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

千尺寒冰始得解 2

• 千尺寒冰始得解2... “你究竟對我做了些什麼?”陰夜辰幽藍的眼眸裡閃過疑惑和驚恐的神色,是的,驚恐,他當然驚恐,如若一個人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所相信的一切有可能是假的,又怎麼會不驚恐呢?那麼真的,又在哪裡?

陰夜辰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張精緻絕美的容顏來,淺淺含笑看着他,她說,如果是事實,根本不需要說服自己去相信。

“你不需要知道。”皇帝語氣淡淡,拿起玉笛往脣邊去:“你只需要知道,現在,你的任務是,去爲朕剿滅那個違背朕意志的清王,徹底的剷除。”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縷悠揚的笛聲在隨機在養心殿中響起來,非常空靈動聽的曲聲,卻讓陰夜辰的頭猛然疼痛起來,他意識到了什麼,趕緊伸出手去,堵住自己的耳朵,然而沒有用,那曲聲像是會一直傳到心裡面去一樣,然而把人的意識慢慢抽離,陰夜辰幽藍的眼眸越睜越大,睜大極致的時候,瞳孔裡的光芒忽然渙散,手慢慢的放下來,慢慢走到皇帝的面前。

皇帝終於放下脣邊的笛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馬上召集暗衛,剿滅清王。”

另一邊。

南王府如意軒。

“小姐,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安歇?”凝煙看着站立在窗前的小姐,上前道:“今天車馬勞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沉薰聞言搖了搖頭,眼底有幾分擔憂的神色:“煙兒,我睡不着,總覺得今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凝煙自然是知道太后壽宴上發生的事情的,聞言道:“可能是因爲結果出乎小姐的意料,沒想到那個人會這麼輕易的妥協,所以小姐心裡不安吧。”頓了一下,凝煙道:“其實小姐不必這麼擔心的,清王並不是等閒之人,就算那個人有什麼狠毒的招數,清王定然能夠化解的了得。”

“就是,清王和王爺不一樣,王爺太過於善良了,所以當初纔會中計。”凝碧也插言道:“而且,上次進入清王府的時候我仔細的觀察過,表面上清王府看起來守衛鬆懈,其實外鬆內緊,裡面就防衛跟個鐵通一樣,即便是我這樣的人要硬闖,只怕也要費一番功夫呢。”

沉薰聞言眉頭沒有舒展,反而是腦中閃過什麼東西,對了,當初會中計,當初夫君喝茶中了相思蠱的毒,那麼爲什麼會突然間醒來去了崔白櫻所在的掬靜園?

“況且,王爺雖然中了相思蠱,善良的本性還是沒有改變的,皇上如若真的心存歹毒,只能暗中行事,那麼就只有動用王爺手上的暗衛勢力,依王爺的性格,定然不會同意的。”凝煙接着分析道:“小姐是在不必過於擔心,你要做的,是好好的上牀去睡覺,養足精神好應對以後會發生的事情。”

沉薰嘆了一口氣,應該是這樣沒錯吧,真的是她過於擔心了嗎?沉薰正待轉身,忽然聽得什麼奇怪的聲音,腳步頓住,臉色忽然一變,走到窗前,側耳傾聽。

悠揚空靈的聲音,是笛聲,非常奇妙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彷彿會引得人沿着笛聲的方向走去一樣,沉薰待仔細聽得這個聲音,擰緊的心絃忽然一鬆,幸好,不是影魅召喚暗衛的笛聲,但是深夜這樣的笛聲傳來,總讓人心裡有種莫名的驚心。

蹙了蹙眉,沉薰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是誰在這樣晚的時候吹笛子。”

凝煙和凝碧聞言臉上雙雙出現錯愕的神情,凝碧首先疑惑開口道:“小姐,哪有什麼笛聲呀?是你太累幻聽了吧。”

沉薰方纔放下去的心聽得這話又瞬間緊緊的提起來,眼神灼灼的看向凝煙和凝碧:“你們真的沒有聽見笛聲”

凝煙和凝碧一齊搖了搖頭,都有些不明白小姐臉上緊張的神色,難道真的有笛聲而她們聽不見?

沉薰聞言臉上瞬時血色盡退,有什麼從前不明白的東西一下子全都明白了,明白了爲什麼當日夫君會莫名其妙從景和宮走出,會莫名其妙的再掬靜園出現?原來,是因爲這個,因爲身不由己的受到控制。

凝煙和凝碧看得小姐的神情,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正待開口,凝煙大腦中忽然電光石火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啞然出聲:“對了,攝魂曲,攝魂曲平常的人是聽不見的,除了被攝魂者。”

攝魂曲,是一種以曲聲控制人的方法,被控制者如同魂魄被剝奪了一半,沒有自己的意志只按照吹曲人的意志行事,這種方法只能用在有血脈關係的近親身上,利用血脈相連的特點,再用曲聲對其控制。

而小姐能夠聽見,是因爲受控制的人是王爺,小姐的腹中有王爺的血脈。

想通了這一點,向來端然穩重的凝煙臉色也是大變,一時間沒有半點主意:“小姐……”

沉薰只覺得身體都是發顫的,呼吸急促,因爲她又聽見了笛聲,不同於方纔的笛聲,這一次的笛聲,她曾經聽到過,那是影魅召喚暗衛的笛聲,非常的急促,變換非常的快,說明這一次召喚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很多,這些暗衛會去做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大腦是僵硬的,沉薰艱難地轉動着大腦,怎麼辦?如今要怎麼辦?她忽然想起不久之前陰夜冥問她的那個問題:“如若那幾個人抵擋了本王成事的腳步,你說本王該怎麼辦?”

那個時候她怎麼回答的,她說:“我保證事成之前,不會讓南王和駙馬傷害到你的性命。”

沉薰忽然鎮定下來,因爲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她要去履行她所作的承諾,沉薰忽然走到屋子的一角,抱起鳳焦琴,“煙兒碧兒,我們去清王府。”

千尺寒冰始得解2

千尺寒冰始得解 3

• 千尺寒冰始得解3... 清王府。

“果然是這樣,如若有人違抗了他的意志,他第一時間就用手中的劍指向誰?”德坤殿中,聽完身後影子的報備,陰夜冥薄脣溢出一句淡然的話語,神情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黑玉一般的眼眸更加的沉鬱了,如同深潭,不容許任何人探視的深潭。

不是從那一天晚上就明白的嗎?明白在那個人的眼中,根本不會有半點的父子之情,不會因爲他是他的兒子而有丁點兒的心軟,明明已經知道的,爲什麼心裡還會有一點兒幽微的希望,希望不必通過流血的方式走上那個位置,果然呵,根本就是奢望,而現在,他應該完全的徹底死心了。

是的,死心,死心以後,就不會心存任何的仁慈之心,從此刻起,那個人就不是他的父親,不對,是從很早以前就明白,那個人,不是他的父親,而是敵人,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待自己的殘忍,更何況,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對敵人仁慈的人。

