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鴻語氣急切,“兒臣早已找了張太醫,張太醫保證過,翎兒的眼睛是能夠治好的。”
“哦?”皇帝微微笑了起來,“看來你也是早有準備,只是金國素來蠻橫,你前去,朕很不放心。”
“請父皇放心,兒臣定會全身而退。”玄鴻道:“金國素來囂張,兒臣此去定會好好地跟他們交涉一番,定不會再起戰亂,請父皇成全。”
“不行。”我不顧禮儀,急急地說道:“金國,金國素來蠻橫,太子殿下貿然前去實在太危險了,民女甘願退出,請皇上不要讓太子殿下前往。”
皇帝微微笑道:“你是擔心鴻兒,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甘願退出,那這次事件就是謠言,若是真正的追查起來,只怕你竹軒府罪不可恕。”他聲音越發威嚴,“就算是朕有心放你竹軒府一條生路,金國也不會輕易的了事,到時他說我大周是故意爲之看不起他金國公主,追究起來只怕是十個竹軒府也不夠陪葬!不僅是你竹軒府要遭殃,只怕司徒靜的性命也不能倖免!如若這樣,皇后那邊又豈會善罷甘休!”
我幾乎踉蹌着行將跌倒,只是沒想到,事情竟然到了這個地步!一時間悔恨與羞憤交疊,直讓我惶恐不安!
我穩住身形,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思緒不停的飛轉,玄鴻輕輕握住我的手,低聲道:“沒事,翎兒你不用擔心。”他的話語溫柔而帶有磁性,我喜歡這樣的聲音,可這樣的聲音也招致其它女人的迷戀,我呼了口氣,下定了決心,正要說話,只聽皇帝沉聲道:“我大周絕不能屈服於任何人!也絕不會屈服於金國之下,若是宣佈你被選爲太子一事純屬謠傳,那我大周的顏面何在!”
顏面?爲了這個顏面就要讓自己的兒子去冒險嗎?怪不得他會說我是適時幫了他一個忙,是幫他與金國相抗衡找了個藉口嗎?
“鴻兒,你代表我大周,此去金國定要好好地爲我大周謀求利益。”皇帝聲音嚴肅,亦是帶了份柔情,“朕即刻就昭告天下,竹軒翎是我親自爲你選定的太子妃,只是,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玄鴻真的要隻身前往金國了,且不說路途的艱辛,他的太子地位本就是搖搖欲墜,突然離京,只怕其它皇子暗中蠢蠢欲動,如此一來更會招來殺身之禍,況且皇帝身體每況愈下,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離京呢!可我卻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從宮中出來後,心情沉重的仿若一川瀑布,事情竟是到了這個地步,我面色凝重,剛出宮門便被鶯兒扶住,“小姐臉色這麼差,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沉默不語,彩月早安排了車馬,一手扶住我,“還是先別問了,先上馬車再說吧。”
鶯兒扶着我正要往前走,忽聽得身後有人喊了一聲,“這不是竹軒小姐嗎?怎麼會在這裡?”
我頓住腳步,這好像是柳浣紗的聲音,真是奇怪了,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小姐剛從宮裡出來,現在累了恕不能奉陪。”鶯兒急急地下了逐客令,我本也乏了不願與她爭執,便回身禮貌的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竹軒小姐心情不好莫不是在宮裡頭受氣了?”柳浣紗聲音上揚,“聽說小姐可是皇帝暗中所選的太子妃呢?”
我低低的道:“我從來都不相信沒有根據的事情,柳小姐若是想知道
事情的真僞,就請自己去宮中相問吧。”
柳浣紗笑道:“既然沒有根據就不要放出這些言語纔好,我可是聽說司徒府的大小姐可正在府中受罪呢!”她頓了一頓,語氣越發張揚,“唉!真是個可憐的人,她也不知道這樣做值不值得。”
我聽出了她的意思,她果真聰明,竟是看透了事情的原委,既是這樣我也沒有什麼多說的了,便禮貌的俯身,“現今身上真的累了,恕不能奉陪。”
說完便攙着鶯兒上了馬車,隔着簾子,只聽一個尖細的女聲似在嘲笑,“真是異想天開,我大周還沒有過瞎子做太子妃的!”
我微微閉上雙眼,只置若罔聞,鶯兒氣憤不過,欲要爭執,我低低的道:“隨便他們怎麼說吧,我們回府。”
車轍聲粼粼,我感覺全身疲憊,自顧的斜靠在軟榻上,腦中仍是回想着剛纔殿中的情景,細細的思索,其實皇帝早就對司徒氏心存不滿,進行打壓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同樣的,年邁的皇帝並不糊塗,金國屢屢來犯的猖狂之氣,大周又豈能忍氣吞聲,而我所做的事情不過是給皇帝找了個藉口發難罷了!
我心底逐漸冷了起來,像是沒有了溫度,自己終究是被別人給算計了,只是一想到玄鴻要隻身去金國,心中難耐真是到了何種的地步!
回到府中,梅香早已急急地迎了進來,她雙手扶住我,滿面春風般的笑道:“翎兒,這下子事情可是妥了,剛纔聖上已經下了聖旨了,你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了。”
我心底冷笑,皇帝的效率當真是快!
