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2章靜候

我聽了高興,展眉笑道:“這下我就放心了。”看着一邊煎藥的梅香,心裡覺得慚愧,便上前欲幫忙,“姐姐每日間照顧娘也真是太辛苦了。”梅香扇着爐火,盈盈笑道:“我不累,倒是你現在當真歇過來了?”

我接過竹葉扇,學着她的樣子扇了起來,“沒事,我已經緩過來了。”話沒說完,忽的從鍋罐底冒出一股濃濃的黑煙,直薰的我一臉的黑灰,我慌忙忙着打咳,衆人見我這樣,都撐不住笑了起來。

梅香將扇子交給鶯兒,自己扶着我到桌前坐下,又吩咐了惜月打了水,着實替我清洗了翻,我才覺得臉上舒服,梅香猶自笑道:“你呀,真是個嬌滴滴的小姐了。”

我忙笑道:“我原沒弄過那個,所以這樣的,姐姐不安慰我,反而來取笑我。”梅香忙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拿你取笑就是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來了?”

我看着娘,調皮的笑道:“當然是想來看看娘怎麼樣了?”

“我有你姐姐照顧,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娘笑着,眼眸不時的看着梅香,“要說我這幾日,可真是多虧了你姐姐,要不然我這把老骨頭恐怕早就散架了。”

我也笑着推着姐姐,“有了這個姐姐,我可是什麼都不用費心了,倒是辛苦了姐姐。”

起風了,夜晚的風有些涼意,梅香忙給娘掖好被子,連冷風吹起的亂髮也無暇顧得,我吃着點心,慢慢地說道:“娘這病眼看着就要好了,等娘恢復了,還得日夜操勞着府中大小事務,我於這些事上不通,到時候姐姐可得幫着。”

娘長嘆一聲,大有感慨世事的滄桑,“以前我總想着管理好家業,爲老爺和你們留個後盾,現在病了幾日,每天不理事物,倒是輕鬆了許多,我看着秋容把家打理的頭頭是道,就想着以後索性全交給她了,我倒樂的清閒。”

秋容定是隻劉氏了,娘這樣說着,好似下定了決心,不覺心中又後悔起來,若不是自己連累了娘,娘也不會落魄到這個地步,只是劉氏現今正在得意時,怎麼好立刻拉她下馬的,此事還得慢慢地圖謀,娘如此說着也是爲了讓我和梅香安心罷了。

梅香低頭沉思的半日,方接口笑道:“娘說的也有道理,這麼些年來,娘一直操勞着,也該好好地休息休息。”她頓了一頓,“這些事情還是往日慢慢再說不遲,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孃的身體養好!”

我微笑着點點頭,暗中與梅香遞了個眼色,梅香會意,便將熬好的藥服侍着娘吃下,娘便讓我們各自去休息了,梅香又吩咐了彩袖幾聲,才和我慢慢地走出屋子。

是夜,明月當空,花香襲人,梅香攏了攏鬢角的亂髮,笑着說道:“你想和我說什麼?”

我蹙着眉頭,嘆了一聲,“姐姐看娘是真不想再管理家事了嗎?”

梅香踩着月光,微微搖頭,“娘是覺得目今三娘氣勢很是高漲,怕是不好圖謀才如此說的。”

我道:“我和姐姐想的一樣,只是,接下來該怎麼做呢?”我扶着梅香的臂膀,說道:“娘可不能一直住在這裡,我們也該想想辦法纔是。”

梅香反握住我的手,“這你就放心好了,爹也不是當真狠心的人,我瞅着

他心情好的時候跟他說說就成了,只是,娘再掌家事之權還得慢慢地來。”她頓了頓又說道:“娘管理家事這麼些年,也該趁此機會好好休息休息。”我點點頭,表示贊同,“嗯,姐姐說的對,還是姐姐想的周到。”我見着近段時間梅香的下巴越發的尖了出來,整個人瘦了一圈,當真是勞累不少,便扶着她笑道:“時辰也不早了,姐姐累了一天也該早些回去歇着纔是。”梅香點點頭,與我相視一笑,便扶着惜月逶迤離去了。

月色越發清明,藉着月光梅香纖弱的身體竟顯得剛毅起來,我注視了良久,便也扶着鶯兒和小蕊回到了房中。

彼時夜已深沉,我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連日來早已習慣了,南宮沐這個時間帶我去那法華寺旁,想必今日他是不會來了,可心中仍是難眠,甚至還僥存一絲希望。我輾轉反側,心中仿似煎熬般,直到日出東方,天色濛濛的發白,知道他是再不會來的了,一絲失望落上心頭,乏困的眼眸也禁受不住閉了起來。

次日一早,剛用過早飯,我正在院中的鞦韆架上閒坐,劉氏突然領着個丫頭走來,臉上既是不忿又是恭敬。

這是怎麼了?她來我這裡幹嘛?我立即從鞦韆上下來,做好戰鬥的準備,遠遠地見着她便先行了禮,“三娘好啊,今兒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了?”

