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收服方家!

從桑丘子睿略微有些訝異的表情上,不難看出,他對此的確是並不知情。

淺夏與穆流年相視一眼,心裡頭都不約而同地對這個李定遠,重新地估量了一番。

兩人沒有想到,他的真實身分竟然會是蒼溟睿親王的子嗣,不過,這也就說的通,爲何當初皇上以及其它的幾方勢力,會對皇甫家有了幾具毀滅性的打擊了。

整個宴會上,兩人都是食不知味,對於那歡快絕美的歌舞,亦是沒有半分的興趣。

淺夏看着龍椅上,笑地很假,很敷衍的皇上,心中不免生起了一抹難以解釋的快感。

這個人,就是殺了你親生兒子的人兇手,如今人就站在了你面前,你卻根本不知道。不僅如此,還要設宴款待對方,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爲諷刺事情嗎?

皇上經過前些日子的吐血事件,一連病了數日,如今也不過就是強撐着身子來接見使團罷了。

皇上不傻,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讓對方看出他的身心俱損,只怕是會對紫夜有了什麼別的心思,萬一他們再選擇了與二皇子合作,那麼,自己之前所有的計劃和佈局,就全都泡湯了。

皇上不中意二皇子,自然就不會願意看着二皇子的勢力日漸鞏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皇上以身體疲憊爲由,回宮歇息,皇后也跟着走了,這裡的大局,便交由了二皇子來主持。

事實上,皇上一走,許多老臣也都先後退下了。

這樣的宴會,不過也就是走個過場,給蒼溟的一個面子罷了,有皇上在,哪個大臣能放開了膽子去吃,去樂?

而且,今晚來赴宴的,個個都是人精,這蒼溟使團剛至,具體是懷了什麼心思,目前還是尚未可知的,所以,這個時候,自然是不可能有哪位大臣吃飽了撐的,往刀口上撞的。

再一想想前些日子的梅家,說敗就敗了。到現在梅遠堯還在家自省呢,所以,這些朝中重臣們,也都是個個兒小心再小心,生怕再有什麼錯處,被人拿住,那可就是毀及自己一生的前程了。

很快,大殿內就已經是安靜了下來,總共留下來的,也不過只有十餘人了。

長平王和王妃也在皇上走後,離開了。

至於靜國公府那邊,桑丘弘攜付氏走後,桑丘烈身爲將軍,看了一眼桑丘子睿後,也率自己的妻女離開了。這等地方,不宜久留。

今日的宮宴,到底還是讓蒼溟的八皇子看出了一些門道,之前盛傳的所謂梅家這個名門,今日可是一個也沒有見着。

大皇子死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沒想到,竟然是會將梅家牽連至此。

蒼溟八皇子李定邦,年輕有爲,爲人又豪爽仗義,喜歡結交一些江湖人士,同時又喜歡結交一些隱退的名士之流。

聽聞,他是目前蒼溟最具有潛力登上太子寶座之人。

淺夏注意到,這位八皇子的眼神,總是會有意無意間在自己的身上掃過,這讓她有些不悅。

身爲皇室子嗣,連最基本的一些禮儀都忘了麼?

自己若是未出閣的閨閣女子,也就罷了。可自己現在梳的明明就是婦人髻,這位八皇上是看不出來,還是在故意裝傻呢?

當然,淺夏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主要還是因爲對方的眼神雖然時常從她的身上掃過,可是自始至終,並沒有那種貪戀美色的感覺,這才讓淺夏壓制住了心中的不快。

八皇子的視線,自然也不會躲過穆流年的眼睛。

如果不是因爲想要弄清楚某些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在這裡再多做停留的。

“久聞八皇子是個喜好四處結交朋友之人,今日一見,果然是大方豪爽之人。聽聞八皇子自小便喜歡周遊天下,不知迄今爲止,八皇子可是將四國的風景看遍了?”