她扶着我坐下,取下我身上的大毛氈,沏了杯暖茶給我,“來,喝杯茶暖暖胃。”
我麻木的接過茶杯,只是淡淡的不言語,梅香見此柔聲問道:“怎麼了?”我閣下茶杯,頓了頓心神,才緩緩地將宮中所發生的事情細細的告訴了梅香。梅香聽後也是靜默了良久,隔了半天說道:“原來是這樣,我說這事情怎麼這麼快就辦下來了呢,翎兒,你不要擔心了,太子殿下文韜武略一定可以成功的。”
我展眉笑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入夜,十分的寒冷,即使屋中點燃了炭火仍是抵不住嚴寒,我只批了件軟毛氈靜坐在炭火旁,鶯兒給我上完藥後,我便打發她們各自去休息了。直到四周寂靜無聲,玄鴻才緩緩的到來。
“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全身而退的。”玄鴻擁着我,低低的道。
我展露眉角,溫然道:“此去艱險,可惜我不能陪你左右。”
玄鴻輕掛着我的鼻樑,“不要這麼說,你心裡惦記我不就行了。”
“若是我沒有整這麼一出的話,或許就不是現在這樣的局面了。”我輕輕地俯首,“你可以娶……”
“不許說這樣的胡話!”玄鴻打斷我的話,清笑道:“你難道可以眼睜睜的看着我娶那個金國的公主?”
玄鴻氣質如華,即使是穿着太監的服飾依然讓人忍不住的遐想,我迷戀他的慵懶與智慧,這樣的風華絕代又怎麼不會吸引其他的女子?金國的計策未免太過明顯,可是卻態度強硬的要把公主嫁與玄鴻,這其中的原因只怕是那個公主也早就對玄鴻暗中生情了吧!
“在想什麼?”玄鴻撥弄着我的青絲,埋首在我的項間,我笑道:“沒有想什麼
,你一個人到那裡可得萬萬的小心,萬一談不攏的話,回來後可不許傷心。”
“傷心?你又說胡話了!”他急忙扶正我的身子,聲音極爲嚴肅,“翎兒,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要你做出傻事!你若是做出什麼讓我傷心地事情,我可不會放過你的!”
我笑道:“我能做什麼傻事,放心吧,我可是聰明的很。”
玄鴻伸手在我脖子上掛上一塊暖玉,“這是母后當年留給我的,多年來我一直隨身帶着,每當看見它的時候就感覺母后在身邊一樣,你留着吧,帶着它就像我在身邊一樣。”
我手指緩緩地摸索着胸前的暖玉,溫然道:“這是你最爲貴重的東西,還是你帶着吧,我不奢求什麼,只要你心裡有我就行了。”
玄鴻握住我的手,喃喃的道:“我心裡當然有你,這是我最爲貴重的,你也是我最爲貴重之人,你帶着正合適。”他輕輕俯在我的耳畔,“你既然帶了我的東西,可不許再三心二意了。”
我臉上升溫,恍如明霞,“你胡說什麼呢,再這個樣子,我可不管你了。”
玄鴻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他取出一小包中藥遞到我的手中,“這是張太醫連日研製的草藥,你每天兌着原來的藥喝上那麼一小鐘,最遲到明年開春眼睛就可以復明了。”
我聽了神情激動,“真的?”雙手不自覺的觸碰他的臉頰,“好久都沒見着你的樣子了,若是這樣的話等你回來後,我就可以好好地看着你了。”
玄鴻笑道:“正是這個意思。”他說了聲“進來”只聽“咚”的一聲,有個東西落入了房中,玄鴻道:“這是我的暗衛,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就由他來照顧你。”
我這才知道房中早已多了個人,臉上一紅掙扎着從玄鴻的懷中出來,玄鴻接着說道:“你不必緊張,他一直跟着我,是我最爲相信的人,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讓他去做。”
“卑職南宮沐見過竹軒小姐!”來人聲音沉穩,很有磁性並且穩重。
我一驚,南宮沐?
玄鴻呵呵笑道:“沒錯,他纔是真正的南宮沐,先前我不過是借用了他的名字而已,南宮沐,從今後你可要好好的照顧翎兒,直待我歸來爲止,若是翎兒有什麼閃失,一切爲你是問!”
“是!卑職明白!”南宮沐沉穩迴應。
“後日我便出發了。”玄鴻緩緩的道:“這次走的比較急,翎兒,你不用去送我,我都是跟着大內侍衛一起的,你不用擔心。”
我心中自是放心不下,可是宮規嚴謹,我又怎麼能輕易的抗衡,於是低低的道:“嗯,我明白,萬事小心!”
爲了讓南宮沐能夠時刻的伴在左右,我便假說自己需要貼身隨從,於是南宮沐便可光明正大的留在竹軒府中了,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已是玄鴻出發的日子,我心中忐忑,便吩咐南宮沐和彩月一同前去長亭相望,即使我的眼睛看不見,我也要知道他的情況。
南宮沐和彩月走後,我獨自歪在榻上聽着外面的風聲,這樣的境況倒是真的渲染離別了。
“翎兒。”
我猛然回神,原來娘到了跟前,鶯兒扶着我起身,娘早拉着我坐下,“翎兒,從今後你可就是真正的太子妃了,有些事情也得學着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