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2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2... 此時皇宮的宮牆外。

陰夜冥狹長的丹鳳眼微微挑起,看着緊閉的城門,按照約定,外城拿下之後,他發出信號,陰夜辰就即刻挾持皇帝,命令禁衛軍器械開城,然而信號已經發出了許久了,卻是半分動靜也沒有,他心裡就有些疑惑陰夜辰出了什麼差錯,果然——

聽完影衛的報備,陰夜冥沒有半分生氣的神色,反而是嘴角奇異的揚起來,“有本事到皇宮去劫持是嗎?”

“南王妃是這樣說的。”報備的影衛尤有些憤憤的語氣。

“那你們還在等什麼?南王妃已經爲你們指明瞭方向。”陰夜冥淡然道。

影衛愣住,一時間不明白自己的主子是什麼意思。

陰夜冥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視線看向沈立寒,道:“你說,如若強攻,能夠衝的進皇宮的機率是多少?”

沈立寒神情一怔,雖然不想別自己的志氣,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還沒有衝上宮牆,已經被亂箭射死了,而且,猝然發動強攻,作戰的準備也不充分。”

“所以——”陰夜冥淡淡看了影衛一眼。

所以,南王妃是以身爲餌來讓對方自己打開宮門,那些人劫持了南王妃到皇宮去,要進入皇宮,當然要開宮門,總不能穿牆而入,不會開正門,但是定然有能夠進入皇宮的小門或者偏門。

“屬下明白了。”影衛眼神一亮:“屬下立刻偷偷跟着去,趁着城門打開的時候趁機混入皇宮,然後打開城門,迎接主子。”

說罷,幾個影衛便要離開,爲了掩人耳目,人數當然不能多,何況,影衛的最主要職責是守衛主人的安全,當然要留在陰夜冥的身邊。

正帶走的時候,陰夜冥忽然出聲:“等等。”

領頭的影衛以爲還有事情吩咐,立刻垂首恭聽。

“本王跟你們一塊兒去。”

此言一出,不僅所有的影衛都是大驚失色,沈立寒第一反應便是出言阻止:“太子,萬萬不可,當前的形式下,宮內兇險無比,您怎麼能夠在此時進去。”沈立寒忽然想到那日德坤殿這個講的那句話‘本王好像也有弱點了。’當時沈立寒並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可是如今——

心裡沉了一沉,沈立寒語氣微揚,道:“太子,請以大局爲重,如若太子出了什麼事,那我等此舉還有什麼意義?”

以大局爲重。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是帶着某種沉重的力量,那是一個上位者應該選擇的取捨,不能任憑心中所想,最先考慮的,應當是大局,其實這五個字對於他來說一點兒也不陌生,因爲自從他的目光看向那個位置開始,他就一直用這樣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從前的時候,他其實對於她有過很多次的心軟,但是因爲一個真正的強者是不應該有弱點的,應當以大局爲重,所以,他一次又一次毫不手軟地對她下手,或是對她身邊的人下手,利用起來毫不手軟,從來沒有手下留情過,算起來,他其實做出了很多傷害她的事情,可是那些對她傷害她彷彿從來未曾想過要報復,她所想的,便是防備,用戒備的神色看着他,防着他傷害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這樣的行爲在他看來,其實是非常愚蠢的,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只要打垮了他,那麼傷害的源頭就沒有了,可是陰夜冥知道,這樣的念頭,她定然從來都沒有想過,不然的話,那個中秋節的夜晚,她就不會自動的踏出那一步。

那個時候她其實很討厭他,那種討厭,不用任何語言陰夜冥都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然而在關鍵的時刻,她卻選擇了保全了一個她討厭的人。

這樣的她,如今被皇帝派人劫持進入宮中,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如若——

光是想到某種可能,心裡便陣陣的發疼,非常陌生的疼痛,疼得人思緒都無法集中。

陰夜冥忽然微微的仰起臉,絕美妖嬈的一張臉,細長的眉有些柔媚的女氣,聲音輕輕的,化在暗夜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

“如若坐上那個位置,那麼這一次,便是本王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任性而爲了,坐上那個位置之後,就真的萬事應當以大局爲重,如若本王沒有那個命,那麼這一生,何不率性而爲一次。”他語氣忽然頓了一下:“這一次,就讓我暫時放下身上揹負的東西吧。”

是的,暫時放下。

揹負的東西。

是他對自己的期許,是他對那個人的示威和反抗,是他對於自己的追隨者負有的責任,這些東西揹負上了就註定了不能卸下,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卸下,他只是想要一次率性而爲而已,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真正率性而爲過,從小到大,爲了博得那個人的喜愛,他的許多行爲都是按照那個人的喜好來做的,後來,他知道了‘寵愛’的真相之後,他的眼光真正的看向那個位置,以一個最強者的要求來衡量自己,更是不能率性而爲,就連對自己第一次動心的人,他都不能真的做些什麼。

陰夜冥淡然轉身,玄色的衣衫被夜風吹起,聲音化在風裡:“走吧,徐楓已經到了。”

這一次,沒有人出言阻攔,沈立寒看得那個在夜色中消失的身影,眼底忽然涌上了無邊的水霧。

其實,最苦的人,纔是這個人吧,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爲了不讓自己陷進去,拼命的掙扎,拼命的逃避,然而還是逃不掉,還是陷進去了,可是陷進去之後能怎麼辦,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任心痛蔓延,看着那個他心動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奔赴到她所愛的人身邊。

沈立寒忽然覺得自己很幸福,這樣想着的時候,忽然看得一個碧色的人影飛速而來,臉上一喜,待那人走近了,方纔發現凝煙而不是凝碧,不由微微失落。

凝煙當然明白他爲何這般,笑道:“沈公子不要見怪,碧兒武藝較高,所以小姐讓她去執行更重要的任務。”一邊道:“小姐讓我來告訴王爺不必擔心她,她自有方法應對的,讓太子爺在宮外安心等待便好。”

“什麼?”沈立寒錯愕,無奈道:“已經晚了。”

凝煙亦是錯愕,意識到了沈立寒話裡的意思,這樣冒險的行爲,實在是跟陰夜冥平素的行事風格格格不入,還有那天夜晚……凝煙眼神微變。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2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3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3... 皇宮西苑的宮牆外。

“如今大敵當前,不能從正門進入,還請王妃屈尊將就一下。”徐楓一面說話,一面揚指向一個小門,那道小門被掩在枯藤老樹這後,從外面還真是看不出來,徐楓道:“王妃,請。”

沉薰微微一笑,眼角餘光不經意向後看了一眼,隨即信步踏入。

西苑向來蒼涼,晚上的時候,連宮燈都沒有點上,只有接應的守衛手中提了兩盞四角琉璃燈照明,幽微的亮光,如同螢火蟲一樣的光芒,隨着人的身形移動而忽閃忽滅,根本看不到前方的路,只勉強看得見腳下的路,或者,是故意而爲之,讓她不能辨明方向。

走了一陣,沉薰忽然停了下來,徐楓忙問:“王妃,怎麼了?”

“你聽,有聲音。”

“什麼?”徐楓大驚,一個手勢,神兵營的人立刻盡數排開,眼神凌厲地看向四周,但是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呵呵,你們這麼緊張幹什麼?我說的聲音是風聲。”沉薰咯咯一笑,彷彿孩子般惡作劇的感覺。

徐楓神色一鬆,在宮裡的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聽到過關於西苑的傳說,心裡對於這個地方都有或多或少的畏懼之心,尤其是在這樣的夜裡,風吹過,樹枝發出颯颯的響聲,如泣如訴,幽怨無比,本來一行人心裡都有點兒發虛,所以方纔沉薰一句淡淡的話,都讓他們嚇了一跳,,徐楓神色一震,面露不悅之色,道:“王妃有精神的話,不如走快一些。”

“走快了幹什麼?忙投胎嗎?”沉薰反而停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笑容,視線看向某處,眼眸聚焦之處,高大的巨石巍然而立,淡淡的月色下,樹影斑駁的投在巨石身上,巨石周圍瀰漫着灰色的暗影,那是在時光裡沉澱下來的怨氣和恨意,那些灰色彷彿感應到了什麼,慢慢變得翻騰,洶涌。

連徐楓等不會術法的人都感覺了異樣,加上方纔沉薰的這句話,心裡無端的一驚,徐楓終是經歷風浪的人,也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了,當下聲音一冷,道:“卑職勸王妃還是快一點,卑職的耐心無限,但是皇上的耐心卻是有限的。”說到皇上兩個字的時候,徐楓故意加重了語氣,意在提醒這個人弄清楚事實,他不是爲了護送她去慈寧宮,而是來抓她做人質的人。

弄清楚事實之後,這個南王妃會是怎麼樣的反應呢?