陰夜冥站起身來,看着窗外淡淡的星光,清冷的夜風安靜地吹着,星光下庭院裡影影綽綽,如若仔細看,會發現高大的樹叢間隱約有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那些,便是他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影衛。

暗衛是藏身於暗處的守衛,終有現行的時候,而影衛,便只是影子,守護主人的影子,凡是敢來侵犯的人,通通殺無赦。

“他是皇帝的影魅,而你是本王影衛的靈魂人物,本王還真想知道,你和他究竟誰的武藝較高一些。”

“屬下自當竭盡全力保護王爺的安全。”

清王看着暗夜中悄無聲息潛入王府的入侵者,淡淡搖了搖頭,嘴角勾勒了一抹彷彿是失望的神色:“可惜呀,本王答應那個人不能傷害他,不然今夜就可以折斷那人手中的劍了。”陰夜冥一揮手,站在他身後的影子一般的人立刻如同影子一般消失了,或者說,領命而去。

德坤殿只剩下陰夜冥一個人,殿中沒有點燈,也沒有用夜明珠照明,唯一的亮光便是窗口投進來的星光,陰夜冥斜靠着窗櫺,微微仰起頭,臉上的神色在星光裡有種依稀是有些無可奈何的味道,語氣帶了淡淡的自嘲:“沒想到本王也有作繭自縛的一天,答應了她的要求,如今,還真是縛手縛腳呢。”

德坤殿外。

手握玉笛的影魅輕輕的降落在地面上,是的,影魅,如今的這個人,沒有意識,有的只是目標,不是陰夜辰,而是影魅,影魅幽藍的眼眸凌厲地掃了四周一眼,微一揮手,很快,幾十條人影隨即悄無聲息落下來,如扇一樣在他身後排開。

影魅指尖流轉,玉笛放入袖中,隨着手指而出的是一柄青碧的劍,劍身在星光下反射出青碧的光芒,影魅手腕一轉,劍尖直指德坤殿的某個方向,同一時間,身後的暗衛忽然平地而起,仗劍向着那個方向急速飛去,很快,一道道黑色的人影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如同夜之精靈在起舞,跳着死亡之舞。

幾十條影子很快接近德坤殿,就要破窗而入。

就要。

因爲他們的動作被從天而降的人影打亂了,急速飛來的人影,攜着雷霆萬鈞的氣勢,很快,兵刃交接的聲音劃破了靜寂的夜空,刀光劍影瞬時間流離開來,在庭院開出朵朵紅色的花朵,兩批人的動作都以快準狠爲宗旨,不過片刻,暗衛便被逼回了原來的位置。

影魅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的神色,被逼退回來的暗衛更是掩不住的驚愕神色,能夠成爲暗衛的人,都是武藝非凡之人,更難得的是,暗衛之間有一種非常奇妙的默契,暗衛執行的任務幾乎沒有失手過的,而今夜,第一次這麼多個的暗衛統一行動,而且第一次被人逼得退回來。

窗臺前。

陰夜冥狹長的丹鳳眼微挑,嘴角微揚,夜風把他的黑髮吹起,有一縷髮絲拂過他脣瓣,他長相本來就是陰柔絕美,淡淡的星光下,在黑髮的映襯下,花瓣一樣的脣有種異樣的妖豔,黑玉一般的眼眸裡蘊了淡淡嗜血的笑意。

你沒有想到吧,託你的寵愛之‘福’,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人要想在爭鬥中獲得勝利,那就只有自己變強,而且,讓人感覺不到你的強,這樣,就能夠以最少的力氣獲得最大的勝利。

我當時沒有想到的是,我所隱藏的力量,有一天,會是用來對付你。

那麼,我們就來看一看,究竟是誰比較厲害?究竟誰才配做這個天下的主宰?

殿外,廝殺還在繼續,然而不管暗衛如何的變化陣型,如何的發動攻勢,都被清王府的守衛逼回去,根本絲毫也前進不得,更別說是打退這些人進入殿中刺殺目標。

影魅在最初的驚訝過後,隨即恢復了淡然,幽藍的眼眸微凝,左手劃出一個奇怪的符號,很快,所有的暗衛身形移動,排列成一排,或者是,排列成一把劍的姿勢,能夠直直的***目標人物心臟的劍。

清王府的影衛看得這個動作,全都如臨大敵,這樣的陣勢,顯然是要不顧一切只爲了達成目標,不過一瞬,暗衛開始發動了攻擊,全然進攻的架勢,根本放棄了回防,這樣拼死的打法,讓清王府的影衛一時間陣腳大亂,讓暗衛逼近了德坤殿。

窗臺前,陰夜冥的目光微凝,眼底閃過一絲依稀是讚許的神色,果然,皇帝的暗衛,確實名不虛傳,不過很快,他眼中的讚許之色被破空而來的什麼東西劃破——

是一道青碧色的劍光。

千尺寒冰始得解3

千尺寒冰始得解 4

• 千尺寒冰始得解4... 陰夜冥眸光微凝,急速側身避開,立刻,一道青碧色的劍氣劈開窗戶,從方纔他站的地方劃過。

院中的影衛都是一愣,因爲命令的關係,不能傷害到這個人,所以主要精力都放在對付其他的暗衛上去了,對於影魅,只是防守爲主。

而影魅彷彿也看出了端倪,以身體爲盾讓他們慌忙收手的同時,身體驟然拔地而起,跳出了影衛的包圍圈,向着窗口的那個人直刺而去,一招沒有擊中,影魅立刻在空中變換了劍招,身體隨着劍破窗而入,人劍合一,直直的向着目標刺去。

陰夜冥方纔急速避開,猝然之下,不免腳步一亂,慌忙抽出腰間的軟劍回防,眼眸裡有殺意一閃而過。

那柄青碧色的劍並沒有撞上他手中的軟劍,而是中途被一柄通體雪白的劍架住,叮的一聲響,隨着兩柄劍的分開,影魅身體急速後退,而陰夜冥身旁多了一個人。

是沉薰。

所有人都是一怔。

窗外交戰的影衛和暗衛都只看見一抹白色的人影飛身而入,那一瞬間的發愣中,隨即,兩抹碧色的人影隨即飛身進入殿中。

是凝煙和凝碧。

寧靜的深夜,暗流涌動。

因爲趕得過急,沉薰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左手抱着鳳焦,右手拿着流魂劍,夜風把她的一襲白衣吹起,如同錦緞一般的長髮亦是隨風飛揚,如同暗夜的女神,髮絲翻飛間,她的眼睛灼灼的看向對面,眼底是疼惜和痛楚的神色。

對面的影魅幽藍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心裡不知爲何一痛,隨即又被某種奇妙的曲聲打亂了,重新揚起了手中的劍,指向黑夜中那麼玄色的人影。