這已經是話中有話了。

八皇子抿脣一笑,“本宮的確是喜歡四處遊玩,不過,比起貴國的桑丘公子,還是稍差了一些。”

桑丘子睿聞言,頭也不曾擡,眼皮都不曾動一下,仍然靜靜地在自己的席位上吃着菜,品着酒。

穆流年微微咳了幾聲,“抱歉。在下雖然病癒,可是這多年來的固疾,仍然是要好好地休養的。今晚就暫且告辭了。日後有機會,定然是會再請八皇子殿下小酌幾杯。”

“穆世子客氣了。早聞穆世子疾病纏身,此次前來,本宮也特意帶了一些我蒼溟所產的上等補品,改日,親自送往長平王府。”

“如此,那在下就先謝過八皇子殿下了。”穆流年一邊說着,一邊起身衝他微微一揖,拉着淺夏的手,離開了。

看着雲淺夏亦步亦趨地跟着了穆流年的身後,八皇子則是頗有幾分的好奇,眯着眼睛看着他二人的背影,直到他們出了大殿,拐了彎兒,再也看不見。

“八皇兄,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一道嬌柔婉美的聲音響起,八皇子脣角的笑意微淡了淡,“怎麼?皇妹累了?”

惜月公主微微一怔,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隨即笑道,“沒有。只是明日,八皇兄不是還要進宮與紫夜皇帝陛下議事?若是回去地太晚了,妹妹擔心您休息不好。”

“嗯,多謝皇妹關心了。也罷,定遠,你意下如何?”

桑丘子睿在聽到了八皇子的詢問聲後,眸子微緊了一下,很明顯,八皇子與皇甫定濤說話的態度,比那位惜月公主可是好一些。

惜月公主纔是與他一樣,流着蒼溟皇的血的妹妹,而皇甫定濤,呃,應該說是李定遠這個王府世子,不過是半路上才認回來的,他們之間的感情,什麼時候這樣要好了?

“公主言之有理,八皇兄,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八皇子這才點點頭,一行人魚貫而出,桑丘子睿和二皇子,自然也不能再安坐下去,起身相送。

很快,桑丘子睿到了李定遠的身邊,聲音壓得極低,“師弟,你還真是讓我意外呢。”

李定遠的身形頓時收住,桑丘子睿一時不察,竟然是越過了他兩步。

不過,桑丘子睿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後,對於他有些陰鬱的表情,恍若未見,直接就大步離開,一頭銀髮,此刻在這月下,竟然是張揚得有幾分肆意和妖豔。

淺夏與穆流年二人上了馬車之後,誰都沒有說話,表情說不上嚴肅,可也絕不輕鬆。

許久,淺夏才輕道,“元初,今日的皇甫定濤,似乎是與早先有些不同。他的身上,隱隱可見一種殺氣。我雖不會武,可是對於這種東西,我自認還是比較敏感的。”

穆流年點點頭,“你的感知沒有錯。我也感覺到了,相信桑丘子睿今晚也感覺到了。只是,他的這一身殺氣,到底是來源於何人,只怕要慢慢看,才能知曉了。”

“真沒想到,那個我們一直以爲生活孤苦的皇甫定濤,竟然就是睿親王的親生兒子?元初,對於這位睿親王,你瞭解多少?”

穆流年搖搖頭,“不是很多。只知道這位睿親王前後共娶了三位王妃,一位病逝,一位被休,還有一位,就是現在的王妃了。他府中的侍妾不少,不過卻沒有一位側妃或者是庶妃。都是一些沒有什麼品級的歌姬或者是舞姬。”

“那想要調查當年的事,只怕是有些困難了。”

穆流年以手撐着額頭,眉峰微擰,“我們的勢力主要還是集中在了紫夜,想要調查蒼溟的事,自然是有些難度的。”

淺夏也微微蹙了眉,右手的食指,開始在自己的下巴上來回地摩挲着,似乎是想着要如何才能將當年的事情弄清楚。

“其實,他既然已經得到了蒼溟皇的認可,你以爲,我們還有必要再追查當年的事嗎?”

淺夏聞言,微頓了一下,擡眸看他,“現在,只怕是蒼溟白家,也已經認可了他。如此,他身後的勢力,自然也就非比尋常。只是,他在我們允州的這一些?”