“嗯,也對。”沉薰點了點頭,抱緊了手中的鳳焦琴,彷彿自言自語:“是該走快一些了,不然天亮了就不好了。”說罷,腳步果然加快了。

徐楓見此不僅沒有展眉,反而是眉頭皺得更深了,她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連一絲害怕都沒有,不過一瞬,徐楓就把這縷疑慮拋之腦後了,一個人的無畏來自於兩種情況,一種便是有完全的把握,所以無畏,另外一種就是被逼到了絕境,退不可退,所以無畏,這位南王妃素來聰明,定然已經明白了自己絕境的處境,所以纔會這般無畏。

御書房。

皇帝安然的坐御座上,神情閒適而如同平常一般,視脖頸上的那把劍爲無物,他端起茶來,十分享受地喝了一口,方纔開口道:“辰兒,朕勸你還是早日的放下屠刀吧,因爲你根本就下不了手,你殺了我就等於殺了她,哦,對了,還有孩子。”皇帝眼神有些憐憫地看着這個兒子,像是看着一個無可奈何的囚徒一般,語氣非常的溫和:“你放心,你是朕最寵愛的兒子,所以,即使你傷了朕,朕都不會去傷你,朕也不會怪你,朕只會把所有的怒氣方纔那個照成我們父子兩變成如今模樣的妖女身上。”

皇帝放下茶盞,指尖指向脖頸的血管,道:“這裡,看見了嗎?辰兒,你要是真能下得了手的話,就朝這裡刺下去,直直的,一劍封喉,鮮血咕嚕咕嚕流出來,你甚至可以聽得見鮮血流出的聲音。”皇帝的眼底浮起笑意,“多麼美妙的聲音,咕嚕咕嚕,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音樂都還要美妙,朕上一次暢快淋漓的聽到那樣美妙的聲音,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皇帝眼中的笑意漸漸的轉爲淡紅,充滿了嗜血的味道:“你知道嗎?成千上萬的人一起咕嚕咕嚕,然而匯流成河,流淌進碧浣池裡,整個碧浣池都變成了一個紅色的湖,湖中開着嫣紅欲滴的荷花,那樣的美,世間絕無僅有,你說,怎樣的景象,怎能不被列爲京城十三景之首呢?”

陰夜辰只是覺得冷,陰冷透骨,冷得他幾乎沒有辦法握緊手中的劍,可是握緊了有用嗎?根本一點兒的用也沒有,明明是他用劍指着他,但是彷彿他自己纔是那個被死神緊緊盯住的人,不是彷彿,是根本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死神,以看見死亡爲樂的死神,同時又是一個魔鬼。

陰夜辰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爲他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詛咒都不能表達他對這個人的感覺。

忽然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陰夜辰發僵的神色激靈靈的醒過來了,那一抹雲霞色的身影被押着出現在門前的時候,陰夜辰只覺得整顆心像是被剮去了一樣。

“娘子……”

“夫君……”沉薰對着陰夜辰輕輕一笑:“夫君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我沒事的。

然而這樣的一句話,卻讓陰夜辰更加的痛不欲生了,有什麼樣的懲罰比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他人的手中受苦還要嚴重呢,陰夜辰幽藍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狠絕:“放開她,不然我殺了他。”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3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4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4... 徐楓大驚,正待呵斥,皇帝卻先開口了,聲音帶着篤定:“他不敢,他連動朕的一根髮絲都不敢。”皇帝看向徐楓押着的女子,“因爲他的弱點被朕捏住了。”

“弱點?”沉薰任由徐楓反剪住她的雙手,輕笑出聲:“這個稱呼,沉薰可是一點兒也不喜歡,尤其這兩個字來自於被劍指着的人手中。”

“哦?”皇帝視線下垂,“你不說,朕還忘了脖頸上這柄礙眼的劍。”他慢慢的擡起頭,嘴角泛開笑意:“黎沉薰,今晚請你來,是因爲朕跟你算總賬的時間到了。”他忽然視線看向陰夜辰:“辰兒,朕給你一次機會,把劍拿開,那個妖女可以少一些皮肉之苦,你若識相的話,朕會讓你們死得痛快一些,不然——”皇帝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以兩聲冷哼結束了整句話。

陰夜辰心裡一顫,然而知道放開這個人,就等於把最後的希望都放掉了,如若他的劍從皇帝的脖頸上離開,那麼被劍抵住脖頸的人,就變成了娘子和他,可是如若不放開,那麼娘子定然又會受到傷害……

“夫君,我怕疼。”陰夜辰思緒正飛轉間,沉薰開口說了話:“以皇上的手段,必然有千百種讓人痛不欲生的法子,我可不想要嘗試,反正已經沒有出路了,趁着有選擇權的時候,可以選一個痛快一點的走法,所以——”沉薰笑得非常的輕快:“夫君趕快把皇上放了吧。”

“可是——”

“沒關係呀!”沉薰截斷了陰夜辰的話,道:“只要有夫君在的地方,不管是人間,地獄,不管是生是死,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了,只要夫君還記得我,那麼便沒有什東西能夠把我們分開,連死亡也不能。”

夜已經很深很深了。

陰夜辰的心變得很軟很軟。

輕輕淺淺的聲音,沒有半分對於死亡的驚恐,只是坦然無畏,她的眼中甚至帶了淺淺的笑意,眼底倒映着一點兒淡藍色夜明珠的光芒,流離成點點笑意,清澈如水,清麗如蓮。

這個冬天真的很長,像是一個長得永不回醒來的噩夢一般,這般長久的冬天,只有在看到她臉上安然笑容的這一刻,忽然就遠去了。

人心難測流光改。

可是這個人卻一直都沒有變過,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卻始終沒有傾塌,因爲他世界的支柱還在,便是她,她一直未曾放棄過他,即使在他忘記她的時候,她也不曾離開過。

是的,他們不會分開,死神也不能把他們分開,陰夜辰眼中光華凝聚:“我數三聲,一起放開,不然的話——”他口中溢出了四個字:“同歸於盡。”

“好——”皇帝這次很爽快就答應了,徐楓隨即點頭。

陰夜辰神色一鬆:“一,二,三——”話音落下的瞬間,徐楓把沉薰往屋中一推,陰夜辰青碧色的劍一收,身急如電扶住了沉薰:“娘子……”

“嗯……”沉薰撫着他的手站穩了,彷彿沒有看見涌進來的神兵營禁衛,語氣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嬌:“真粗魯。”

“那朕給你換一種不粗魯的方式怎麼樣?”皇帝站起身來,嘴角透出詭異的笑:“真讓你欣賞這個世上最完美的藝術。”說罷,視線看向窗邊,安得正垂首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可是投在地上的影子卻是微微顫抖的,他從皇帝被挾持開始就一直這樣站立,像是被定住了身子一樣。

“過來。”皇帝慢慢的吐出了兩個字。

陰夜辰和沉薰意識到了什麼,對視一看,陰夜辰把沉薰護在懷中:“娘子,不要怕……”一面冷然對皇帝道:“你自詡英明神武,看不出來方纔你的***才被我點穴定身了?”