“煙兒碧兒,保護王爺離開。”她視線看着對面那麼熟悉入骨的人影的動作,強迫自己的理智轉醒,開口道。

陰夜冥只是愣住,看着旁邊的白色人影,向來不會輕易對任何狀況變色的清王臉上驟然閃過震驚的神色,不可置信,不可理解,還有……還有什麼漫天而來的情感,彷彿是歡喜,如同煙花一樣在體內爆炸開來的歡喜,又彷彿是悲傷,如水一樣瀰漫上來的悲傷,把他整個人完全的淹沒,不管是歡喜還是悲傷,這樣的情緒甚少在他的身長出現,要想成爲一個強者,就必須摒棄這些會讓人變得軟弱的情感,可是這會子,他任由那些情感在他體內碰撞,奔騰,然後融合成一種奇妙的情感,讓他的眼底不自覺瀰漫上水霧的情感——感動。

是的,感動。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不管是那些追隨者還是說愛他的人,都只會用仰視的模樣看着他,等待他的命令,等待他的垂青。

陰夜冥彷彿沒有聽到沉薰的話,彷彿忘記了此刻依然兇險的場景,他只是看着她,定定的看着她,瞳孔裡倒映着她的影子,纖弱的身軀,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然而這副身軀上散發出來的,卻是某種堅決的力量。

“你爲什麼會來?”陰夜冥忽然開口問,聲音輕輕的,像是呢喃,像是害怕打破了某個美好的夢境一般,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他的心跳忽然加速了,方纔那麼青碧色的劍光迎面刺來都沒能讓他心跳快一拍的心,就這樣加速了,不能抑制,就像是體內的某種情感,那些他曾經壓在心底的情感,到了今夜,終於壓制不住,終於破土而出,強烈而陌生的情感,在看到沉薰眼底的疼惜和痛楚時,化成了一種蝕骨的痛,那些疼惜和痛楚,都是因爲對面的那個人,她的眼裡心裡,從來都是對面的那個人。

陰夜冥忽然間失去了自控:

“你說呀!你爲什麼會來?你爲什麼要來?本王的生死關你什麼事?跟你一點兒的關係都沒有,誰讓你多此一舉的,保護?本王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本王自己能夠保護自己,本王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本王不需要,你聽見沒有,本王不需要。”

幾乎是咆哮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從來不會失態更不用說是失去理智的清王陰夜冥,這會子失態之極,非常大的聲音,像是生氣之極而爆發出來的,又像是在抗拒着什麼,然而無力抗拒,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泄。

沉薰只覺得奇怪,她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探討陰夜冥奇怪的行爲,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對面的那抹人影,淡淡道:“因爲我曾經承諾過不會讓他傷害到你的性命,我只是在履行自己許下的諾言而已。”

諾言。

對了,諾言,而她做出這個諾言的前提,是要他答應不準傷害她所在意的那些人的性命,其實最主要的,是不準傷害那個人的性命吧,對面的那個人。

該死的承諾。

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疼痛在身體中蔓延開來,陰夜冥狹長的丹鳳眼挑成妖異而絕美的弧度,眼底閃過一抹孩子般迷惘的神情,是呀,迷惘,爲什麼會痛呢,明明他已經讓自己的心變得堅強如鐵了,會什麼還會痛呢?不會,他不會痛,他只是後悔,後悔答應了她的條件,不然的話,他就可以在今晚折斷皇帝手中的劍,就可以把那個人影從她的眼中除去。

陰夜冥脣邊的笑容忽然如同繁花盛放,聲音輕輕淺淺,帶着漫不經心的味道:“沉薰,本王后悔了,後悔答應了你的條件,後悔做出那個承諾,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一切都是因爲承諾而起,那麼,沒有了承諾,一切都會恢復原狀吧,他還是原來的那個清王陰夜冥,是那個內心堅硬如鐵的人,一切,都不會變。

千尺寒冰始得解4

千尺寒冰始得解 5

• 千尺寒冰始得解5... 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漫不經心的聲音,在德坤殿中迴響開來,沉薰神情一愣,彷彿不明白他說了什麼,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些僵硬地回過頭去:“剛纔你說什麼?”

陰夜冥嘴角的笑意加深,終於肯回頭了嗎?因爲關係到那個人,所以終於肯回頭了嗎?陰夜冥的眼眸有種異樣的妖異,黑髮清冷的夜風吹起,魔魅如妖:“本王后悔了,後悔答應了那個承諾。”

後悔了。

冬天的深夜,細小的冰凌在飛舞,空氣清寒無比,讓人的心也被那風吹得清寒無比,沉薰忽然有些懵了,忽然不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那些原本好不容易纔重建起來的信念這一刻忽然坍塌了,果然呵,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變,夫君是,這個人也是,他們親口答應過她的事情,都只是答應而已,承諾存在的價值,彷彿就是爲了讓人看到打破承諾時候的殘忍,既然做不到,爲什麼當初又有答應,爲什麼?

沉薰忽然搖了搖頭,紛亂的思緒在眼角餘光看到什麼的時候,忽然通通消散了,是青碧色的劍光,影魅受着越來越急促的笛聲的驅使,再一次的發動攻擊,凝碧眼尖手快,飛身而上,擋住了他的攻擊,方纔一交手,凝碧便暗自叫苦,陰夜辰沒有出事之前,凝碧也曾經嚷嚷過要跟他比試,陰夜辰的武藝比雪瀾的稍遜一籌,但是比她的卻又高出幾分,更何況他如今招招暗藏殺機,而她又不能傷了他,在這樣的情況下,當然狼狽不堪。

“碧兒退下。”沉薰收斂了心神,不管怎麼樣,等過了這會子再說,沉薰豁然轉身,話音落下的同時,凝碧退出,沉薰手中的流魂劍挽了個劍花,脫手而出,凝煙立刻接住。

沉薰眼底閃過某種孤注一擲的神色,不退反進,飛身擋在影魅的前面,左手抱琴,右手五指在琴絃上飛快地舞動起來,輕靈的音符從琴絃上流瀉而出,和着絲絲縷縷的因爲真氣外泄而散發出的白色霧氣。

窗外,暗衛和影衛又開始新一輪的混戰,刀光劍影,血色流離,有的人倒下去,剩下人的踩着同伴的身體繼續戰鬥,爲了達到那個目標,不死不休。

影魅的劍本來直刺而出,手上的動作在聽到琴聲的時候,忽然一頓,那個驅使他的曲聲被琴聲打亂,沉睡的大腦彷彿漸漸的清醒過來,屬於陰夜辰的意識漸漸迴轉,他幽藍的眼眸裡渙散的光芒漸漸彙集,漸漸看清了眼前的這個人,白衣黑髮的女子,衣袂翻飛,眼睛灼灼的看着他,眼底依稀是痛楚和疼惜的神色,還有更深沉的,埋藏在眼底深處的東西,彷彿愛戀。

他的王妃。

一張如同荷花一樣清麗無雙的容顏從大腦中一閃而過。

養心殿內。

皇帝驟然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笛聲彷彿被什麼東西壓制住一樣,發不出聲音,他眼底陡然閃過怨毒的神色,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個人的琴聲,除了《鳳舞》的曲聲,還有什麼能夠壓制得住他的攝魂曲的曲聲。

皇帝眼中的怨毒忽然轉化成笑意,夾雜着復仇快感的笑意,兩個人此刻定然在同一處,正好,兩個違逆他的意志的人都在一起,可以同時解決掉。

皇帝嘴角浮起冰冷至極的笑容,忽然咬破自己的指尖,就着指尖流出的血液劃出一個奇怪的符號,雙手結成五芒星的手印,口出念出一句咒語。

攝魂曲不管用的話,那麼嘗一嘗朕的攝魂咒怎麼樣?