淺夏的話沒有點破,穆流年也明白,抿了抿脣,沒有說話,一切,都只能是靜待消息了。但願他派出去的那些人,能儘快地給他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回到了初雲軒,穆流年一如往常般地給她熱了牛乳,再看着她全部喝下,躺在牀上,又幫她蓋了蓋被子。

“乖,你先睡。我還要再等一會兒。”

淺夏知道此時的穆流年是十分固執的,勸也無用,索性就不勸了。

“嗯,你也別太晚了。”

穆流年點點頭,將寢室內熄了幾盞燈,然後幫她將牀帷落下,自己到了外間兒的榻上看着書。

淺夏沒多久,便睡熟了。

穆流年等到了將近子夜,終於,有暗衛回來了。

“啓稟公子,我們的人查到,在允州城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上建有一處極爲華麗的莊園。裡面的佈局裝飾,一看便是顯貴所有。而且,在距離那處莊園約莫二里地的地方,我們發現了這個。”

穆流年接過他遞過來的一顆小小的珠子,往燭臺的方向靠了靠,仔細看過,才勾了勾脣角,“果然就是此處了。那處莊子是何人的產業?”

“回公子,屬下查過了,是隸屬於京城方氏的產業,聽聞方亮方大人,也並不知道那處莊子的存在。只知道是某位權貴的產業,卻不知,其實就是他們本家兒的。”

“這麼說,這件事情,倒是有可能與方喬生有關了?可是方亮是他的親弟弟,他不可能會選在了允州動手,一旦被人發現,那麼出事的,可就不僅僅只是一個方亮了。更何況,這莊子還是方家的,這豈非是太蠢了些?”

“那依公子之見?”

“你先退下吧。此事,我自有主張。”

“那那處莊子?”黑衣人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毀了。無論是不是與方家有關,這一次,我倒是要好好地會一會允州的方亮了。”

黑衣人一驚,“公子要親自前往允州?是否太過擡舉他了?”

“大皇子出事,再加上了允許流民暴動,方亮顯然是被人逼迫地沒有退路了。可是這個時候,他卻一封書信,來了我們長平王府,此事,我若是不查個清楚,豈非是要給他人做嫁衣了?”

“是,公子。那屬下命人即刻準備。”

穆流年擺擺手,黑衣人退下,他負手在屋內來回地走了幾步,確定裡間兒的淺夏仍然睡着,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對於京城方氏,他已然起了疑心,此事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定然是不可能再與方家有什麼太過密切的往來了。

“公子,那位睿親王世子在離開皇宮之後,並未先回驛站,而是去密會了桑丘子睿。屬下回來前,他剛剛從桑丘府上出來。屬下發現,他出來時,神情似乎是有些沮喪。”青龍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屋外,而後在得到了穆流年的默許後,推門進入。

穆流年聞言倒是一笑,彷彿有這麼一個話題的出現,讓他將先前方家的事兒,淡忘了不少。

“桑丘子睿是什麼人?他皇甫定濤既然是有隱瞞他的膽子,就要有足夠的本事來承受他的怒火!不過,好在這一次,因爲大皇子的死,將梅家拖垮,也將皇上的計劃打亂。不過,我相信,桑丘子睿那樣的人,不會任由自己這邊兒的人,吃了這樣大的一個虧的。”

青龍對於主子的話,雖然是有些不解,不過,也沒有膽子細問,“那是否還要派人盯着他?”

“自然要。將我們從允州的人手撤回來,盯上他們三人。這三個人,分明就是各懷心思,我倒要看看,誰纔是最毒的那條蛇?”

“是,公子。”

穆流年聽到了關於皇甫定濤的消息,整個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與桑丘子睿接觸不多,不過對於這個人,他自認還是比較瞭解的。

桑丘子睿或許很陰險,很歹毒,很懂得算計人心。可是這一切,都是有着一個前提的。

他是紫夜人,無論是權貴,還是平民,紫夜,都是他的故鄉。自小便接受了貴族教育的他,更是不可能忍受有外來人,將自己國土上的百姓殺害。哪怕他們殺的是一個惡人,在桑丘子睿這裡,也是討不到絲毫的讚賞的。

更何況,皇甫定濤這一次,殺的還是紫夜皇室的皇子?