“咦?到了這樣的境地還擔心別人。”皇帝視線淡淡向他,笑容更加的詭異……和惡毒,是的,惡毒,皇帝視線重新看向窗邊:“把那把琴帶過來。”

是鳳焦。

皇帝怎麼可能忘得了這個讓他在衆臣面前威嚴盡失的道具,那個女人的心愛之物。

安得當然也知道這是南王妃的心愛之物,服侍了這個人幾十年,他瞬間就明白了這個人在想些什麼,伸出去拿琴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不過瞬間,他的手忽然間就不抖了,垂下的眼瞼掩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某種決定,他是幫兇,一個無可奈何身不由己的幫兇,安得忽然想起那一天晚上,秋天的最後一個晚上,那一天明明是秋天,但是卻像是今日的天氣一般的寒冷,那一天,他親手把那個罪惡陰毒的毒蟲放進了送與南王的茶盞之中,毀掉了這個世上某種美好的東西。

而今日,又將重複一次那一天的行爲。

不,他不要,他跟在惡魔的身邊,但是他不要被同化成惡魔,他沒有體會過那般的美好,但是他想要守護,以自己的螻蟻之力,去守護那一片淨土,安得端然的抱起琴,一步一步向着皇帝走去,神色恭敬而卑微,但是走得非常的穩。

“皇上,您要的琴。”安得跪下身去,雙手把琴高舉齊眉。

皇帝微微一笑,伸手去拿琴,看起來非常普通的一把琴,琴尾甚至還是燒焦的,琴慢慢離開安得手上的時候,安得神色恭敬,頭低垂着,在琴離開的那一瞬間,他豁然擡頭,猝然發力,手中握着什麼東西,傾盡全力向皇帝刺去。

是一把短小的匕首。

有紅色的血液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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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樂。。。拜年啦。。。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4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5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5... 沉薰忽然緊緊的死死咬住嘴脣。

陰夜辰伸手握緊了她的手,兩個人的手都是冰涼無比。

熱的,唯有濺在臉上的血液,溫熱的血液,彷彿會把皮膚灼燒起來一般,非常刺目的紅色,先是鮮紅,然後慢慢變成殷紅。

“***才……”

皇帝臉上是陰冷的笑容,指尖慢慢的撫摸着劍上的鮮血,一腳踹開癱軟下去的安得,“憑你也想對付朕,把他拖出去喂狗。”

很快,立刻有人把安得拖出去,禁衛辦事的效率非常的快,不過片刻,御書房內連血跡都被清理乾淨了,除了鳳焦琴上噴涌的血液。

冰蠶絲做成的琴絃,被染成紅色,非常悽豔而美妙的顏色,皇帝指尖滑過琴絃,流瀉出一段雜亂的音符,他看着被重重禁衛圍在中間的陰夜辰和沉薰,忽然嘆息出聲:

“你們兩個曾經是朕最寵愛的兒子和兒媳,朕對你們多好,爲你們打算好了一切,如若你們乖乖的聽話,那麼朕百年之後,這天下便交由你們共同來掌管,可是——”皇帝瞳孔微縮,眼神漸漸迷亂:“爲什麼?爲什麼你們要一次又一次的對着朕的意志行事?你們知道朕有多傷心嗎?尤其是你,辰兒,你是朕花了這麼多年才培養出來的接班人,從來都不會違背朕的意志的,都怪你這個妖女——”皇帝眼中迷亂忽然轉爲惡狠狠的神色,不過一瞬,皇帝又恢復了正常,連語氣都是平靜無波的:“黎沉薰,到了今日,朕不得不說,朕當初小看了你,朕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把朕逼到這樣的境地,在這個世界上,你是第一個。”

“皇上這樣說,沉薰還真是榮幸之極。”沉薰忽然牙齒一鬆,姿態恢復了一貫的從容自如,只有一雙眼睛非常的亮,和着脣瓣上的沁出的血液,雲霞色的衣裳,給人一種從未有過的妖異感覺。

是的,妖異。

“你是應該榮幸之極。”皇帝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因爲你是這個世界上朕第一個花心思對付的人。”皇帝指尖忽然往琴上重重的一按,“你說,朕會怎麼樣對付你。”

陰夜辰防備地把沉薰護住。

“朕會像這樣——”皇帝忽然一笑,指尖從琴絃上劃過,這一次流瀉出來的不是雜亂的音符,而是絃斷的聲音。

沉薰手指忽然一鬆,失掉了所有的力量,彷彿斷掉的不是琴絃,而是她的手指一般,那把琴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對於她來說,意義遠遠不止是一把琴,更多的,是傾訴的對象,是一個朋友。

沉薰澄澈的眼底閃過一抹隱痛。

“怎麼?你怕了?被人毀掉心愛之物的滋味不好受吧?”皇帝猖狂大笑,那笑聲到達某個高點的時候,忽然戛然而止,像是忽然掉到了冰窟窿裡一樣,滿是冰冷的氣息:“朕告訴你,這不過是開始而已,今晚精彩的遊戲纔剛剛開始。”皇帝忽然高聲道:“把逆賊都給朕帶上來。”

沉薰和陰夜辰聞言雙雙回頭看去,看見了被帶上來的好幾個人,凝碧,雪瀾,還有黑衣的影衛,沉薰自從被劫持進入皇宮以來眼底的某種篤定被打破。

凝碧和影衛會出現不奇怪,凝碧是因爲她的吩咐,影衛則有可能是因爲聽懂了她的話,跟進宮中被禁衛抓住了,而雪瀾……沉薰的訝異還沒有結束,又被另外一個身影震住了,是陰夜冥。

黑髮玄衣的陰夜冥。

這幾個人都是武藝非凡之人,然而此刻,居然被禁衛推攘着往前走,幾個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腳步甚至不穩,每個人的身上都掛了彩,凝碧眼底滿是憤恨的神色,雪瀾的一襲白衣上面滿是星星點點的血痕,如同一朵朵繡在衣上的花一樣,而陰夜冥,這個素來狂傲冷淡的男子,到了此刻狼狽的境地,但是那種妖魅的臉上依然的帶着他身上特有的睥睨天下和淡淡的嘲意,沉薰霎時間明白了什麼,眼眸豁然看向皇帝。

皇帝微笑開來:“怎麼?你的希望落空了,希望你的同盟者來救你,或者你們再來一次裡應外合,一舉拿下。”皇帝站起身來,笑意加深:“你們真的以爲朕會那麼笨,上了一次當,還會上第二次當,好呀,你們既然想要朕上當,朕就如你們所願,怎麼樣,化功散的滋味美妙吧,你們絕對想不到朕在宮中佈下了天羅地網等你們吧,三千禁衛不是用來守住皇城,守衛皇城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他們的任務,是用來等候你們的出現,只要你們出現,就沒有人能夠逃脫得了。”

是的,他們逃脫不了,在踏入宮中便陷入重重包圍,猝然不防加上受了化功散這種厲害的毒物,功力一點一點的流失,根本連逃離的機會都沒有。

皇帝的得意的笑出聲。

自從他拿到絲帕的時候,這個局已經設下了,就等那些人自動的跳入局中,皇帝知道依雪瀾和陰夜冥的能力,很可能會破掉他設下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線,那麼就只剩下第三道的禁衛,皇帝算準了他們絕對不敢強攻,一則時間有限,二則準備不充分,只能智取,智取的方法便是必須有人做內應,從宮中打開城門,所以,守城的不過是做做樣子,主力全部用來防備偷偷進入皇宮的人,並一舉拿下,第一道防線和第二道防線被攻下了有什麼關係,只要第三道防線還在,只要等到了天明,狼煙起,各地的軍隊趕來,自然能夠把叛軍一舉拿下,只是現實比他預料的還要好,皇帝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逮到了一條預料之外的大魚。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5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6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6... 是的,預料之外,其他的幾個人皇帝能夠都算到了,或者說想到了來的可能性,唯有太子陰夜冥,他萬萬沒有想到,說起來,這個兒子還總是讓他出乎意料,這般的難以掌控,不過這一次的出乎意料,是出乎意料的驚喜。果然,他是天子,上天是站在他這邊的,所以方纔把他最大的威脅和敵人送到了他的面前。

