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是很繁華的小鎮上,玲瓏他們輕裝簡行,就只帶了獨孤景那常隨的十個侍衛在這小鎮唯一的一家客棧裡歇腳。這裡已是蓮洲地界。再往前,據說除了人族,就只有一些特定的人羣能通過了。
正值午時,大堂裡客人卻不是很多。和玲瓏他們斜對過的就是南戰金輝帝慕容江寒,雖然事隔六年,那件事在玲瓏那裡依舊沒有釋懷。身畔的獨孤景也發覺了“自己女人”的不尋常。她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順着她視線望去對桌是一個看着二十幾歲的青年人。他瘦,瘦得都令人心驚。那眼神對玲瓏的逼視卻是躲閃的。他雖然也不難看,但比自己差遠了,爲什麼鳳兒會這麼在意他?獨孤景的心裡有些堵,拿起筷子,狠狠地懟着碗裡的米飯……
這個奇怪的氛圍持續了有一會兒了,跟着獨孤景的那些個侍衛後背都有些莫名的發緊,要知道他們的這位主子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終於,玲瓏發現了這一切的不尋常,她是做殺手的,表情外泄是她們的大忌。玲瓏率先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的吃飯、上樓、去休息。
獨孤景並沒有見過南戰的金輝帝,所以在玲瓏回房後直接走了上去。一副笑臉,拍拍肩,坐下:“這位仁兄,小弟獨孤景,請教高名。”
慕容江寒看他也不怎麼順眼,扔了一塊銀子在桌上:“我跟你不熟。”說完直接走了。
“夠拽的!”獨孤景笑不達眼底,拿起那定銀子扔給小二:“賞你了。這桌菜拿去喂狗。”那小二先是一愣,仔細瞄了一眼獨孤景,趕緊點頭哈腰,一副狗奴才的樣子:“謝謝打賞。謝謝打賞。”
傍晚,玲瓏挽着單螺,彆着一把小銀梳,一身布衣衫獨自來到一串大院落前,應着一個新入府小丫頭的名兒混了進去。那家丁也只是對照了一下身份文牒就叫人帶着她們去找後院雜務的管事去了。
遠處獨孤景看着這麼輕鬆就混進去的玲瓏,臉黑的都要滴墨了。但還是叫身邊的一個衛士跟了過去。
這邊,玲瓏她們跟着雜物管事來到二道門的時候,一種異於尋常的寒意襲來。幾乎所有新人都禁不住打了寒戰,只有玲瓏還是那種毫無所覺的樣子。那雜物管事便皺了眉,剛要說什麼,一個常跟着大總管的小廝跑了過來和這管事耳語幾句,他便沒有異議了。這批人的工作都很簡單就是給各個院子送吃食,住宿環境也不錯除了玲瓏都是兩個人一間屋子。這也很好理解畢竟兩個人一組,單數就必然會有獨自住的。進入屬於自己的屋裡,同樣是兩張牀,兩副各種用具。看來這屋子是隨機分配的。
晚餐除了幾個有頭臉的跟着各院管事吃,其餘的不管新舊僕役都一屋用餐。不居新舊一桌混着。晚餐也都是尋常家戶的普通用餐。似乎一切都找不出異常,可玲瓏心裡就是不踏實。餐中再一觀察,果然看出了問題。越是資格老的,表情就越淡漠僵硬。和他們鄰着近的也都戰戰兢兢。
吃完飯,掌事吩咐:各自回屋,早點睡,明天開始由各院的老人兒帶着她們送餐。玲瓏獨自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總感覺這戶人家不正常,尤其是過二道門時候感覺到的那股寒意。但若真有問題新人剛入府,又豈會不做防備?所以玲瓏也選擇了在屋裡乖乖睡覺。
第二天,帶玲瓏去送餐的就是昨天來傳話的那位漂亮小哥哥。和他們一起的還有三個小姑娘,其中一位看着十六七歲的不是剛補進來的。快到主人院子的時候,那小哥哥木木地回頭:“進去吧?大總管喜歡你們這種花樣年華的小姑娘送餐,記住了多做事,少說話,凡事莫管。”
幾個新來的和那個先前就侍奉在這裡的萬兒一起稱“是”點頭。她們跟着那萬兒進去送餐了。大總管是一個四十來歲胖老頭,他揹着手,對着窗戶不知道在思謀着什麼。當他聽到新人送餐過來時,緩緩轉過身來。半眯的眼睛一目十行,最後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玲瓏的臉上:“你,留下佈菜,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萬兒點頭稱“是”,帶着其他人出去了。佈菜,在林府玲瓏也是幹過的:擡眼看到主位上的人,目光瞟向哪裡,就默默地夾起那個位置盤子裡的菜,再看一眼,主子的眼裡沒有嫌棄那便是猜對了。可是今天,玲瓏還沒有上前夾菜就看到大管家那肥嘟嘟的臉上陰沉得都快掉地上了;只有一條縫兒的眯眯眼中透着食肉寢皮的恨。
感覺到那份兒森森的恨意,玲瓏心中也是陣陣困惑。不是他們配冥婚抓了我們的人嗎?就算看出了我的身份,不是也該我恨它們的嗎?爲什麼是它在恨我?正暗自不解時,那大總管說話了:“說,到底爲了什麼?”於此同時進行的還有那陰氣十足的一掌。
玲瓏盡力地剋制着自己的本能反應,讓那一掌落在自己的身上。因爲此時的她只能是一個平凡的姑娘,可奇怪發生了:那麼濃的恨意,那麼重的一掌,落在身上後居然沒有意想中的傷。甚至沒有痛感……玲瓏趕緊露出一臉恐慌,茫然地看向那大總管。
“繼續佈菜吧!”此時的大總管回身坐下來,也是一臉不可思議:正常情況下,凡人遭受這一掌,確實不會倒,但絕對不會是她現在那一臉茫然的樣子啊!因爲他是鬼族,那一掌絕對可以讓這個新人染上濃郁的鬼氣,嚴重的甚至可能當場喪命。像她這樣……怎麼可能?難怪小廝孟九說在二門上的冥靈對她不起作用了。可上頭爲什麼要讓他們放她進來呢?要知道這裡面稍有些身份的可都是幽冥鬼族啊!所以這頓飯他吃得有些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