德坤殿內。

陰夜辰只覺得腦中像是要爆裂開來一樣,有什麼東西彷彿再也不能受到控制,想要破牆而出,而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現在身處何處,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整個人的身子忽然顫抖起來,顫抖得連手上的劍都拿不穩,劍尖都是顫抖得。

“不要慌,先把劍放下。”沉薰看得陰夜辰的異樣,心也是緊緊的提起來,出口的聲音確實溫柔的,手上的動作並未減慢,反而是越來越快,琴聲夾帶着呼風喚雨的氣勢,能夠壓制住這個世間所有的曲聲。

輕柔二清淺的聲音,如同春日一絲和煦的清風一般,讓陰夜辰茫然的思緒忽然有了歸處,他慢慢的鬆開手。

沉薰的身後,陰夜冥方纔瞬間的失控過去,理智已經轉回,眼神奇異地看着前方對峙的兩個人,看得陰夜辰手指漸漸鬆開的時候,臉上閃過複雜的神情。

凝煙和凝碧神情都是一鬆,沉薰也是,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來,指尖繼續飛揚,餘光看了看凝煙和凝碧,兩人會意,走向陰夜辰的身邊,腳步方纔移動,凝煙視線卻是一凝,驚叫出聲:“小姐小心……”身子隨即撲上去。

但是——

已經來不及了。

陰夜辰手中的劍在快要脫手而出的時候,腦中方纔稍微轉醒的意識忽然被某種更爲強烈的東西所驅離,幽藍的瞳孔中凝聚的光華忽然渙散,如同一個人偶一樣,臉上瞬間變得沒有絲毫的表情,指尖一緊,握住手中的劍急速往前刺去。

沉薰臉色一變,大驚之下,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裡,是不會相信她的夫君,對她說喜歡一個就是對她好的夫君即使忘了前塵往事,也絕對不會把劍刺向她。

所以,青碧色的劍光向她而來的時候,她沒有閃躲,只是五指驟然發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彈奏出宛如絕唱的哀歌。

然後——

有紅色的花朵在地上盛開,一朵接着一朵,悽豔而絕美的花朵,無聲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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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解一下,這不是虐,這是情節發展的必然。。。

千尺寒冰始得解5

千尺寒冰始得解 6

• 千尺寒冰始得解6... 同一時間。

養心殿中,皇帝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擊中,嘴角有血絲滲出,同時,手中的玉笛滾落在地上,皇帝眼底閃過一絲驚恐的神色,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清王府德坤殿中。

寂靜蔓延。

非常的安靜。

殿外的打鬥聲忽然間就悠遠了,深冬的暗夜裡,殿中的人只聽見了什麼東西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滴答……滴答……那聲音其實非常的小,但是卻直直的鑽到人的耳朵裡,鑽到人的心裡,然後在體內爆炸開來,爆炸成漫天的恐懼和絕望。

凝煙只趕得及扶住自家的小姐,其實沉薰是站住的,定定的站住,像是冰雕一樣凝固站住,左手保持着保住鳳焦的姿勢,右手指尖撫着琴絃,怔怔的看着自己胸口流出的紅色液體,哦,對了,這個叫做血液。

凝煙只覺得心裡驚恐到了極點,張了張口,卻是任何聲音都發不出來,只發出了一聲模糊的類似於哀嚎的嗚咽聲。

凝碧完全整個人傻傻的站住,傻傻的,有什麼東西從眼底迅速的爬出來,爬滿了整張臉,慢慢的滴落下來。

傻傻的人不止她一個,還有陰夜冥,陰夜冥只覺得冷,這個冬天是二十多年來最冷的一個冬天,冷得他沒有辦法思考,就像是那個月圓之夜一樣,心裡那一點僅有的溫暖被毀掉的時候,不對,比那個時候還要冷,那一天他只是覺得扭曲,整個世界從未有過的扭曲,所相信的一切全部顛覆了,而現在,是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黑暗的,她就如同這個世間唯一的一抹亮色,沒有了她,世間從此暗淡無光。

陰夜冥忽然覺得那把劍是刺在他的心裡的,不然的話爲什麼他的心會那樣的疼,不是微疼,而是絞痛,清清楚楚的痛,從心房一直蔓延到全身每一處,青碧色的劍,劃破了他爲自己的心設置的層層鎧甲,露出了裡面埋藏最深的念想。

這一刻,他終於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心,看到了自己的心裡不知何時住進去的人,是呀,心裡的那個人究竟是何時住進去的,他爲什麼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

陰夜冥視線慢慢的看向沉薰,那一眼中,那些原本深埋在某個角落的畫面紛紛浮起來,全部都是關於她:東湖上撐着紫竹傘盈盈孑立的人影,百花宴上從然淡定的女子,那個月圓之夜,端然走出樹叢的她,眼底蘊了戒備神色的她,在雪地裡踩着他走過的腳印跳躍往前的她,清王府的花園中在繁華盛開的梅花間笑意盈盈的她,還有那個甜甜叫他姐夫的她……那樣的多的畫面,那樣多的過往,都是關於她。

或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她從樹叢前踏出那一步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她踏出了那一步,卻從此踏進了他心裡的禁地,然後,以他沒有覺察到得方式,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如今他發現時,她已經映在了他的心底。

“沉薰……”陰夜冥夾着陌生感情一聲低呼喚出口,這個稱呼出口的同時,他旋身到了她的身邊,聲音難以自持地顫抖:“沉薰……你怎麼樣了?”