長夜漫漫,彷彿永遠也等不到天命。

寬闊明亮的御書房,禁衛面無表情的挺直站立。

御座前的皇帝看着殿中一羣狼狽而無可奈何的人,那種很多年未曾出現的興奮和快感如今一次一次的涌上來,比那一次還要興奮。

皇帝先走到雪瀾的身邊,劍尖挑起雪瀾的下顎,因爲剛殺過人,上面尤帶有血跡,皇帝看着雪瀾輕笑出聲:“武藝非凡,驚才絕豔,失去你所倚仗的武藝,朕看你如何非凡?如何絕豔,感覺到了嗎?身體的力氣一點一點的被抽空,直到最後變成一個廢物。”

雪瀾不爲所動,彷彿沒有聽到皇帝的話,沒有感覺到近在咫尺的利劍一般,只是靜靜站立,姿態悠然,甚至向着沉薰和陰夜辰微微一笑,連看都沒有看皇帝一眼,清冷的夜風把他的衣角吹起,白色的衣衫,衣上那些星星點點的血跡如同綻放的梅花,而他整個人便像是遺世而獨立翩翩佳公子,不是狼狽的階下囚。

皇帝臉上的得意神色一頓,隨即變成了某種惡毒的笑意,他用劍尖肆無忌憚地在雪瀾的臉上劃過,慢慢的吐出幾個字:“跟你爹一樣的廢物。”

雪瀾豁然回頭,幽藍的眼眸中一道凌厲的光閃過。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皇帝忽然搖了搖頭:“不是我說得不對,是你做得不對,你看,你是前朝餘孽,但是朕不計前嫌的招你爲駙馬,把女兒嫁給你,許你榮華富貴,可是你卻不思報效,知道了朕的意志,爲什麼不去執行,你不知道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爲什麼不乖乖去死,而是謀反,或者,是想要報仇。”

皇帝忽然收了劍,視線淡淡看了陰夜辰一眼:“你們兩兄弟裝模作樣的本事還真是不錯,把朕都騙過了。”

此言一出,陰夜辰一怔,看向雪瀾,雪瀾也正朝他看過來,同樣幽藍的眼眸,只一眼,什麼都不必說了。

“我們的本事哪有皇上這麼厲害。”雪瀾收回視線,淡淡開口,聲音清潤:“我們要做的只是在一個人面前裝樣而已,但是你卻是在天下人面前裝模作樣,明明是魔鬼,卻偏偏要裝成一個人。”雪瀾上下看了看皇帝,道:“可是你裝得再像也沒有用,你依然是個魔鬼,只會用陰邪的方法來控制人,得不到任何人的愛戴與尊重,即便是那些對你俯首稱臣的人,他們心裡無不在咒罵你這個惡魔,恨不得你早點死掉。”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說出這樣的話。”皇帝冷笑,“你那麼想死的話,朕成全你。”說罷,把手上的劍往陰夜辰腳邊一扔:“辰兒,替朕殺了他。”

陰夜辰身子一動不動,只是嘴角浮起一抹諷刺:“你以爲到了今日你還能控制我嗎?”他指尖一閃,兩支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笛子出現在指尖,陰夜辰手指用力,兩支玉笛同時咔嚓一聲斷裂。

皇帝眼眸微凝,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辰兒,到了此刻你居然還這麼天真,朕的教育真的是太成功了。”他語氣一轉:“你以爲朕沒有了玉笛,朕就不能控制你了嗎?你錯了,朕告訴你,沒有玉笛,朕同樣可以控制你。”他忽然又笑起來:“只是苦了辰兒,以前你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沒有意志,所以不會痛,但是如今在清醒的情況下執行朕交給你的任務,殺了他的同時,你也是痛不欲生吧。”

陰夜辰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握住沉薰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而沉薰的身子陡然一僵,兩個人都明白了皇帝的意圖,但是根本一點兒的辦法也沒有。

皇帝話音落下的同時,禁衛手中的一柄劍架在了沉薰的脖頸上。

“朕這次依然給你選擇。”皇帝居高臨下看着陰夜辰:“你可以選擇親手殺了雪瀾那個逆賊,或者——”皇帝語氣一頓,“或者看着你心愛的女人死去。”

又是選擇。

沒有選擇的選擇。

雖然猜想到了,但是這句話從皇帝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陰夜辰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不止凍結,還生出倒刺,刺得人遍體鱗傷,心裡血流成河。

然而一點兒的辦法也沒有,他的手還拉着她的手,然而只能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困在刀下,因爲不能有絲毫的反抗,重重面無表情的禁衛,還有弓箭手,只要他反抗,那些冰冷的兵器便會洶涌而來。

一個是心愛的娘子,一個是自己的哥哥,要怎麼選擇?

眼睛是乾涸的,身體是僵硬的,陰夜辰慢慢的放開了沉薰的手,慢慢的蹲下身去,慢慢的撿起了地上尤帶着血跡的劍,慢慢的朝着雪瀾走去。

皇帝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得意而惡毒。

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違逆他的人,他都會讓他們得到最嚴重的懲罰,不光是殺了他們那麼簡單,他要讓他們每一個人在真正的死掉之前,先痛不欲生,先死掉百次千次,這場遊戲,方纔真正開始而已。

夜更加的黑了,月亮不知何時躲進雲層裡,天空完全被黑雲擋住,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皇宮一片死寂,大殿中一片死寂,只有陰夜辰的腳步聲,重重的腳步聲,那腳步不是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而是踩着許多人的心上。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6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7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7... 夜更加的黑了,月亮不知何時躲進雲層裡,天空完全被黑雲擋住,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皇宮一片死寂,大殿中一片死寂,只有陰夜辰的腳步聲,重重的腳步聲,那腳步不是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而是踩着許多人的心上。

“不要……不要……”沉薰發出了近似於嗚咽的聲音,眼淚早就爬滿了面容,袖中的手指先是僵硬,然後是發抖,全身都在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澄澈的眼眸裡滿是絕望,無邊無際的絕望,從出生到現在她從來沒有這般的絕望過,絕望得失掉了所有的語言,就像是當日在巨石密門中那些沉澱了幾十年的悲哀一樣。

是的,悲哀。

一步算錯,便是滿盤皆輸,沉薰視線癡癡的看向被皇帝隨手丟棄在一旁的琴,冰蠶絲的琴絃已經被鮮血沁成了紅色,全部都是斷裂的琴絃,琴斷人亡,真的是隻能是這樣的下場嗎?一道視線拉回了沉薰的深思,是陰夜冥。

陰夜冥束髮的金冠在打鬥中歪掉了,那一襲華貴的玄色衣裝也被劍刺破了好幾處,狼狽無比,但是那一雙丹鳳眼卻依然的妖嬈如昔,黑玉一般的眼眸之中全是不認輸的神色,他看着沉薰,堅定的看着沉薰。

只要還沒有到達最後一刻,那麼,便不能輕易的言敗,不能心生膽怯,會輸掉的人,不是因爲敵人太過於強大,而是自己太過於軟弱。

對手的強大,從來都不是失敗的理由,而是失敗的藉口。

沉薰神色忽然一凜,視線看向陰夜辰的方向。

陰夜辰已經走到了雪瀾的面前,今日他才發現,原來雪瀾的長相跟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是從前他居然一點兒也沒有察覺,真是瞎了眼了,是的,他二十多年來都一直是瞎了眼的,看不清楚那個人,所以,落得今日的下場,根本不關任何人的事,都是因爲他自己瞎了眼。

陰夜辰的對面,雪瀾輕輕的別開頭去,視線看向皇帝的方向,袖中一抹光亮一閃而過。

“哥……”陰夜辰輕輕叫了一聲,慢慢的揚起了手中的劍。

皇帝睜大了眼睛,像是看着某種不能錯過的精彩場景一般。

陰夜冥身子忽然顫了顫,彷彿站立不穩。

雪瀾視線依然看向皇帝。

凝碧牙齒死死的咬住嘴脣,看着青碧色的劍光被淡藍色的夜明珠光芒反射成絕美的顏色。

然後——

那抹絕美的顏色忽然在空中急速地變化了方向,陰夜辰旋身向後刺去,陰夜冥也瞬間出手,皇帝身形急速後退,徐楓沒想到這些人到了這個境地竟然還敢反抗,一招封住了陰夜辰的攻擊,一邊大叫:“保護皇上——”殿中的禁衛都是一亂,凝碧和幾個影衛趁亂而起,加入戰局。

