們的巨大飛船到了這個地方,他們花了不多的時間就把這座金字塔建造完畢,而後在這個地方發現了各種各樣的生物,將他們馴養,似乎十分平靜,結合剛剛那些在金字塔口看到的掠食者那殘暴的行爲,所有人都不相信這上面的主角會是跟這些掠食者一樣的生物。而壁畫往後卻沒有了繼續的內容,不知什麼原因促使他們離開了這裡,也不知什麼原因讓他們變得這樣殘暴。
樸佔銀蹲下,摸摸地上的灰塵,對尉遲雲說:“此地必是上古建造,神鬼不入,必是畏其威嚴。”
“如此說來,此處必是其聖地所在···”尉遲雲自言自語道。
已經死了一個人,其他人又該如何是好?莫索克和金卡金斯哪有心情討論這金字塔是不是那些可怕的掠食者的聖地這種問題?他們緊張得原地打轉。瑪雅人收起剛剛救了所有人的吹管,坐下拿出包裡的木枝,很快燃起一個火堆。
既然那些掠食者不願進入,這火堆又生得暖意,幾個人便各自相互靠在牆上,終於得到休息···
尉遲雲拿出竹簡,與樸佔銀繼續研究。樸佔銀說:“我等記敘,此樓爲此神鬼之聖地,可入之匿。”
“然,可速記之。”
於是樸佔銀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墨開始書寫。可以看出,雖然是新羅人,但這傢伙寫的一手好漢字。
“滿清名張聯元者,可入之取河川之圖。”尉遲雲看着牆壁上一塊醒目位置赫然寫着這樣一句話。何爲滿清?張聯元又是什麼人?
這完全沒有道理,張聯元是一千年之後的人,名字卻出現在了一千年前甚至更早的金字塔牆壁上!到底是什麼人擁有這種力量?又是誰在這裡寫的這些字?
尉遲雲沒有多作思考,可能張聯元只是先前來過的人吧!與我何干!
闌鬼丸看着尉遲雲放在地上的長刀,有些好奇地坐過來。看看尉遲雲的表情,似乎沒有反對,於是就拿起來端詳。
“此刀鋼材強於某之長刀···”日本人用漢語嘀咕,“非常之強···”
“汝竟通我族語言!”尉遲雲驚奇道,“此乃大唐校尉之標佩長刀,刃如秋霜,吹毛刃斷!”
“我之長刀此刻如暗石遇潔玉,不可比擬也···”闌鬼丸說,“刀產大唐,道亦產大唐,日本帝國若要強盛,須倍加學習也!”
尉遲雲笑笑,沒有回答。在他看來,大唐的強大,怎麼是你這海上倭國能比的!尉遲雲把長刀收起,抱在胸前,閉上眼休息。闌鬼丸羨慕地望着那把寶刀從尉遲雲手裡放到胸前。然後把自己的長刀放在身邊,也閉目歇了。
不知不覺,尉遲雲彷彿由回到了他熟悉的戰場,狼煙四起,軍號鳴響,他帶領他的突擊隊衝到城下,部下們嫺熟地鑿開城牆的磚塊,然後自己帶頭拔刀衝進去!一路削銅剁鐵,摧枯拉朽,很快衝到城樓上,殺掉正在向己方戰友射箭的地方弓箭手,很快找到敵方指揮室。尉遲雲獨自破門而入!映入眼球的竟是自己的親弟弟正與敵軍守將商議對策!尉遲雲毫不猶豫地舉刀衝向地方守將,手起刀落,一閃斬之!而自己的親弟弟卻已經逃出指揮室,尉遲雲奮力追出,卻見他已經跑到絕路上,慌不擇路,竟然已經跳上城牆!
“不可斬手足也!”尉遲雲的弟弟喊道。
“吾斬亂臣賊子也!”尉遲雲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而他的弟弟也後退一步,滑了下去!
尉遲雲沒有想到他盡然真的這樣做!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弟弟滑下城牆,尉遲雲不禁雙腿一軟,坐到地上。
半餉,隱約傳來呼救聲!尉遲雲趕緊站起來跑過去——自己弟弟正抓在城牆上,雙手不時打滑,馬上就要摔下去。尉遲雲猶豫了,而自己的弟弟正絕望得望着自己,嚇得啼哭,口中不時發出“救命”聲···
最後,弟弟最後一次打滑,掉下城牆,尉遲雲看着他掉下這不高但足以摔死的城牆,彷彿永遠面對着萬丈深淵。
尉遲雲的耳邊時常飄蕩着“救命”的呼救。
“救命!”彷彿又看到了自己弟弟從城牆掉下去的情景。
“救命···”
“救命!!!”尉遲雲一下驚醒!耳邊隱約傳來這熟悉的呼救。仔細一聽,金字塔外傳來的呼救聲!尉遲雲看看身邊,已經來不及叫醒其他人了,他抓起長刀和火堆裡的一支火把就衝了出去。
剛衝出金字塔口,就看到一個身穿紅袍的傢伙正被好像漁網的東西網住拖行!雖然看不到臉,但那一身標準的新羅裝束,尉遲雲馬上認出是樸佔銀。他拔出長刀,猛地衝上去!這時,樸佔銀慘叫着被拖進了樹林。
尉遲雲看看那熟悉的黑暗,又看看手裡的長刀,鼓起勇氣跟了上去。
火光照亮了那熟悉的恐懼,尉遲雲跟着拖行的痕跡走得更進,而那痕跡沒有持續多遠就停止了。左右看看,樹上除了錯落依附的樹葉,地上除了黑色的淤泥外,什麼痕跡都找不到。尉遲雲這下感到蹊蹺了,既然被拖進樹林,爲什麼痕跡突然中斷?那樸佔銀他人呢?