沉薰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眼神的看着對面,看着那把劍的主人,其實劍並沒有刺得太深,急速而刺出的劍,本來應該是貫穿而出的,但是劍身刺入肌膚的時候,劍的主人受控的意識被什麼東西喚醒,但是根本收不住,只能用盡全力剋制住了劍的去勢。

但還是刺入了肌膚。

然後——

溫熱的液體濺在臉上,濺在地上,濺成一朵朵盛開的紅色花朵。

妖異而得紅色花朵,有什麼東西隨着那些紅色花朵的盛開終於醒過來,那隻用情人的心頭熱血養成的毒蟲,終於在愛人的鮮血裡死去,陰夜辰像是沉睡的人一樣,終於醒過來,那些被封住的畫面衝破了橫亙在記憶裡的那堵牆,浮現在大腦中,還有那些如同誓言般的話語:

“我要讓娘子知道,嫁給我,不後悔。”他說。

“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對她好。”他說。

“從今天起,你要把你的心空出來,因爲,我要住到裡面去。”他說。

“從此以後,讓我來守護娘子。”他說。

……

那些溫暖甜美的畫面,那些心心相印的話語,卻讓陰夜辰整個人忽然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幽藍的眼眸裡滿是驚恐與絕望的神色。

從此以後,讓我來守護娘子。

那樣的信誓旦旦,那樣的刻骨銘心,那樣的愛入骨髓的人兒,然而他卻全然忘了,不僅忘了,還化身爲傷她最深的那一個人,對面的那個人,他的娘子,是他窮其一生只想讓她笑顏如花的人兒,是他最甜美幸福的夢,寧願放棄整個天下,只爲守候那一抹純淨如初的笑顏,然而,他自己把自己的夢打破了。

碎了,從此再也回不到最初,便從此再也無法圓滿。

“……”娘子,陰夜辰張了張口,沒有任何聲音發出,那一句這個世上最溫柔動聽的呼喚,變成了最痛楚的毒藥,他手中握着劍,劍尖刺向的是那個他說過要守護的心愛女子,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都不能饒恕。

他終於醒來了,可是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跌入了一個比這個世上所有的噩夢都還要讓人恐懼的現實。

讓他痛不欲生的現實。

沉薰只是看着對面的那個人,看着那個幽藍的眼眸中閃過震驚和痛楚的人,她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沒有歡喜,只是悲哀在體內盛開來。

“夫君……”

夫君,醒來以後,你要怎麼辦?

千尺寒冰始得解6

千尺寒冰始得解 7

• 千尺寒冰始得解7... 筋疲力盡加上擔憂,還有心裡一鬆,夫君醒過來,那麼他就不會再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了,繃緊的那根絃斷裂,沉薰再也說不出多餘的一個字,抱着鳳焦琴的手一鬆,整個人身子向後倒去。

“沉薰……”

“娘子……”

“小姐……”

三聲帶着擔憂的聲音同時想起,凝煙原本是扶住沉薰的,那句擔憂的話方纔叫出口,兩個人影同時閃來,凝煙只覺得身上一鬆,小姐被人抱住,是陰夜冥,而陰夜辰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快……叫魏大夫……快……”

窗外的影衛的負責人影魂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陰夜冥的身後,聽得主子從未有過的失態和焦急的語氣,心中詫異,但是他的職責是守衛主子的安全,是以不免有些遲疑地看了陰夜辰一眼。

“剩下的事本王會處理,快去請魏大夫。”陰夜冥雙手動作輕柔地抱起沉薰,語氣裡的凌厲跟動作形成鮮明的對比,“還有張醫女。”

凝煙聞言心裡一鬆,有被譽爲安胎聖手的張醫女,小姐定然不會有事的。

影魂領命而去。

陰夜冥眼神看向窗外,薄脣吐出幾個字:“通通給本王拿下。”

話音落下的同時,更多的黑影從天而降,加入了戰局,沒有多久,勝負已分。

陰夜冥說罷,彷彿忘了殿中其他人的存在一樣,從容輕柔地抱起沉薰,往德坤殿的內室走去,他走得很慢,動作非常的輕,像是抱着這個世界上最脆弱的珍寶一般,一不小心就會摔碎了,她確實非常的脆弱,原本明亮絕美的一張臉如今只是蒼白,沒有半分的血色,懷有身孕的人,卻是輕得彷彿沒有任何重量一樣,像是羽毛,隨風而飄的羽毛,而今日,這片羽毛落在了他的懷中。

他和她,第一次離得這樣近。

沒有鬥嘴,沒有戒備,她安然的躺在他的懷中,像是個安睡的孩子,長長的眼睫如同兩把彎彎的小扇子,在眼底投下月牙般的暗影,而她身上的氣息清雅魅人,帶了點若有若無的甜,陰夜冥忽然明白爲什麼從前一直對她心存戒備了,因爲她身上的氣息太過於魅人了,一不小心那氣息就會順着呼吸鑽到你的心裡去,從此再也忘不掉,他恍惚笑了,其實戒備也沒有用,他已經那樣的抗拒,那樣的戒備,但是她還是進入了他的禁地。

陰夜冥忽然覺得自己很卑鄙,是的,卑鄙,他以前從來不認爲自己卑鄙,因爲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被毀滅的人,只能怪自己太弱,他也從來不會因爲毀滅別人而心懷一絲的愧疚同情之心,有的,只是淡淡的嘲諷。

而現在,她受傷躺在他的懷中,他忽然覺得慶幸,如若不是受傷,不是昏迷的話,他是不可能有機會這樣接近她,醒着的她,永遠對他心懷戒備,即使成爲同盟者,前提也是不能傷害她的夫君。

陰夜冥忽然希望到臥房的路可以變得很長很長,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多抱着她多一會兒的時間,抱着她一直走下去,哪怕是一會兒的時間也好,因爲等她醒來以後,這樣的機會便不會再有了。

她是那根羽毛,擁有後不想放開的羽毛,因爲害怕一放開,她又隨風飄走了。

凝煙凝碧自是忙跟上去。

大殿中就只剩下陰夜辰一個人,影衛圍在外面,因爲那個不能傷害他的命令,並沒有接近,他的手保持着僵住的姿勢,彷彿忘了收回,幽藍的眼眸中沒有任何的光亮,只是一片黯然,像是殿中那些已經完全燃盡的炭火,風一吹,全是清冷的菸灰,然而他什麼也不能做也做不了,只能任由那些菸灰把自己淹沒。

那抹白色的人影,他的娘子,本是最親最愛的人,可是如今,他連碰她的資格都沒有,他眼睜睜的看着另外一個男子抱着她走遠,但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明明他纔是那個有資格保住她的人,可是如今,全天下最沒有資格的人,變成了他,因爲他是全天下傷她最深的人,那樣深的傷口,也許窮其一生都彌補不了了。

窗外夜色依舊,影衛和暗衛的交戰已經完全的結束了,有的人死去,有的人成爲俘虜,陰夜辰忽然覺得那些死去的人真的好幸福,不用面對這個荒謬的世界,不用等待着彷彿永遠也來臨不了的白天,今晚真的好長好長,二十多年的人生彷彿還沒有今晚這麼長,像是一個冗長的,永遠也不會醒來的噩夢,長得永遠也等不到天明的來臨。