同時,雪瀾調動了全身僅有的真氣,灌在袖中的流魂劍上,流魂劍脫手而出,卻不是往皇帝,而是往沉薰的方向。

迅如閃電的流魂劍,直直的***沉薰身後的禁衛身上,沉薰脖頸上的那把劍哐噹一聲掉在地上,她反手抽出流魂劍,此時此刻,她已經管不了張醫女說過的那句不能再用武功告誡,一招飛葉摧花,流魂劍盪出一道凌厲的劍氣,禁衛紛紛被逼得後退,沉薰身形如電,一隻手拿着流魂劍,一隻手抱起了被扔在殿角的鳳焦琴,指尖迅速地彈開琴中的暗盒,雪色的劍光一閃,雪魄劍出,鳳焦琴掉在地上。

大殿的另一邊,皇帝雖然躲避迅速,但是還是中了陰夜冥的一劍,幸而被化功散化去了內力,後勁不足,並不致命,但是這個傷足以讓皇帝勃然大怒,皇帝在一個禁衛的攙扶下走到一旁,眼眸中游戲的神色已經退卻了,只有狠絕,冷冷的吐出四個字:“就地格殺。”

禁衛聽得這個命令,再也沒有了半分的顧忌,幾個人中,就只有陰夜辰沒有中化功散,其他的人都被化功散化掉了內力,功夫就只剩下手上的招式,根本沒有多少殺傷力,尤其是雪瀾,那一擊已經耗盡了全身的精力,整個人搖搖欲墜,不過片刻,身上已經遍體鱗傷,然而那些傷未曾讓他眉頭皺一皺,相反,他勉力支持着禁衛的攻擊,看着一邊的沉薰,嘴角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意。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小薰。

然而,雪瀾嘴角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的展開便凋零了。

沉薰的身後,一個弓箭手不知何時悄然而立,開弓,箭尖對準了她的後背,而她毫無察覺,雪瀾臉上忽然出現了極度恐懼的神情。

同時看見這幅景象的,不止是雪瀾,還有陰夜辰和陰夜冥。

三個人的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

殿外不知何時下雪了,沉薰無知無覺,只是看着手中的流魂劍和雪魄劍,青色和雪色的劍光流離,形成了一種奇異的顏色,兩把劍越挨越近的時候,劍身忽然自動的顫抖起來,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分別被困在裡面一樣,在呼喚着彼此,在呼喚着主人把它們解救出來。

沉薰澄澈的眼中被某種奇異的眼神所替代,嘴角慢慢的展開了小小的笑容,如同雪花一樣晶瑩純美的笑容,她兩隻手分別握緊了手中的劍。

弓箭手的弓拉到了最大弧度。

三個人連自我防衛都忘了,只是不約而同的張口,喚出了撕心裂肺的兩個字:“不要……”

銀色的箭,破空而出。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7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8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8... 然後——

一抹雲霞色的身影被推倒在旁,一個白色的人影如同雪花一樣飄落,白色的,漸漸被染成紅色的雪花。

殿外的雪越下越大了,鵝毛般的大雪,她以爲冬天的最後一場雪已經過去了,原來還沒有過去,紛紛揚揚的大雪,彷彿永遠也不會停止了,彷彿這個冬天,這個夜晚永遠也不能過去了,無邊的黑夜,無邊的冰冷。

但是其實,手上是熱的,溫熱的血液,從指縫間流出來,怎麼止也止不住,大腦是木木的,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外界的世界在這一刻悠遠了,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只是眼前的人影,可是連人影都留不住,漸漸在眼中渙散開來,然後隨着透明的液體滾落而出。

沉薰張了張口,脣瓣不可抑制的發抖,整個人不可抑制的發抖,連聲音都是顫抖的:“雪瀾……哥哥……”

“嗯……”雪瀾溫和的應聲,彷彿呢喃,非常熟悉的應聲,從前在沉星谷的時候,她總是不厭其煩的每天叫他雪瀾哥哥,一遍又一遍,因爲這個稱呼只是屬於她一個人的,是她專屬的,這樣叫的時候,心裡有一種淡淡的喜悅,同時,也是一種偷偷的測試,測試他會不會厭煩,然而每次,他都是輕柔的應聲,有時候好含笑看她一眼,幽藍的眼眸中一抹流螢飛過,讓沉薰總是疑惑他是不是知道了她心裡的想法,只是她的疑惑還沒有得到求證,他便離開了,並且她再也沒有求證的機會。

而如今,他又用這樣的聲音來應她,幽藍的眼眸中恢復了一貫寧靜祥和的光芒,目光含笑看着她,眼底是非常熟悉的寵溺和愛憐的神色,從前的時候,他每天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寵溺而愛憐,讓人願意沉溺在其中一輩子,可是她終於還是失掉了那樣的目光。

到了今日,流光走,容顏改,笑容卻如初,隔了那樣多的人和事,隔了兩年的時光,她終於又聽到了這樣的聲音,看到了這般寵溺而愛憐的笑容。

可是她不想要,她只想要他能夠不流血。

失去的時候,她願意傾盡自己的所有來換取那樣的眼神,但是換不回來,就像此刻,她願意傾盡所有來換取他心口的血能夠止住,可是不能,用盡了所有的方法,他胸口的血還是一直不停的在流,沉薰開始覺得慌,活到現在第一次這樣慌,慌得沒有辦法思考,眼淚成串的落下來:“雪瀾哥哥……我止不住……怎麼辦……我止不住……止不住……”

清淺的聲音,充滿了無助,雪瀾卻是微笑開來,那笑容有些飄渺,她以前做錯了事的時候,就常常一邊跳腳一邊問:“雪瀾哥哥,怎麼辦,你幫幫我?”語氣帶了點撒嬌的意味,眼底有着淺淺的怯意和不安,讓人倒口的責備總是不忍心說出去,而是想方法幫她解決問題。

只是他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變成那個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問題。

“小薰……”

“止不住……”沉薰只是看着指縫間不停流淌出的血液,聲音都模糊了:“雪瀾哥哥,我該怎麼辦?”

本是憑着本能說出口的一句迷亂的話,可是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沉薰渙散的眼神漸漸的凝聚起來,眼淚突然間就不留了,對,問雪瀾哥哥,雪瀾哥哥一定有辦法的,雪瀾哥哥最厲害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沉薰無神的眼睛慢慢亮起來:“雪瀾哥哥,你有辦法的對不對?你教教我,教我把血止住,只要止住了血,就沒事了,雪瀾哥哥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你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人,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如同雪花落地一樣輕的聲音,靜靜的再大殿中傳開來,彷彿充滿希望的一句話,帶着祈求的味道,然而因爲那希望太過於強烈,卻給人非常絕望的感覺。

希望與絕望,本來就只有一線之差。

皇帝嘴角笑容綻放。

終於親眼看到了,看到了這個人痛不欲生的樣子,這樣的場景,是這個世上最絕妙的景象,痛吧,哭吧,無能的人們,沒有誰能夠逃得過他的五指山。

陰夜辰和陰夜冥都是怔怔的站住。

殿中的人怔怔的站住,彷彿被凝固了一樣,被刻骨的悲傷凝固。

雪瀾沒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指尖輕柔的逝去沉薰臉上的淚水:“小薰,不要哭。”他臉上的笑意忽然加深了:“你是當母親的人了,不能再哭了。”頓了一頓,他忽然輕笑出聲,那聲音飄渺無力:“這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是的,是她親口說的。

她以前常常假哭來騙他,被騙的次數多了,他十分無奈道:“小薰,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哭’?”而她十分爽快地答應:“可以呀。”又立刻加了一句:“等我當了母親以後,當了母親,就意味着真正的變成大人了,那個時候,我就不‘哭’了。”

往事歷歷在目,連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在耳邊迴響。

而今朝,卻變得模糊而不真實,非常的不真實,因爲沉薰記得自己沒有哭的,爲什麼雪瀾哥哥會說她哭了?