桑丘子睿現在之所以一直沒有發作,也不過就是因爲看在了他們是師兄弟的關係上,再則,這件事情一旦捅出來,對他及整個兒桑丘家族也是沒有半分的好處的。

畢竟,好不容易纔將梅家打壓至此,一旦事情被揭開,那麼,梅家就再度有了翻身的可能,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當然,穆流年也不會願意看到這個。

不過,一想到了現在王府內的那個所謂的二弟,已經是形同廢人一個了,他又有些小小的得意。

能將皇上給氣到了吐血,看來,他的本事果然是漸長了。

不過,是不是應該想一個法子,讓穆煥青這個人渣,徹底地遠離長平王府呢?

只有他離開了長平王府,那麼,自己纔會真正的放心。

畢竟,現在皇上放棄了他,梅家也放棄了他。這個時候,他可是極有可能會反撲的。俗話說的好,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何況還是一個生來就陰險狡詐的穆煥青?

想了想,穆流年竟然是一絲睡意也無,大步流星地就出去了。

穆流年沒往別處去,而是直接就奔了王妃的院子去了,他知道,今天晚上,父王可是歇在了母妃這兒。

長平王睡地正香,結果就被穆流年使勁兒地拍門,給拍醒了。

等到穆流年將事情交待完了,再喜滋滋地回到了自己的初雲軒後,牀上一躺,抱着美人兒就睡着了。可是另一頭兒的長平王,卻是因爲被驚醒了,怎麼也睡不着了。

次日,長平王下令,讓人將穆煥青給送到了城外的莊子上,是莊子,不是別院!

穆煥青雖然是心有不甘,可是卻絲毫不敢違抗長平王的命令。再加上他自己因爲吸食五石散上了癮,也生怕自己在府上時日久了,會被父王發現,到時候,只怕就不僅僅只是讓他去莊子上養傷了。

穆煥青的離京,並未在樑城上下掀起任何的風浪。

就連皇上,這個親生父親都放棄了的人,還有誰會去特意地關注他?

再說了,身爲一介庶子,如今又沒有了命根子,還沾染上了一些惡習,只是被送走,並沒有再做其它的處置,已經是對他很多寬大了。

不得不說,穆煥青還是太天真了些,竟然真的以爲自己只是去莊子上養身子了。好歹也是二公子,是王府的半個主子吧,去了莊子上,自然是有人使喚的。

哪知道,纔到了莊子,兩眼一黑,就被人一棍子給打暈了。

皇甫定濤當初被人一下打暈,再睜眼,便有了一個新的身分,成了睿親王的獨子,將來襲承睿親王府,自然是毫無異議。

而穆煥青,顯然就沒有那麼好命了。

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入目的,便是暗無天日的地牢,一瞬間鑽入鼻中的,是淡淡的血腥味兒,還有一些腐敗不堪的酸臭味兒。

穆煥青再看自己渾身上下,早已被鎖了重重的鐵鏈,特別是雙腳的腳腕部,還被人給鎖了兩個大鐵球。這種情形下,別說是逃出去了,連走路,都是有幾分的困難。

穆流年則是在次日晚上,直接就趁着夜色出城,直奔允州了。

樑城距允州可並不近,穆流年之前早吩咐了人,一路上備好了馬匹乾糧,次日午時,人已到了允州城。

穆流年先去沐浴,換了裝束,然後才讓人遞了貼子,去了刺史府。

穆流年之所以敢來見這位方刺史,那是因爲之前他們在允州的時候,對這位方刺史的印象還算是不錯。再則,這方氏本家兒的產業,他並非是嫡長子,不知道,也並不足爲怪。

他這次來的目的,便是要將事情的始末弄個清楚。

京城方氏,那可是百年的名門望族,他無意對方氏指手劃腳,可是事情的嚴重性,還是有必要讓他們知道的。

“不知穆世子大駕光臨,卑職有失遠迎,還請穆世子勿怪。”

“方大人客氣了,聽聞方公子也在這裡,不知今日可在府上?”

方亮一愣,敢情這位穆世子是衝着方樺來的?