絕望如同潮水瀰漫上來,心並不疼,已經這個世間最可怕的噩夢打擊得不會疼了,木木的,麻木得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絕望,宛如九歲那一年的時候,深冬裡,冰冷的湖水從各方洶涌而來,而他眼睜睜看着那些湖水朝自己壓迫而來,但是一點兒的辦法也沒有,找不到出路,無法解脫,直到後來父皇派人救了他。

父皇,這兩個字浮上大腦的時候,陰夜辰心黯淡無光的眼睛忽然有了光亮,渙散的眼神漸漸的凝聚起來,凝聚成劍一樣的光芒,那些洶涌而來的絕望瞬間幻化成某種滔天的情感,恨,是的,滔天的恨意,無邊無際的恨意。

陰夜辰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的恨一個人,而且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不對,那個人不是父親,是魔鬼,無血無情的魔鬼,披着慈愛的外衣的魔鬼,無恥的魔鬼,那樣的人,居然能夠一二再而三地跟他說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他——他最寵愛的兒子。

寵愛,直到此時此刻,陰夜辰方纔刻骨地體會到了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是呀,寵愛,他是他最寵愛的武器,實現自己私慾的武器。

陰夜辰忽然在暗黑的夜色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千尺寒冰始得解7

千尺寒冰始得解 8

• 千尺寒冰始得解8... 聖光九年的冬季是一個非常不平靜的冬季。

初七太后壽宴,太子之位出乎預料落入清王的手中之後,朝臣經過了一夜,整個人還沒有從震驚中完全的恢復過來,第二天迷迷糊糊去上朝,到達勤政殿,就被勤政殿門口的時候,所有人卻全都從迷糊中驚醒過了。

是的,驚醒,真正的驚醒。

勤政殿殿門緊閉,而門口,整齊地擺放着一排屍體。

嘉明王朝開朝以來從未出現過的詭異情形,讓即使是經歷過戰場廝殺的武將都變了臉色,更不用說那些從來只會耍嘴皮子的文官,有些比較膽小的官員甚至腳下發顫,膽大的出言問旁邊的禁衛:“昨晚出了什麼事?莫非是刺客?”

“當然是刺客。”

回答這個問題的不是禁衛,而是新任的太子陰夜冥,陰夜冥身着一身華貴玄色衣裝,其實衣着上和平素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連眉宇間的狂傲之色都未曾有變化,但是因爲身份一變,衆位官員忽然覺得他比平日高大了幾分,眉宇間的狂傲變成了一個上位者應該有的霸氣,讓人能夠打心裡服從的霸氣。

聽得陰夜冥的話,衆位官員又是一愣,來不及發問,就聽得新任的太子爺以漫不經心的語調道:“不過刺客刺殺的不是皇上,而是本太子。”

衆位官員聞言臉色一變,立刻有反應快了,聯想到今日勤政殿殿門大關,顯然是皇帝不上朝了,再一細想,立刻冷汗直流。

也有人第一反應是破口大罵,是大學士古智,古智雖然是南王陰夜辰的老師,也曾經算是幫過陰夜辰,但是古智本性厭惡黨爭,昨日的事件之後,認爲清王確實是天命所定之人,他罵出的話,確實是發自內的:“這些個逆賊,居然敢來行刺太子,罪大惡極罪不可恕,當株連九族。”古智沉着臉道:“居然敢膽大包天來行刺太子,定然背後有主謀,等會兒開朝,下官一定力承此事,讓皇上下旨徹查,一定要把主謀緝拿歸案。”

“今日父皇身體微恙,停朝一日。”陰夜冥聽罷古智的話,視線看向緊閉的大門,眼底閃過一抹嘲諷的冷笑,轉過臉來道:“古大人說得不錯,這些刺客武藝高強,顯然就是有人主謀的,父皇准許本太子在此辨別主謀,各位大人都來了,那就認一認這些人當中有沒有認識的人。”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臉上都出現惶恐的神色來,顯然這位太子爺是懷疑官員間有人蔘與了此時,立刻,一片喊冤的聲音響起:“太子爺明察,下官就是吃了豹子膽,也絕對不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沒有你怕什麼?”陰夜冥冷然的拋下一句話,便堵住了更多的聲音,他安然坐到一旁準備好的椅子上,饒有興致地端起一杯茶來,淺淺呷了一口,道:“開始吧。”

放下茶盞的時候,他眼中閃過流螢般的光芒。

影魅,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養心殿。

“兒臣無能,不能拿下逆賊陰夜冥,請父皇責罰。”陰夜辰噗通一聲跪下身去,“父皇說得沒有錯,陰夜冥早就對父皇心存不軌之心,府中隱匿了大量的影衛,兒臣帶領的暗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幸而兒臣逃脫得快,方纔逃過一劫。”陰夜辰臉上閃過愧疚的神色:“兒臣沒有完成父皇的命令,請父皇責罰。”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閃過一抹驚疑之色,隨即不動聲色道:“辰兒不怪朕控制你去剿滅他嗎?”

“兒臣當然怪。”陰夜辰忽然擡起頭來,看向皇帝。

皇帝神色微變。

“兒臣怪自己目光短淺,沒能看透清王的心存不軌,反而爲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違逆父皇,惹得父皇龍體微恙”陰夜辰垂下頭,道:“兒臣知道父皇是萬不得已的,兒臣不怪父皇,兒臣只怪自己沒有完成使命。”

皇帝臉上的神色稍緩過來,口中道:“是朕低估了這個毒瘤的毒性。”隨即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不經意問:“任務失敗,爲什麼昨夜沒有立刻來回稟朕?”

陰夜辰聞言臉上剋制不住的憤恨,擡頭道:“兒臣被那個妖女絆住了,兒臣這次任務會失敗,也是因爲那個妖女的緣故,那個妖女彈琴來擾亂兒臣的心智,讓兒臣錯失了良機,不僅如此,那個曲聲還讓兒臣頭痛欲裂,兒臣憑着本能逃脫了,醒來之後,已經是天色大明,兒臣不敢耽擱,立刻來回稟父皇。”

皇帝這下子心裡的懷疑終於都消失了,看來昨夜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是那個女人破壞了自己的攝魂曲,她的擾亂也只是讓陰夜辰知道自己被控制去執行任務而已,不可能知道得更多,只要他體內相思蠱的毒還在,而他手中有能夠控制他的笛子,明的力量,整個京城的禁衛軍全都掌控在他的手中,他根本不必害怕什麼。

“這件事情不是辰兒的錯,是朕低估了陰夜冥這個逆賊的力量。”皇帝站起身來,視線看向勤政殿的方向,牙齒幾乎都咬碎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人被這樣***裸的逼迫過。

陰夜辰看得皇帝的視線,道:“看樣子,兒臣以爲,陰夜冥並不確定刺客的身份,所以纔會這般大張旗鼓審查,而人已死,他根本不可能查得到什麼,父皇不用擔心。”