“我沒有哭呀。”沉薰搖了搖頭:“我爲什麼要哭,雪瀾哥哥會沒事的,我爲什麼要哭?你看——”沉薰忽然拉起雪瀾的手往臉上拭去,臉上滿是冰涼的液體,沉薰緩緩笑了:“感覺到了嗎?淚是溫熱的,我臉上的不是淚水,而是——”她頓了一頓,終於找到了解釋,道:“是雪花化成的冰水。”

雪瀾眼中的寧靜祥和忽然碎裂成塊,取而代之的是疼惜,意識漸漸的模糊,理智也漸漸的模糊了,只剩下本能,雪瀾努力的微笑開來,小薰說過,非常喜歡他的笑容,裡面有着安寧的味道,在他的笑容裡,她總能想起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這樣的詞語來。

沉薰笑容溫潤如玉,聲音清潤如水:“小薰……”

“嗯……”

“答應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8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9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9... 沉薰只是搖頭,不停的搖頭。

“小薰……你看,師父說得果然沒錯,我是你命裡的災星,只要靠近你,只會給你帶來災難,這一次如若不是我不當心中計,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糟糕。”

“不是……不是的……”沉薰頭搖得更厲害了,像是要把心中洶涌而來的恐懼一起搖掉一樣,“雪瀾哥哥不是災星,是小薰的福星,沒有雪瀾哥哥,我已經死過好幾回了,你看,斷魂崖下是你救的我,定北也是,我每一次身處爲危險之中,都是雪瀾哥哥去救我,你是我命裡的福星。”

“福星……”雪瀾眼中慢慢的綻開了幽微的笑容:“下輩子,我要做小薰的福星。”他視線柔柔的看向她,視線易發的溫柔了:“小薰,下輩子,我會像這輩子一樣,早早的遇見你,但是下輩子,我不會像這輩子這麼傻了,我會緊緊的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開。”

殿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大得把心臟都掩埋掉了,讓人無法呼吸。

沉薰只是覺得不停的搖頭,除了搖頭,她不知道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做,每次只要在他的身邊,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他都會含笑告訴她,可是這一次,他沒有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所以,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雪瀾只覺得越來越冷,意識越來越模糊,腦中的一個容顏卻越來越清晰,明豔動人的笑容,低頭弄着衣帶,有一種小女兒的嬌羞意味,他終於,還是食言了。

恍惚間,他看見了陰夜姬,站在御書房殿門前的陰夜姬,他無意識的喚出了兩個字:“安安……”

安安……

門口。

叫做安安的長公主陰夜姬呆呆的愣住。

陰夜姬的肩上,落了盈盈的一層白雪,她穿得非常的單薄,因爲出門很急,急得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但是很奇怪,不會覺得冷,一點兒也不覺得,陰夜姬看着大殿中那個被鮮血染紅的人影,忽然微笑開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因爲她明白了自己不會覺得冷的原因。

傻瓜,這是夢呢,怎麼會覺得冷呢。

這個念頭浮上來的時候,陰夜姬忽然心裡一鬆,對,這是夢,一定是夢,不要怕,只是一個噩夢而已,她的駙馬在另一間臥房好好的休息,他說的,等到明天,他就把他以前的事情全都說給她聽,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他都會說,只要等到明天就好。

他說過的,明明是他說過的。

她的駙馬是個一言九鼎的人,從來都不會欺騙別人,所以,他答應她的事情,就會做到,是她太心焦了,太迫不及待了,所以纔會做這樣的噩夢,夢見雪瀾沒有在府中安睡,夢見她自己瘋了一樣的從那個她知道的小門衝入宮中,夢見皇宮中一路上滿是倒在地上的禁衛,夢見他中箭倒下,每一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是這些事情全部都集中在一起發生呢?

所以,一定是夢境而已。

陰夜姬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忽然轉身,想要轉身離開,方纔轉過身子,便聽見一句非常溫和而微弱的喚聲:“安安……”

大雪無聲的飄落。

陰夜姬慢慢向着殿中走去,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然後心底開出一朵一朵的花來,紅色的花朵,血一樣豔紅的花朵。

然而,她沒能走到他的身邊去。

“你怎麼進來的?”皇帝眉宇間陰鬱無比,死抓住陰夜姬的手問。

“怎麼進來的?”陰夜姬歪起頭想了想,像是想一個很困難的問題一樣,她忽然拍掌一笑:“當然是走進來的呀。”

皇帝看她狀似瘋癲的模樣,想着今夜過後,這便是他唯一的孩子了,難得的好言道:“姬兒先退下去,讓父皇好收拾逆賊,你在這兒,禁衛誤傷了你就不好了。”

陰夜姬聞言忽然不可抑制的笑起來,像是聽了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一樣,哈哈大笑起來,沒有半分公主應該有的氣度,只是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誤傷?”陰夜姬忽然停住了大笑:“父皇,你已經一箭把女兒射死了,誤傷算得了什麼呢?”

“你——”皇帝用力一摔,陰夜姬身子跌落在地上,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怒氣,道:“那個逆賊想要背叛父皇,父皇不得不除了他,你放心,以後朕會給你找一個更加優秀的駙馬,你是我嘉明王朝的長公主,從此以後,也將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你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

“真的嗎?”陰夜姬忽然擡頭問。

“當然,朕是天子,這個世界上沒有朕辦不了的事情。”皇帝看着殿中沒有半分反抗之力的幾個人,笑容得意而自滿。

“我想要父皇幫我殺掉一個人也可以嗎?”

皇帝一愣,隨即想到什麼,看向殿角那個瀕臨死掉和瀕臨崩潰的人,微笑開來:“當然可以,別說是一個人,就是百人千人又如何,只要女兒高興,都可以,任何人都可以。”

“你——”

皇帝眼眸微凝:“你說什麼?”

“你——”陰夜姬微微仰着頭,定定的看向皇帝,忽然笑容如花朵綻放:“我想要父皇幫我殺掉的人,就是你。”

陰夜姬的話語越說越快,眼睛越來越亮:“你知道我每天最想聽到的是什麼嗎?是爲你敲響的喪鐘的聲音,你知道我最喜歡做的夢是什麼嗎?是夢見你被殺死,每次做到這樣的美夢,我都是笑着醒過來的,你這個惡魔,你爲什麼不早點死掉?”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9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10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0... “陰夜姬——”皇帝柏勃然大怒:“你想死是吧,好,朕成全你,讓你和那個逆賊去做一對鬼夫妻。”說罷,狠狠的一掌,陰夜姬身子如同柳絮飄起,然後,狠狠的跌在雪瀾的旁邊。

陰夜姬嘴角有血跡滲出,然而她卻笑了。

“駙馬……”

雪瀾渙散的神思慢慢的凝聚起來,慢慢的看清了眼前的人。

“安安……”

陰夜姬用力爬到雪瀾的面前,沒有看到沉薰,眼中只有那個人,溫潤如玉,白衣勝雪,她的駙馬,她一個人的駙馬,大婚的時候,她其實知道他並不喜歡她,溫潤的笑容下是疏離的神色,幽藍的眼眸總是隔了淡淡的一層白霧,阻隔了她的探索,但是,她依然是那樣的開心,陰夜姬一直記得那一天,春天的陽光非常的溫暖,照在人身上,整顆心都是暖暖,不只暖,還不可抑制的發軟,軟得可以擠出水來,她看着駿馬上穿着大紅喜服的駙馬,心裡慢慢的升起無數的氣泡,七彩的氣泡,慢慢的上升,然後碎裂,幸福便無邊的灑落。

不管他心裡有沒有她,但是隻要在他的身邊,只要能夠呆在他的身邊就好,她想,只要呆在他的身邊,她就有機會,總有一天,她能夠讓駙馬愛上她的,是的,她一直堅信着她能夠做到的,她也幾乎做到了。

