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御街回來的路上,林夫人坐在玲瓏身前,一直焦急地看着玲瓏的側顏。宮宴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玲瓏卻帶着她打馬回到了林府。酉時近了,時間越來越緊迫。不過,貴婦們大概都到了,打馬疾馳還是趕得及的。……唔?怎麼還回林府了?現在……還來得及嗎?林夫人心裡打鼓。玲瓏自從那場大難以來,習性、脾氣、行事風格,性格個性都改變了很多,也自主了許多。但像這樣輕慢皇帝旨意,她還是很怕會遭到懲罰的。然而,玲瓏卻絲毫沒有要再進宮的意思。
酉時到了,玲瓏不但沒有出門子的意思,反而讓廚房造飯,自己去躺着休息了。醉兒自然知道,娘娘是個有主意的;今日的虧也不能白吃。
果然,娘娘剛回了自己嫁前的閨房躺下,前門上靖邊侯府舒老夫人就上門請罪了。只是這老夫人可沒什麼誠意,連通報都沒有讓人通報一聲。聽看門的小哥哥說她居然自己帶了椅子,坐在那裡,還說什麼她得罪了貴人,比不會立刻見她;她年紀大了,站久了怕累。這是在告訴世人林府門檻太高,不讓進。林夫人聽了傳報都氣得肝疼,更何況是那些跟着玲瓏的。
玲瓏卻一改常態,讓陌黎着官服,提劍跨馬,帶衛士跟着舒老夫人入宮了。
一路上,那舒老夫人還得意洋洋,心中冷笑:本夫人賠罪?哼!老孃不進去,你們還不是得差人來,給個交代?
進到宮中,陌黎臉色難看,身體僵硬,行禮的動作都帶着敷衍。寶慶帝知道他們的皇后座駕被砸無論是否乘坐鳳攆,在他們看來都是屈辱。看這情形,似乎那位舒老夫人做的還不到位。所以這屬下的臉上還帶着怒意。也不與他計較:“平身。賜坐。”
陌黎卻沒有要接受的意思,從懷裡取出一個盒子拖着:“不用。進宮前,主子讓屬下帶樣東西給您。是我們主子在剛進陸南邊城時撿的。說與您有關,與她無用。”
撿的東西也敢拿出來獻寶?這等傲慢,就等着被砍頭吧!舒老夫人臉上不自然的流露出了得逞的陰笑。她就是要這夥人觸怒皇上被砍頭。
果然寶慶帝讓隨侍的太監接過去那盒子。一打開,那臉就黑得不能看了。旁邊的孝嫺皇后瞄了一眼,臉上譏笑一閃而過,趕緊換上了憤怒,而後又平靜了下來,卻沒有說話。
寶慶帝黑着臉問:“你們都看過了?”
“沒有。”陌黎十分嚴肅地回答:“那日我們正欲歇腳客棧。一隊人馬從眼前經過,疾馳中從你們的一位將軍包袱裡掉出了這個。我們主子覺得這東西本出現在那裡,有些疑惑。便只自己看了看,最後還是決定幫您帶回來了。主子本來是要今晚宴會後再找機會交給您。可路上有人駕車撞我們,事後不僅沒有道歉,反而搬了椅子坐在府外示威。意圖敗壞主子的名譽。主子說了,她累了。叫末將來跟您辭個行。對了。主子還說舒曉韻(舒妃)生辰不好,經不起太大的富貴,那封號還是摘了吧!”
這是給了寶慶帝一個處理舒妃的藉口,以免家醜外揚的。北辰瑞心中對那個曾經用過心思的女孩多生好感。跟着聽到了要走,“那怎麼行?”寶慶帝先就急了,師父還沒看過是不是她呢?察覺不對,趕忙改口:“貴主上剛進鳳都,吾等還未盡地主之誼,怎麼就言走了呢?”
陌黎神經比較大條,倒是沒注意到他的過分激動:“臨行前兩位主子有過商議,只回來一天,不然我主就要擔心了。”
“唔……?他們倒是很恩愛。”寶慶帝有些酸溜溜。
“是。自從主子進入雲和,智慧淑德,前朝、後庭都有主子的功績。皇上有什麼都會和主子商量。”小將軍陌黎直言不諱,同時也透漏出金輝帝對這位皇后視若珍寶,皇后實權早已在握。
寶慶帝不覺一聲悠悠輕嘆:“請將軍上覆貴主子,有些事還需要貴主子幫忙。金輝帝那邊朕會親自修書解釋。至於那件事……也會給貴主子一個交代。”說完,招呼着開席。
果然是回不去的。陌黎來前玲瓏就曾預言他不僅會被盛情款待,晚上還會被邀請宿在宮裡。而他當要求和淏王北辰玉一起宿在太后宮裡。陌黎可一絲兒都沒忘。
宮宴結束,寶慶帝氣沖沖拎着舒妃回到他的寢殿,所有的妃子也沒幹走。卻見寶慶帝將陌黎帶來的盒子狠狠擲在她的面前,裡面的東西也滾了出來。
舒妃一見,嚇得魂都快沒了,哆哆嗦嗦:“她們和臣妾母家生了過節。她們……她們誣陷我。臣妾……臣妾……不知道啊!”
“誣陷你?她們剛入邊城就能撿到了這個,還給朕帶了回來了。朕隨身玉牌丟了至少也一個月了吧?月前你那位表哥是怎麼拿到兵權殺死守城副將的你以爲朕對你沒有絲毫懷疑?”說着還俯身撿起了掉出來的另一朵珠花,轉着似在欣賞,忽然摔在她的臉上,砸出了道道血痕:“這是南海東珠製成,端午前才進貢上來的只有兩朵,一支朕給了皇后,她一直都戴在頭上,包括今晚。那你的又怎麼會在這裡?”寶慶帝伸手捏住她的下顎,冷冷道:“朕記得乞巧節皇后就戴了,朕看着好看還問過你,你說丟了。是那時就已經和朕的腰牌一起給了你表哥了吧?”
之後,寶慶帝也懶得跟她囉嗦直接賜死。以她爲支柱的舒家也一夜刺配抄沒。他倒是領情,直接宣稱“皇妃舒氏母族惡意破壞邦交,不尊聖諭,不知悔改,罰全族流放邊疆,永世爲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