方亮不敢怠慢,連忙讓人去請了公子過來,又火速讓人備了好茶,小心陪着說話。

方亮心中明白,自從上次自己讓人送出去了那封信之後,他們這一支,就等於是徹底地臣服於穆家了,也成爲了依附地穆家的名門。至於京中大哥是不是有心如此,他不敢確定,不過,方家這樣的家世,想要單獨存活於紫夜,只怕是有些困難。

方家一門文官,幾乎是一個武將也未曾出過。現在的方樺雖然是文武兼備,可是比起其它的武將世家出身的小英雄來說,也實在是差了一些。

如今,穆世子親臨允州,方亮心裡頭難免開始揣測,莫不是京城發生了什麼大事?

“方樺給穆世子請安。”

“方公子免禮,你是皇上欽定的駙馬爺,你的大禮,我可不敢受。既然來了,方大人,還請問,此處說話可方便?”

方亮一驚,“這裡是卑職的書房,外頭候着的,也都是下官的心腹,所以。”

“讓他們都下去。本世子信不過他們。”穆流年說完,直接打了個響指,便見有數道暗影落下,快速地到了門外。

方亮何曾見過這等陣仗?直接就嚇懵了。

還是方樺的反應較爲迅敏,“穆世子,可是有什麼機密大事?”

穆流年瞥了方樺一眼,他可沒忘記,當初他初見淺夏時,那眼底的驚豔呢,哼!

“方亮,你在之前曾手書一封,命人秘密送往京城長平王府,可有此事?”

“回穆世子,確有其事。”

“現在,本公子就是請你方大人來解惑了。”

方亮有些糊塗了,“還請穆世子明言。”

“我問你,你們允州城外,是不是有一處莊子昨日被大火焚燬了?”

方亮一愣,這發生在允州的事情,這位爺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還是這麼快就知道了?

“回穆世子,的確。昨日火勢太大,聽聞,整座莊子,已是燒地片瓦無存。”

穆流年輕笑一聲,表情中帶有些許的鄙夷,“怎麼?這樣大的事,方大人就沒有回了京城的本家兒嗎?”

方亮越聽越不明白,“穆世子此話怎講?那莊子不過就是哪位大人的別院罷了。卑職怎會?”話沒說完,他自己就先呆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那依穆世子之言,這莊子,是我京城方氏的產業?”

“你以爲呢?”

方樺微蹙了一下眉,這樣隱秘的事情,他們身爲方家人,自己都不知道,那這位世子爺又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穆世子,您的意思是?”

“我沒有什麼意思。方大人還是儘速地將此事稟於本家,然後看看他們的態度吧。”

很明顯,這位爺有話還沒有說,而且,方亮隱隱覺得,穆流年還沒有說出來的那一部分,纔是重點。

方樺得到了父親的暗示,連忙上前一步,衝着穆流年便是深深一揖,“穆世子,此事,家父的確不知情。不知今日穆世子前來,可是與那處莊子有關?”

“你們先看看這樣東西。”穆流年自袖內取出一個小錦盒,然後交到了方樺的手上。

父子倆打開一看,是一粒碩大且飽滿圓潤的東珠。

這珠子的成色一看,便知是上品,非常人可以佩戴。

“此珠,乃是大皇子出事前,頭上所戴玉冠上所鑲嵌,本世子這麼說,不知道方大人是否聽明白?”

大皇子?出事前?

方亮的心頭一跳,一抹極爲不好的預感,迅速地蔓延至他的全身,竟致他的胳膊上都起了一層極爲細密的雞皮疙瘩,汗毛直豎,讓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怎麼會這麼巧?

極力將心頭的那種不好的預感壓下,方亮幾乎就是顫着聲問道,“敢問穆世子,此珠是從何處得來?”