只要等到明天,她就可以知道了他的一切,他就能夠真正的讓她走進他的心裡,只要明天就好,可是爲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她,要這樣的殘忍。

“安安……對不起……”

雪瀾伸出手去,修長白皙的手指,如今只是蒼白而冰涼,他握住她的手:“對不起……”

“不要,我不要聽對不起。”陰夜姬緊緊的回握住他的手,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體溫傳遞到他的身上一樣:“你看,天就快要亮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對不對?我不要聽對不起,我只要你做到你說過的話。”

雪瀾心裡瞬間刺痛,他視線看向一旁的沉薰,兩個淚流滿面的女子,心裡忽然無比的刺痛,他用盡了全力,一隻手拉住沉薰的手,一隻手拉住陰夜姬的手,把兩隻手握在一起,“兩個……要好好的活下去……互相照顧。”

陰夜姬淚如斷珠。

沉薰臉上的淚水不知何時已經乾涸了,澄澈明亮的眼睛如今滿是異樣的神色,眼底微微的發紅,她豁然抽手:“雪瀾哥哥,照顧公主是你的責任,不是我的,應當是你們兩個互相照顧。”

陰夜姬忽然拉住沉薰,像是拉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沉薰,你救救駙馬,你那麼能幹,一定能救駙馬的對不對?”

一定能救。

沉薰僵住的大腦忽然間像是被什麼東西劈了一下。

對,一定能救。

沉薰忽然把手壓在胸口,慢慢的搖了搖頭。

“能救駙馬的人,是你。”

陰夜姬呆呆的愣住。

沉薰臉上浮起奇異的光:“快,快,玉佩。”見得陰夜姬仍然的發愣,她直接一把扯下她脖頸上的玉佩,上等的羊脂玉,中間是凝固的花朵,小小的淺紫色花朵,美得不似人間應有的東西。

素影,對了,有素影,能夠起死回生的素影。

沉薰豁然出劍,劍氣劈開玉佩,凝固在中間的小小花朵,沉薰拾起那一朵淺紫色的生命之花,用盡了內力化爲粉末,喂入雪瀾的口中。

“雪瀾哥哥,下輩子我也會像這輩子一樣早早的遇上你,但是,這輩子,你屬於公主,我屬於夫君,我們,都要好好的過完這輩子,沒有一丁點的遺憾。”她聲音輕輕的,感覺到雪瀾漸漸平穩的呼吸,把他放入陰夜姬的懷中:“公主,你放心,駙馬對你說過的話,他一定會做到的。”

陰夜姬臉上漾起歡喜的笑容,緊緊的抱住了雪瀾,她的駙馬。

沉薰慢慢的站起身,手中的劍握得非常的緊,這一刻,她忽然從另一個

世界回來了,她重新聽見了打鬥聲,看見了被緊緊的圍在中間的夫君和陰夜冥,垂死掙扎的人們。

沉薰嘴角揚起冰冷入骨的笑,挺直的站住,眼底微紅,風把她的衣衫吹起,微紅的眼眸和雲霞色的衣衫溶在一起,彷彿整個人全身都散發着微紅的光芒,因爲憤怒了極致而發出的怒火之光。

某個一直猶豫不絕的念頭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無比的堅定,她本來就不應該猶豫的,對付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應該顧及那個術法過於陰毒而心存猶豫。

“惡魔,你的死期到了。”輕輕的吐出一句話,沉薰兩手各執一劍,劍光流離。

皇帝一愣,徐楓隨即擋在皇帝的前面。

然而,兩把劍並沒有攻擊皇帝,沉薰的身子甚至沒有動一下,她只是用盡了全力,拿着那兩把劍在空中相撞,然而,咔嚓一聲,是兵刃斷裂的聲音。

皇帝哈哈大笑出聲,語氣是十分的不屑和鄙夷:“黎沉薰,這就是你最後的招數,連劍都拿不穩了,還想讓……”

他忽然間說不下去了。

殿中的人都怔住。

兩柄斷裂的上古名劍,斷裂的地方,分別有一青一白兩股霧氣涌出來,青白的霧氣交融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依稀伴隨着嗚嗚的聲音,壓抑的,怨毒的聲音,把殿中的人都震住了。

“快,阻止她。”皇帝聽得那樣的聲音,不知爲何心裡猛然一驚,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

然而,沒有人能夠走進得了,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阻擋了一樣,不能靠近,只是眼睜睜的看着青白交加的霧氣間,盤腿安然而坐的女子。

沉薰閉上眼睛,手結了個召喚的手印,聚魂合魄術法的手印。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0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11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1... 這個,便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後力量。

用分魂奪魄的術法,把那場宮變種慘死的人魂魄收集起來,分別封印在流魂劍和雪魄劍中,一旦魂魄再次相聚,重新回到原主的身上,便是殺傷力非常巨大的活死人,所謂的活死人,沒有意識,沒有思想,有的,只是臨死前的執念。

復仇的執念,仇人不死,那麼他們便永不倒下。

那日沉薰推開地下聖殿的殿門,看到的,便是魂魄被抽離之後,保持着慘死時姿態的人。

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青色和白色的霧氣慢慢的融合,殿中嗚嗚的聲音愈發的大起來,大得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過了好一會兒,霧氣漸漸的消散了。

沉薰豁然睜開眼睛。

同一時間。

西苑。

小太監辛福睡意朦朧的打着哈欠,往茅房走去,忽然不當心撞倒了什麼東西,擡眼一看,原來是一個人,辛福正待打招呼,忽然覺得這個人很面生,不由問:“你是哪個宮的?”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往前走,口中模糊的吐出什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辛福彷彿聽到那人說的是:“殺——殺——殺——”

辛福的睡意全都跑光了,整個人激靈靈的清醒過來,然後,他感覺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很輕的腳步聲,伴隨着陰陰的冷風,辛福汗毛全都豎起來,額頭有冷汗沁出,他深吸了一口氣,豁然回頭。

辛福瞳孔陡然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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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林子裡,紛紛揚揚的雪花間,巨石的旁邊,密密麻麻全是人,有些正破土而出,對,破土而出,意思就是,從地下忽然鑽出來,辛福眼睛越睜越大,最後兩眼一翻,很直接的嚇暈過去了。

雪光淡淡,照得這些不能稱之爲人的人身上,青白的臉,臉上凝固着死前那一刻的痛苦,眼中滿是怨毒,口中模糊的叫:“殺——殺——殺——”有一些,甚至連頭都沒有,他們統一的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御書房的方向。

御書房內。

“哈哈哈……”皇帝大笑出聲:“死到臨頭了還想施妖法。”他看着已經完全被制服的這幾個人,口中吐出了一個字:“殺——”

“殺——殺——殺——”

那個字像是有迴應一樣,在庭院中迴響開來。

皇帝神情忽然僵住。

沉薰輕笑出聲。

陰夜冥和陰夜辰都是表情都是一僵。

御書房外,許許多多的‘人’涌過來,身上尤帶着泥土,臉上帶着各種痛苦的神色,像是地獄裡鑽出的惡鬼一樣,這些‘人’眼中的怨毒神色在看到御書房內某個人影的時候,忽然化成的全然的驚喜,像是一個餓了很久的人看見美食一樣,眼底全都閃現出灼灼的光彩來,腳步忽然加快,向着那個人影走過去。

皇帝終於感到了害怕,真正的害怕,因爲這些‘人’中,有他熟悉的面孔,是他下屠殺令殺掉的那些人。

這些人,明明都已經死掉了,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心裡的恐懼慢慢的升上來,如同一條冰冷的蛇一樣,慢慢的爬上他的身體,慢慢的纏上他的脖頸,一點一點的纏緊了,他一點一點的不能呼吸。

皇帝張了張口,終於尖叫出聲,連聲音都是發顫的:“護駕……護駕……”