劉氏不怒反笑,對着她身後的丫頭笑道:“你別見怪,我們二小姐素來張揚慣了的,既是王爺派你來服侍她,少不得你得多擔待點了。”

我聽糊里糊塗,鶯兒與小蕊也是睜大了眼睛,這是唱的哪出,眼前的小丫頭竟是玄沐派來服侍我的?細看她的面容倒是生的嬌小玲瓏靈氣十足的樣子,一雙眼睛泛着水霧般眨動。

那小丫頭屈膝給我行禮,“翎兒小姐好,奴婢名喚彩月,是東靖王爺派來服侍小姐的,小姐以後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我猶自驚訝,劉氏先笑道:“先前翎兒病中時,老爺和大姐也說要給她多派幾個人服侍,可是她卻不要,現今到底是王爺想的周到,恐怕我們的府中的人也不能盡心盡力的服侍翎兒,倒多有勞姑娘你了。”

劉氏分明在藉此奚落於我,我也不去較真,只是玄沐是怎麼回事,我不過跟他略提了提小蕊的事情,他就派個人服侍我,還不怕世人誤會嗎?更不知蘭若心中作何感想了。

彩月低頭笑道:“三夫人放心吧,奴婢今後一定會用心服侍小姐的。”劉氏眼中的嫉妒不可掩飾,乾笑了兩聲,“好了,我的事也做完了,你們主僕先熟悉熟悉,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便扭擺着離去。

這裡我也不知該怎麼做,只好先先讓彩月進屋,鶯兒和小蕊得知她的身份後,都十分的恭敬,端茶送水忙的不迭,彩月見此,反而笑道:“小姐真的不必如此,奴婢是真的來服侍小姐的,小姐若是這樣做,就真的是折煞奴婢了。”說完竟不待我反應,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鶯兒和小蕊忙扶着她起來,她執意不肯,“不能壞了規矩,今日我就是小姐的人了。”說完“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我和鶯兒她們面面相覷,半天才反應過來,急忙將她扶起。

我略顯無措,微微笑道:“既是王

爺的美意,你又這麼的實誠,那我們今後便好好地相處吧!”

彩月答應了聲“是,一切聽小姐的。”

小蕊和鶯兒都笑說,“這下我們這裡可熱鬧,再不像先前似的冷清了。”我陪着她們玩笑,只覺心中不妥。

正說着,院門前劉氏的貼身婢女翠紅,也帶着一個大約三四十歲模樣的婦人進來,我見着那婦人的穿着打扮,皆是富貴的,看着不像我們府中的人,彩月便笑道:“她是王府裡的王嬤嬤,恐怕是王爺打發她來看看小姐的。”話剛說完,就見着那婦人走至跟前,我連忙屈膝福了福身子,王嬤嬤忙笑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姐只管站着就好了。”

鶯兒幾個早將王嬤嬤迎入了屋中,在小腳榻上坐了。彩月便笑着代我問她到這裡做什麼,王嬤嬤笑道:“王爺打發我來,問問小姐,彩月這丫頭好不好使?若不是不好再喚了別人來。”我忙說道:“不用了,彩月就很好,真是多謝王爺費心想着了,嬤嬤回去代我向王爺請安問好吧。”

王嬤嬤笑道:“只怕還得小姐親自去說呢,王爺已經在宮中擺了酒席,讓奴婢前來宴請小姐和三小姐一同前去遊玩呢。”

進宮?又是進宮,今日玄沐派了丫頭前來服侍我,我本應當去,可是,我不能再這麼和他親近了,況且他既也請了蘭若,若我去的話,那蘭若的境況豈不是很囧嗎?

我微微顫了顫身形,低頭咳嗽了兩聲,鶯兒忙扶着我,我本就生的纖弱,此時裝病或許能騙過眼前的人,於是蹙眉爲難道:“王爺宴請,民女本應該去謝恩纔是,只是民女昨日夜間受了些風寒,現在頭疼的狠,請恕我不能前去相陪了。還望嬤嬤回去稟明王爺,民女感恩王爺的青睞,只是民女萬不得已,等民女他日好了,定親自到王府謝恩。”我仍露着無奈之色,咳嗽不已。

王嬤嬤果然露出了關心的神色,“奴婢看着小姐生的纖弱,是該好好養養纔是,奴婢回去定將小姐的話盡數告訴王爺,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她說完又瞅了瞅我兩眼,笑道:“怪不得王爺日夜思念着,小姐竟生的這樣標誌,原也配着王爺喜歡。”

我臉上大囧,心頭亦是焦急,紅着臉說道:“嬤嬤取笑了。”

王嬤嬤說着便起身笑道:“奴婢知道小姐臉皮薄,剛纔是奴婢造次了,既然小姐身上不舒服,那小姐好生養着吧,奴婢現在去請三小姐去。”

鶯兒她們忙送至院門跟前,一疊聲的打千,“嬤嬤慢走。”直待她遠遠離去了方回來。

昨日一夜沒得好睡,今日玄沐又整出這些事來,當真是心煩,猜不透他到底是想幹什麼,只好謊說自己真的是頭疼,鶯兒她們自去服侍料理了。

此後,玄沐每隔三五日便會來邀請我和蘭若或去宮中赴宴,或去王府遊玩,我都一一推脫了,只讓蘭若跟着他親近,亦在表明,我對他並無男女之情的非想,可他卻是每每邀請,搞的人心煩,直到將近十來日後,玄沐被當今聖上派遣去了山東體察民情,此事才方休!

初秋的氣候微涼靜謐,院中黃葉紛飛翩翩灑灑,秋風乍起,吹落一地的繁華,我歪在榻上吃着梅香給的山楂棗泥丸,懶懶的看着鶯兒她們整理着冬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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