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夜宴,皇后一如既往的盛裝出席,卻無喜無悲,好似太子冊立,於她而言沒有任何關係,被冊立太子的人不是她的兒子一樣。
對此,大家早已見怪不怪,皇后不喜太子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說起來,這位太子殿下也是挺悲慘的,生來爹不疼娘不愛,皇后冷落,陛下厭棄,若非他怎麼說也是皇后嫡子,還有湯氏一族的庇護和支持,估計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難以生存,更別說在衆多兄弟之中立足。
誰也沒想到,陛下會態度大變,突然對他寵愛有加,不僅冊立太子,還加以重用。
可太子被立,皇后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原本有她一席之地的祭天大典也沒見她去,今夜出席宮宴,也不見喜色,大家的恭賀她都不加理會。
對於湯皇后這個人,沒有人明白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只知道她心狠手辣,難以親近。
今日的宮宴,該來的人都來了,就連前年被重傷,這一年多來一直都不曾出現在人前的長樂公主也坐在宴會上,只是不知爲何,人彷彿變了,靜靜地坐在那裡,不言不語,也沒了那一份驕縱蠻橫,整個人都變了。
蕭正霖身體不太好,加上近日累了一日,有些精神不濟,沒多久就離席回寢宮了,之後,湯卉興致缺缺,也沒待多久,這喜怒不定的帝后一走,宮宴就由太子和溫貴妃主持,原本大氣不敢喘的文武百官和各方女眷們纔沒那麼謹慎,開始了談笑風生,甚是其樂融融。
長樂公主沒待多久便不想多待了,蘭陵親自送她回了長樂宮,自從前年那件事情之後,長樂就被蕭正霖下令軟禁在長樂宮,沒有他的命令,不許她踏出宮門半步,今夜出來參加宮宴,她這一年多以來性格大變,爲了防止她折騰出什麼事情,一來一回,蕭正霖都吩咐了蘭陵看着,所以,蘭陵親自送着她回了長樂宮。
蘭陵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若非要看着長樂,她原本早就想走了,所以,出了宮宴便不想回去,便轉道去了御花園漫步。
這幾年她一向深居簡出,若非必要,從不參加宮宴,一方面是不喜歡太吵鬧,另一方面,就是在宮宴上,總會看到那個人,無一例外。
她不想見到他,每次見到,總會讓她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想起曾經的愚蠢和屈辱。
走着走着,她忽然頓下腳步,轉頭看着身後的素心輕聲道:“本宮想自己走走,你在這裡等着吧!”
素心恭聲道:“是!”
蘭陵這才接過素心手裡的宮燈,緩緩走進御花園。
晚上的御花園十分安靜,少有人來,加上今夜宮宴,大家都在前面,更不會有人來這邊。
只是,她沒想到,剛走進御花園沒多久,就遇到了一個人。
怎的是怕什麼來什麼。
雖然是晚上,可是御花園中晚上仍然到處點着宮燈照明,所以,哪怕距離有些遠,還是依稀能看得清前面的人是何模樣。
四目相對,片刻,就再藍龍打算轉身走開的時候,那邊的人影走了過來。
蘭陵不由得頓足,只見那人站在她跟前不到一丈的距離,定定的看着她,面色平靜,因爲夜色朦朧,所以看不清眼底是和情緒,片刻,揖手,恭聲道:“臣楊弋,參見公主殿下!”
蘭陵恍惚剎那,隨即面色恢復清冷,淡淡開口:“楊將軍不必多禮,平身吧!”
“謝公主殿下!”
站直身體,擡眸,看着她。
蘭陵眯了眯眼,淡淡的問:“此乃內宮,外臣不得私自出入,如今夜色已晚,楊將軍怎麼會在這裡?”
楊弋立刻解釋道:“淑妃娘娘近來身子不適,方纔八公主離席說要去探視娘娘,臣隨同八公主前去探視,方纔離開,這才巧遇公主殿下,並非有意擅闖內宮!”
蘭陵聞言,瞭然於心。
楊弋的姑姑乃宮中的楊淑妃,近來確實是病了,而八公主是楊淑妃的女兒,楊弋的表妹。
蹙了蹙眉,她淡淡的說:“既然如此,楊將軍還是趕緊離開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說完,不想與他多待,蘭陵撐着宮燈就想饒過他往前走。
然而,剛和他擦肩而過,手就被拉住了。
蘭陵一頓,轉頭看着自己被楊弋拉住的手臂,蹙了蹙眉。
隨即,面色一沉,她冷喝一聲:“放肆!”
說完。就想要甩開楊弋的手,只是,他抓得緊,她沒能甩開。
她眯着眼看着他,冷聲開口:“放手!”
楊弋不爲所動,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眼底晦暗不明。
蘭陵冷聲道:“你若再不放手,本宮可就喊人了,等一下宮中侍衛聞聲而來看到這一幕,本宮不過一個嫁過人正在守寡的殘花敗柳,自然是無懼他人指指點點,就是不知楊將軍可承受得起私闖內宮調戲本宮的罪名?”
楊弋聞言,身形一僵,面色十分難看。
他豈會聽不出蘭陵的這些話是何意?以前他從來不知道有些言語是這般傷人,說了那些傷她自尊讓她難受的話,如今,他才明白,只是爲時已晚。
蘭陵這才甩開了他的手,不願與他再多糾纏,轉頭打算離開。
楊弋忽然低聲開口:“姑母打算讓陛下將八公主嫁給我!”
蘭陵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