殿中的禁衛全都怔住,反應過來之後,立刻上前,都是戰鬥力很強的士兵,練習的全都是致命的招數,作爲嘉明王朝最強的一支軍隊,作爲皇帝親自掌控的一支軍隊,禁衛軍的戰鬥力和心理承受力都是非常強的,然而此刻,所有的禁衛在一擊之後,臉上全都涌現出了跟皇帝臉上同樣恐懼到了極點的神情。

這些人,根本就殺不死。

或者,根本就不能稱之爲人。

就連被稱爲木頭人的徐楓徐大統領,在一刀砍下來‘人’的頭,而那個‘人’還在繼續往前走的時候,整個人也不能抑制地顫抖起來。

那些‘人’其實並沒有發動任何的攻擊,只是眼睛灼灼的看向皇帝,透着歡喜的神情,定定的向着皇帝走去,對於周圍的人周圍的事,沒有任何的察覺。

“快,通通把這些怪物殺掉,快——快——”皇帝眼睛瞪得極大,整個人都是發顫的,心裡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依稀是絕望,是的,絕望,高高在上的皇帝,向來掌控別人生死的皇帝,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這種滋味。

“你已經殺掉了他們一次,你以爲你還能殺掉他們第二次嗎?”所有的禁衛都忙着去對付突然出現的這羣‘人’的時候,沉薰忽然開口了,視線奇異的看向皇帝,語氣帶着淡淡的笑意:“怎麼樣?感到害怕了嗎?絕望了嗎?是,我們都是凡人,對付不了你這個魔鬼,但是這個世界自由能夠對付你的‘人’。”

“當年你一句屠殺令通通殺掉他們的時候,你在享受殺人的快感的時候,你沒有想到吧,沒有想到你會有這麼一天,被那些被你殺掉的人殺死,如今,輪到他們來享受那種快感了,幾十年積鬱的怨毒,你說,他們會怎麼樣來對付你?”沉薰忽然輕笑出聲,非常清脆的笑聲,天真而歡喜,跟話裡那種刻骨的恨形成強烈的反差:“我猜,他們會吃了你,每個‘人’一口一口的把你吃掉,因爲這樣,纔會消散他們心中的怨毒。”

沉薰臉上笑意加深,聲音依然的清脆,但是說不出的透骨陰冷:“你——準備好被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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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今天從老家回來了,等哈去回評,嘿嘿,謝謝大家過年了還不忘支持我,謝謝……

第五更九點。。。。對了,有猜到這兩把劍用途的嗎?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1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12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2... “啊——”沉薰話音方纔落下,皇帝便慘叫出聲,一個活死人從他背後探出頭,青白的脣上沾滿的鮮血,眼底滿是狂喜的神色,叫聲更加的大了:“殺——殺——殺——”

那血液刺激了其他‘人’,更多的‘人’從殿外涌進來,皇帝驚恐到了極點,捂住被咬傷的地方,大聲的咆哮起來:“朕是天子,你們這些怪物,膽敢走近一步朕就把你們碎屍萬段,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誰過來朕就殺了誰。”一開始滿是威脅的聲音,到最後漸漸帶了祈求的味道。

在死亡的威脅面前,在皇權不能起到作用的時候,高高在上的皇帝變成了一個軟弱無能的人,害怕得連自我保護的能力都沒有。

殿中的禁衛已經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在看的這些涌進來的這些‘人’目標只是皇帝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的住了手,世間所謂的忠心,大都是有條件的,或爲了權勢,或爲了理想報復……當那個條件不復存在的時候,所謂的忠心便不復存在,如同現在,禁衛忠於皇帝,是因爲皇帝能夠保障禁衛的榮耀和地位,當皇帝連自己都保證不了的時候,那麼他們效忠的價值便不復存在。

何況,他們根本也不是這些‘人’的對手,打不死,殺不掉,只有無邊的恐懼。

所以,在徐楓大叫出‘保護皇上’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聽從他的命令,而少數動的人,在聽到某句話的時候,身子立刻非常堅定的定住了,不對,是非常迅速地放下武器往旁一站,利落的讓出中間的路來,然後定住。

“如若不想死的,就給本王放聰明點。”

說出這句話的,是滿身傷痕但是依然狂傲如昔的陰夜冥——

如今的太子。

也就是說,皇位的繼承人。

禁衛當然選作做一個聰明的人,因爲他們還不想死,如今的局勢,勝敗瞬間轉變,皇帝大勢已去。

“反了反了,你們全都反了。”徐楓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形,隻身咬牙奔到皇帝的面前,連續斬殺了好幾‘人’,一面大叫:“皇上別怕,臣來保護你。”

徐楓話音方纔落下,卻心口一涼。

“皇上——”徐楓看着插在心口的匕首,不可置信地叫出聲。

“誰過來朕就殺了誰……誰過來朕就殺了誰……”皇帝眼睛睜得極大,口中重複說着這句話,眼中滿是瘋癲的神色,顯然,已經是神智失常了。

然而向他涌來的這些‘人’不會因爲他的瘋癲而停止腳步,它們唯一的執念,積壓了幾十年的怨毒,只有在罪魁禍首滅亡的時候纔會消散,不死不休。

沒有了禁衛的阻擋,所有的‘人’紛紛向着皇帝走去,很快,御書房內響起了驚天的慘叫聲,夾着着什麼東西撕裂的聲音,那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隨着慘叫的加劇,‘人’漸漸的減少了,終於,慘叫聲停止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因爲怨念而支撐的早已經死掉的軀體,在怨念得到釋放之後,如煙消散,終於能夠安心的投胎了。

沉薰和陰夜辰在禁衛放下武器的時候就離開了,帶着陰夜姬和雪瀾一起離開,還有凝碧,走出御書房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天邊亮起一道白線,天,就要亮了。

在清晨的微光裡,在劫後餘生的慨嘆中,沉薰看着身邊的人,依然存在的人,微微的笑開了,在走到拐角處的時候,沉薰回過頭去,看見了依然站在大殿中的陰夜冥,留下來收拾殘局的陰夜冥,黑髮玄衣,臨風而立,不管處在何種境地,身上那種王者的風範依然的磨滅不了,那種內心強大的信念,能夠支撐起一切,包括整個國家。

而他,定然不會變成皇帝那樣的人,一個被權力腐蝕了的人,一個權力的奴隸,陰夜冥太過於驕傲,驕傲得不會受到任何東西的侵蝕,權力之於他,不過是工具,能夠實現自己心中所想的工具吧,這個人,應該是能夠駕馭在權力之上,能夠帶領整個國家走向繁華的君主,這樣能夠從內心發出強大信念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國家變得跟他一樣的強大。

沉薰這一刻忽然有些理解了爲何姐姐對這個人這般的死心塌地的原因,即使這個人不愛她,但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奉上了自己的一顆心。

“娘子,怎麼了?”

感覺到沉薰腳步頓住,扶着雪瀾的陰夜辰回頭輕聲問。

沉薰回過頭來,搖了搖頭,微笑開來:“夫君,等春天來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去踏青吧,母妃,雪瀾哥哥,公主,夫君和我,還有煙兒碧兒,完整的一家人,一起去踏青。”

“嗯,好。”陰夜辰含笑應聲,“等春天來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去踏青。”

隨着聲音的消失,一羣人也消失在拐角處。

感覺到人影都消失了,陰夜冥方纔把視線看向殿外,欲亮未亮的天色,最是朦朧,在這樣朦朧的天色裡,連心裡的某種情感都變得朦朧了,隔了一層紗一樣,非常的不痛快不乾脆。

陰夜冥忽然想起從前聽戲的時候,臺上的戲子唱到‘愛相會,憎離別’這樣的唱詞時,他總是不以爲然,相會離別本是時常而有的事情,有相會就有離別,兩者相互而生,本來沒有任何的感***彩,但是因爲人常常的流於情緒,所以纔會生出愛恨,陰夜冥向來不是會被情緒所左右的人,所以不會生出這樣的感觸,但是現在,他忽然也憎起了離別。

他忽然間討厭起別人離開的身影,或者是,某個人離開的身影。

這種憎不過一瞬便被陰夜冥壓下去了,因爲,事情還很多,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憎。

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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