“他查不到,但是平白破壞了朕的形象。”皇帝眼眸微凝:“那些個大臣會怎麼想朕,不能讓他這麼荒唐下去。”皇帝嘴角一勾,吐出幾個字:“這件事交給辰兒去查吧,查處刺殺新任太子主謀的事情。”

陰夜辰眼瞼垂下,看不見眼中的神思,只是點頭道:“兒臣已經查到了,是許巖,他曾經投靠清王,清王不理睬,後來爲父皇重用後,對清王大加排擠,如今清王成爲太子,肯定第一個拿他開刀,所以他便放手一搏。”

千尺寒冰始得解8

千尺寒冰始得解 9

• 千尺寒冰始得解9... 清王府內。

德坤殿。

黎畫衣看着牀上的沉薰,蒼白的一張臉,映在錦被間,顯得出奇的小,她睡得並不安穩,眉尖蹙着,細細彎彎的柳眉,像是誰不經意畫上去的一樣,畫衣坐到牀沿,凝煙和凝碧被她叫下去休息去了,兩個丫頭整夜守住,原本不願意去,她搬出了清王府的規矩,兩個丫頭方纔下去了。

緋紅擰了熱毛巾過來,畫衣接過,動作輕柔地拭去沉薰額上沁出的汗水,睡夢中的沉薰彷彿感應到什麼,模模糊糊叫了一聲:“夫君……”蹙着的眉舒展開來,嘴角無意識露出一抹笑容,並未醒來,而又沉沉睡去。

畫衣一時間怔忪,心裡微酸,同時又暗自送了一口氣,今日聽得沉薰在德坤殿的時候她整個人忽然心裡一跳,有一種說不出的慌亂,突兀地想起那日在暖閣的時候陰夜冥的反常來,知道沉薰是爲了擋住刺客刺向陰夜冥的劍後,那種慌亂的感覺更盛了,直到現在,聽的沉薰無意識溢出口的話語,吊起的心方纔停了下來,隨即又暗自責怪自己多想,自己的丈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不清楚嗎?他那樣的人,是不會愛上世間的任何一個女子的,更何況沉薰深愛自己的夫君,兩個人之間怎麼會可能有什麼?

思緒正流轉間,忽然聽得外面的緋葉壓低聲音道:“王爺,南王妃還沒醒來呢。”

畫衣方纔起身,一個頎長的人影已經走進內室。

是陰夜冥。

陰夜冥看得黎畫衣,神色淡淡的,擡眼望牀榻上一瞥,看得牀上安睡的人影,折身而返,畫衣隨即跟了出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直走到了正廳,方纔道:“這次多虧了妹妹,不然王爺——”

“你認爲本王沒有能力自保嗎?”陰夜冥折了一張椅子坐下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個位置離內室最遠,其實正廳距離內室有一段距離,就算在正廳中大聲說話,也絕對吵不到裡面的人。

“畫衣不是這個意思。”畫衣忙搖了搖頭,敏感地察覺到陰夜冥似乎對於太子的新生份並沒有什麼感覺,言語間依舊自稱爲本王,也不知是習慣使然還是故意爲之,忙道:“畫衣只是擔心……擔心王爺的安危,雖然知道王爺素來佈置周詳,絕不會出半點差錯,只是刀劍無眼,不免心存幾分擔心,今日見王爺無事,畫衣可以放心了。”頓了一下,畫衣眉宇間浮上疑惑的神色,道:“妹妹遠在南王府居然能夠趕過來,而畫衣和王爺同處一府卻是半點的消息都不知道,不知道妹妹是如何知道的?”

“王妃今日的好奇心很多。”陰夜冥語氣十分的平靜,淡淡看了黎畫衣一眼,直看得她臉上浮現出慌亂的神情,方纔移開視線,道:“本王不說的事情,就代表你沒有必要知道,你不會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是,我知道。”畫衣澀澀答道:“是畫衣越逾了。”

“其實,她真正想救的人,並不是我。”殿中靜默了良久,陰夜冥開口道,即使沒有擡眼去看,陰夜冥都感覺到不遠處的人身上散發出的黯然氣息,是的,黯然,因爲自己在意的那個人在意的是其他人或者其他事,得不到迴應,所以黯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覺不知爲何會變得這麼的細緻了,還有,依稀多了某些脆弱的感覺。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黎畫衣臉上笑容綻放開來,近似於解釋的一句話,這是從前從未有過的情形。

陰夜冥忽然眉心微皺,站起身,他沒有資格脆弱也不能脆弱,他視線看着那把倉促間隨意方纔案桌上的琴,非常普通的外表,但卻是這個世上最獨一無二不可複製的一把琴,就像是那個人的笑容一般,不能複製。

他微微搖了搖頭,把那些凌亂的思緒壓下去,不想去理也理不清楚,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晚王妃收拾東西,本王派人送你離開。”指尖輕輕觸碰着琴尾燒焦的地方,陰夜冥面色淡然道。

畫衣一愣,笑容瞬間僵住。

“京城的局勢會越來越緊張,本王不想任何人變成本王的包袱。”陰夜冥彷彿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過於突然,淡淡解釋道。

“畫衣明白。”雖然難以接受,但是她知道自己在這裡確實是一個包袱,“是畫衣沒用。”頓了一下,畫衣忽然道:“王爺,讓妹妹跟我一起走吧,她如今懷有身子越來越重,張醫女也說她不應該再費心神了,應該安心的養胎。”畫衣本是突然間閃過的念頭,說了出來,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笑道:“我和妹妹也可互相陪伴。”

陰夜冥點了點頭,道:“如若她願意走的話,那自然是好事。”頓了一下,指尖拂過琴絃,道:“本王只怕她不肯走。”

沉薰當然不肯走。

晚間沉薰終於醒過來,喝完了姐姐親自喂的粥,在聽得她的提議是,沉薰沉默了良久,最後搖了搖頭。

畫衣語重心長道:“小薰,我知道你不像姐姐這般是隻會讓人保護的包袱,你能夠自己保護自己,但是皇上的權勢且是個人的力量能夠抗衡的,況且你的身子也越來越重了,不能有絲毫的閃失,應該安心的養胎。”

沉薰恍惚笑了一笑,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離開了京城,真的就可以安心的養胎了嗎?”她自顧自搖了搖頭:“不會,我只會更加的擔心而已,不如留在這裡。”她眼底忽然閃出奇異的光:“而且,我有必須留在這裡的理由,我要看到那個人的下場。”

千尺寒冰始得解9

千尺寒冰始得解 10

• 千尺寒冰始得解10... 三天後,太子遇刺事件以主謀許巖的問斬滅族而落下帷幕,皇帝爲了安撫受驚的太子,御賜了大量珠寶,但是對於入主東宮一事,卻是隻字未提,朝堂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在暗流涌動,文武百官無不小心翼翼,尤其是每天上朝的時候,每次都下意識地遠遠擡頭看一看勤政殿,沒有異樣之後,方纔敢放心往前走。