穆流年輕笑一聲,點點頭,還算是他知道輕重,“此珠,便是本世子派人在那處莊園裡頭尋得。那處莊子,也是我派人將其燒燬。至於爲什麼,方大人是聰明人,相信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方亮此刻如果不是硬憋着一口氣,還站在這兒,只怕是就要急得暈過去了。而方樺在聽了這番話,再稍一過腦子,臉色立馬就白了。

這大皇子出事前所戴的玉冠上的東珠,出現在了那處莊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事情一旦被皇上知曉,那麼方家,就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呀。

‘撲通’一聲,方亮應聲跪下,“還請穆世子求我呀。”

方樺也連忙跪下,有些慌張無措道,“還請穆世子能出策相救。”

穆世子轉了身,雙手負於身後,此刻的他,逆光而立,整個人的身上都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壓之勢。

“本世子若是有心毀了你們方家,這顆珠子,此刻,就不會出現在你們眼前了。你們覺得,一旦皇上知曉了這件事,會如何對你們方家?”

方亮的額頭上已是一層虛汗掛着,整個人的後背全都被汗水給打溼了,他甚至是感覺到了裡衣粘粘地粘在自己身上的那種不適感,幾乎就是透出了幾分的殺氣。

“穆世子。”除了這三個字,他的牙齒打着戰,幾乎就是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而方樺則是快速地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穆世子有心爲難他們,那麼只怕此時,這顆珠子,已經到了皇上的龍案之上了。

“行了,先起來吧。本世子也不怕告訴你們,那把大火,就是本世子命人燒的。不難看出,裡面曾有大批的人手居住過。而且,這莊子裡最豪華的地方,還有大皇子曾經生活過的痕跡。那人雖然仔細,可是大皇子也不笨,在宮裡多年一直不曾出事,行事又怎會沒有腦子?”

方樺先起身,然後虛軟無力地扶起了地上的方亮,“父親,您先坐。既然穆世子特意來此,想必,定然是有應對之策的。”

這話說的巧妙,既安撫了方亮,又從側面奉承了穆流年。

只是穆流年的脾性向來怪一些,不喜歡聽什麼奉承話。不過,既然是要拉攏方家,徹底地將其收爲己用,自然是免不了要做做樣子。

“行了,如今那莊子燒了,你們暫時可以將心思放一放。不過,我今日來此,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讓方樺回京一趟,在此之前,你最好是手書一封,由他親自帶回京城。”

方亮這會兒纔回過味兒來,連連點頭,“是,卑職記下了。卑職糊塗,不該懷疑到了穆世子您的身上。卑職這就寫,問一問大哥,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方喬生所爲,那麼,就勢必是你們方家內部出了問題。方大人,事已至此,本世子不妨再透露一點消息給你,殺了大皇子的人,可並非是我紫夜的臣民。此事一旦鬧大,你們方家可不僅僅只是背上一個謀逆的罪名,還有一個通敵叛國之罪!到時候,你們方家上下,只怕是會血染京城,無一生還。”

穆流年這話差點兒沒把方亮給嚇死!

通敵叛國?

他們方家百年來的基業,可就是真的要毀於一旦了!

饒是方樺稍微冷靜一些,可是此時,也難免被這麼大的一個罪名給嚇得亂了方寸。

“放心,你先問清楚方喬生,然後再儘快地徹查你們方家內部。本世子今日將話摞在這裡,若是一旦查出,你們方家果然與異邦勾結,那麼,就休怪本世子下手無情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方家世代忠良,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心思?還請穆世子放心,卑職一定會讓方家,儘快給你一個交待的。”

“嗯,如此最好。記住,目前爲止,知道此事的,只怕還有桑丘家族的那一位。不過,我可以保證,除了他,桑丘家的其它人是不會知道的。所以,你明白?”

穆流年的言詞不算是太犀利,可是這語氣和表情,卻是冷地嚇人!

“是,穆世子,卑職明白世子的意思,卑職會盡快地將結果交到世子手上。我方某不敢保證其它人,我方亮一脈,自此以後,定然是誓死效忠長平王府,效忠世子。”

穆流年點點頭,沒有說話,一種讓人極爲驚駭的霸氣,讓方樺幾乎是連頭也不敢擡了。

就連方亮,這樣的官場老人兒,此刻在穆流年面前,也只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渺小,好像自己在這個人眼前,無論做什麼,都只不過是一個小打小鬧的情形。

“你們的心思,本世子知道了。記住,三天。如果三天之內,不能給出我一個滿意的結果,那麼,我的人,將勢必會強行插手你們方家內部之事。相信我,我這個人,從來都是不會威脅人的。”

這一刻,方樺清楚地感知到了,他所說的從不威脅,那是因爲他會說到做到,會真的插手方家的事務。不知爲何,方樺就是相信,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的確是有這樣的本事和能力!