這時,一陣好似蛤蟆的叫聲傳來···
又是那聲音!尉遲雲趕緊抓緊手中的利刃,左右張望,卻什麼也看不到。而那叫聲持續,越來越小,總感覺目光之外會突然跳出那些巨大的幻影,尉遲雲不時轉換視野,但每一次扭頭,就感覺有什麼東西飛快地逃出自己的視野!尉遲雲渾身發毛,咽咽喉嚨擦擦汗,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狠尋勇氣···
“救命···”
尉遲雲驚得睜開眼,左右看看。
“救命···啊···”
尉遲雲仔細尋着聲音的方向,慢慢走過去。
“救命···”
尉遲雲很快接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撥開灌木叢巨大的綠葉,穿過去。火把一照——樸佔銀正坐在淤泥裡,表情痛苦,雙手不停地試圖掙開一個夾在他腿上巨大的金屬夾。尉遲雲一眼就認出那是個獸鉗夾,專門用來夾住不小心的獵物的腿讓他無法動彈,獵人可以隨時來取走獵物。樸佔銀看到尉遲雲,趕緊大叫幫忙。
尉遲雲剛跑出兩步,就發覺有些不對。樸佔銀剛纔不是被網住拖進來的嗎?爲什麼現在被放開了?那些掠食者爲什麼不直接取掉他的脊椎或者剝了他的皮呢?
“救命···”
但樸佔銀的呼救聲一次又一次撞擊着尉遲雲的內心打斷他的思路,樸佔銀伸出那無助的手就好像抓在城牆上向自己求救的手,讓尉遲雲更加承受不住!尉遲雲毅然走上前···
“啊!!!”
金字塔裡的人被這慘烈的叫聲驚醒!幾人醒來一看,怎麼會少了兩個人?!頓時亂了陣腳。
尉遲雲觸發了陷阱,一把尖銳的雙面斧閃電般飛來將他攔腰斬成兩段!樸佔銀緊緊盯着可憐的尉遲雲變成兩截倒下。
很快,掠食者出現,用尖銳的鋼剪將尉遲雲的脊椎連帶頭顱一下扯了下來!
一陣狂暴的獅吼聲從掠食者喉嚨裡發出響徹天地!那聲音驚得樹上的飛鳥逃出密林,嚇得地上的昆蟲鑽進泥土!
而樸佔銀卻趁掠食者正宣佈他的成果的時候,掰開獸鉗夾逃了!原來,那個獸鉗夾太大,根本就沒有夾進他的肌肉!
“怎麼回事?!”“那個大唐人呢?!”“掠食者在哪裡?!”衆人七嘴八舌用各自的語言問道。
樸佔銀很快跑回去,撲倒在衆人面前,顫抖着指着樹林。闌鬼丸拔出刀,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入森林,衆人就似乎決定一起進去。於是領頭者變成了闌鬼丸,艾克曲瓦和樸佔銀在人羣中間打火炬,莫索克支援,金卡金斯斷後。
在樸佔銀的指引下,沒走多久,大家就找到了尉遲雲的殘骸。可憐的尉遲雲幾乎被大卸八塊,地上的淤泥都衝散不了滿地的血腥。剩下的5個人看着地上還剩下的尉遲雲,驚呆了。
闌鬼丸慢慢走過去,蹲下拾起尉遲雲的長刀,十字交叉將其插在腰間,然後站起來,對剩下的尉遲雲深深鞠了一躬。不管大唐與他的日本國是怎樣的相互不服,無論兩個國家的人有多深的矛盾,敬重勇者恐怕是所有民族都不變的傳統。
樸佔銀看看闌鬼丸,又看看其他人。
附近已經沒有了掠食者的痕跡,就連他們那標誌性的蛤蟆般的叫聲也聽不見了。正如那竹簡中所說的,這是他們的叢林,而這幾個人在這裡也僅僅是供他們娛樂的遊戲。尋不得掠食者,留在叢林中只會讓自己成爲掠食者的下一個目標,衆人只得暫時回到金字塔避難。
···
坐在火堆旁,樸佔銀一直不停地顫抖,呼吸一直慢不下來;闌鬼丸左手抓着兩把刀,席地坐着,走出這裡的信念也越來越堅定。不一會,闌鬼丸也緊跟着艾克·曲瓦之後睡着了。樸佔銀見狀,只好閉上眼。
而這時,金卡金斯和莫索克兩人看看旁邊看似已經睡着的三人,正小聲商量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