就皇帝來說,這次的行動,影魅帶去的暗衛全部折損,幾乎損傷了全部暗衛勢力的一半,這就是說,即使調動了剩餘的所有暗衛,也不可能剷除陰夜冥,反而只會折損影魅手上的暗衛勢力,暗的這一招,根本起不了作用,而明的,皇帝雖然恨不得直接一揮手讓禁衛剿滅了陰夜冥,但是那只是想象,他需要一個充足的罪證,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衆口,而罪證的收集,或者說製造,都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就陰夜冥來說,通過勤政殿認主謀案,他已經成功的在衆人的心中種下疑點,但凡是有幾分頭腦的人,都不會認爲許巖那個只會溜鬚拍馬貪生怕死之人能夠做出這般的事情來,顯然,他只是一個替死鬼,至於是替誰死,結果不言而喻。同時,也配合了另一個同盟者。

就文武百官來說,通過這次的事情,加上上一次慈寧宮東苑的事情,大部分官員完全的認清了當今皇上的性情,心裡都對當今的皇上失望透頂,表面上對皇帝易發的畢恭畢敬,因爲害怕自己不小心觸怒了這個可怕的皇帝,暗自卻是盼望着他早點兒歸西,新太子能夠早日登位,同時又擔心新太子想要登上那個位置,是難上加難,一不小心,可能連到那個位置的命都沒有。

在個人有個人心思的情況下,朝堂上出現了死氣沉沉的局面,上朝的時間越來越短,朝臣的上奏越來越少,最後幾乎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幸而,另外一件事情的到來打破了朝堂死氣沉沉無事可奏的局面。

這件事,便是年關的到來。

每一年的年關是嘉明王朝最繁忙的時候,祖宗的祭祀活動,周邊使臣的進貢,當然,最爲繁忙的,便是禮部的大臣,隨着年關的越來越近,朝堂上的局面彷彿恢復了以往的場景,彷彿?因爲仔細聽的時候,你會發現,朝臣討論的全是關於如何祭祀,如何接到周邊使臣進貢這類安全的話題,不光禮部的人討論熱烈,連其他部門的大臣也積極的參與討論,整個朝堂達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對祖先無比的崇敬和對周邊使臣的接到無比的重視的氛圍。

當然,忙着去參與安全性問題討論的大臣也沒有忘記關注皇帝的兩道聖旨,隨着年關的將近,皇帝爲了犒勞到各地方鎮守的將領,下旨招了他們回來,同時,爲了避免邊關無將的情況出現,派出兵部的正閒賦京城的大將去代替,派大將軍白傾天去替換鎮守慶西的兵馬大元帥吳佑函,同時,命令周子澈接任駙馬雪瀾鎮守安南的位置,命駙馬雪瀾回京。

千里之外的安南。

接下聖旨之後,雪瀾並沒有出言招呼前來宣旨張公公,彷彿等待什麼,果然,張儒海宣吧,走近雪瀾,笑眯眯道:“駙馬爺,借一步說話。”

周子澈連同安南的一應下屬見此情景,知道定然皇帝在聖旨之外,還有密旨,當然立刻全都退下了,張儒海見得衆人的身影都消失了,方纔神色一整,道:“皇上有口諭讓奴才傳給駙馬大人。”頓了一頓,道:“年關將近,各周邊使臣來京朝貢,爲了穩定京城的秩序,請駙馬大人進京的同時,秘密帶上兩萬人馬。”

雪瀾寧靜祥和的眼底劃過一抹依稀是嘲諷的神色,這樣光明正大的理由,卻又讓他秘密帶上軍隊進京,臉上的神情卻是溫潤如玉,沉穩道:“雪瀾敬遵聖諭,定然會做到秘密二字,不會讓任何人發現。”

張儒海聽得他什麼也沒有問,暗自鬆了一口氣,自有人招呼了他下去歇息,雪瀾隨手把手上接下的聖旨扔在一旁的桌子上,眼眸微凝,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傳的是口諭,並不是密詔,這樣的不留痕跡,那個人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雖然遠在安南,但是雪瀾對於京中的大抵狀況還是瞭解的,此時此刻,皇帝最需要的就是太子的罪證,可是這跟要他帶領兩萬人馬秘密進京有什麼關係呢?

另外,他這邊收到了皇帝的秘密口諭,鎮守慶西的兵馬大元帥吳佑函是不是也收到了秘密的口諭?口諭的內容是一樣的嗎?雪瀾眉頭緊鎖,連周子澈進來都未曾發覺,本來主帥住的地方下面的官員需要通報才能進的,但是每次周子澈不等通報就自顧自往裡衝,雪瀾也從未責備過,久而久之,連守衛的士兵都習慣了,連通報都免了。

“雪大將軍,又在觀察星辰軌跡了?”周子澈走到雪瀾身後,發現他正出神,不由調侃道:“莫非你是在推算此行的兇吉?”

雪瀾並沒有因爲思緒的被打斷而露出一絲不耐的情緒來,反而是臉上浮起一絲鄭重的神情,溫言道:“子澈,你這樣魯莽的脾氣,也該改改了,身在軍營當有軍規。”

周子澈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也知道他並不是責備,而是好意,其實在其他地方他不至於這樣,只是因爲素來欣賞雪瀾,心裡就把雪瀾當成了朋友一樣,方纔這樣的,當下笑道:“別人我還沒那個興致這樣做呢。”頓了一下,周子澈忽然一笑,道:“你可別先說我,要說先說門口的守衛,視而不見的讓我進來,這叫做縱容別人犯軍規,比自己犯軍規還要嚴重。”

門口的兩個守衛聽得周子澈的話,對視苦笑,這位周副帥,他們也想去通報呀,問題是他們的速度還沒他快,這會子卻又拉他們墊背。

雪瀾聞言無奈一笑,好在他知道周子澈平素並不真的是魯莽之人,如今加上他的提點,想必周子澈會更加註意的,這樣想着,思緒忽然一閃,大腦中閃過什麼東西,雪瀾忽然眼光灼灼的看向周子澈:“方纔你說了什麼?”

千尺寒冰始得解10

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 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 秋意漸濃了。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1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 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 傍晚。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 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 傍晚。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三月,東湖。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 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1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夜晚。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 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 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 秋意益發的深了。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 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會賓樓的密室。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 1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 1• 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會賓樓的密室。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1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 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凌雲場。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 1
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 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 秋意漸濃了。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1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 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 傍晚。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 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 傍晚。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三月,東湖。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 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1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夜晚。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 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 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 秋意益發的深了。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 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會賓樓的密室。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 1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 1• 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會賓樓的密室。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1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 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凌雲場。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 1