等到方亮感覺到了頭頂上的威壓似乎是淡去了不少,仗着膽子擡起頭來時,屋內,早已是沒有了人影。

就連方樺也不得不承認,這位穆世子的身手,是迄今爲止,他所見過的,最好的。因爲他自己本就是習武之人,可是穆世子是什麼時候走的,他卻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出來。

父子倆在書房裡坐了半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

直到方樺開始催促,“父親,您先動筆吧,孩兒今日即刻出發。這樣的大事,只怕大伯他們還不曾知曉呢。”

方亮點點頭,心有餘悸道,“若是那位穆世子再這麼多來兩次,爲父這條小命也就算是保不住了。看來,傳聞果然是當不得真。這位穆世子有着這樣好的身手,哪一點,就像是一個常年臥病在牀之人了?”

“父親說的是。兒子也看明白了。這位穆世子,之前分明就是蟄伏,如今,長平王府的情形,不就說明了一切?”

方亮想想大哥的來信,長平王府,如今早已是不同往日,王府上下,再沒有了梅家人能插手的地方,而那個庶子穆煥青,之前是何等的風光逍遙?現在,不也是廢人一個了?

如果說這些不是這位穆世子的手段,他還真有些不相信!

方亮斟酌了一番措詞,快速地將書信寫好,然後方樺再仔細收好了,從府中抽調了十餘名護衛,一路快馬,直奔京城。

看到方亮一行人出了城,穆流年才微微笑了一下,京城方家,桑丘子睿,你就別指望了。

青龍出現在了他的身後,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影,“公子,可用派人沿途保護?”

“不必。我們也走吧。這允州城,不可能會是他桑丘子睿的天下。”

穆流年一行人緊隨其後,同樣是馬不停蹄,終於,在次日的早上,穆流年進入了長平王府,從後院兒泡了一會兒溫泉,解了解乏之後,就一路直奔寢室了。

穆流年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兒外袍,而且還是隨意地穿了,中間的帶子也只是鬆鬆垮垮地繫了,一點兒正經的樣子都沒有。

額前的一縷頭髮上,還滴嗒滳地掉着水珠,略呈了蜜色的胸前,看起來很是誘人。

牀上半夢半醒之間的淺夏,翻了個身,微微睜眼一瞧,便看到了這樣讓她險些流鼻血的一幕。

“元初?”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淺夏有些不確定地張大了眼睛看着他。

“醒了?”穆流年說着,瞧了一眼窗外,“還早。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呢,再陪我躺一會兒。”

這一下,淺夏的睡意全消,竟然真的是他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允州的事情處理完了?”

“嗯,沒有什麼大事了,所以就趕回來了。”穆流年說着,隨手從一個小屏風上扯了一塊兒乾淨的厚帕子,將自己的頭髮胡亂地擦拭了一把,然後不待淺夏說他,人就已經閃到了牀前。

“淺淺!”

淺夏只來得及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所有的話,便都被他給堵在了嘴裡,說不出來了。

再然後,那悅耳地仿若是黃鶯輕啼的婉轉之聲,讓淺夏自己都覺得有些臉紅了。可是偏偏這個男人,卻是沒有一丁點兒要放開她的意思。

穆流年雖然只離開了三個晚上,可是卻感覺自己有三年未曾見到她了一般,偏巧此刻淺夏又是一個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的模樣,簡直就是一下子勾走了他的魂魄,哪裡還顧得上是白天,還是晚上?

一下接一下地吻着她的眉眼,似乎是怎麼也親不夠,看不夠。

而害羞的淺夏,則是一面沉淪在了他的溫柔之中,一面,又不自覺地伸出一隻手,想要將那牀帷落下,免得春光外泄。

------題外話------

哎喲,不行了,我也害羞了…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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